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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天下-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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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门。大叔,我们这就算是到京城了吧?”那年轻姑娘明显是在生病,声音很虚弱,一条胳膊上还吊着绷带,可在看到城墙上的字时,仍是露出几分兴奋的神情,问那赶车的汉子。
“是啊。”汉子和气的看了这个活泼姑娘一眼,“你们进了城,要去哪儿?我可以再送你们一程。”
可这话一出口,车上的四人却有些沉默。
还是那个一路管着事的年轻妇人先说话了,搂着那姑娘道,“不管怎样,阿姚你总得先跟咱们在一处,等找到你要找的人再说。否则你一个姑娘家,还受着伤,又生着病。在这京城也太危险了。”
那叫阿姚的姑娘单纯的面容里满是感激,往她怀里靠了靠,带着浓浓鼻音道。“婶儿,你们真好。这一路要不是遇到你们,我早不知给人拐到哪儿去了。”
那位老爹笑道,“什么谢不谢的,咱们能遇上也是有缘。况且你可是个小财主,这一路咱们跟着你,日子可好过不少呢。”
连那车夫都笑了起来,不过笑过却还是要问。“怎么,你们不知道上哪儿找人么?”
跟这车夫走了一路,彼此也有些熟悉了,知他不是坏人。又到了天子脚下,那妇人便放下戒心,说了实话,“我知道我闺女来了京城,却不知她住在什么地方。只知道是个破园子。大哥,您知道这京城有几个破园?”
这下可把那车夫问倒了,不过他做这赶车拖货的营生多年,对寻人问路还是很有经验,想想就道。“那你们闺女可有做什么营生?”
“有的有的。”那妇人忙道,“听说她在什么北市卖个水晶卷,也不知现在还做不做。”
哎呀!那车夫顿时怪叫起来,再回头看了她一眼,“我说你怎么长得有些眼熟,你不会是祝姐儿的娘吧?”
妇人一愣,“什么祝姐儿?我女儿姓沐。”
那车夫挠头,“可你们真的很象。我跟你们说,整个北市就一个卖水晶卷的祝姐儿,后来天冷就改卖饭和串串了,我们常去她家吃饭的。”
车上大娘道,“那咱们先过去看看吧。”
可那车夫又道,“不过现在那里可不卖饭了,改施粥了。我也离开京城好几天了,也不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不如干脆送你们去里仁坊吧。我虽没去过,可听说过祝姐儿就住在那边。”
好。车上一家人都同意了。
马车调了个方向,一路往北。因那车夫对京城极熟,所以走起来是驾轻就熟,避开了那些繁忙的主干道,虽然兜了些圈子,却是很快就到了里仁坊。
还到巷子口,就见一群人正围在一家门口吵闹。
“你们凭什么把我们赶出来?眼下我外甥女不在,这个园子就应该是我们的!”
那小妇人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踩着车板站了起来。而她身边的老妇人也疑惑道,“我怎么听着象是阿瑞的声音?”
人群中又有一个又尖又利的声音响起,“你们别想着把我们赶走了,就能霸占我家的财产,咱们可是太后娘娘带来的!那丫头出了家,她的东西就都是我们的,谁要是敢动一下子,老娘跟她拼命!”
“高!金!枝!”
那小妇人蓦地在车上一声厉喝,吓得马儿都打了个趔趄,车夫也吓了一跳。别看这小妇人身材娇小,模样娟秀,发起火来真是厉害!
那边说话的两人也惊呆了,望着那小妇人,下巴快砸地下了。
小妇人二话不说,径直跳下车去,跟母老虎似的冲到他们跟前,“你们是不是又欺负我女儿了?什么叫她的东西都是你们的,屁!你们是老几呀,凭什么来要我女儿的东西?”
施瑞吓得不敢吭声,高氏也不知想到什么,虚张声势道,“我们好歹也是她的长辈,养活她长大的,凭什么不能来管一管?”
“呸!说这话你也不怕天打雷劈,我家念福从小到大,拿过你一根针一根线,吃过你一口饭没有?她从五岁起就开始学着生火烧饭,洗我们娘俩的衣服,到铺子里帮忙,倒是你们,扳着指头数一数,这些年吃过她做的多少顿饭?”
“话也不能这么说。”施瑞给高氏推在前头,只能强自辩解道,“你们娘俩在娘家白吃白住,不帮着干点活行的?”
“施瑞!这话也是你能说得的?”说话之间,马车已经到了。施老爹施大娘相扶着从车上下来,气得直抖,“蕙娘什么时候白吃白住过了?这些年要不是有她忙里忙外,就靠你们两个好吃懒做的家伙,全家早饿死了!上回你这败家媳妇干出那样缺德的事,差点害死你老子娘,你这个不孝子,居然卷了家里的钱财就跑了!要不是蕙娘母女拼死拼活四处接活替咱们治病,我们这两把老骨头估计就是烂在那儿也没人理!”
“这也全怪爷爷你偏心眼儿!”爹娘不敢骂了,施秀秀站了出来,高高的胸脯一起一伏,很是气愤,“凭什么你给外孙女说亲,不给我说?要不是这样,娘能做出那样事吗?这都是你你们老糊涂的报应!”
施老爹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哆嗦着半天说不出来话。施大娘替他道,“亏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拿个镜子照照,从小除了会跟你念福比吃比穿之外,你还比过什么?她五岁就会烧饭了,你至今还老是煮糊!四里八乡的有愿意上门提亲的没有?一个都没有!你爷爷又不是没带你到侯家去过,可你呢,到了人家家里,就只会顾着自己吃。还是你妹妹懂事,知道照顾着姥爷,所以人家看上了她,没看上你。你这又要怨谁?”
“就怨你们!就怨你们!”施秀秀跺着脚,蛮横不讲理道,“反正我是大的,要有好亲事就应该给我!那死丫头连个爹也没有,凭什么……”
啪!
是施老爹抡圆了一巴掌抽上去,打得施秀秀半边脸都肿了,“谁再敢骂一句试试?我现在就把人打死在这里,要吃什么官司我去!”
看爷爷发了这样大的脾气,施秀秀不敢吭声了,高氏和施瑞也不敢吭声了。
而施贵此时才终于有机会插进嘴来,“哎呀你们都别吵了!表姐就要被人抓去当尼姑了,你们还吵什么呀?”
什么?原本气得脸色发青的蕙娘一对柳叶眉顿时竖了起来,“阿贵你说什么?谁敢逼你表姐当尼姑?”
高氏心道不妙,赶紧赔笑上前,“蕙娘,其实这也是好事,这可是太后……”
“你闭嘴!我管她什么太后太薄,谁敢欺负我女儿,我就跟她没完!阿贵你说!”
施贵急得说不清楚,倒是带人把他们一家赶出来的吴勉道,“现在一会子也说不清楚了,你要是福丫头的娘就赶紧去宝光寺吧。兴许你们去了,还能有挽回的机会。毕竟律法规定,出家也要父母至亲同意的。”
蕙娘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施老爹和施大娘赶紧跟上。还是上那车夫的车,那个跟他们同行的姑娘已经掏出一锭银子,“大叔,麻烦你了,快!”
(桂子是好银,多写1000字,也一定要写到这里。下一章,相会神马的不解释!)
 第299章 重逢
看爷爷奶奶和姑姑都走了,施贵也跟着往车上跳,“我也去!”
一把将侄儿拉上车来,蕙娘问他详情。那车夫一扬鞭子,马儿也不知是不是刚才被蕙娘的气势吓到了,得得儿的跑得飞快,带着他们往宝光寺而去。
吴勉让二个家丁跑步跟上,回头再看施瑞一家冷笑,“瞧见没?眼下福丫头的亲娘都来了,可就真没你们什么事了,关门!”
施家三口对视一眼,这可怎么办?
高氏咬牙道,“咱们也去!无论如何,不能让蕙娘见到她男人!”
要是让她见到了,那她最后一条财路也要断了。她还能拿什么威胁卢妈妈,威胁平国公夫人?
可是施秀秀哭哭啼啼的不愿意,“我这脸怎么办?爷爷打得痛死了,我要去看大夫。”
不料高氏转身又给了她一耳光,“这时候还闹?真要是让他们见了面,那你就是毁了容也补不回来了!”
施秀秀不懂是怎么回事,委屈得一肚子眼泪。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人人都打她?
高氏转身又拍施瑞一记,“你傻站着干什么?雇车,快去雇车!”
施瑞也给打得有些痛了,不过他怕老婆,也不敢还手,才要去找车,忽地一辆豪华马车横在了他家面前。
车上一个二十七八,浑身富贵之极,长着两撇小胡子的俊雅男子含笑问道,“几位这是要去哪儿呀?”
施秀秀看那男人似笑非笑的样子,没来由的就是脸上一红,脸上的痛也忘记了,心也跳得快了许多。
可高氏现在可管不了人家是美是丑,只问,“大爷。能送我们去宝光寺么?我有钱,我给双倍车钱。”
男子挑了挑眉,轻轻一笑。“上来吧。”
施瑞一家赶紧爬上了车,马车顿时带着他们飞快的跑了。

宝光寺建在城东一处清静地带。因是皇家寺院,还时常会有后宫嫔妃及大户人家犯错的女眷前来修行,是以防卫森严。
那车夫知道地方,却不敢进去,只在路口就将车停下,指着那隐隐露出的一角飞檐道,“就是那儿了。”
蕙娘连道谢的时间都没有。跳下车操起一根扁担就往前冲。
谁要是真敢剃了她闺女的头发,她就敢跟人拼命,天王老子也一样!
阿姚姑娘手不方便,腿脚尚可。但施家人怕连累了她,只让她在这里看守行李,但她却不肯,“走吧,都一路走这么远了。念福姐姐又没做错事。我就不信皇上家的娘就能这么欺负人!”
施家二老很感动,不再多说的拍拍她的手,带着她和施贵一起相互搀扶着跟上了。
可走到宝光寺前还有一百来步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已经被戒严了,根本不许老百姓靠近。
蕙娘试图强冲。却被人推到了地上,正急得大嚷,“我要见我女儿,你们让开,让我去见我女儿!”
可那些守卫如何肯听她说话?眼见她情绪激动,又持着扁担,反要对她动粗。可就在此时,忽地有辆马车过来,车中贵妇听到叫嚷,疑惑的掀起了车帘,在看清蕙娘的容貌后轻轻咦了一声。
而她身边的管事妈妈却是在见到蕙娘后,瞬间面无血色的白了脸,只听那贵妇吩咐道,“卢妈妈,你去把那个妇人叫上前来。”
卢妈妈心头狂跳,恨不得立即晕厥过去!天啊,那不是施蕙娘么?她虽不曾跟她搭过话,却悄悄见过她好几回,对她俊俏的容貌,尤其那双眼睛印象极深。可她怎么上京城来了,还追到这里?要知道,平国公可就在里面!
勉强镇定着声线,卢妈妈推诿道,“夫人,咱们已经送了瑞安过来清修,就先回去吧,何必在此多生事端?”
谭夫人奇道,“这怎么叫多生事端?将她送到太后跟前去,可是大功一件呢。那丫头不是闹着见不到亲娘就不肯出家么?眼下人都来了,看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因想讨好沐劭勤,给自己减些罪责,谭夫人今日一早就押着不情不愿的瑞安来宝光寺了,却没想到居然遇到沐太后押着祝家姐儿来出家,倒是让她看了一出好戏。
只那姐儿倒是倔强,一直哭闹着不肯剃度,非要见着亲娘不可。沐太后气坏了,几度让人用强,可这丫头身边有只很厉害的白色大狼狗,抓伤了不少人,更重要的是,平国公死活在那护着,闹得太后无法,谭夫人怕被迁怒,也不敢太靠前,远远的看了会乐子,就先离开了。
却没想到出门就遇上了祝姐儿的娘,这还用怀疑吗?母女俩生得极为相似,尤其那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断不会弄错。
谭夫人一心想立大功,也不等卢妈妈叫唤,直接就出声了,“那妇人,你过来。”
这下卢妈妈再也难不住了,两眼一闭,脸若死灰。她只盼望沐劭勤瞎了眼,认不出他们来。可这,有可能吗?
谭夫人不明就里,倒是很幸灾乐祸的把蕙娘及一大家子往里带,而大殿里,沐太后简直快要气疯了。
看看看看!看看眼下是怎样一副胡闹景象?
念福披头散发,挂着未干的泪痕爬上了佛龛,居高临下的扒在大殿之中供奉的高大佛像身上,旺财眦牙裂嘴的守在下面,摆出随时准备攻击的姿势。而沐劭勤护在最前,不许任何人接近。
宫人们既怕伤了沐劭勤,又怕被那大白狗抓伤,畏手畏脚的不敢上前。有几个机灵的,欺沐劭勤眼盲,想从侧面分化包抄。可旺财跟他们斗了几回,都有经验了。每回看到他们稍有异动,立即冲着他们想要攻击的方向,呜呜叫上几声,沐劭勤听到动静就堵上前去了,有国公爷在前头,谁还敢动手?
沐太后气得不轻,难道就为了抓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还要她去出动皇宫高手不成?
其实高手不是没有,已经埋伏在外面了。
欧阳康都不知道,杜川居然这么厉害,真的找了个高手来,大白天的就提着他飞檐走壁的进了宝光寺,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大殿后头,躲在了佛像后面。
眼看着跟他家念福近在咫尺,欧阳大少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将苏澄给他的迷魂药交到那人手里,然后看了看佛前供奉的大香炉。
聪明!那人会意的接过笑了笑,摸出两粒蜡丸,示意欧阳康堵住鼻孔,然后倒出一堆红色的小药丸,在手心团成一颗龙眼大的药丸,想弹进那只大香炉里。香炉里满是热灰,很快就能把药力融化,等到人都倒下了,他们再想救人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可他才要动手,却见一个民妇打扮的小妇人提着根四指宽的扁担,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快把我的女儿交出来,否则我拆了你这座庙!”
好彪悍!
太后面前,她也敢如此放肆,当真让人高看一眼。可旁边的欧阳大少却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天!那不是他家丈母娘吗?
而在听到这个妇人的声音时,站在佛像前的沐劭勤就象是突然被人隔空点穴一般,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沐太后,当这妇人骤然闯进她的视线时,沐太后象被人当头打了一记闷棍似的,整个灵魂都快出窍了。
怎么会?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象的人?!
只有念福,高兴的扒在佛像身上又哭又笑,“娘!娘你们没事吧?我都快担心死了!”
旺财不明所以的看看上面的主人,又看看拿着扁担的妇人,长得好象哦,那应该是个好的吧?所以它很乖巧的没有乱叫乱动。
“我没事,都好着呢,你……”蕙娘才想问问女儿,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到底是谁欺负了她。可是,当她的目光落在女儿身前那个男人身上时,同样的,呆滞了。
谭夫人从后面走上前来,望了太后一眼,邀功的道,“祝姐儿,你不是要见了你娘才肯出家么?你看,这不就是你娘来了?国公爷,您也不必护着了,太后让她出家也是抬举……”
“你闭嘴!”
忽地,沐劭勤和施蕙娘同时吼向谭夫人,然后彼此对视着,呼吸急促,表情是如出一辙的震惊。
好象有什么看不见磁场突然就被激发出来了,那磁场是如此强大,强大得如决堤的洪流,喷发的熔岩,瞬间就把他二人罩在其中,然后将这旁边的所有人,所有事,所有的一切一切,全都隔绝成了摆设!
这是什么状况?念福扒在佛像上,有些发懵。
她娘干嘛那样看着她叔?念福心里有些没底,半晌才弱弱的叫了一声,“娘——”
可就这比小猫还轻的一点声音,却象是一根会消磁的小针,轻易的就把那强大的磁场给扎破了。
场中的二人同时望过来,躲在佛像后面的欧阳康没注意到丈母娘的表情,却清楚的看见,平国公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欧阳大少糊涂了,又不是不认识,他惊喜个啥?
可是忽地,蕙娘冷着脸发话了,“念福,过来!”
听出娘话语的怒气,念福老老实实的答应了,手脚并用的从大佛身上爬下来,想往对面走,可在经过沐劭勤身边时,冷不防被他一把抓住!
(终于相见了,希望下一章能写出大家期待的感觉。)
 第300章 我的,女儿
念福被他抓得极紧,沐劭勤似是生怕她突然就消失不见了一般,紧紧的抓着她,然后轻轻的问,
“你爹……到底是谁?”
他问得很温柔很小心,好象手里的女孩变成了一片最细小的羽毛,稍微大些的一口气,就能把她吹到无边无际的天际上,再也遍寻不着了。
念福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沐绍勤啊。”
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
欧阳大少忽地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一件要紧事!也顾不得隐藏行迹,就在佛像后高嚷起来了。
那人脸色一惊,迅速将他扔下。虽用了内力,可欧阳大少到底摔了个趔趄。没时间计较,他激动万分从殿后闯了出来,冲到念福跟前,语无伦次的道,“你爹不是沐绍勤!他的绍是丝召绍,可婚书上写的是召力劭!”
那是——写了错别字?念福呆呆看他一眼,脑子突然有些短路,不明所以。
可欧阳康在惊喜过后,再看看沐劭勤,再看看蕙娘,再看看念福,慢慢张大了嘴巴。
天哪,不会吧?要是这样的话,他的婚事要怎么办?
看着他的神色,念福更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这些人一个个都变得这么奇怪?
谭夫人终于看出点不对劲来了,怎么国公爷看向这个民妇的表情,不象是不认得,反而象是很熟?可他们怎么可能会认得?
忽地,蕙娘看向谭夫人,问,“你是什么人?”
谭夫人被她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道,“我?我是平国公夫人。”
蕙娘又看向半天没出声的沐太后,“那她又是什么人?”
谭夫人道。“她,她就是太后娘娘,也是国公爷的长姐。”
终于。蕙娘把目光再次落回到沐劭勤的身上,长长的扁担指向他。“那他,就是平国公?”
谭夫人点了点头。
蕙娘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站在那里看着沐劭勤。那样一双丹凤眼里象是在酝酿着什么,一点一点。
欧阳康形容不出来,只是本能的觉得那眼神实在有些恐惧。如果蕙娘这样看着他,恐怕他立即就要落荒而逃了。
可沐劭勤却没有动。
他只是异样的沉默着。甚至都没有辩解上半句,就那么一直站在那里,紧紧抓着念福,迎向蕙娘的眼睛。
大殿之中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很奇怪。就连谭夫人也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象是盛夏即将来临的暴风雨前夕,沉闷,炽热,让人喘不过气。
沐太后一直没有说话,自蕙娘走进大殿后。她的眼睛就挪不开半分了。一直那么看着她,却又不是在看着她。而是透过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欧阳康莫名的站在那儿,左右看了一会儿,犹豫着该不该上前把他家念福拉回来。不管要发生什么事。都是大人间的事,跟他们这些小辈无关吧?
可是,匆匆赶至的一行人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平静。
“阿沐?!”施老爹站在门口,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紧紧拉着外孙女的男人,不由得一声惊呼。他使劲揉了揉眼,还怕自己看错了。可是再看一眼,他才试探着叫出声来。
这是这一下!
就在他话音落地的一瞬间,蕙娘似是得到某种确认一般,大踏步的走过去。双手高高举起手中的扁担,几乎是拼尽全身的力气,重重的,带着凌厉的呼呼风声,对着男人砸下去!
“娘!”
念福吓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蕙娘生过这么大的气,会这么愤怒。她这一下子,要是打在人身上,会把人打坏的吧?
正当她想把沐劭勤推开,挡上去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动了。
不是躲闪,不是退却,而是上前半步,反手把她护到了身后。
啪!
欧阳康目瞪口呆的看着丈母娘挥起扁担,就那样重,那样实在的打在了平国公的身上。
这一扁担真的没有半点保留,打得男人身形一晃,差点跌倒在地。就算他身上衣裳穿得再厚,想必这也是极疼的吧?
可沐劭勤挺住了,不仅挺住了,他紧紧抓着念福的手也没有松开半分,只是咬着牙根,擦去嘴角渗出的一点血沫,低低的问,“蕙儿,真的是你吗?”
“蕙儿不是你叫的!”蕙娘显然怒极,目眦欲裂,高举起手中的扁担又想打下去。
“娘!”
“蕙娘!”
念福和施家二老都冲了上来,挡的挡,拦的拦,连欧阳大少也急得傻乎乎的跟着念福一起叫了一声娘,把人拦开。
施老爹把女儿手中的扁担夺下,急道,“你这是干什么呀?小心伤到念福!”
“伤到也活该!”蕙娘瞪着女儿,两眼冒火,“念福,你给我走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打!”
可这是为什么呀?眼看着沐劭勤给娘那一下子打得面无血色,轻轻颤抖,念福急得都快哭了,哽咽着道,“娘您这是干什么?干嘛打人呀?”
施大娘也劝,“就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好好说?你们让我怎么好好说?”蕙娘浑身气得直哆嗦,劈手指着眼前的男人,又指指被他一直抓着的女儿,“你这死丫头到底过不过来?过不过来!”
念福就是想过去也过不了啊,沐劭勤一直紧紧的抓着她,象生怕她跑了似的,“蕙儿,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有气就冲我撒,别打孩子!”
谭夫人在一旁越看越不对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忽地,一个女孩冲了进来,“你这泼妇,好没有道理,凭什么打我爹?来人呀,快把她拖下去!”
是瑞安。
她原本一直躲在旁边看好戏,可此时也觉得不太对劲了,心头象积聚着一片越来越浓重的乌云,她觉得自己非得做些什么,撕开这片乌云不可。只是在蕙娘动手时,她不敢出来,直到现在,才冲了出来。
“你是他女儿?”蕙娘周身的怒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涨大了一圈,这回,连施老爹和施大娘都怔住了。
再看沐劭勤一眼,再看看瑞安,将信将疑的问,“阿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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