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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福(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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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别去找你。」白郡尧后悔他的一时冲动,若早知去找律砚勋会变成这样,他死也不会去。
「你不来找我,我就飞回去找你。」
「你敢!」白郡尧对着电话大吼,把他身后喝酒的柴平吓到一口啤酒喷出来,他瞪眼脏兮兮的柴平,柴平反瞪他,起身到厨房去找抹布出来擦地。「算了,你要怎么样我不管你,但就是不准在工作未完成之前回来,被我看到,我就打断你的腿。」
「打断好耶,这样我就不用工作,让你养。」律砚勋皮皮的说着,脸上的笑容灿烂似阳。
「我不养残障人士。」白郡尧一把怒气攻心,咬牙切齿,很想摔电话,但只要一想到NOKIA  6800的价值,就迟迟摔不下手。
「好吧……」律砚勋压低声音,「有平安回家就好,记得休息个两天再上班。」
「这个我知道,不用你鸡婆。」白郡尧回完,他们两人突然陷入沉默,白郡尧尤其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想骂又骂不出口,想说些什么,似乎又没有什么可以说。
好似去伦敦找了他一趟回来,白郡尧就觉得那里不对劲,但明明他们应该更进一步的,不是吗?
「尧。」律砚勋轻唤,得到白郡尧的响应后才道:「你怪怪的,那里不舒服吗?」
「没有。」白郡尧心一惊,只觉律砚勋像鬼,十分敏锐。
「如果累了,就早点睡,别忘了三餐照吃。」律砚勋最怕白郡尧忙到忘记吃饭,上回他就是这样,才被「健太郎」传染感冒,严重要肺炎。
「嗯。」白郡尧闻言,心一痛,深呼吸了几次,才开口回他。
「尧。」
「怎样?」
「你就照平常跟我相处的模式就可以了,不要刻意改变自己。」律砚勋笑道,感觉到白郡尧的不自在。
他明白白郡尧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前来伦敦找他,这也代表着他们两人的关系往前跨了一步,律砚勋料定白郡尧是意识到这一点,才会变得不自在,但这不是律砚勋的本意,他只希望白郡尧在他面前能开怀自在。
不知怎么地,白郡尧那像被下了闭口咒的嘴巴,刹时又恢复了,「干!你在说谁啊?我才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我自己,你听见没?任何人!」
身后的柴平又「噗」的一声喷出刚入口的啤酒,这回柴平先「眼」夺人,瞪了白郡尧一眼才又去厨房拿条抹布出来擦地。
那头的律砚勋笑出声,「这样才好啊!」
「好个屁!你快去工作,我很累,没空理你。」
「我会想你的,尧。」真的真的好想他,想飞回去见他。
律砚勋今早送白郡尧去机场的途中数度都想叫出租车司机调头回旅馆,但他都勉强压住,只因他不想囚禁白郡尧。
缠是一回事,但锁又是另一回事。即使律砚勋真的想锁住白郡尧,白郡尧也不会乖乖的被他拴住,他宁可让白郡尧心甘情愿的待在他身边。
「别说得像我死了你在缅怀我,再见……对了,伦敦有点冷,你记得保暖。」说完白郡尧断线,转身见柴平正在抹地,于是也进厨房拿了条抹布跟着一道擦。「你怎么回事?喷了满地。」
「你跟阿勋讲话都这么粗鲁哦!」柴平是被白郡尧三句里夹两句脏话吓到,才会喷酒出来。
平常看白郡尧一副绅士样,谈吐也十分有礼,原以为他跟律砚勋讲话会轻声细语又情话绵绵的,怎知会这么粗鲁。
「有吗?」白郡尧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行为已让柴平心中对白郡尧的印象碎裂成粉。「我平常就是那样跟他讲话的啊!很奇怪吗?」
柴平不敢讲话,也不想去问他们两个人之间相处的模式,只道:「还好。」尔后,在白郡尧凝视的目光之下,他搔搔头,不好意思的问:「我是不了解同志之间相处的模式是怎样啦,只是我感觉到你对阿勋真的比较不一样。」
比较粗暴,讲话也比较不经思考,比较放得开,看得出来白郡尧对律砚勋没什么设防。
「有吗?」白郡尧不知道别人眼中的他们是这样的。
「我在想,应该是因为你对阿勋能完全放开的缘故吧!这样很好啊,省得你平常老一直笑,笑得你不累我都替你累。」柴平拍拍他的肩,挑眉瞥他一眼。
「你每次都把我讲的不像是人。」白郡尧失笑,拿走柴平手中的抹布,拿到厨房去洗干净后晾起。
「说真的,你跟阿勋怎么兜在一起的?」柴平好奇问,接过白郡尧拿出来的啤酒——刚刚那一罐有一半被他喷光。
白郡尧扬眉,睨他一眼,点烟抽。「文恭单身派对那天……嗯……之后就在一起了……」
白郡尧其实也不很明了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总之,结果似乎比过程重要一点,律砚勋帮助他拔除根植于杨文恭身上的痴恋,要不是律砚勋,他现在还怀抱着那遥不可及的想望。
「哦。」柴平一脸「我怎么都没发现」的嘴脸。
白郡尧找到摇控器,开了电视,转到新闻台,面无表情,脑袋空白。倒是柴平看新闻都能开怀大笑,让白郡尧怀疑他的神经倒底是什么做成的,不过这样倒好,至少有柴平在,他比较不会感受到心底对律砚勋的那份思念。
长达两个月的分离,让白郡尧彻底了解到律砚勋是真的侵入了他的心底,占住了一个位置,即使份量不重,却足以影响他的生活。
忍不住狠狠吸口烟,面朝上缓呼出白烟。
不止律砚勋想他,他也……有点想律砚勋,只是有点而已,并不像律砚勋想得那样深。
不过……白郡尧总觉得心上落了一块空缺,悄然填上了「律砚勋」三个大字,就像张符,止住了空缺扩大。
突然,白郡尧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一愣,望向柴平,发觉柴平面色凝重的瞪着玄关,白郡尧确定了不是他的错觉,是真的有人进屋来。
他同柴平使个眼色,捻熄烟,捉了放在电视旁边的棒球棒就往墙贴去,柴平则一口仰尽啤酒,捉着啤酒罐做了个投球的姿势。
一切就绪,只待不长眼的小偷送上门来。
怎知,那原以为是小偷的人,开了门,见灯光,即在玄关叫着:「郡尧?」
一听见这声呼唤,白郡尧与柴平都愣住了,白郡尧放下球棒,试探性地回着:「文恭?」
只听见玄关那儿传来一声「砰」重物落地的声音,尔后便是接连着「砰」、「砰」、「砰」的沉重脚步声传来,紧接着,白郡尧眼前一花,人就被杨文恭抱满怀。
一时间,不止白郡尧这个受害者,连柴平这个目击者也呆住了。
「郡尧,你回来了啊!」杨文恭热情异常的抱着白郡尧,脸埋进白郡尧的肩,摩挲着。
白郡尧吓傻了,一时忘了反抗,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动得了,他转眸望向柴平,用眼神求救。怎料,柴平也吓呆了,像一尊石像般伫在那儿。
白郡尧只好自力救济,用尽气力,找回长了翅膀飞掉的舌头,有些结巴的说:
「文、文恭……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以为杨文恭会听他的话跟颜馨仪好好谈谈,然后HAPPY的手牵手回家,怎料得到,一个多月后他回到家,杨文恭仍在。
「你让我住下的,你忘了吗?」杨文恭将白郡尧推开了点,看着与自己差不多高的他,眼中满是激越的情怀。
白郡尧忙着扶被撞歪的眼镜,好一会儿才自惊吓中镇定下来,忙将自己推离杨文恭,见杨文恭向自己这边跨了一大步,当机立断地往石雕化的柴平身后站去,露出个仓惶的笑。
「是啊,只是我没想到……你有跟馨仪谈过吗?」白郡尧手绕到柴平身后,狠狠在他腰肉处捏下。
柴平痛叫一声,终是清醒过来,捂着被捏痛的腰,柴平瞪向白郡尧,给他一个「有必要这么用力吗?」的眼神,白郡尧皮笑肉不笑的回他一记「你该减肥了」的神情。
「Hi,文恭。」柴平尴尬不已的打招呼。
「你也在啊……」杨文恭现在才发现柴平的存在,但目光马上自他身上移开,投射在白郡尧身上。「郡尧,我有事要跟你说。」
「呃……好啊。」白郡尧被杨文恭看到低头找身上的衣服或裤子是否破洞,但找来找去,连条线头也没看见。
杨文恭看他的眼神让白郡尧不由自主的想到当初律砚勋看他的眼神,比起来,律砚勋的恐怖些。至少杨文恭虽然让他头皮发麻,不似律砚勋一个眼神扫过来就让他怕到脚底抹油想落跑,虽然现在看见律砚勋,知道他那恐怖到极点的眼神代表的意思是「热情」后,也就不会怕那么惨,但是杨文恭不同,他的眼神让白郡尧觉得不舒服。
只是这一个月来,杨文恭到底发生什么事,何以会有这样的转变?
白郡尧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死拉着柴平不让他找理由先走,直觉杨文恭似乎要跟他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他更是不愿独自一人承受。
岂知,杨文恭给了柴平偷溜的机会。
就见他问:「柴平,你今天不开店啊?」
「因为去接尧仔所以歇业一天……哦……想了想,晚上来开一下也好,填补一下今天没开店的损失,那……我先回去了,改天见。」柴平一边扯出笑容,人已无情的往玄关处移动。
白郡尧急得想拉柴平回来,但在杨文恭的监视之下,只能笑笑的目送柴平丢下他一人逃难去。
没义气的死家伙,我要叫律砚勋海扁你一顿!心里已在问候柴平十八代以上祖宗的白郡尧,只能给杨文恭一个笑容。
「我肚子饿了,找个地方吃,顺便谈如何?」白郡尧笑问。
「好。」杨文恭点头。
「我先换个衣服。」白郡尧拿了两箱行李就往房间闪去。
原本去时只有一个行李箱,但在伦敦与律砚勋碰面后,律砚勋又塞了一堆衣服给他,塞满了他的行李箱不说,还不知打那儿又变出一个行李箱来,里头也全是要给他的衣服。
因此,原本轻装便行的白郡尧,回来台湾手上多了个行李箱,看起来就像采购团。
反正——钱,白郡尧已经不想去追究律砚勋那儿来这么多衣服可以免费A,但他的衣服已经够多了,于是白郡尧严正警告律砚勋不许再替他A衣服,也不知律砚勋这家伙听进去没。
想着还在外头等的杨文恭,白郡尧随便捉出件上衣与长裤套上,拿了钱包,烟盒与打火机即出房。
见杨文恭坐在沙发,眼神渺远,白郡尧还真有点不想叫他,但已经说好要一道吃饭,加上白郡尧真的饿了,于是唤醒他,出了门。
第十三章
    寄件者:LU
收件者:YAO
主旨:Work
内容:
亲爱的尧:
进入拍广告的第三个月,幸好一开始时有你来作陪,否则我一定撑不下去。
也许是因心有所属吧?所以最近工作都不是十分的投入,蓓妮老骂我心不在焉,其实我哪是心不在焉,我只是在想你而已。
前两天看气象,说伦敦很可能会下雪,不知你看过雪吗?
没看过的话,我们找个时间一道去看雪?
当然,要你肯请假。
不过依你那勤奋不懈的个性,我想大概要等到世界末日那一天你才会跟我一起去看雪吧?不是我爱刺激你,而是你太拼命了,虽然我知道你有房贷、车贷,可人都是需要休息。
你还记得我赖到你家,不顾你的反对抱着你睡那段时间?刚开始几天你都是失眠的,我知道,但是我不想放开你,后来你习惯了,甚至睡得比你独自一人睡时还熟。
我很高兴我有抱枕的功用,至少,我能让你睡得安稳,是我,不是别人。
尧,你知道吗?那时我并不了解你为什么没结婚就买了房子,你的父母自己有房子,弟弟娶了妻生子也搬了出去,但是你,孤家寡人一个,为什么还要买个房子来拖累自己呢?
台湾不像国外,反倒像日本,寸土寸金,你有必要将自己赚的每一分钱都投资在房子上吗?
我不懂,也不会问,因为你一定不会回答我。
所以我只好靠自己观察,现在,我有一个结论了,但是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其实尧你,早就有孤老一生的心理准备了吧?
你也知道杨文恭迟早会娶馨仪,也知道这辈子你不会跟女人结婚,说不准,还不会爱上另一个人,因此,你才死命赚钱,买下房子,就是怕自己老了落得流落街头或是住到老人院去吧?
如果我没有出现,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这样下去呢?
一想到这儿,我就好心疼,好为你不值。
杨文恭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他只是一个比你更卑劣的男人而已,我不想讲太多他的事,甚至不想让你再跟他有所牵扯,你们那一群朋友里,我最不欣赏的就是杨文恭,偏偏你跟他最好,而且,令人嫉妒的是,你爱他。
我怎么求也求不到的爱,他毫无所觉,糟蹋了你一片真心,还视为理所当然。
糟糕,我不知不觉讲了太多杨文恭的坏话,你看了一定会不高兴,甚至还会啐上几句。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告诉你,我讨厌杨文恭。
或许你会说我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跟西施有什么关系?中国的成语真奇怪。),但是我还是要说:我爱你,你是一个比杨文恭还好上千倍、万倍的男人。
相信我,我的眼光不会错的。
所以,你不要太自卑,不要对自己产生怀疑,要有自信,要活得像你自己。
其实我不想你变得再好,因为我怕你变好了,我反而变坏,这样,你会离我而去那一天,我就会追不上你:可另一方面我又希望你好。
好矛盾,是不是?
我想只要我爱你的一天(不会有结束的那一天),我都会是这样矛盾。不过你放心,你变好,我也会努力变好,让你甩不开我。
我知道你一定会翻白眼,可是我要跟你说,我爱你爱到连你睡觉流口水的样子我也好爱。(嗯,我好象听见你看到这儿时已经忍不住冲到洗手间去吐的声音了。)
我爱你,尧。
LU
***
白郡尧不自在的点烟,嚼吸口以镇定心情,隐于眼镜下的眼眸微扬,望着坐在对座的杨文恭。
这个男人是他的大学同学,也是他暗恋了十多年的对象,更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虽说是最要好的朋友,但白郡尧明白杨文恭其实并不把自己当成最要好的朋友,该说是,他有任何事都能麻烦自己,但自己有任何事他却不一定能替自己烦忧。
很久之前他就明白杨文恭的心思,但他无意戳破,只因他也是一个戴着假面具过活的人,无论是职场、或是亲友之间,他都虚伪以对,唯有回到家中,独自一人时,才会卸下面具。
但是这样的情形于几个月前改变了。
先是杨文恭与交往许久的女友步入礼堂,再来是原本没交集的律砚勋硬是侵入了他平静的生活,现在,他竟然也习惯了。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丢弃一个习惯不容易,培养一个习惯却十分易成。白郡尧仍十分习惯被杨文恭找出来听他抱怨事情,但方才在家里杨文恭的异样,让白郡尧紧张万分,他很怕杨文恭说出什么让他不知如何应对的话来。
「要跟我说什么?」白郡尧怕归怕,还是打破了沉默。
杨文恭打见他回来后,目光就没离开过他,白郡尧连放个屁都觉得杨文恭知道他放屁,很想叫杨文恭别这样盯着他看,却不想开口。
「先吃饭吧,你不是说肚子饿?」杨文恭异常体贴的态度与温柔的语气让白郡尧起了鸡皮疙瘩。
他不自在的笑笑,招来侍者点餐,「你要吃什么?」
「你点吧!」
白郡尧颔首,点了两份餐,待侍者离去,先送上沙拉后才又道:「你跟馨仪……」
「馨仪回娘家去了。」
「你没有找她谈?」白郡尧不喜欢吃沙拉,但这家的生菜沙拉例外,由于是整棵生菜,口感脆、沙拉酱也讲究,因此他很爱吃。
在英国,律砚勋还很讶异他将沙拉都倒给自己吃,直问他不是很爱吃生菜沙拉,还以为他生病了。
白郡尧只能费一番唇舌解释,才安下律砚勋的心。
后来想了想,每回律砚勋回来,他们四人聚会,大多是选在这家餐厅,难怪律砚勋会以为他爱吃沙拉。
杨文恭沉默了,拿着叉子戳起一片切好的水果吃。
见杨文恭避而不谈的模样,让白郡尧更加担忧起他要跟他说的事。
也许颜馨仪不打算跟杨文恭复合,也许他们等孩子生下后就离婚……也许……
白郡尧烦躁之余,一颗生菜被他啃光,随之送上来的小吐司与沾酱也被他解决了。
「郡尧,你真那么饿啊?」杨文恭惊异的声音响起。
「啊?」还毫无所觉的白郡尧回神。
「你吃好快,平常你都细嚼慢咽。」
「噢。」经杨文恭一提醒,白郡尧才发现他将烦躁发泄于吃上,于是笑了笑,放缓速度。「是啊,在飞机上没什么吃到。」
「你刚回来,是该多休息。不过你竟然没通知我,若你早通知我,我可以去接你。」
杨文恭讲到最后竟成埋怨。
白郡尧一口吐司哽在喉咙,差点噎死,他捉过水杯,猛灌口水,好不容易才把哽在喉间的吐司给吞下去。
他……他有没有听错?
杨文恭竟然会抱怨这种事?
白郡尧受宠若惊,拿起搁在烟灰缸内快烧完的烟,狠吸口,安抚失措的心绪后才开口:「文恭,为什么我觉得……」
「嗯?」
「你不太一样了……」变得白郡尧觉得杨文恭很可怕。
「我还是一样啊,你才变了吧?」杨文恭扯着嘴角,拉出一个勉强的弧度。
「我是变了。」白郡尧坦承,想起律砚勋,「我觉得我变得更积极些了。」
不论是对人,还是对事,都有另一种看法,好似以往的浑浑噩噩,找到了一个出口,一走出来,有个目标很明确就在那边等着他取得。
然而,命运似乎改不了爱捉弄人的个性,总在放手后,才把之前他一直冀求的送到眼前。
「是吗?我……我们还是好朋友吧?」
「当然是。」侍者送上对切的八分热牛排,白郡尧已拿起刀叉大块朵颐了起来。「你在想什么啊?我们都认识了十几年,是十几年的好朋友,这段情谊,很难说切就切的。」
白郡尧自己以为很了解杨文恭,但今天,他才发现杨文恭还是有他不知道的一面。
像现在,白郡尧就不知道杨文恭在想什么。
「太好了……」
「该怕的人是我吧?」
「呃?」
「毕竟我隐瞒了你我是同性恋的事,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同性恋这种事的。」
「我不会因为你是同性恋就不跟你在一起。」杨文恭有些激动的表明立场。
白郡尧一呆,杨文恭的反应与一个月前完全两样,他不明白杨文恭遇到什么事,但是他的转变让白郡尧忧心。
他好不容易才走出来,杨文恭这样令他有股不祥的预感,感觉过往的那没有结果的痴恋在角落蠢蠢欲动,拉扯着他的心。
「我没有这么认为。」事实上,白郡尧几乎以为回来不会看到杨文恭,而杨文恭会跟他断绝来往,虽然会有些许怅然,但白郡尧相信他能适应过来,怎知,一回来,面对的跟他料想的不一样,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认识你这么久,还会不知道你吗?」杨文恭忘情地捉住白郡尧还拿着叉着块牛肉的左手,「你一定以为我很现实吧?一定以为我很……」
「文恭,你先放开我。」白郡尧还想吃东西啊!
「哦,对不起……」杨文恭这才困窘地放开了白郡尧的手。「我只是……」
「先吃完饭再谈吧!」白郡尧有预感,杨文恭要说的事会让他食不下咽,那他干脆先吃饱再说。
宁可吃饱吐出来,也不要空腹听完吃不下。
「好。」
之后他们便默默地进食,一直到出了餐厅,他俩漫步在街头时,杨文恭才再次开口:
「郡尧。」
「嗯?」想着律砚勋回来台湾,要带他来这家餐厅再吃一次的白郡尧心不在焉的应着。
由于餐厅离白郡尧的家很近,所以他们没有开车,用走的,中间,杨文恭在便利商店买了几瓶啤酒,边走就边喝了起来,还没到家,他买的啤酒全入了他的肚子。
「我想跟你说的是……」杨文恭压低声音,在白郡尧耳边低道。
「我在听。」白郡尧转头给他一个笑容,不自觉地横离他一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杨文恭突然停步,拉住白郡尧往他家附近的防火巷去,他推着白郡尧靠上墙,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白郡尧的身体下意识的排斥杨文恭,自行挣扎扭动起来。
「文恭,你怎么了?」白郡尧挣开杨文恭,但他立刻又黏了上来,这回他被拉进杨文的怀里,被抱住。
一股名为惊恐的情绪瞬间主宰了白郡尧,他一愣,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这、这跟他之前想象过的完全不一样……白郡尧似乎听到脑中某个过往的幻想破灭的声音。
「文……文恭?」
「郡尧,在你离开后,我想了好久,原本我是在想该不该跟你绝交的事,但渐渐地,我回想起我们认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我发现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不想跟你断绝往来,我……我想我是喜欢你的……」杨文恭抱着白郡尧,低低倾诉。
白郡尧脑袋轰的一声,炸裂成无数碎片,一时之间,天地变色——
「文恭,文恭你先放开我好不好?」白郡尧好想哭,突然被抱住又突然被告白,这种冲击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为什么他反倒成了被告白的那一方?
白郡尧好不容易才放弃这份想念,为何在他真正放开后,又强黏回他身上?
「我不放。」杨文恭像个任性的孩子,把脸埋进白郡尧的颈项。
白郡尧身躯一震,一抹难以遏抑的恶心感让他刚得到饱足的胃瞬时扭曲揪绞了起来。
「你不放开我……我快不能呼吸了……」天啊,律砚勋快来救他!
白郡尧呼唤着律砚勋的名,好希望他像神灯巨人一样,擦三下灯身就会变出来。
好想吐……为什么要让他吃完一顿美食后又吐出来?白郡尧实在很难把杨文恭的告白当真,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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