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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玩意-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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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此刻不在本市吧?”
“他转赴夏威夷,去谈生意。”
这一定也是故意的,不是给我机会,而是纵容国香,令她内疚。
果然她脸容都黯下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同他提出分手。”
国香心虚地说:“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这是什么话,她明明已经不爱他,却还藕断丝连,难道要等他犯七出之条方可分手?
我固执地说:“我不会与他共同拥有盛国香,我做不到。”
她低下头,只当是看书,但整本书倒头放在她面前。
必须要逼她,否则以后都要偷偷摸摸。
忽然之间,她一语不发,站起来跑掉。
没有追上去,我的心也比较狠了,为着争取自己的利益,不得不这样。
我要正式的名分,使苏倩丽那样的人以后看到我没有机会再暧昧地笑。
国香一定要正式离开施氏。
施某的诡计我很懂得,他放她出来玩,玩腻了她会回去,她始终于心有愧,觉得他爱她,而我,从头到尾,是黑暗中的一段小插曲,到时候,知难而退。
他若真的在乎她,不会如斯大方。
国香又开门进来。
我转头看着她。
她说:“大家都是成年人,让我们把话说清楚。”
国香言语上的表达能力并不十分好,我等她开口。
她坐下来,苦苦思索措辞,在腹中打一千次草稿,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隔很久很久,她说:“真希望还是自由身。”
我听了已经感动,心中一酸,想就此算数,谁知她又说:“但是婚姻生活对我贡献良多,我爱家庭。”
我心又凉了半截。
她伸出手,放在我左颊上,良久,放下手,又开门走掉。
无限的矛盾。
若干年前,盼望理想的结局是奢侈的,众人不是不为安娜·卡列妮娜倾倒,但却也不反对她撞火车自杀,毕竟不守妇道的女人是要遭天谴的,否则五纲伦常摆到什么地方去;时代再进步,科学再发达,女人一婚再婚,有理想的结局,不管她作过多大的努力,不管她们有什么苦衷,即使异性肯体谅她,其他女人可不肯。
难道国香也受这种观念困惑。
像盛国香那样的女性,应当知道她心里要的是什么。
门铃连珠价响起来。
国香有锁匙,还是别人。
阶前站着施峰,比上次见她又长高了,再过三两年,就能叫男孩子哭笑不得。
目前,她只能令我这样。
她熟络地走进来,像老朋友一样,开启冰箱,取冰水喝,挑张近窗的沙发坐下。
我问:“有什么事?”
“你不守诺言。”
“施峰,我从未曾对你许下诺言。”
“你有。”她涨红面孔。
“没有。”
“你有,你应允不再约见我母亲。”
“我从来没有,小施峰,做人要公道一点儿。”
“但她与父亲的确已和好如初,他们一起出去旅行一一”
“她一个人回家来,是不是,施峰,我与你同样被动,同样无奈。”
“不,是你不放过我母亲!”
“这样想会令你好过些?”
过一会儿她承认:“是。”
我问:“你与她谈过话?”
“没有。”
“母女之间无话不可说。”
“我怕妈要离开我们。”
“胡说,无论她同谁在一起,你们一定可以找到她,在她心中,你与施峻永远排首位。”
施峰看到我瞳孔里去,“真的?”
“你也知道这是真的。”
“她会与你逃走,我有一个同学的母亲同别人私奔,十年也没回来。”
“我不认为那是你的母亲。”
我比施峰更担心国香会撇下我。
孩子们还好,她们有她们的生活,前程在她们自己手中,像我,国香再扔我一次,连人带骨散开来,皇帝所有的兵马,也不能使我复元。
“如果你没出现,我们家一定还是好好的。”
“我没出现的时候,你母亲快乐吗?”
“她有工作,她有我门,当然快乐。”施峰悻悻地。
每个人都以他们的快乐为别人快乐。
“我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我怎么会知道。”
“父亲会不会不回来?”她提高声音。
“他一定会回来。”
悄悄离去的永远是情人,不是正式配偶。
“有一次父亲走了近半年。”施峰冲口而出。
我转过头来,表面上不露出好奇,“大人要出外工作。”
“不,不是工作。”
我噤声,不能骗孩子说话,太不道德。
“他同苏倩丽出去住了六个月。”
这句话像一把锁匙,开启了秘密之门。
“所以你害怕。”
“是。”
“那是几时的事?”
“三年前,母亲当时在澳大利亚。”
她真是个敏感的孩子,一一看在眼内,一一记在心中。
“母亲知道吗?”
“应当知道。”
“但她一直若无其事?”
施峰点点头。
我松一口气。
他们关系早就破裂,罪不在我,罪不在我,罪不在我,我几乎要跑到山顶去唱歌。
但心底深处也暗暗失望,这无异使我的魅力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什么,一切不是为着我?
“同学与我说,开头的时候,他们轮流出走,终于弄到一个也不回家为止。”
真没想到孩子们会谈论这种问题。
“然后父亲身边有不同的阿姨,母亲又把许多叔叔介绍给他们,他们做不做功课都可以,看电视可以看到凌晨,随便叫朋友回去过夜,袋中有许多零钱。”
“听上去也没有什么不妥。”
施峰说:“终究那一日来临,我同施峻也会习惯,可惜施峻太小,不大懂,一客冰淇淋就可以打倒,那时她常跟了父亲去苏倩丽家。”
这样说来,也是很公开的了,国香不会不知道。
“你知道苏倩丽是谁?”
“嗯,啊,知道。”
“她长得也很漂亮。”
“是的,不过不能同你母亲比。”
“同你说话真好,可惜我们不是朋友。”
国香会不会意图报复——
“你在想什么?”
“施峰,我送你回家。”
“我到外婆家去。”
在师母门口,我同她说:“只要你喜欢,随时来找我。”
她还是那句老话:“可惜我们不是朋友。”
我没有进去,打道回府。
拨电话给国香,那边接听的却是男声:“喂。”
他回来了。
一时毫无心理准备,失手挂断电话。
他回来了。
当然他可以回来,这根本是他的家,门口贴着施宅两字,国香是他合法的妻,施峰是他的骨肉,当然他应该在家中出现,光明正大伸手去接听电话。
我有什么理由觉得突兀?
我才是闯入私家重地的那个人,竟恶人先告状,先诉起苦来,博取读者同情。
我想再拨一次电话,希望这次来听的是国香。
手几次三番地伸出去,又缩回来,像卡通片主角似的,终于狂叫一声,把电话扫到地下去。
我奔出家门,直跑到师母家去。
发疯似用拳头捶门,屋内有人出来启门,紧紧抓住我拳头,停睛一看——
“师父!”
盛教授回来了。
“师父。”陡见亲人,悲从中来。
他搭住我肩膀,“嘘,嘘,我都知道,我都明白,进来坐着慢慢说与我听。”
我也已筋疲力尽,只觉天底下没有亲人,也没有肯为我说一句话的人,看见师傅,犹如留堂的小学生看到家长来接,所有悲愤如瀑布般泻出,无法抑止。
盛师母说:“你们俩慢慢说吧。”
她知趣地退出。
我立即抱怨,“回来也不告诉我。”
他讪讪地,“临时决定的,刚想知会你。”
“你这下子可好了,又回到可靠的人的身边。”
“是,”他承认,“老来有伴最幸福的事。”
“你运气真好,师母这些年来,都没有别人。”
“喂喂喂,我也守身如玉呀。”
“你?”
“我有什么不对?”
他是我师傅我不敢宣之于口。
男人老了还有什么功用,又穷又驴,谁家的性感女郎还会跑来引诱他不成。退休之前,说不定还有不长进的女学生为分数上门,告老后还不是一个人自说自话,有这么理想的结局,算是十分完满的了。
“这次来,可是不走了?”
“不走了,到了才两天,已经浑身光鲜,精神抖擞。小镇生活,十分坑人。”
“其实我们俩,早就好回来了。”我苦涩地检讨。
盛老咳嗽一声,这是纳入正题的通知。
“才半个暑假,都不成人形了。”他责怪我。
问你的令千金。
“问你自己,搞什么鬼,不是说是白赖宜学院的风流才子吗?”
真的,他们确给过我那样的昵称,我都忘了。
“二十五岁就拿博士学位,是我博学多才的得意门生,颠倒五大洲的女生,风头奇劲,怎么,水土不服,霸气大受影响?”
“别说了别说了。”我叫出来。
迷茫地抬起头,这个城市大过鬼魅,男人进得门来,个个自动气馁,矮一大截,内功尽失,四肢酸软,心里明明白白,身子却动弹不得,只会躺在蜘蛛网中听由摆布。
是怎么一回事,是这炎热的天气作崇吗,我们的意志力在哪里,是闻吸了迷魂香,抑或是蛊?
“自明,恐怕我也帮不了你,这个女儿一向不跟我长大,况且感情之事,同生老病死一样,必须由你亲自历劫。”
盛老斟一杯酒给我。
小小的书房中有一部电视,在播放节目,稍微留意,是画家德古宁的生平记录片,他现在已经老了,但在五十年代,他们夫妇俊美得如童话中人。我默默观看,不发一语。
师父感喟地翻出照片簿子,递给我看。
里面是他与师母合照。
早三十年,风华正茂的师母比国香更要多三分甜美,穿着两截泳衣,梳着马尾巴,靠在一辆海鸥翼车门的保时捷车头,而师父正坐驾驶位上。
我备受震惊,说不出话来。
只听得盛老说:“总会过去的。”
从照片看上去,活脱脱就是公主与王子,而那时所流行的老练而精致的品味,又是今日所没有的。
“你以为我一生下来就是糟老头子吧?”
我看着照片,开不了口。
“其实开头的时候,我们都是粉团似的婴儿。”
对那张照片,我真个儿爱不释手。
“将来,你同国香,还不是会变成我们这样子。”
“我要同她一起老!”
“傻瓜,老人都一个式样。”
“我绝非净爱她的美色。”
“你们都这样说,换了是个丑女,你会被她吸引?但稍后都表示不是好色之徒,唉。”
他伸手关掉电视机。
小玩意第八节
第八节
轻轻同我说:“怎么吵起来的都忘了,白白分开这么些年。”
一时我不知他说的是谁,要隔好一会儿才会过意来。
看样子师傅全神浸在幸福海中,话题万变不离其宗,总绕着他同师母两人转,来找听众的我,变为他的听众,他无暇理会他的徒儿了。
“现在拿棍子打我也不走。”他笑呵呵似一顽童。
我放下他,去求师母。
“替我找国香出来。”
师母轻轻说:“你知道我不能那样做。”
我凄苦地看着师母。
“除非她自己乐意,自明,你想一想,这已不是强抢民女的时代。”
越是金科玉律越听不进去。
“这是场疫症,你被暑气冲了,过了立秋还有摄氏三十六度,不发昏才怪呢。”她语气温和。
真的,好端端静坐都冒汗,衬衫背部胸前腋下都一片湿。
“我去找她。”
“自明自明,这么多人安抚你,你都不听?”
不能控制自己,想到老施已经回来,就躺在她左右,妒火如焚,坐立不安。
“真是热。”
师母说:“脱下外套吧。”
我站起来,“看到你同师父,真是高兴,在这愁苦的世界里,总算有一丝安慰。”
“你到什么地方去?”
“我不知道。”
“千万别上施家去,这城市虽有五百多万人口,但行头极窄,圈子极小,坏新闻一下子传得你无法做人。自明,你懂吗?”
“我不知道。”
“你是赌气还是真胡涂了?”
“我不知道。”
真是热。
大哥怎么尚未回来。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林自亮在洞天福地之中,不知是否已与华山圣母产下麟儿,乐不思蜀,从此不回来。
自师母之幸福家庭出来,逛到林自亮的水晶店去。
经理见是我,殷勤招呼,以为巡抚大人驾到。
店堂四面全是玻璃,不知是谁设计的,站在店里,一点遮拦荫蔽也无,出售的礼品又全是透明水晶,冷艳孤傲地一件件在紫蓝色水银灯下闪烁,看在眼内,寂寞的人只有更寂寞。
经理问林自亮几时回来。
我答:“他入赘女儿国做皇妃去了,不回来了,此刻正香汤沐浴,缠足穿耳孔,学习应有之礼仪。”
经理没听懂,吓得睁大眼睛。
我把玩一串水晶珠子项链。
一位顾客进来,与我一照脸,是性感的苏倩丽。
“你好吗?”短短三个字内尽显柔性销魂之意。
“真巧。”
“巧什么,我在玻璃那一头看了你足足十分钟才推门进来。”
我苦笑。
“林自明,你浑身发散着一种‘要就要,不要拉倒’的质素,叫女人无法抗拒。”
我轻轻说:“你不应把男人当有趣的生活调剂品。”
她反问:“正确的态度应是什么?”
我也答不上来,我们已失去原有的地位,因为不愿意背起原有的责任。
“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迟疑,老实说,这位女阿飞胆大包天,真不知要玩什么花样。
我将双手插袋中,不肯动。
苏倩丽低下头,“算了,”楚楚地,委屈地,“只有某女士才能叫你赴汤蹈火。”
这何尝不是激将之计。
我说:“那地方,可是公众场所?”
“是。”
“可有第三者四者在场?”
“有。”
再也想不到,苏苏把我带到印度人的地头去算命。
一位姓林珍的女士穿着翠绿色的沙厘服,用扑克牌替她算本月运程。
苏苏露出她纯真的一面,嘴唇似孩子似渴望地微张着,聚精会神地希冀听到好消息。
但不知为什么,不是不喜欢她,不是不欣赏她,就是无法进一步拿她来代替盛国香。
林珍女士腕上戴着无数手镯,金的银的嵌七色宝石,动一动都发出清脆叮铃之声。
她抬起棕色的眼睛,看我一眼,一边纯熟地洗牌,一边闲闲地说:“这位先生,心中时时刻刻挂住一个人。”
我一呆。
苏苏看着我。
她对苏苏说:“那人,不是你。”
这术士好像有一手。
她又说:“不过,这位先生,你不用再想念挂牵,那人,永远不会属于你。”
我并不信她,但不知怎地,像是无法忍耐不吉之预言,站起来就走。
林珍女士扬扬手,一阵铮铮响,随即咭咭笑:“他像所有的人一样,只爱听好听的话。”
苏苏没有追上来留住我。
我同她说:“我们改天见。”
回到家,在林自亮房中翻他的记事簿,希望可以找到海伦的通讯号码,同他说几句话,散散闷。
遍寻不获。
电话铃响,急抢过去。
“喂。”
那边不响。
“喂。”
咔嚓一声挂线。
好,神秘电话。
好得不得了,稍用脑筋,即时知道这是谁,这是施秀升导演。
真好笑,两个大男人,像初中女学生似玩起神秘电话这种把戏来。
电话铃又响。
“你找谁?”
那边又不出声。
我冷笑,“明人不做暗事,你找谁?”
“嗒”一声又挂上了。
不会是国香。也不是施峻与施峰。一定是施秀升,国香外出,他来查会不会是在我这里,鬼鬼祟祟,像一个小女人。
一时间不知道林比施笨,还是施比林笨。只晓得,这个神秘人断不会罢休。
果然,铃又响了,我接过,镇静地说:“喂。”
也好,寂寞伤心的我有人陪着玩游戏。
“林自明?”
“大哥!”
“比基尼之行无恙?”他不知道为弟的根本没离开过家。
“你又在什么地方?”
“纽约。”
“什么时候回来?”
“看样子还需要几个礼拜,你那边好吧,有空替我到店里去打点打点。”
“林自明,我终于找到了幸福,早晓得陪公主读书滋味无穷,我早来了。”
林自亮无耻地骄矜地展览他的幸福。
粗人,只有粗人才会把喜怒哀乐毫无保留暴露人前。
只得酸溜溜说:“代问候海伦。”
“林自明,请汇款给我。”
“我会做。”
“祝你如我一般快乐。”
我多谢他的好心肠。
“这边天气不知多好,已经秋意盈盈,唉,真不想回来……”
“说完没有?”老实不客气地打断他。
“咦,林自明,你心情不大美丽哇。”
真不知男人怎么样了,一个个幼稚琐碎不堪,一点点小事乐得心花怒放,叽叽咕咕说个不停,一边又神经兮兮笑几声,一下子又落在无底深渊中,自怨自艾,长嗟短叹,像恋爱中的少女。
原以为听到林自亮的声音会很高兴。
“我明白了,你吃败仗。”
“见面时再讨论。”
“林自明——”
“我这就要出去,老兄,你放下话筒好不好?”
林自亮轻轻挂上电话。
我重重叹气。
傍晚,师傅过来找我。
习惯了,心有默契,不再预先通知,找不到就当散步。在校园里,多数骑脚踏车,后来取得奖学金,买了小轿车。
师傅上来按铃,我还没有掌灯。
他进来一看,大赞装修美观。
自然,这本来是林自亮的新房。
师傅选了张情侣沙发,一人霸占,舒舒服服地摊开四肢,喝起咖啡来。
屋里一有他,顿时温暖热闹,他叫我周末去吃饭,国香替他洗尘,在师母处设家宴。
我心如刀割地问:“你家女婿自然在场?”
“还有外孙,”他心满意足,“活着真是好。”
“周末我有事。”
“自明。”
“真的,一早约了人。”
师傅叹口气,“记得当年在白赖宜学院,也不少女孩为你流过泪,也跑到我处来求我想办法,任何代价,在所不计。看,六月债,还得快。”
“那时只觉得她们愚钝不长进,十分讨厌。”
“所以,潇洒点。”
“做不到。”
师傅诧异地说:“这不像你,林自明,回家以后,你整个人变了。”
我不语。
“我们等你。”
以毒攻毒,师傅希望我对牢他们一家人嘻嘻哈哈,完了回家没事人一样。真可爱,把事情看得那么简单。
“被你轰走的那些女孩子,不知比国香好多少。”
真的,一个个都把我当男人,我在场的时候,她们笑声特别媚,语音特别娇,姿态特别诱惑,使我充满优越。
该死的盛国香蹂躏我。
“她有无同你联络?”
我摇头。
“她极爱孩子,要是她带着她们出来,你能爱屋及乌?”
“我保证可以。”
“实践又是另外一件事,况且,她们不一定接受你的好意。”
“这些都是老掉了牙的借口,”我大声疾呼,“都不足以成为障碍。”
师父骇笑,双眼充满怜惜,同情我迷失本性。
师徒之间的话题似乎已尽。
我说:“除非亲耳听见她说不,但是她没有,我仍有希望,我心甘情愿地等她。”
师傅不悦,“浪费时间,别忘记你快将开学。”
“我乐意给她时间想清楚。”
师傅细细端详我,“告诉我,抢夺真的够刺激?”
“你不明白。”
“是,我是不明白。”
他告辞。
师傅一出门,我就决定周末去赴鸿门宴,再不找个机会见一见国香,真会疯掉,再痛苦的情况下也要把握机会。
事前做足门面功夫,打扮得整整齐齐,无懈可击,务必在外型上战胜施秀升。
又故意早到二十分钟,摸熟环境,以便作出一副悠然之状。
来开门的是施峰,淡淡一声招呼。
唉,还记得我,算是不容易。
她说:“我不晓得你是公公的学生。”
“你还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我四处张望。
施峰看穿我的心,“爸爸跟妈妈一会儿才来。”
小女孩都欺侮我。
“你身上这条裙子真不赖。”我由衷称赞。
“为公公才穿的。”
虽是裙子,款式仍然非常阳刚,雪白裙身,海军领,滚细细蓝边,衬得施峰唇红齿白。
“施峰,你应当多穿女性化衣裳。”
她冷笑,双眼斜斜睨着我。
师母捧出茶点,“你来了,施峻才问你呢,她要听故事。”
“小人儿呢?”
“睡着了。”
施峰十分不满,“也不小了,足七岁的人,除了吃就是睡,天塌下来,敌人在面前还不知道。”说到敌人两字,矛头直指我身上,剑气逼人。
我甚为恼怒,又不能发作。
师母说:“自明,汗衫都湿透了,宽一宽外套。”
我喝口冰水,到书房去,看到施峻睡沙发上,像只小猪。不管她们醒着的时候有多精灵,一进入梦乡,不过是这个样子。
我捏捏她胖胖的小手。
男人比女人,更喜欢孩子。
施峰跟进来,她就是不放心我。
我轻轻跟她说:“要是你愿意,同时也可以做我的孩子。”
她铁青着面孔,斩钉截铁说:“你休想。”
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我被她的愚忠激发出无限怒意,下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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