谁是李世民-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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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我从突厥回来，这一路经过了马邑、太原，正好与李世民擦肩而过，没有碰上面。我确实是太天真了，对中原此时混乱的情况竟然一无所知，才刚踏足，便卷入这可怕的争斗旋涡中。

“刺杀这种事一个不慎，便会演变成为外交灾难，若非有十足把握，万不能试。”　王世充抬头看了我一眼，而后环胸沉吟，“李世民不比一般人，他不止自身武艺高强，且身旁围有数千禁卫高手，倘若不是情况危急，我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

“王爷，你未免太抬举我风明了。”我已完全冷静下来，唇角淡扬，“李世民不止自身武艺高强，且身旁围有数千禁卫高手，这种情况下，不用说是我了，即使是中原第一剑客，恐怕也伤不了他一根毫毛。”

“中原第一剑客自然伤不了他，但是你却一定可以。”王世充眯起打量的眸光，‘只要你点头同意，我立刻可以安排你见他。”

“王爷，你为何如此笃定呢？”我确实有些不解，王世充为何会对我与李世民的关系了如指掌，究竟是谁将消息透露给他呢？

“我王世充并无过人之处，只是眼睛比普通人锐利一些，”王世充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呵……王爷不必谦虚了，听说在你少年时期，便得到与三国时曹操一样的评价，‘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从你握权后扫荡群雄的威风来看，你的才能绝对可以与曹操一较长短了。”我敛眉浅笑，王世充能一直盘据洛阳，成为河南最大的割据势力，想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此时东据洛阳，西占徐州，南达襄阳，北抵黄河，自称郑王，加九锡，加殊礼，其实已经与那曹孟德一样，挟天子、据中原，实现了三分天下有其一的霸业理想。”

“呵……你倒是对此时的局势看的十分透彻啊……”王世充的眼中透出一抹新鲜，“如何，愿意接受我的提议么？”

提议？这分明就是胁迫，萧然、红儿等人都在王世充手中，我有其他选择么？这些所谓枭雄的大人物，利用人的本事就像大自然的风一样，到了无孔不入、无缝不钻的地步。

“听说王爷曾经命部下在宫门外树立三块木牌，访求能够济世安民的饱学之士和骁勇善战的武将，还号召有冤无处申张的人前来申冤。”我托着下颚，缓缓说道，“百姓听说此事，上书陈事者每天有几百人，而这些人王爷你全部接见，并殷勤地慰谕众人，博得了百姓的一致赞赏，由此可见，你是个体恤百姓的好王爷。”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这些只是王世充伪装求贤、收买人心、博取虚名的手段，他并不是真的所谓明君。

“你究竟想说什么？”王世充收起笑容，正色道。

我仍旧笑着说道：“我想说的是，王爷你盘踞洛阳，占了天时、地利、人和，未必就会输给李世民，何不堂堂正正地与他一决雌雄，而要采用刺杀这样的下下策呢？”

“果然是巧舌如簧，我险些就要被你糊弄过去了。”王世充怔了怔，似乎是在思考，片刻后，他威胁似的横睨了我一眼，“我只给你三日时间思考，三日之后，若得不到我想要的答复，恐怕你的那众兄弟就要永远地留在我的宫里了。”

正文　第八十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

今早，洛阳城中寒风大作，将院中几棵大树也吹得左右摇摆，无数黄叶密密如织，纷纷坠地，残叶落满整个庭院。

我静静地坐在窗前，阴风夹着细沙迎面扑来，感觉如同跌进了冰窖，那是一种渗入骨髓的冷，湿漉、粘腻、刺痛，甩都甩不掉。想着自己与那群兄弟危　fsktxt。ｃōｍ险难测的前程，我就愈发的浮躁。

“公子……起风了，”红儿拿了件斗篷，轻披在我身上，“担心着凉。”

“我没事，我不冷。”我没有回头看她，仍是望向窗外。

“公子……”红儿支吾着，忽然冒出一句，“欧阳他们都还在牢中，为什么王爷会允许我陪在你身边呢？”

“是我向王世充提出请求，将你留在我身边。”我起身与红儿对视着，“萧然他们毕竟是男子，身板硬，经折腾。可你不一样，你是女子，我不能将你留在牢里受苦。”

红儿咬了咬唇看着我，眼中似乎又要流下泪来：“公子，你如此对红儿，红儿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才好……”

“傻丫头，说什么报答，该感到愧疚的人是我。若不是因为我，你们怎么会有此劫难呢？”我站起身轻柔地抚了抚她的长发，“王世充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我再不做出决定，不止是我，恐怕你们都要为此丢了性命。”

“那，那公子，我们如今该怎么办呢？”红儿惊恐地皱起秀气的柳眉，抖颤地依在我怀里，“公子，不如我们想办法逃出去吧。”

“傻丫头，能逃我早就带你们逃出去了。”我长叹一声，“宫中戒备森严，就算只我一人，也难以逃脱，何况还有你们。”

红儿颤声道：“那，公子可以不用管我们，独自离去。”说着，她的眼眶都红了。

“傻瓜，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们……”我看着巧儿红得像兔子般的眼睛，深深叹息着，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有什么好哭的？别哭，我一定会想出办法，让我们安全脱身的。”

红儿眨眨眼，硬是把眼泪收回去：“恩……红儿一直都相信公子的……”

“风公子。”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叫唤。

“我在。”我轻推开红儿，大步上前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的侍卫恭敬地说道：“王爷已答应了风公子的请求，让你去见他们。”

“那就有劳你带路了。”我一抬手，而后回身嘱咐红儿，“你好好待在屋里，我去去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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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密室的人才打开，萧然他们便争先恐后地冲上来，围在我身边，“大哥，你没事吧？！”

“风公子，你与他们好好谈谈，半柱香后，我来领你出去。”侍卫丢下这么一句，就回身出了密室。

直到密室的门关上，我才谨慎地问了句：“大伙，都还好吧？”

“这里有吃有喝，我们倒是没受什么苦，只是……”萧然顿了下，随即转了话题，“大哥想出脱身之计了么？”

我无奈地药头：“没有。”

“大哥，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可行否。”萧然望了望四周，压低了声音，“你不如虚以委蛇，暂时答应王世充的要求，先拖延上几日再做打算。”

“拖延上几日再做打算？但能拖上多久呢？”我皱紧了眉头，“最终还是要回到原点来面对这些烦琐的问题。”

“依我看，大哥就去行刺那李世民吧。”萧然面无表情地说着。

“然，你疯了不成？！居然让大哥去送死？！”我还未接口，一旁的欧阳炎已经吼叫起来，“那秦王身边高手无数，大哥若真去刺他，铁定是有去无回，性命不保！”

“你冷静些，我是让大哥假装去刺秦王，如此一来，她便能脱身了。”萧然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只要能骗得过王世充，我们再想办法逃离也不迟。”

“然，你的意思是……”我忽地醒悟过来，的确是如此，与其留在这里手足无措，还不如假意答应王世充的要求。只要我能见到李世民，向他说明一切，他定能明白我的苦衷，而后我们两人合力演场戏骗过王世充，再回头来解救这帮兄弟。

众人听后，都颔首赞同：“是啊，大哥，你就先答应王世充，如此一来，你便能离开这里了。”

“唉……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让我能先脱身，但我……”我不由长叹一声，“万一半途出了什么差错，王世充随时都可要了你们的命，我，我真不愿意冒这样的风险。”

“大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萧然肃然道，“与其坐在这里等死，不如放手一搏！”

“对，对，放手一搏！”众兄弟都点头同意。

“大哥，你不要顾虑担心，放手去做吧。”萧然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我们这帮兄弟也不会束手就擒，或许在你逃离王宫后，我们自己也能杀出去呢。”

“我答应你们，一定会回来，决不会扔下你们！但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不可轻举妄动。”情势紧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听他们如此一说，我也不再犹豫不决，“茫茫乱世，所谓的兄弟义气已经是奢侈品，我风明有你们这些兄弟，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今生无悔，情义永生，祸福与共，不分彼此！”我豪气地伸出手，众兄弟也伸出手来，“啪啪”几声击掌，我只觉得掌心麻辣辣地痛，心中却是温暖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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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儿……”我轻推开房门，却不见红儿的身影，“这丫头，上哪里去了？”

我转到里屋，绕过屏风，便看见红儿忙碌的身影，我也没开口叫她，只静静地靠着屏风望着她，想看看她究竟在做什么。

红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发现我进来，她手里拿了件平日里我常穿的白色长袍，先是放在鼻前闻了闻，而后咯咯地傻笑几声，又将那袍子套在身上，起身在铜镜前照了照，大约是觉得发型与衣着不相配，她解开辫子，熟练地挽了个男人的发髻。

“呵……”这丫头……我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恩……这是什么？”红儿回头继续为我叠好那些干净的衣服，她忽然惊叫了一声。

糟了！她手里拿的正是我用来缠胸的白布条，我赶忙上前一把夺了下来：“红儿……”

“公子，那，那是什么？”红儿张大了眼睛看着我，“那，那不是……”

“红儿，你听我说……”我眼看事情隐瞒不住了，正打算开门见山地说出事实，“其实我是……”

“身上的幽幽清香，绝美的容颜，纤细的身躯，温柔的性子……”红儿紧盯着我，口中喃喃道，“我，我早该想到的……”

“公子，你是世上最好的男子对不对？”红儿很突兀地问道，她眨也不眨地看着我，眼眸里有一抹奇异的光彩，“我从未见过一个男子像你这般貌美，这般温柔，这般神俊……”

“我，我……”我怔了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从很早以前，我便暗暗发誓，这辈子，除了公子你，我谁也不爱，谁也不嫁。”红儿上前一步，猛地拉住我的手：“公子，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你会娶我为妻是不是？”

“红儿，如今你已知道真相，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该知道，其实我是……”我没有挣脱她的手，只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不要说！公子，我求求你不要说！”红儿拼命摇头，而后她的手臂勾住我的脖子，“公子，你亲红儿一下好么？”

“红儿，不要这样……”我无奈地闭上双眼，“我是女子，这是不可能改变的。”

“不！不会的！”红儿高声叫了起来，她猛地推开我，而后双手掩着耳朵，转身狂奔而去。

“红儿！”我随即追了出去，在门口却被几个侍卫挡住了，“你们让开！”

那侍卫面无表情地说道：“风公子，王爷有令，你绝不能离开这间屋子。”

“好，我不离开，麻烦你们去将方才那个姑娘追回来。”我也不硬闯，“我担心她一人会出事。”

“是。我们即刻派人去找她。”那侍卫很干脆就答应了，他一抬手，“风公子还是回到屋里去吧。”

我只能悻悻地回到屋中等候，谁知等了一个多时辰，却还不见红儿回来，我心中越来越慌，不祥的预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风公子。”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我迅疾地上前开门：“是不是找到红儿了？”

“是找到了，但是，风公子……”那侍卫欲言又止，“她……”

“她怎么了？！”我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快说！”

“风公子，你随我来。”边上另一名侍卫冲我招了招手，我赶忙追了上去。

我们转过前院，穿过长廊，来到后庭园中的假山旁，这里已经围了许多人。

“红儿……”我分开众人上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一刻还在我面前撒娇哭泣的人儿，如今居然已倒在了血泊中。

红儿全身一丝不挂，纤瘦的身子上青一块、紫一块，她的胸口不停地往外冒着鲜血，下体还有一大片可怕的血迹，她气若游丝地叫着：“公子，公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随即脱下长袍，撕成两半，一半遮掩着她赤裸的身躯，一半按住她胸前不断淌血的伤口，而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在怀里，“谁，是谁，是谁做的？！”

正文　第八十六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随即脱下长袍，撕成两半，一半遮掩着她赤裸的身躯，一半按住她胸前不断淌血的伤口，而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在怀里，“谁，是谁，是谁做的？！”

“这，这里太暗了，那人，那人又是从后面抓住我，我，”红儿轻咳了声才说道，“我看，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这个……”她吃力地想抬起紧攥着的右手。

“我知道了，你先不要说话。”红儿胸前伤口冒出的血很快便浸透了我的长袍，我立刻打横抱起她，冲着身边站着的那群侍卫吼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

“公子，公子……不，不用了……”红儿抓着我的衣襟，摇了摇头，“公子，我，我怕是要不行了……”

“傻瓜！说什么傻话，我一定会救你！”我抱着红儿大步朝前走去，“你不可以死，你一定不可以死！”

“公子，公子……”红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伸出手臂勾住我的脖子，她短促而又剧烈地喘息着，“公子，你，你是世间最好的男子是不是？”

“什么？你，你说什么？”我愣住了，停住脚步望向怀中的红儿，她正用哀怜乞求的眼神看着我，我心中一动，立刻回答道，“是。”

“公子，你喜欢我，会娶我为妻的，是不是？”红儿笑了，就像凋零的花又回到了枝头，她的美丽在这个瞬间被点燃了。

“是。”我的心仿佛被利刃一刀又一刀地割裂着，窒息般的难受。

“那，公，公子，你亲红儿一下好么？”红儿猛地收紧搂着我的手臂，眼底流光溢彩，眼角眉梢全是欢喜，这一刻，她美得不可方物。

“好。”我没有丝毫犹豫，随即低头轻吻她冰凉的唇。

“呃……公子……”红儿轻吟一声，眼睑微微颤动了几下，紧搂着我的手忽然一松，缓缓地从我的脖子上滑了下来，

“红儿，你好狠，好狠……”望着怀中气绝消殒的红儿，我呆怔地站了好一会，忽地心脏收紧，眼中一涩，双膝发软，便直直地跪在地上，我哑声道，“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死去……你不知道我会内疚么？我会一生不安，不安于今夜如此地伤害你，内疚于拂开你那双需要我的手……”

夜风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开始呜咽咆哮起来，吹起满地尘埃，吹着院中数棵巨大的梧桐，漫天落叶席卷而下，一片两片三片……这一片片一枯萎飘零的生命，不绝地旋转飘飞，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看着像是要将我俩淹埋在一起。

“人已死了，你就节哀顺便吧。”不知什么时候，王世充也赶来了，他定定地站在我面前。

我抱着红儿徐徐站起身来，直望着王世充，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红儿是为我而死的，王爷，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若非红儿今夜临时起意穿上了我惯穿的那件白色长袍，若非我伤了她的心，令她独自一人跑出屋去，她也不会被误认成是我，而被人奸杀。

王世充也不多作解释，他平静地答道：“我只能说，我没有下过任何命令，她的死只是个意外。”

“不是你下的命令？”的确，王世充在此时杀死红儿，只会引起我的极力反抗，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想到这，我冷冷地问道，“那王爷一定知道是何人下的毒手了？”

王世充沉默了一会，而后微闭眼：“恕我无可奉告。”

“既然王爷不肯告知真相，无妨，我自会查清此事。”我知道从王世充嘴里绝问不出什么来，便转身抱着红儿回到屋里。

我将红儿轻轻地放在榻上，取出她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枚系着红丝绳的血红色桃形玉佩。从王世充袒护凶手的程度来看，这人的身份一定不低，所以王世充才会对他有所顾及，此人可能对我有着极大的怨恨，而且很了解我的生活习性。

这是唯一能追查到凶手的线索，我仔细看了看那玉佩，而后就将它小心地收进衣兜中。

“红儿，别怕，别怕……一切都过去了，我在这里，从此没有人再敢欺负你。我对不起你，你跟随我之后，便没过上几天安心的日子。是我，是我害了你，若非你穿了我的衣服，也不会被人误认是我，而遭此毒手……”我坐在床沿，伸出手轻抚着红儿的发凉的脸，她的嘴角微微挑起，看起来依然如往昔一般俏丽可爱，“你放心，那个欺负你的人，我绝不会放过，我会为你报仇，哪怕要陪上我这条命，我也一定会为你报仇。你安心地去吧，你是个善良可爱的姑娘，上苍一定会补偿你的，来生你定会投生到一个好人家，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我答应你，倘若真有来生，我愿意生做男子，一世照顾你，保护你……你这就好好地去吧……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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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响起一阵规律的扣门声。“风公子，你准备好了么？”

“进来。”我一边将长剑挂在腰上，一边回头看去，望清来人后，却愣了下。

“大哥。”推门进来的却是欧阳炎。

我一指欧阳炎，而后问边上的段达：“段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段达是王世充的心腹，自从我答应去行刺李世民，他便整日来与我商议行刺之事。

“回风公子，王爷有令，你的这位兄弟也必须参与我们这次的行动。”段达不慌不忙地答道，“我们三更出发，王爷说了，倘若我们天亮前还不能回到洛阳城，他便不能保证公子那些兄弟的安全了。”

这个王世充，真是老奸巨滑。估计是怕我临阵变卦，投向李世民那方，所以他才让欧阳炎与我们同去，如此一来，便可随时胁迫我，牵制我的行动。

“大哥，红儿，她，她真的已经……”欧阳炎两眼充血地望着我。

“恩……”我细不可闻地应了声，而后沉声道，“我一定会为她报仇。”

欧阳炎没有答话，他低下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微颤的身躯和紧握的拳头却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走吧！”段达当然不会去顾及我们的心情，他一抬手，“出发！”

唐军挥兵而下，李世民此时正扎营在洛阳城西北面的青城宫，与王世充的兵马夹城对峙，双方一触即发。

深夜，万籁俱寂，连夜虫都停止了鸣叫，月亮也隐藏在黑幕之后，仿佛一切都将被黑暗吞噬。夜空中虽然有点点星光闪耀，却并不明亮。阴风刮过，扬电子书起一阵阵淡淡的沙尘。

我和段达、欧阳炎还有几名王世充的人马，沿着青城宫投下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向唐营潜去。

我们一行人一袭黑衣短装，面上蒙了一块黑巾，只露两只眼睛在外，身怀利刃，借着微弱的光线，敏捷地从东门城墙上偷偷攀了上去。

我们趁着黑夜的掩护，迅速地越过墙头。李世民治军严谨，城内防守严密，每隔一阵便有一队士兵过来巡逻，我们机警地连闪过几个明哨、暗哨，这才来到正中央的大殿旁。

此时我已完全可以确定，李世民军中必定是出了奸细，否则段达不会如此清楚青城宫中的排兵情况，轻易便闯了进来。

我心中又急又怒，却也无计可施，只能随着段达一直向前行去，几人轻轻地上了正殿的顶上，小心地掀起一片瓦片，光线便从掀开的地方泻出。

殿内的陈设朴实而不华丽，舒适而不繁琐。正对面的木架上放着一件闪着光芒的银色盔甲，靠窗的地方放着一个插满箭的箭壶，边上是一个弓架，上面摆着一张比一般最大的弓还长出尺余的铁胎弓，东侧的墙上则有一只木柜，上面摆满了竹简和文书。

我正看着，突然殿内传来一声叹息，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即从外面进来两个人。前头的那人长身玉立、俊逸非凡，身着月白长袍，玉冠束发，他的脸庞棱角分明，有如刀削斧凿一般，两道漆黑的浓眉，深邃的眼眸中蓝光闪动，他紧抿着薄唇，微着敛眉，显得有些疲惫。

世民……我浑身一颤，险些就跳了下去，才刚移动了下身子，段达便在后轻唤了我一声：“风公子……”

“恩？”我立刻回头，却见段达抽出一把短剑紧紧抵住欧阳炎的脖子，他轻声说道，“风公子，请不要轻举妄动。”

我的眼前随即浮现出红儿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可怕的景象：“段将军请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如此最好……”段达话未说完，便听见殿外有兵士来报，“秦王殿下，在宫外抓住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怀疑是王世充派来的奸细。”

“带进来。”李世民挥了挥手，而后回身坐在首座上。

兵士很快便拖进来来几个男子，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壮着胆子说道：“秦王殿下，我，我们不是奸细，我们只是从马邑过来的商人，想到洛阳做些生意，不料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