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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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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女如云。少男少女们互相调笑,相携相会。家人们携食荷浆的,踏青郊野。阳光灿烂,冶游沐浴,嬉戏河边,一片欢声笑语。“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二人不免嗟叹,又不免伤心。
    “望你走好。”盈夫人深情地说,此时,她对田悯真有些不舍了。“这孩子单纯如此,就连想加害于她的心都没有。”盈夫人想,“只是她逃得了吗?逃出了咸阳,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她这样想,就这样问。
    田悯则一切全不顾。
    盈夫人回到燕金棋苑,胡宪已去,她静了静心,虽然感到十分惆怅,还是看了看几个棋客的棋,然后,指点了几手。不觉日已过午,一阵南风吹来,单调的蝉蜩长鸣,树阴正浓。盈夫人凭几小坐,她不睡午觉,中午也没有什么棋客,棋苑静悄悄的,她不大强求春琴秋棋。此刻,她们一个在和两个棋客摆棋,一个在收拾零乱的棋具。
    无所事事,盈夫人步出堂外,在那杏阴密布的庭院中踱步,想着田悯。她仔细地想下去,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单凭胡宪常来,单凭这儿常有眼线,便不可大意。她曾向田悯提起过,但田悯不以为然,她说:“有我老师呢。”“是呀。”盈夫人也觉得黄公虔这人不是无谋之辈,也耳闻过他的一些奇闻逸事,既是他在做的事,又岂是不十分周全的。想到这里,盈夫人似乎不大为田悯担心,就自然想到自己。这也是这些日子她常想的:“自己掺杂其间,怕也难逃干系,不过,只要田悯一走,自己就不会有把柄留下;反倒是怕田悯走不成,黄公虔被抓,对自己就不利了。”每一次这样想,她都有些为自己担心,“千不该,万不该,感情用事,应允了那匡其……”这样想时,她于无意中朝大街上望去,正看见桃芸儿从几微院出来,那桃芸儿站在街沿,嗑着葵花子儿,一付悠然自得的样子,显得特别亮丽。
    “田悯可能午睡了?”盈夫人想。
    正午的大街,阳光正烈,桃芸儿站在树阴下,“这时的暑气多重啊,她站在哪里干什么呢?”盈夫人想。这样一想,她好奇地悄悄走到门边,站在那棵墙边的石榴树下,窥视出去。只见桃芸儿一付春风冶丽的样子,随意顾盼,真个风姿绰约,穿着个薄纱禅衣。盈夫人偷偷窥视着,那桃芸儿很随意,但看仔细了,就发现她是在打量四周。然后,只见她快步走过街来。盈夫人吃了一惊,以为她来燕金棋苑,正想回避。却见她向左走去,盈夫人忙转过身来,只见桃芸儿朝那棋苑前乞讨的老乞丐走去。这使盈夫人想起胡宪:“胡宪……老乞丐……,这有什么联系?”盈夫人一时不得要领,也不去想,此刻她关注的是这个奇怪的桃芸儿,“她要干什么?”
    只见桃芸儿走近那老乞丐。
    “姑娘,可怜可怜受苦人……”那老乞丐伸出他肮脏的手,向桃芸儿乞讨。
    桃芸儿头也不抬,站住了,在衣襟内掏,显然是要施舍。
    盈夫人一下了呆住了,她的嘴不由自主地张开了来,她看见了什么?她看见了桃芸儿在说话。一个人如果不仔细,是看不出她在说话的,真的,桃芸儿在和那老乞丐说话,她看得不能再仔细了。虽然桃芸儿还在装着掏钱的样子,但她和老乞丐在作着交流却是真实的。盈夫人知道有人在监视田悯,却不知道桃芸儿是内奸。
    盈夫人马上侧转身来,靠着墙壁,她的心乱得不得了,一时不知怎么办?她又悄悄转过身去,看了一眼,发现桃芸儿已经不在了。那老乞丐正在东张西望的张望,过了一会儿,也站起来走了。盈夫人忙急匆匆地走进棋室,正遇见秋棋。
    “夫人,你怎么了?”秋棋看见盈夫人一副惊惶的样子,惊讶地问。
    “没什么,我能有什么?”盈夫人一口遮掩过去。
    她进了自己的内室,掩上门。
    “怎么办?”她想,一时紧张起来。“是呀,要不要告诉田悯?要不要告诉黄公虔?这是自然的了,不告诉他们,他们就必死无疑。但是怎样告诉他们呢?桃芸儿是这样,还有没有别的人也是这样?自己是否也在他们的监控之中?春琴、秋棋可靠吗?这真是太可怕了。一步不慎,满盘皆输,不,不,千万别乱了自己,静一静!”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下棋的人,很有些镇静自己的本事,盈夫人暂时撩开这件事,闭目养神,让自己慢慢平静,然后再想下去。“我来咸阳干什么?”她问自己,“是啊,干什么?不就是为了季姬?对,这才是我自己的事,是我唯一的不能放弃的事。别的与我何干?田悯又与我何干?黄公虔就更不要说了,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只要我自己不说,谁知道我发现了什么?我什么也没看见,自然这以后所发生的事,就与我无关。再说这田悯……,这田家的,”盈夫人此刻又想到了田、姜的世仇,她必得为自己这种行为寻找借口。“是呀,田家的,你们也有今天,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们是自作自受。我自己心中明了,只作不知,这样只会对自己有利,自己还可以利用这一点,把自己洗刷干净,争取到最好的结果。或许,这还是我接近朝廷的机会,也是我接近季姬的机会。”这样一想,盈夫人便把一切全按下去,只当自己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静等事态向它必然的失败走去。她虽然有些不齿自己的行为,但却决不更改。一是只为自己,为季姬——这燕国的命根子,她必须这样做;二来,她也不能救他们,既然胡宪连桃芸儿都能收买,岂不一切均在他掌控之中。自己如果冒然相救,那只会白白地搭送了自己,也未必救得出田悯。
    盈夫人遂拿定主意,只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还筹划着,怎样才能从这是非圈子里跳出。她必须要走到桃芸儿前面去,所庆幸的是,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走得太远。
    盈夫人走后,田悯一时紧张起来,她当即把桃芸儿和刚回来的翠帘召了进来。
    既然已经开始准备出走,表面上几微院并无变化。按照黄公虔的嘱咐,只在暗中打点了些细软,几微绸庄则不再进货,负二将钱收进。黄公虔又让老仆元重,在渭南新区东面,当然不是上古师她们原来住过的地方,租了一处空宅。从那里,元重去几微绸庄,将几微院的钱财细软带出,现在已不需要盈夫人了,元重和负二都已互相知晓。开始这行动并没有引起张嫣和胡宪注意,元重只装做买者,不过,时间一长,暗探们也就发现了他。黄公虔的主意就是要把他们引向渭南东郊,财物则由匡其深夜潜入,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回小南庄。
    一切都安排妥当,黄公虔谅无差迟,遂带着洗心玉,一道前往太乙山去为大家寻找一个避世安身之所。临行前,他不忘告知上古师,一定要确保元重的安全,小心,小心!
二卷、六、狴犴刑讯下
            六、狴犴刑讯下
    田悯和翠帘收拾了最后一点细软,负张氏相随。负张氏决定不走,她要留在咸阳,替姑娘看守这空宅。“我一个老妇人,朝廷又能拿我怎样?负二,就交与姑娘看顾了。”她说。田悯趁着黑夜,来到后角门桃芸儿处,桃芸儿也已收拾停当,接住姑娘。然后,桃芸儿悄悄打开后角门,四人走了出来。天还未亮,天气凉爽,踏着街路,石板发出轻脆的脆响。为避人耳目,她们先到几微绸庄去,那里常有马车早行,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此时,行贩、卖菜引浆者流,带着一夜的慵懒,一个两个的走过。她们四人进了几微绸庄,负二接住,轻舆(车并)车已准备妥当,只等天亮,好出关卡。负张氏说不尽的千叮咛万嘱咐,叫负二、桃芸儿、翠帘看顾好姑娘。
    天蒙蒙亮时,大家胡乱吃了点东西,由负二驾车,田悯、桃芸儿、翠帘上了车,正和负张氏难舍难分之际。突然,门外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正冲着几微绸庄而来。负张氏闻声色变,来不及叫出一声“天哪!”,那绸庄大门就被打得“嗵嗵”乱响。大家全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那门就被极粗暴地踹开了。张嫣和胡宪带着廷尉府的衙役一拥而入,(车并)车前的两匹马惊慌地扬起前蹄,长嘶一声,衙役们冲上前立即控制住,揪住负二。
    “干什么?”负张氏叫道。
    “带走!”张嫣不由分说,喝道,“连车带人全部带走!”
    一衙役把负张氏推上了车。
    张嫣的坐骑流着汗,风尘朴朴的,象是进行了长途奔袭一样。怎么会这样?原来,张嫣和胡宪得到桃芸儿的密报后,知道田悯今日出走。于是和胡宪分约,由胡宪监视着几微院和几微绸庄。他自己,则带着衙役直扑渭南东郊元重处,抓捕黄公虔和起获几微院的财物。好在黄公虔没把更多的细节告诉田悯,只叫她直奔小南庄,并一再叮嘱,这目的地事前别对任何人说。只待出了南门,再告诉负二。
    东郊元重处,一户寻常人家。张嫣冲得进去,见是一座空宅,的确叫他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竟被别人耍了。想起自己的上司廷尉正监李(木隽),平日说起御史府的赵大人,“竟让一个无名老儿耍了。”那种得意的神气,当时,自己不也同样流露出了轻蔑的笑容。想到这,就心中发慌,真没想到,今天自己也一样被这个老儿耍了!黄公虔,不,虞丘台,这个本该碎尸万段的老儿。此刻,想到他,他就恨不得象咬胡桃一样的“崩格”一下咬碎了他。
    “那田悯呢?”他立即想到了田悯,不由得寒从心起。“快,几微院!”他立即拨转马头,带着衙役向渭南陌上桑街冲去。他不大相信胡宪,他明白,要想不输掉这一赌局,他必须要拿住田悯。只要田悯在自己的手里,他就不愁没机会再与那黄公虔交手。再说,这样,自己也可向朝廷交差,不会惹同僚笑话。想到这里,他真恨不得马生八脚。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失,必有一得。黄公虔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桃芸儿——这个曾经被田悯搭救过的奴婢——是内奸。可见,人总是人,不是神,他固然精通三略六韬,却没想到失手于此。
    此刻,张嫣和胡宪拿住了田悯,来到了廷尉府自己的属衙。二话没说,立即把田悯等人押至刑讯大室,他必须及时的敲开田悯的嘴,让她供出黄公虔来。在这阴森森摆满各种刑具的行刑大室,田悯等人早已吓得肝胆俱裂。张嫣是干什么的?他了解这种氛围对被刑讯人的压迫。他扫视了一下这几个人,一摆手,他喜欢这个动作,温文儒雅。狱卒们将田悯等人捆绑在墙壁上的铜环上。田悯没看见桃芸儿。
    “桃芸儿呢?”她问翠帘,“桃芸儿呢?你们把她怎么样啦?“她冲着张嫣喊。
    翠帘早已吓得上牙直磕下牙,什么也回答不出来。
    “桃芸儿?“张嫣有点暧昧且意味深长地翘了翘唇角,他的表情总是那么好看,十分轻蔑地说,“你还有心思想别人,别人可不象你,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嘴上这样讲,心中却在想,“还挺冲的,只是等一会儿……。”但他马上将脸一变,拿起鞭子,一鞭撩起田悯的下骸。突然,用那鞭杆“啪”地一下打在田悯的面颊上,这动作不大,却有一种无形的力量。
    “说,黄公虔在哪里?千空照在哪里?”他的声音并不高,象是从墙壁里发出来的一样,有点憋闷低沉,令人毛骨耸然。
    田悯不去理他。
    “嘿,没有一个人不是这样开始的,”张嫣打量着田悯,用鞭子拍着自己的手心,想,“但是,没有一个人,在这里,能不开口的!”他冷笑了一下,他的冷笑也很好看,用鞭子对着墙壁狠抽了一鞭子。
    对审讯他有自己的一套,认为摧毁人们的意志是最重要的,好的审讯,决不能让人心生侥幸。摧毁人的意志,要出奇制胜,制造一个让人无法忍受的氛围,更不能让人在慢慢的折磨中去有所适应。这样,他把鞭子丢给一狱卒,指着翠帘说:“喏。”
    “喏”,他喜欢用这个词,不失于温文儒雅。
    “啪,啪……”的鞭抽声和翠帘无法忍受的惨叫声,随即响起。
    张嫣微笑着,把他那常低垂的眼睑抬起,露出他那明亮秀美的眼睛,仿佛在欣赏。他不询问,一声不响,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整个行刑室里只有旋风般的鞭子声和翠帘的惨叫声。
    “姑娘,姑娘!——大人饶命呀!这事我不知道。黄公虔,奴婢不知道呀!真的不知道呀!”
    田悯吓坏了,开始的傲气已没有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不出话来。
    张嫣好象没听到一样,人就象铁铸的一般,他只是看,欣赏般地看。一直看到翠帘的衣衫被抽得渐渐渗出血来,慢慢被染红,然后流下,滴到地上。
    负张氏和负二不停地求饶:“大人,求求你了,翠帘确实不知道啊。”
    张嫣用右手向后作了一个摆手的动作,行刑室的大门就开了,一狱卒牵进来一头漆黑发亮的巨獒。这巨獒蹲在地上,头已到人腰以上了,伸着血红的长舌头。它一出现,整个行刑室里的空气就凝固住了。受刑的几个人恐怖地看着它,象是有锐器突进到他们心窝里去一样,没有一个人敢声响,翠帘立即晕了过去。
    张嫣用手指点了点室内一角的一个大缸,那里装着水。那挥鞭的狱卒赤着膊,露出一胸胸毛,他舀了一勺水,泼向翠帘。又舀了一勺,再泼。翠帘颤动了一下,呻吟着醒来,目光显得麻木而呆滞。
    张嫣用他那文质彬彬的样子,用他那英俊的高贵典雅的面庞看着田悯,在这血淋淋的场面中,颇有点玉面生风的味道。他不说话,只用他那锐利的目光盯着田悯的眼睛。
    “说不说?”他这犀利的目光,好象在这样询问,带着笑意,因而显得特别残忍。
    田悯如何受得了这残忍,浑身颤抖起来,控制都控制不住,她不知道这是紧张还是害怕。
    张嫣走近田悯,一把抓住田悯系腰的彩色涤带。“干什么?”田悯慌乱地叫道。但张嫣并不理睬,只一抽,便把它扯了出来。再一扯,把那些精致的盘扣撕脱了,田悯的禅衣就散开了。田悯如何受过这样的污辱,又是害怕又是羞愧。这就是刑讯的关键,一定要,也一定要,决不把人当人,以铁一般的意志去摧毁他、抹杀他。这里粉碎一个人的生命,是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的。张嫣又抓住了田悯的内衣。
    “无耻!”田悯哭叫着,骂道。她没想到,自己一个王主,竟会受到这样的对待,这何曾有过?这是不合于礼的。但她不知道,秦国本是夷狄之邦,它的酷吏是从来不讲礼的。张嫣住了手,捏了捏田悯散开的禅衣,这个动作很细腻,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大家还以为他放弃了。却不知道,一个突然的动作,他把田悯的内衣撕开了,田悯的乳房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伤天害理呀!”负张氏叫道。
    张嫣擦了擦手,他本来正抓着田悯的下裳,他要把她扒光了。但他的手触到了田悯的肌肤,使他突然感到自己象受到了亵渎一样,不由得停了下来。他皱了皱眉,遂转向负张氏和负二,他拍了拍巨獒的头,弯下腰去,揉了揉它的腹部。然后,猛地一拍那巨獒的臀,便放了绳索。那巨獒得了旨意,象离弦之箭,扑向负张氏。
    “呀!”负张氏还没喊得出口,那巨獒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负张氏的胸口。
    “啊!”一声惨叫。
    血淋淋的伤口露了出来。第二口,那巨獒“咔”地一声,把负张氏的胸骨咬断,这情景把在场的人都差点吓晕了过去。
    “娘!”负二拼命地挣扎着。
    张嫣用眼睛盯着田悯。田悯极力想缩起身子,想把自己缩到一个极灭点中去,她完全被眼前的血腥吓呆了。
    张嫣牵着那巨獒,揉了揉它的头,这次他看向田悯。以一种蔑视的不可抗拒的严厉,从他嘴里吐出一个掷地有声的声音:——“说!”
    那巨獒正用舌头舔着死者的血。
    田悯的意志彻底地被摧跨了,开始,作为一个心态奇傲的王主,她极力想维持自己的尊严,又想维持住自己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但是她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没有想到,竟会有这样血腥的场面。人们常指责背叛,苛求忠贞,但是,这种指责是残忍的。固然,我们应该赞颂忠诚,讴歌忠诚。但是,人们不应该过于苛求,毕竟每一个生命个体,都有着他活下去的权力。
    在酷吏的手中,你无从选择,田悯不怕死,但她受不了这血腥。田悯的精神被彻底摧跨了,人的精神一跨,便什么都不是。刚才还是人,现在就成了唯恐自己是得不到宽恕的羊,有什么便说什么。虽然仍然逃不脱被吃掉的命运,但她已经没有意志了。失去了意志的人,人们又能要求她什么呢?
    一个弱女子你又能要求她什么呢?
    在她的肩上,原本就不该承担什么的!
二卷、七、欲得之,反失之,功亏
            七、欲得之,反失之,功亏一篑
    张嫣得了黄公虔确切的住址在小南庄,再问上古师和洗心玉,才知田悯确实一无所知。他命狱卒将田悯等一干人收押起来,回到廷尉府自己的衙署。他知道事态急迫,必须马上行动,否则就又惊走了。胡宪正坐等着他,见他忙问道:“招了?”
    “招了。——走,小南庄,我们去抓黄公虔”。张嫣先去廷尉正监李(木隽)处禀报了一声,知道刻不容缓,立即点起衙役几十人。胡宪在张嫣去李(木隽)处时,坐等寻思:“怎么会没问出上古师来?”他总觉得上古师和黄公虔应在一起,看见张嫣只点了这么几十个衙役,心中正犯迟疑:“如果仅仅是黄公虔,这些人自然……,可是,万一不是呢?事情总不能常如自己所料……”。心中有想,口中就吐了出来:“就这么几个人?”
    “绰绰有余。”张嫣正兴奋着,为事情出现了转机而激动,立即翻身上马,带着衙役就出发。
    “等一等,这不行……”胡宪叫道,但这一行人早已消失在那(土翁)起的尘埃中。
    胡宪见叫不住,想想又不妥,想到自己的上司龙应奎,知道他的剑艺了得。这又是他交下的事,所以也立即上马,朝渭南衙署直去。他想:只要渭南尉出马,就不怕那上古师。
    这种情形,张嫣如何知道?他只怕黄公虔跑了,立功心切,心急火燎地直扑兴乐宫以东的小南庄。
    上古师他们正在小南庄前堂静候田悯到来。按说,一切均按黄公虔的安排进行,田悯手中又有通关文谍,一切应该不会出什么差迟。但是,现在时已近午,田悯在应该来到的时候没有来,这引起了大家的警觉。但他们又不知道,田悯到底被什么耽搁了?还是出了事?如果他们一旦离开,而田悯恰巧这时赶到,哪怎么办?在此关头,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真令人心焦。苦须归宾说:“不如我们去接应,在这里窝囊死了。如田姑娘出了事,在这里何用?说不定,她正在危难之中。”
    “这怎么行?”上古师说,“我们这样六个人出现在渭南,还能遮人耳目?最好一个人去打探一下,却是最好。”
    “我去,”匡其说,“这事一直是我在做,什么都清楚,我去最方便。”说完这话,匡其翻身上马,出了小南庄,沿着那条狭窄的崎岖小道西行。
    这时,张嫣正一行人从大道急匆匆地直扑小南庄。
    张嫣不停地驱马,从南门直下,快到兴乐宫时,左转东行,只见一片烟柳和溪水。咸阳近郊,哪一处廷尉府不清楚?他知道小南庄快到了,招集齐众衙役,作了最后的部署。众人一鼓作气,冲过石板桥,过了桃林,转过一个岗阜,眼看小南庄就在路尽头。他拔出剑来,命众人准备妥当,发一声喊,自己一马当先,朝小南庄冲去,象一阵暴风骤雨。
    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呐喊声惊动了上古师,大家均吃了一惊。苦须归宾提剑便出,她来不及上马,以剑抵住张嫣。上古师、北门晨风、美丽居和玄月翻身上马。张嫣一见拥出了这许多强人,有些措手不及,此时他真有点叫苦不迭,恨不得能多带出几个人手来。此时他还一门心思只想拿住黄公虔,也不恋战,避过苦须归宾,让众衙役围住这五个人。自己冲进庄去,却不见一个人影。再冲出来,正寻思这是些什么人?心想:“这些人,莫非就是赵成、胡宪常提起的上古师和洗心玉,对,一定是洗心玉!”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绝色女子。这个绝色女子,真是有他平生之未曾见过的美丽,他想当然的想到,这个女子必是洗心玉,遂持剑直奔美丽居而来。美丽居正转过马头,见一儒将冲她而来,面色白皙,略带一丝腼腆,心中正诧异:“世上怎会有这么俊美的男子?”只见这男子冲自己而来。“他来寻我干什么?”还未寻思得尽,张嫣的马已到。
    几个衙役已被苦须归宾和北门晨风刺倒。
    美丽居使出生平本事,她有着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希望这个奇美男子剑艺高强,希望他形实相付,好象只有这样,美丽居的心,才不会感到遗憾——天生英才!于是,她一剑紧似一剑。那张嫣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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