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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缭乱(全本)-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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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冷静,冷静……”长恭轻叹了一口气,用手抵住了额头,“只是切磋了一下而已。”
“什么?切磋?算了,以后还是不要去了,有三哥教你不是一样嘛。”孝琬心疼地看着她手上的红痕,刚想伸手去撩开她的衣袖,就被长公主“啪”的一声打开了。
“哎哟,娘,干吗打我?”孝琬一脸的无辜。
“嗯……”长公主一时也不知怎么解释。
“那是因为刚才三哥手上有只蚊子嘛,对吧,大娘?”长恭朝着长公主眨了眨眼。
长公主立刻点头,“对,对,就是这样。”
孝琬一脸莫名其妙地打量她们一会儿,半天迸出一句话,“你们两人都怪怪的。”
长公主和长恭相视而望,不由笑出声来。
孝琬见她们笑得畅快,也不由得跟着她们笑了起来。
门外,经过长廊的静仪主仆正好听到了这一阵笑声,静仪的脸色一沉,低声道:“听见了没有,那个女人的贱种在这里竟然过得这么舒心,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浑身不舒服,阿妙,难道就没有办法教训他一下吗?”
阿妙垂眉轻声道:“其实,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夫人该报的仇不是已经报了嘛,他不过一个孩子,应该——”
“不够,还远远不够!”静仪转过身,恶狠狠地盯住了她,“这个贱种从小就对我有敌意,将来留在这里必定是养虎遗患。而且……”她冷冷地笑了起来,“当初大人的眼里只有那个女人,根本没把我们当做一回事,我就不信元淑琴会这么大度,会将那个女人的孩子视如己出!”
“夫人,小声点,大夫人的名讳可不能随便说。”阿妙惊慌地看了看四周。
“哼,现在她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她那个公主早就过气了,我的爹现在可是皇上身边的宠臣,更何况……只不过,翠容那个女人竟然……”
静仪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神色。
在过了太太平平的一段日子之后,长恭又一次被皇上传召入宫。
尽管她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但皇命不可违,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不过她也听别人说了,皇上这阵子的心情好像都不错,所以杀人的次数比起之前已经减少了许多,只是偶尔上演一下大砍活人双手或双脚的戏码。
长恭每次见到皇上,总觉得手脚会无端冒起一股寒气,伴君如伴虎,真不知要是万一哪次惹恼了皇上,自己的手脚可就不保了。
今天皇上不知为何只传召了她一人,更是让她胆战心惊,在临行前,哥哥们对她再三嘱咐,让她千万谨慎谨慎再谨慎。
幸好到了宫里,皇上只是赐了晚宴,在宴后和她拉了一会儿家常后就让她回去了。
走出了赐宴殿,长恭这才松了一口气。
天色已经不早了,似乎刚刚下过一场雨,润泽的石板反射出青幽的水光。御花园中修剪整齐的树木随着夜风掀起一阵阵黯淡的墨色波浪。月色浅浅,星光点点,一阵微疾的风拂过,令沾染了月色的葱茏的草木犹如银光下起伏的波涛,在夜色中散发着阵阵清香……
长恭穿过御花园的时候,忽然在池子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月光淡淡地勾勒出了那人侧脸的轮廓。
“九叔叔,你怎么在这里?”长恭吃了一惊,连忙走了过去。
高湛一见是她,飞快转开了头;微颤的眼睫下移;眼中水般的光泽消失 水波映着他的身影; 流露出几分孤单。在他转头的一瞬间,长恭已经看见了他那低垂着的睫毛间散落着如星星碎片般的水珠。
她愣了愣,九叔叔他——竟然在哭?难道是思念他的母妃……
“九叔叔……”她低低叫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走开。”高湛低喝了一声,他的声音清脆而冰冷,带着孤独感,毫无生气,透着无尽的迷茫。
“我不走。”长恭固执地说了一句,接着,干脆伸出了手,将他的脸扳了过来,望着他那略带错愕的眼睛,用手指笨笨地抹着他睫毛上残留的泪水,轻声道,“九叔叔,不要哭,不要哭,长恭知道,九叔叔一定是想你的娘了,长恭也一样,长恭也很想娘……”
“长恭……”高湛愣在了那里,任由她胡乱抹着自己的睫毛。
“可是,长恭就不哭,因为长恭知道,娘一定就在我身边,九叔叔,你的娘,也一定在你身边,要是见到你哭一定会很伤心,所以,不要哭,不要哭……”
高湛愣愣地望着她那双如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眸,那耀眼的明亮仿佛能驱散一切黑暗与悲伤。一刹那,他的心中有种莫名的感动。
他似乎——并不愿拒绝这样的感动。
“长恭,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脑袋,“已经不早了,快回去吧。”
长恭点了点头,刚走了几步,又回头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不可以再哭哦,九——哥哥。”
听到这个似曾相识的称呼,高湛那茶色的眼眸里渐渐地涌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第十章受罚(1)
春去秋来,转眼就到了年底。城外的朔风吹得冷冽,天色一片阴沉,隐隐带着几分萧条。
一大早,长公主就去了城中的普光寺烧香拜佛,而几位公子也被皇上召入了宫中。长恭因为这几天正好患了风寒,所以这次总算躲过了。
长公主出发前,特地吩咐阿容多熬些炖品,给长恭补补身子。
长恭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只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人昏沉沉的,半梦半醒之间觉得有些口渴,叫了几声阿容的名字却无人答应,只得起了身,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还没等这口茶喝到嘴里,侍女阿缘忽然匆匆跑了进来,脸带惊慌地说道:“四公子,四公子,不好了!阿容她不小心将炖品倒在了二夫人身上,二夫人正要责罚阿容呢。”
“什么!”长恭大吃一惊,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茶,“你快点带我去!”
“不行啊,四公子你还患着风寒,大夫人吩咐过……”
“别说废话了,快带我去!”
一出屋子,长恭就感到一股初冬的寒意扑面而来,她拉紧了衣襟,加快了脚步,只依稀听到嘈杂的声音从庭院里传来。
庭院里,阿容正泪水涟涟地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浑身轻微颤抖着。而在她的面前,是一脸怒色的二夫人静仪。周围更是聚集了不少妾室和侍女们,轻声细语地说着话,大多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二娘,这是怎么了?”长恭眼见阿容这个样子,心里早就涌起了一丝怒意。
静仪身边的侍女阿妙微微一笑,道:“四公子,阿容竟然将炖品倒在了夫人身上,烫伤了夫人,你说要不要责罚她呢?”
“四公子,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是夫人她撞了上来……”阿容话还没说完,就被阿妙狠狠打了一个嘴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她还要再打,长恭顺势牢牢捉住了她的手腕,冷声道:“这里也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那么,我总该有说话的份儿吧。”静仪在一旁缓缓开了口。
长恭的目光一转,落到了静仪包着白纱的手背上,放开了阿妙的手,装作不经意地碰了下静仪的手,却见她没什么反应。
长恭不由心里了然,这位二娘素来与她不和,这次多半也是故意小题大做吧。
想到这里,她也笑了笑,“二娘,阿容怎么说也是大娘给我的人,不如等大娘回来再定夺吧。” 说着她伸手就去搀扶阿容。
静仪冷笑一声,“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好歹我是你的二娘,我爹是皇上面前的宠臣,难道我连管教一个奴婢的资格都没有?”
阿容的身子开始摇晃,额上冷汗涔涔,就快要支持不住了。长恭一时也顾不了那么多,用力将她拉了起来,语气平静地说道:“二娘,你自然有资格管教奴婢,只是阿容身子一向虚弱,二娘也不想管教出人命吧,万一我们高家虐仆的事情传了出去,想必损伤的只是高家的名声。”
静仪一脸愕然地看着她,恍然间有些疑惑,这真的是个只有八岁的孩子吗?
长恭见她语塞,拉起阿容就往回走。
“真是个不懂规矩的人,”静仪忽然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不愧是那个贱人生出来的。”
长恭的脚步停了下来,缓缓地转过了身,一脸的寒霜,声音比冬天的寒风还要冰冷,“你说什么?”
“你以为我不敢说了吗,我说你娘就是个勾引男人的贱人,幸好现在落得了这样的下场,也算是报应!”静仪恼羞成怒,将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地吐出来了。
“怎么,难道不是——”她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肚子上已经重重挨了一拳,她惊呼一声,震惊地望着一脸怒气的长恭,那副像是要将她活活撕碎的样子令她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
“你,你敢打我!” 静仪匪夷所思地捂住了自己的腹部。
“何止是打你,”长恭此刻的模样好似阿修罗再世,“我还要杀了你!”
一见长恭恶狠狠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静仪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狂呼救命,周围的女人们也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府邸内外的侍卫们纷纷冲了进来,急忙拉住了已经被愤怒燃烧得失去理智的长恭。
静仪见长恭被制,这才缓了一口气,立刻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神色,指着长恭道:“你这孩子目无礼法,居然敢向长辈动手,今天就让我替你娘来教训教训你!来人,家法伺候!”
为首的侍卫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二夫人,这毕竟是四公子,万一大夫人追究起来的话……”
“怕什么!”静仪瞪了他一眼,“一切有我负责,什么大夫人、大夫人,我已经听腻了,不过是个过气的公主!管侍卫,你还不动手,是不是要我爹将你赶出邺城!”
“是,二夫人!”管侍卫连忙点头。
长恭拳打脚踢地挣扎着,虽然学了不少的武艺,但她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哪能敌得过这几个虎背熊腰的侍卫,没挣扎多久,就被绑在了长凳上。
“二夫人……”阿容扑倒在了静仪的脚下苦苦哀求,“二夫人,奴婢愿意一直跪着,请二夫人饶了公子吧。”
静仪一脚踢开了她,冷笑一声,“他居然敢打自己的二娘,我管教他,这可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大夫人也不会有异议吧。”
长恭的整个身体都贴在冰冷的长凳上,心知今天难逃一顿打,别说大娘和几位哥哥不在,就算他们在,出言相助也是理亏,毕竟是自己先动了手,现在的理全在二娘那里。
当第一下藤条重重落在她的身上时,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痛,真的好痛……
不知为什么,现在很想娘,也很想爹……很委屈,很想流泪……
不过,她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哭,她绝对不可以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不可以被别人笑话,不可以……
也不知挨了几下藤条,就在失去意识前,她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二夫人,这是怎么了?”
这个声音……好像是……斛律恒伽?
不会吧,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长恭慢慢恢复了意识,耳边传来阿容的号啕大哭声,听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已经哭了很久了。
“阿容,我还没死呢。”她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正想动动身子,这才发现自己是趴在榻上,重要部位那里更是像火烧着了一般疼痛。
“四公子,你醒了!”阿容一见她睁开眼睛,顿时欣喜若狂地扑了过来,“吓死奴婢了,吓死奴婢了!”
“呃——阿容,拜托,不要压在那里……”长恭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重要部位。
“啊啊啊!”阿容连忙跳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四公子!”
一声男子的轻笑从她们的身后传来,长恭一惊,怎么这个房间还有别人?
“高长恭,看来你已经没事了。”斛律恒伽走到了她的面前,嘴边还是挂着那抹永远不变的笑容。
长恭一愣,真的是他!那么,刚才的不是幻觉了?
“你怎么在这里!”
“四公子,这次多亏了斛律公子呢,幸好他正好来府里。你知道吗,斛律公子只是在二夫人耳边说了一句话,二夫人就住手了。”阿容一脸崇拜地望着恒伽。
“我也是奉了我爹的命令前来探望你,你也不用感谢我。”恒伽坐到了她的榻边。
长恭将下巴搁在了软枕上,不大相信地问道:“你会这么好心?”
“四公子,你怎么这么说呢,谁不知道斛律公子是全邺城最有善心的人。”阿容急忙插嘴辩解。
“斛律公子……狐狸公子还差不多。”长恭小声地说了一句,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话?”
“没什么,只是问声好罢了。”他微笑着说道。
问声好?骗谁啊,长恭略带不满地抬起头,正好看到恒伽眼中闪过的一抹狡猾的笑意。
“砰!”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撞开了……
“四弟,四弟!”孝琬几乎是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一见到长恭趴在榻上的样子,顿时心疼不已,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低低喊了一声,“四弟……”
不过也只是一瞬,他立刻又跳了起来,“二娘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分了!”说着,他就要往外冲,刚到门口,就撞在孝瑜的身上,一看是孝瑜,他更是怒火中烧,没好气地说道,“大哥,你的娘也太狠心了!”
孝瑜伸手拦住了他,敛去了往常的笑容,“这次的事,我知道是我娘过分,如果她不辱骂长恭的娘,长恭也不会动手。”
“大哥,你都知道了?”孝琬一愣,他们从宫里回来的同时就知道了这件事,他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长恭挨了家法。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肺都快炸了,只顾冲到这里看长恭伤势如何,哪有心情去细细了解,没想到大哥这么快就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孝瑜点了点头,走到长恭的榻旁,和恒伽打了个招呼,又轻声道:“四弟,还好吗?”
“大哥,你看我的样子好吗……”长恭委屈地撇了撇嘴,“我可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四弟,是不是很疼?”孝琬连忙走了过来,伸手想去掀开长恭的被子,“让三哥看看伤势。”
“啊啊!不要!”长恭和阿容的口中几乎是同时发出了高分贝的声音,把孝琬给吓得倒退了两步。
“怎么了,吓我一跳。只是看看伤势而已。”孝琬对她们的反应莫名其妙。
“不要啦,三哥,那里一定是惨不忍睹,还是不要看了。”长恭抽搐着嘴角。好悬呢,如果让三哥看到那里,不是完蛋了……
孝琬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怎么总是像个女孩子似的,好好好,不看不看,那药上了没有?”
“啊,奴婢正打算给公子上呢。”阿容面带尴尬地答道。从一开始,恒伽就进了房,而长恭偏偏又是伤在那个部位,哪有机会给长恭脱裤子上药。
“什么!那还不上药!”孝琬大急。
长恭无奈地垂下了脑袋,拜托,三个大男人杵在这里,让阿容怎么上药啊。
恒伽忽然站起身来,弯唇笑了笑,“时候也不早了,我也告辞了。”
“大哥,三哥,这回全靠恒伽来救了我,你们就帮我送送他吧!”长恭赶紧接口道,“我,我也要休息了!”
恒伽弯下了腰,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忘了你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将来可是要还的。”
在他们走后不久,长公主从寺中回来知道了这件事,自然是前来探望一番。但由于长恭动手在先,长公主心里虽然有不满,也难以责骂静仪,只是将管侍卫等人惩戒了一番。
没过几天,长恭就听说孝琬借故找了阿妙的一个错,令人重重责打了她一顿。
“三哥,你这是何必呢,傻瓜都知道你那是故意的。”长恭这几天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趴姿。
“不错,我就是故意的,二娘是大哥的娘,我也没有办法,但是那个臭丫头,煽风点火,我可饶不了她。”孝琬的脸上忽然绽开了一抹笑颜,“三哥不是说过吗,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你,有谁要是欺负你,我一定不放过他。”
长恭“扑哧”一笑,“感觉三哥倒像爹爹呢。”
孝琬忽然敛起了笑容,捉住了长恭的手,一脸认真道:“好,从今往后,你就把三哥当爹好了。” 在看到长恭的一脸黑线时,他又哈哈笑了起来,“和你开玩笑的,你三哥我才没那么老!”
孝琬离开后,长恭很快就再次入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隐隐只觉得周围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熏香味,恍然间似乎有人影在身前晃动。
想睁开眼睛,却昏昏沉沉地醒不过来,只是隐约觉得有双冰冷的手覆在了自己的额上,冰凉的触感,却莫名地带着一丝暖意。
是——谁的手?
醒来的时候,阿容已经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燕窝粥。
“阿容,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她问了一句。
阿容点了点头,“今日九王爷来府上找大公子,顺便就过来看了看你,还给你带了一瓶御用的疗伤药,据说不会留下任何伤疤呢。”
长恭一愣,心里涌起了一阵淡淡的感动,原来是九叔叔。
那么,那双冰冷却又温暖的手,也是——九叔叔的手。
第十一章成长(1)
时光匆匆,桃花谢了又开,开了又谢,转眼又是一个四月天。
初春的清晨,微熏的阳光暖洋洋地洒落在斛律府邸中的庭院里,几株粉色的桃花开得正娇艳,细薄透明的花瓣犹如蝶翼一般随风飞舞。
“须达哥哥,这次你又输给我了哦!”一个身穿绿色衫子的少年笑眯眯地挑剑指住了另一个褐衣少年的胸口,一脸的得意。看这少年不过十一二岁,容貌宛如女子,微微带着一层薄红的俏脸犹如一朵还带着晨露的桃花。
“啊啊啊!我不服气,再来过!”褐衣少年怒道。
“二哥,不用比了,你这已经是第几次输给长恭了。”一旁的蓝衣少年微微笑着,举手投足间一派温雅,俊秀眉目间流转着淡淡的清贵之气。
“嗯,还是狐狸哥哥说得对。”绿衣少年冲着他眨了眨眼。
蓝衣少年笑容依旧,目光瞬间转暗,“长恭,我说了多少次不许这么喊我……”
不远处的一株柳树下,当朝丞相斛律光正面带笑意地望着这几个少年,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倒更为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稳重。
此时,斛律光的目光正停留在那个穿绿色衫子的少年身上,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三年了。长恭,已经十一岁了,随着岁月的流逝,他慢慢长大了,也越来越像他的娘,只是那副比女子还要明艳的容貌,将来如何能上战场威慑敌人呢?
想到这里,斛律光又微微蹙起了眉,这三年,似乎完全没有翠容的任何消息。之前他也派人去打探过无数次,那次的火灾的确可疑,如果她没有死,还有一个可能,恐怕就是被人掳走了……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会一直寻找下去,这也是长恭的——希望。
“斛律叔叔,您回来了!”长恭目光一转,已经发现了站在树底下的斛律光,亲热地朝他挥了挥手。
“爹爹!”须达和恒伽也赶紧恭恭敬敬地喊道。
斛律光笑了笑,走到了他们的面前,“须达,你又输给长恭了?”
不等须达回答,长恭就得意地笑了起来,“何止是须达哥哥,就连狐——恒伽哥哥也不是我的对手了!”
须达愤愤地瞪了她一眼,怒道:“输给你,笑话!我们再来比试比试!”
恒伽则还保持着那个一贯的笑容,“长恭的武艺的确进步神速,不过,我们身为爹爹的儿子,也要更加努力,不能让长恭小看了才对。”
斛律光赞同地点了点头,“须达,恒伽说的没错,在技不如人的时候,更多的应该是想到如何提高自己的武艺,而不是一味地蛮干。”
长恭悄悄向须达做了一个嘲笑的鬼脸,须达登时大怒,“高长恭,我和你没完!”斛律光转过头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长恭一脸无辜的表情。
“好了好了,就算他赢了你,也不要怀恨在心,我斛律家的人怎么能这么没气度?!”斛律光的语气中带了一丝不耐。
看须达在那里气到抓狂,长恭得意地抿起了嘴角,蓦地抬眼,正好看到恒伽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唇边的那抹弧度比之前更深。
这个家伙才是最难对付的……她从五岁开始就知道了这一点。
***
回到府里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府中花团锦簇,湖边的凉亭中,高家长子孝瑜今日亦为如花美人所簇拥。 此刻这位一向风流的王爷随意地坐于美人之间,或说或笑,无不令人生出亲近之心。墨黑的长发在举止间轻轻摆动,动人心魂。
“大哥……你也太招摇了吧。”长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被大娘看到,又免不了要说你几句。”
孝瑜微微一笑,“四弟,等你再长大一些,就会知道这其中的妙处了。等你行了成年礼,大哥会送你几个绝色的美人。”
“啊,千万不要啊,我可没兴趣。”长恭顺手拿了一个玉碟中的李子放进嘴里。不过说来也奇怪,大哥的确是有无数侍妾,可是直到如今,正妻的位置却还是空在那里,之前,他已经推掉了无数说亲的人。
“大哥为什么迟迟不娶正妻呢?”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孝瑜微愣,随即轻笑,折扇轻击锁骨,似乎在思索什么……
四周繁花若锦,美人簇拥左右,他的眼神却分明向着未知的远方看过去。
“四弟,你们都在这里呢!”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声音。
长恭不禁扬起了一抹欣喜的笑容,朝着那个方向望去,“三哥,你回来了!”
来人正是高家的三子孝琬。今年刚行了成人礼的孝琬,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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