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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蓝色氛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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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铁栏她没办法试音,只能轻轻地抚弄琴弦,清脆的声音好动人!

但更动人的是吉他的角落里──那张小小的狐狸卡通贴纸。

笑嘻嘻的,与他的笑脸一模一样。

「让开!」姬月良将忿怒地挥开春之左卫门,直闯入樱冢小夜子的房里。

她正在梳头,风到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放下梳子面对他。

「这么生气,是为了莫芜薏的事?」

「没错!」姬月良将恨恨地走到她面前,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你要弄到什么程度才甘心?非要逼死她,你才肯住手吗?」

「我从来没想过要逼死她。」樱冢小夜子幽幽叹口气:「我只是希望她回到你身边,原意是好的;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倔强。换了其他女子,应该高兴还来不及。」

「她不是其他女子!我的事也不用你费心!」

「你很爱她不是吗?看看你,近来什么也不管了,如果不让她回到你身边,你只会愈来愈颓废而已,我又岂能坐视这种事发生?」

姬月良将的心,蓦地涌上一阵阵无力的悲哀……他到底算什么?他是她的丈夫,而她却迫不及待地想把他送进别的女人的怀里!她说芜薏固执,难道她就不固执?她为何从没想到他们也可以成为真正的夫妻,他们也可以相爱?难道与他一同经营这分感情,会比逼芜薏回他身边还难?

「我很抱歉莫小姐住院的事,也知道织真已经接她回家,但那并不代表你已经完全绝望,我──」

「我的确已经完全绝望了。」

小夜子怔怔地注视着他。

姬月良将惨惨一笑:「小夜子,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真的只是为了逼芜薏回到我身边吗?你敢说你真的一点私心也没有?」

她茫然地注视着他,似乎真的完全不了解他话中的意思「我知道你从来没爱过我,你之所以会嫁给我,只不过是奉了太祖母的命令而已。但是你也没爱过其他男人吗?」

「我真不懂你说的话到底有什么意义。」

「你懂的……」他一步一步逼近她,双眼灼热得彷佛是两把火炬。「如果你心里不是早已有了别的男人,为什么你会哪些拒我于千里之外?如果你心里不是早已有了别的男人,你又为什么非要把我推给别人不可?你根本就不愿意我碰你对不对?你根本就不愿意让别的男人进入你的生命里!嘴上说是为了家族,事实上却还是自私地想为那个男人守住自己对不对?」

樱冢小夜子怔怔地注视着他,他所说的每句话都狠狠地刺进她的心中;每个字都犹如一把利刃,划开了她心里最深沉的角落!

看着她愈来愈苍白的表情,他的心缓缓沉入谷底──原本他只是想试试她,看她是否一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清高、那般无瑕,谁知道竟然让他说了!

他喘息着揪紧了自己的头发,心痛的感觉来得那样仓卒,连他自己也始料未及。

天底下最悲惨的爱情莫过于此,爱上一个不想爱、不能爱、不该爱的人,而自己却泯懵无知。等到知道的时候,那感情已经根深柢固,教人措手不及,无能为力了!

「那男人是谁?」他沙哑地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霍然转身,重新拿起梳子,用过大的力量梳理头发。

因为她是那么地用力,以至于梳子上立刻扯下许多柔软的发丝,而她的手也不禁微微颤抖……「你不该说?」姬月良将来到她的身后,轻轻地握住她冰冷的手,拿起梳子温柔地替她梳头。「因为说了,你便再也不是清高脱俗、超出任何人的无上女皇了是不是?

因为说了,你立刻就跌落云端,再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主了是不是?」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绝美容颜依旧,但心底却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崩塌,一片片、一声声……「这个人一定很出色吧?你身边接触的人不多,这样的人选应该很容易猜出来的……夏之左卫门?当然不是,那只狐狸怎能打动你?还会有谁?呵呵……应该就是他吧──」

「住口!」她疯了似的跳起来,却因为用力过猛而跌倒在地。

「为什么要我住口?你也会害怕吗?你也担心自己的心被人看穿吗?你不是最清新脱俗的吗?你的骄傲呢?你的尊贵呢?」

「请你住口,不要再说了……」她低着头轻轻地说着,声音几不可闻,一些破碎的情感隐约可见。

他的心好痛,痛楚使他几乎失去理智,使他想要疯狂,但小夜子此时抬起头来,披头散发,与平时的高贵脱俗判若两人。

她晶莹的眼中含着尘世的泪,水波盈盈、泫然欲泣……他的心……立刻被揉碎了!

咬着牙,他拚命忍住想拥她入怀的冲动。

他的指甲狠狠陷入掌心,湿濡的血,无声落在地板上……他彻底被打败了!

从一开始他就注定了又须当个没有戏分的配角,不管他如何费煞心思、如何努力,都还是逃脱不了这命运。

他从来就不该背叛自己的感情,对于莫芜薏如此,对小夜子更是如此。但他做了,背叛了,最终的结局便是连「疑心」这两个字也不配得到。

她哭了,无声的泪,像透明的珍珠,映着从他掌心落下红滟滟的血渍,都一样心痛,一样说不出口。

姬月良将猛然转身离开这里,头抬得高高的,让炽热的泪流回他残破的心中。

只是,这也一如往常,只能欺骗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寒泽织真住的地方很小,坐落在东京市郊很远的小山上,两层楼的建筑看得出来已经颇有年纪,小庭院也早已荒芜,木造凉亭都有些摇摇欲坠了,显然已经许久都无人打理。

她坐在小凉亭里,身上穿着寒泽织真的旧毛衣,很认真地想让自己的右手拿住炭笔,但那手却怎么也不肯听她的命令。凉意飕风的十二月天,她的额上却冒出斗大汗珠!

「芜薏,先休息一下,」寒泽织真端来热茶,不着痕迹地将炭笔及画纸收走。「试试看我泡的茶吧!」

「我还想再试试看……」她有些沮丧地看着被拿走的笔。「只剩一个月而已,等艺术季开始就没有机会了。」

「心急是没有用的,如果你再生病,才会完全没有机会。」

「我知道你说得对,但是……」

「喝茶。」

她只好乖乖地用左手端起茶杯,淡淡的幽香立刻飘进她的鼻尖,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很需要一杯热茶。

她轻啜一口温度适中的茶水,对寒泽的体贴入微不禁感到十分窝心!他连温度也替她调整得刚刚好。

「这地方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住的地方。这是我外公送给她的结婚礼物,我小时候有很长的时间都待在这里。」他环顾四周,母亲温柔的笑颜已经不在,只是耳畔似乎还听得到母亲那凄美的歌声。「我的父母也是经由家族安排而结婚的,他们之间并没有感情,父亲一直都有另外的女人;但母亲却非常传统守旧,她孤独地住在这里,直到临死之际才对父亲吐露爱意,只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我父亲非常悔恨,过不到两年也因病去世,他唯一高兴的,是自己死的时候心里爱着我母亲,这样他们在天堂相聚的时候就可以重新再来过了……」

「你一定很爱你母亲……」

「嗯……我与父亲的感情很糟糕,我一直不能原谅他冷落妈妈。我母亲过世之后还是如此,一直到我父亲过世前的那一小段日子才比较好,只是已经生疏了二十多年的感情,并非短时间内可以弥补的。」他轻叹口气,仰首看天:「我只希望他们现在能重聚,重新再谈一次恋爱……我母亲是个很美的女人,如果有爱情,一定会更美、更动人…

…」

「我没见过我妈妈,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不过我父亲很爱她。家里其他的阿姨见到我,总是又爱又恨地说我父亲这一生最爱的就是我妈,而最疼的孩子就是我,偏偏我又这么短命……」

「你又来了!」

莫芜薏浅浅一笑,扮个可爱的鬼脸:「我只是照实转述而已。」

「令尊到底有几个妻子?」

「嗯……连我妈妈在同,有名分的四个,没进门的我可就不清楚了。」

「四个?」寒泽织真大吃一惊。「令尊铁定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

「英俊?」莫芜薏侧着头认真地想了想,想到她父亲那张横眉竖眼的脸,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可能台湾的女人眼光不同吧,我可不认为他英俊,顶多算是个有魅力的男人,不过,我想他哄女人的本事是极高的。因为我每个阿姨都十分美丽动人。」

凝视着她,微倾思考时有种特别动人的风韵;微微上扬的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让他的心因为爱而满溢。

爱情是如何开始的呢?也许是第一次见到她那浅浅的笑,也许是凝视着她微倾的额,也许是那双清澈如水晶的澄净眸子……他永远忘不了那天清晨的影像,见到在湖畔宁静作画的女子,阳光洒在她的白衣上,那跳跃的光之精灵啊,多温柔的笑容!

「你知道我有多久了?」

「一年多吧!我陪良将到大学参观的时候……」他深深地笑了笑,眼角泛起回忆的细纹。「那时你已经是良将的女朋友了,可是我还是克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从看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已经知道自己完蛋了。」

他说的那么坦白直率,天经地义似的;莫芜薏想了很久,却怎么也想不起几时曾见过他。

「那时候你和良将的感情很好……」他轻轻叹息,仍忍不住那一丝遗憾黯然:「你的眼里自然容不下其他人。而我也没打算出现在你眼前,如果你能与良将一直幸福下去,我想也许我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你生命之中……我只希望你幸福快乐,其它的又有什么重要?」

静静守候的感情啊!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竟有些令人心酸。

莫芜薏怔怔地看着他,温热的水气暖暖地氲了她的眼,迷迷蒙蒙的,他的影像看起来特别朦胧,她的心轻轻地颤动,透着隐隐的疼痛,却说不出口。寒泽织真从她的手中取走已微冷的茶杯,用自己的手包围住她冰凉的双手,送到唇边轻轻呵气,暖暖的热气直透进她的心里。

她轻吁口气。语言又能传达什么呢?此时此刻啊,已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刻,她宁愿什么都不要想,宁愿忘掉所有的过去未来,只让自己静静地聆听他的心跳……拥她入怀,将体温送进她的身体里──倚着他宽广厚实的胸膛,他的心啊就在她的耳畔,稳定又强壮地擂着声。

天好凉,细细的雪花跳着轻盈的舞步落在他们的身上,而他们的心好暖,凝视着雪花飞舞,宁静的世界里只剩下彼此。

就这样直到永远吧……如果可以的话,就这样直到永远!

让这一刻凝固他们的灵魂,化作永恒的宁静──「咳……」

寒泽织真蹙起眉,小庭院外面传来老妇人轻咳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宁静终不可得。

莫芜薏不明所以地离开他的温暖,风一吹她便机伶伶地打个寒颤。这天,好凉啊!

老妇人稳稳地走进小庭院,看着枯萎的花树,不由得想起心爱的女孩儿,那在这里孤单地唱了二十年情歌的孩子……每每忆及,心里总涌出一阵又苦又酸的痛楚感。

她叹口气,在水流早已停止的小喷泉前站定。「织真,你真辜负了你爸妈的期望啊!」

寒泽织真牵着莫芜薏的手来到老妇人身后站定,老妇人银发似雪,看起来不知怎么地,竟憔悴了许多。

「太祖母……这是芜薏,我未来的妻子。」

老妇人缓缓转身,眼前的女子比照片中的略瘦,神色也苍白许多,但那双眸子却直透着清澈的坚定,毫不怯懦地回视她的审视。

她凝视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他们之间的爱情很坚定,眼前已经是他们的永恒,但未来呢?什么样的感情值得用一生当赌注?

「你为了她愿意放弃一切?」

「是。」

「即使她明天便死,永远离开你身边?」

寒泽织真轻轻握住莫芜薏的手,凝视她姣美的容颜。那影像,其实早已深烙在他的每一个细胞之中……今天也好,明天也好,他的心都再不能回复过去。她活着,他爱她;她逝去,他一样爱她。

「是的。」他叹息着微笑,眼里有深情的温柔;唇角有无可奈何的爱情。「不管她活也好,死也好,我一样爱她。」

「你真蠢……」老妇人有些恼怒,但她的眼角却泛起泪光。

「太祖母──」

「你真蠢!与你妈妈一样!」她说着,冷冷转身离开小庭院。

寒泽织真沉默地凝视着老妇人的背影,带着几分伤感,轻轻地吁口气。

老妇人连背影里都写着失望,走起路不免显得有些蹒跚。

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沙哑地开口:「莫小姐,你忍心拖累他吗?你真舍得要他为你放弃一切?」

寒泽织真大吃一惊:「太祖母──」

莫芜薏却拦住他,微笑着凝视着他。「舍得。我真正舍不得的,是看他空有庞大财富却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我忍心,让他守在我的床前,满溢着爱;不忍心的,是让他为爱疯狂、为爱崩溃……老夫人,我舍得、我忍心;因为我爱他,一如他爱我。」

狂喜!他的心几乎要因为满溢的爱而爆炸!

他激动得压抑不了自己,抱着她在满天的雪花中飞舞!感动的笑声地冷空中飘扬,他想告诉全世界、想向全宇宙宣告,此生再也无憾──老妇人愣愣地停在小庭院前,雪花轻轻落在她肩上,恍惚中,她似乎听到笑声……少女银铃似的笑声,那是多久以前呢?多少年前她也有过类似的感动、类似的疯狂──时光啊!究竟是如何摧折她的心智,竟令得她变得这般冷血无情……她的唇角泛起感叹的笑,无言地在雪花中离开了小庭院。

只是她再也忘不了了……那遗忘许多年的深情感动;她冷硬的心犹如雪花在阳光下暖暖融化,她终于想起来了,想起过去曾有的温柔……「恋人啊!你可听到我的心正隐隐泣血,请别叫我离开你……恋人啊!你是否遗忘那夜美丽的笑,请记得我们之间一切的好……」

吉他清脆的声音在人行道上不停回响,她凄美的歌声引得许多人伫足聆听。她独坐在红砖道上,唱着唱着,不知道为什么,泪水竟缓缓落了下来。

心好痛啊,那揪紧的心弦几乎要绷断了!是谁?到底是谁教她这样心痛?又到底是谁教她的心泣血,教她几乎不能再忍受下去?

歌声乍然而止,她突然觉得再也唱不下去了,只能茫然地抬首望着台北阴阴的天空。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自她的脸颊滑落;落在她的胸前、手上,落在吉他上,模糊了吉他上狐狸的笑脸。

她……好想念狐狸。

泪水落得更急了,脑海里不断播放着过去的种种,跑马灯一样的影像教人目眩!

她终于后悔自己没对他说,自己竟然那么固执、竟不肯坦白感情,这行为多么愚蠢啊!现在就算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她好难过,泪水擦了又掉,愈是想忍住不哭,泪水愈是不肯听话。好脆弱啊!撕下坚强的假面之后,她也不过一介爱哭的女子而已!

「不要哭……」一只小小的手为她递上面纸,一个小女孩蹲在她面前,很同情地瞧着她:「大姐姐不要哭了……」

抱着吉他,她难过得抬不起头,只能哽咽地接过面纸。「谢谢……」

「你为什么哭?」

她说不出话,面纸很快就湿了,好像一生的泪水都在此刻流尽似的。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小女孩索性在她面前坐下来,想了想之后终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良久之后才下定决心剥了糖果纸,将糖推到她唇边:「给你吃。」

「不……不用了……你自己吃吧……」含着泪,她还是挤出一朵感激的笑容。

想了好几秒,小女孩看着手上的糖果,看得出她内心的挣扎,小小粉红色的脸蛋很认真地考虑着。最后的结果,糖果还是推到她唇边:「给你吃。」

又哭又笑的,这次她接受了小女孩认真的馈赠。糖果很甜,有些化了,但只让那滋味更甜;带着小女孩手中暖暖的温度,她的心变得柔软,那是一颗有魔力的糖果。

小女孩坐在她身边,晃晃胖胖的小腿,又看了她好几眼之后才老气横秋地起身:「不要哭了哟,我要回家了。」

「你家住在哪里?姐姐带你回去好不好?」她擦擦眼泪,这次真的不哭了。

「妈妈说不可以跟陌生人说话……」小女孩现在才想起妈妈的嘱咐。她很快跳起来,将手中另一颗糖塞到她手里,天使似的笑了笑,转身很快跑开。

望着手中七彩的糖,她轻轻叹息,没来由的,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剥开糖果纸,她又吃了颗糖果,好甜的滋味。

抱着狐狸吉他,她开始很用功地想……很用功地想着要怎样才能很快回到日本?

事情不会永远绝望,她怎么能如此容易放弃?

她要回日本去。

台湾的天空终于放晴,暖暖的阳光露出灿烂的笑脸。

抱着狐狸吉他,她又开始唱歌了,中不过这次不再唱伤情忧爱的悲歌。她明亮的嗓音终于懂得如何诉说希望;诉说美丽的明天……「政府方面不肯将制空权交给我们,他们认为我们的权力已经够大,如果连民营的制空权也落在我们手里,后果不堪设想。目前最大的阻碍还是来自议会的民主党,他们搁置法案不肯审理,工程自然无法开标。」

她茫然直视前方,平静的脸一如往常没露出半点痕迹。只是她的心啊,却再也不肯平静,再也不肯保持冷静超明。

「议长对这件事十分坚决,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收买他!一个人所谓的原则,只不过代表他不能被太简单的手段打发而已。」

「但这可能会引发其他人的不满。反对党方面已经多次对我们提出警告,如果我们与民主党员走得太近,

「第七章」

选择

「跟其他人一样,左卫门家族也是家族中的一员,如果说我们是脑,左卫门便是手,为我们实际执行工作,表面上看来左卫门似乎是我们的护卫,但事实上左卫门却是我们的玩伴、朋友与夥伴。想想,一个人如果单单有脑却没有手,那将是什么情况,就知道他们对我们的重要性了……」他说着,当看到莫芜薏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时才发现,他开口闭口都是「我们」,显然还是无法将自己从家族中抽离。他涩涩地笑了笑:「习惯真是很难改变的。」

「不要紧,我也不希望你为我改变。不管你最终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她柔柔地微笑:「这次我不会逃避了,我们会一起面对。」

寒泽织真点点头。他们的心彼此联结着,只要知道这一点,这世上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我很担心教授……」窗外依旧飘着细雪,狐狸已经出去很久了,从这里到东京再怎么样也花不了大半天的。不祥的预感开始令她坐立难安。「他为什么还不回来?我真的很担心……」

「这样吧!我们再等半个钟头,如果他还是没出现,我们就到东京去──」忽闻摩托车的声音由远而近,他露出安心的笑容:「回来了!我去开门。」

莫芜薏终于略微安心,只是等了十分钟,寒泽织真还是进屋来。透过窗户,她看到他们两人正站在门口交谈。

狐狸脸上有着忿怒……他为什么忿怒?

她紧紧握拳──小夜子这里不肯放弃吗?她对教授做了什么?

「芜薏……」寒泽织真终于进门,背着光,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他艰涩的声音:「藤子教授不在美术馆……」

「那他在哪里?大学里吗?这时间他应该在美术馆的──」

「你听我说。」他很快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地拥她入怀:「你听我说……他不在美术馆,也不在大学里了。他们……开除他了,他受不了刺激而……中风了……现在正……躺在医院里……」

莫芜薏惊喘一声!

「不……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对他!这太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她的声音破碎了。只剩下悲惨的呜咽,怨恨的泪泉汹涌而出:「这太不公平了!」

医院里充斥着刺鼻的药水味,雪白的墙壁带着死亡的气息。这个地方她已经来过不下上千次,却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来这里探视她最敬爱的长者。

藤子教授无助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他那微胖的妻子泪早已流乾,只能疑疑地凝视着丈夫苍白无血色的脸,怎么也不相信才一个早上,她的世界竟全然颠覆破碎!

她忍住泪,想起那天在大学美丽的校园里教授脸上带着的笑容,那么包容、那么坚强、那么坚定,又那么地充满希望;他将所有的希望全寄托在她身上,而她却带给他这么大的伤害!

她的坚持固然为自己和织真带来幸福,但其他人呢?被迫卖掉祖屋的三井先生、被驱逐出境的阿朗,现在连教授也倒下了……她是不是好自私?她是不是真的该放弃那该死的坚决?

「芜薏,你来了……」藤子教授的妻子拿着水罐出现在她面前,脸上没有怨怼,只有看到亲人似的安慰。「快进去吧,他刚刚还念着你呢。」

「师母……」

藤子夫人勉强微笑,轻轻按按眼角以掩饰泪水:「别说了,快进去吧。」

莫芜薏点点头,终于推开门,只是走到床畔的那几步路显得特别艰难遥远。她几乎失去勇气,几乎不能面对自己敬爱的友人!

他看起来好苍白,原本红润的双颊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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