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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光宝气-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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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腻烦了,恨他身在福中不知福,见他懒懒散散,肥肥胖胖的样子,更是嫌恶,心想,可真是一头猪了,面上却依旧笑着说:「好,你要修仙,先得修了德行,我走这些年,没听说哪个修仙的只贪图安逸,心宝你现在还不比神仙么?你且说,你修成仙要做什么?」
「我要吃好多好吃的。」心宝歪歪头,想了一下又说:「还有要每天和小白大家在一起,只是玩,不读书。」
朱承祖和柳固远都摇头笑了,到底是小孩子,说什么神啊怪啊的,还不都是为了想偷懒不念书。
承祖开口道:「小宝,你还缺了什么吃的?御膳房的师傅都请来给你做饭了。你若说是想玩,水润红秀咚儿这些姐妹,哪个不是换着花样的陪你玩,就是你几个姐姐,金枝样的人儿,你说要怎样还不就怎样,你就是个神仙啦,还修什么?」
经他这么一说,固远才知道心宝这几年被宠得如何,一时也不知该怎么伺候他,只笑着坐在旁边。
心宝思量他哥哥的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攒着眉头想,可是我若不修仙,小白就不来接我了,他见固远疏远的坐在一边,又想,人到底是没有用的动物,就算他们现在陪着我,终究琢磨不透,我若一再跟他们讲修业,他们也不明白。
伸了个懒腰,心宝只说:「跟哥哥是讲不清楚的,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这些且别讲了,柳哥哥要做我先生,是大好事一件,省得那些八股跟我唠叨,咚儿,你去吩咐些酒菜来。」
咚儿领命下去布置酒菜了,固远见心宝甚至没问他哥哥半句话,不禁想,这孩子难缠,想要管束是不成了,只多教他些字吧。
上了酒菜,心宝只略让了一下,便自己吃起来,朱承祖帮着把一些菜夹到他碗里,见他吃的津津有味荤素不忌,就打趣说:「有人说自己是个小猪来着,怎么也吃猪肉啊?」
心宝面色郑重道:「既然是饿了,便什么都一视同仁才是我佛的真谛,你们莫以为花草树木就不痛不痒了。」
虽说是痴话,倒也有些意思,朱承祖又道:「可就道上来讲,同类相残,那可是大忌。」
眼睛一瞪,心宝道:「我们又不是同类,我是野猪来着!」
没料到他有此强答,固远险些没把酒喷出来,插口说:「这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我听长老讲,他听过仙家说,人和猴子原来也是一家的,现在人不也都吃猴子脑吗?还拉着耍把戏看,你什么时候看见野猪耍着家猪玩?」心宝说得理所当然。
「朱心宝。」固远被说得哭笑不得。「做人有什么不好,你倒非得做猪,就算你想做个猫儿狗儿的,也比猪灵巧可爱啊。」
见固远说猪不好,心宝心里面有气,哼着扭头说:「不管做什么也比做人好!」
「人缺了这些禽兽什么?」
「人就没尾巴,你看见哪种动物连个尾巴也没有的?」心宝一出生,发现自己没长尾巴,伤心了好一阵,把人这种动物鄙视了好久。
被他一句话噎住,再争怕把这少爷惹急了,柳固远只好和朱承祖相视苦笑,这一顿饭虽是精致,却吃不下什么。
当天朱老爷就把固远的住所安排出来,还派了个小厮来伺候,固远正躺着,那小厮跑进来报说心宝来了,话还没落,已见他被一群红红绿绿的脂粉拥了过来,心宝见地方小,便吩咐姑娘们在外待着,自己脱掉外袍扑到床上说:「先生不必起来了,呵呵,我坐一下就回。」
柳固远被他压的气都喘不上来,这个气呀,不动声色躲开说:「这么深的夜了,明儿再见吧,小心着了凉。」
心宝不知道人家跟他客气,仍然兴高采烈的扑着说:「这一时见不到,突然想了,按说,我不是俗世间的人,不该惦记谁,可咱们是有些因缘的,见不着你也就算了,见着了你突然想着要好好说说话。」
被他压的气血翻涌,固远想,跟谁有缘分,也不是跟他,他不知心宝说的是他前世的事情,只后悔当初说了那些话,现在传到他耳朵里了,赶是不能赶的,按下脾气道:「公子有什么话只管说吧。」
察觉到固远的口气冷淡,心宝挠了挠头,半天也找不到话题,他本来想即使家里人不明白,固远该是明白的,对于固远,他莫名的就是另眼相看,憋了很多话想对他说,他却并不喜欢自己的样子;难道是做了先生,就连以前的情分也没有了?被固远一看,只喃喃说:「柳大哥,你是否觉得心宝都是在和你说谎呢?」
柳固远摸了摸他头,状似慈爱道:「心宝你还小,这些鬼怪神灵的事,多半是听多故事胡想出来的,以后改了就好。」
心宝看着他手上的花瓣伤痕,怏怏道:「我晓得了,学生这就告退了。」
古怪真多,固远见他垂头丧气的走了,抄起一本书来看,做心宝的先生终是敷衍,来年科举才是大事情,家里没什么钱,他自己攒下银子也要去京里名书院读书考试,就是为了打探科举的虚实,这一番周折比起得到的种种消息,是值得的。
看了一会书,他眼皮发倦,见灯油也不是太多了,便吹熄了安寝,恍惚着看见自己还小,穿得破烂的上山挖些药草,一头小猪对着自己摇尾巴……固远只觉得手背一疼,「啊」的叫着醒来了,一身冷汗。
第二章
次日晨起,柳固远坐在床头发了会呆,洗漱完毕到了书房。等到日上三竿,心宝才带着一群丫头浩浩荡荡的过来,一来便抱着个香囊软包,趴到桌子上打起呼噜来,固远叫起来几次,他都睡眼朦胧的哼一声便又睡了去,气得固远想扒了他的皮,中午心宝早早的去吃饭,吃了饭后他又开始午睡,傍晚起来的时候,一边脸都睡出纹来。
接连几日都这样,固远都疑惑他哪来这么多觉可以睡,摆严厉面孔,他就笑嘻嘻的坐着吃点心,对他稍有好颜色,心宝早跑到不知道哪里去,和姑娘们鬼混,画花样,或者干脆与她们一起绣东西,也时常往绣坊里跑,可这些丫头倒也回得灵巧,不是说老爷叫陪就是说夫人叫去了,总之没有能责罚他的理由。
总这样这份工怕也干不长了,固远这天守着睡的直掉口水的心宝念了会书,叹了口气放下书把心宝拍醒道:「心宝,你想不想出去玩呢。」
先是竖起耳朵,接着心宝飞快直起身来,眼睛「叮当」的一亮,他擦掉口水,傻呼呼的看着固远。
见鱼儿上了,固远慢条斯理道:「想来你也不稀罕的,老爷不是有时也带你出去的,就算我没讲吧。」
「我都没在外面吃过饭。」小猪两只手按着桌子,半边脸藏在桌子下面。
「爹不许我吃,路边还有好多小点心。」他从小被当姑娘似地养,怕遭了什么意外,别家的哥儿都去学堂里念书,只他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许迈,两个小厮也是最规矩的,是家里的眼线,只他走一步也要被捉回来,让心宝很委屈。
「我倒是有心带你出去玩的。」固远淡淡的笑。「只是见了我朋友,见你腹中全是油水不见诗文,面子可就保不住了。」
心宝看他笑已经看得呆了,柳大哥笑起来可真是好看,嘴角这样一弯,含着一点笑意,有点像小白呢,只是小白没他这么冷。「柳大哥,心宝要会些什么,你才肯带心宝出去?」
见他这样上道,固远就直接说了:「我教这些你可都懂了?你每日这么睡来混去,莫非梦里能学到东西?」
心宝将他手里拿的书随手一翻,看了几眼道:「这便记住了。」
固远当然不信,要考他,心宝铺了纸,唤个小厮来磨好墨,横开一张大白纸,固远一问,他便立刻写了,虽字写得丑,却都是正解,固远只道他以前读过,连拿了几本书给他瞧,他果真过目不忘,固远深以为奇,问他道:「你何时有此才能的?」
「大家都能呀,以前我们常跑到山顶的庙里偷看佛经,若不飞快记下来背下来,便会被守夜的老和尚发现,长老便采药草熬一种汤,我们喝了,面对天落的陨石吸取灵气,就可过目不忘。」
知他说的又是些虚无飘渺的胡话,固远只道他不想说真话,暗自想,没想到他人却不笨。嫉妒他有这个才能,又不肯用在正道上,固远压着火气道:「心宝你既有此能耐,为什么每次老爷考你,你都装作不知?」
心宝揉了下眼睛,打着哈欠说:「若是让爹期望太多,他将来失望也会多,读书不外是为了科考,我是修……」
心里面的火「呼」的冒上来,固远掐着心宝的两腮叫他不能说话,怒道:「你这不识好歹的,枉费了上天和大人对你的关照,人说知恩图报,我不管你上辈子是些什么东西,你且想,你这一世若没有大人夫人,你可怎活?」
被拉得「哎呦哎呦」的叫,心宝仔细想,却也是真的,若没有朱家自己要每天出去找食吃,下雨天就只能住山洞,也没这么多美食,他捧着脸道:「那我考了功名是不是就报答了爹娘,可以专心向佛了?」
那么远的事情谁还管得了?固远摇着扇子答:「那个自然,况且你若高中了,也是一份功德,你自己成了大人,还有谁能管得了你。」
转了下眼珠,心宝认同了他的观点。「心宝会好好学。」
小猪说着又要倒在桌子上,固远收了扇子打在他胖爪子上,疼得心宝跳起来吹气,固远抱了十多本书压住他,非要他全部融会贯通了,心宝扭动着身子在一堆书里挣扎,万般不愿,还是忍了……
这般重压,过了一个月,心宝的课业果然大有精进,虽他天性不适合舞文弄墨,仗着有好记性,固远做了十多首诗给他,让他背下来即可。
到了月初,朱老爷叫心宝来考,心宝对答如流,让他心中大为欢喜,不但加了固远的粮饷,又因为固远说,心宝如今也大了,该见识下世面,出去以文会友,将有更多进展,就也许了心宝可以随同固远出去。
软水江南,夏荷团团,知了困了饱了黄鹂,垂柳长了乱了女儿心,行令怪了闷了秀才口,江南风光妙,枇杷熟了听琵琶。
天青云白风气爽,这天心宝一早便嚷着出去,因从小养得太过小心,心宝到如今也不会骑马,他说大热天的,不想闷在轿子里,要跟着固远走走看看,固远怕他穿的太惹眼,叮嘱他不许带贵重的物品,心宝乖觉的叫人做了一身布袍子穿。
打量着心宝一身的朴素装扮,固远寻思,这孩子倒真是不笨,如果再有些生活世故就好了,一转头,看见心宝笑哈哈的看着玩布偶的拍手,他又隐约希望他一直这样了。I H K) '
心宝在街上耍了一圈,见到新奇玩意小厮便掏银子,只一会他就抱满了东西,啃白糖糕啃得满脸雪白,顶着个猴子的鬼脸,心宝抱住固远的后背。「柳大哥,你看我成猴儿了,你猜我是谁?」
不想跟他拉扯,固远被他软软的一抱,心中厌烦,他一向讨厌这些不知人间疾苦的纨W拥埽他们生来就高人一等,除了会败家还会些什么呢,因而不耐烦的回手挥开他,头也不回的说:「玩也玩了,这就回去吧。」
「我还没坐过画舫。」心宝小声道。
「那些东西太危险了,等你再长大些吧。」
「我要坐画舫,心宝要坐画舫,心宝要坐画舫……」心宝虽是跟着他,却不断的嘀咕这两句。
「朱心宝,你再说我要罚你了!」固远摆出先生的架子。
心宝看了看他,突然满眼泪水,低声哀求他说:「柳大哥,你让我去坐好不好,我从小就想坐,远远的看见好漂亮,朋友里都坐过,只我没有。」他见固远不为所动,只好委屈的跟着,走了两步,突然大哭着滚到土里:「心宝要坐画舫心宝要坐画舫。」
固远斜着眼冷看他,这一招对他是不管用的,他最瞧不起耍赖的人,看着心宝滚得一身是灰,也不动一下,两个小厮着急了,拉着心宝哀求道:「柳先生,公子说要去就让他去吧,这样在大街上闹起来,让认识的人看见了,可怎么得了。」
这个话倒是提醒了固远,他上去拉起心宝喝道:「朱心宝,给我起来,我带你去就是了。」
心宝要伸手牵他,他嫌弃的躲到一边,心宝便一路哭哭啼啼的跟着他走,道上很多人都侧眼瞧着固远,若不是心宝后边还有两个跟班,都以为固远是拐了这孩子。
走到一条路上,固远犹豫了一下,看看日头,也不早了,若是绕路,就赶不回晚饭前把这祖宗带回去,只好选了他最讨厌的一条街行去。
若说人要倒霉,就是讨厌的人都一起碰全了,才走了两步,一条门帘子一撩,一个人被从赌房里推了出来,他骂了两句秽话,回头看见固远,大喜过望,迎上去拉住固远说:「可是巧了,我一缺钱就正好碰上你,合该是有翻本的机会,快借我几个银子吧,早听说你攀了高枝,做了朱府的先生,怎么也要接济我些。」
固远只管走路,像完全没见到他一样,小厮在后边嚷:「快放开我们先生。」
本还好奇的听着猜枚行令的热闹,见这人无故拉住固远,心宝也擦着眼泪道:「你做什么?快放开我柳大哥。」
男子转身看心宝布衣上满是土,也不识他是正主,吐了一口,说:「他是我儿子,老子管儿子要几个小钱花,你们管些什么?」
心宝从来没听说过固远还有个爹,见那男子穿得破破烂烂,弯着腰搓着手,满脸的皱纹,眼角垂过颧骨,眼白多到只见一点的黑,面相凶恶,他大吃了一惊,张着嘴伸着手点着。
固远看见了,恶狠狠的横了他一眼,心宝忙低下头去,他怕固远一生气就不带他去画舫玩了,又怕跟不上他的步伐,只管低着头疾步走,边走却还想着,原来柳大哥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的,耳朵里听见他骂固远不孝顺不给他钱花,又说固远已经好久不回家了,只在猜测他们父子的芥蒂,不料人家已经拐弯了,心宝一头撞在墙上,他「哎」了一声,向后跌倒,摔了个大屁墩,两个小厮忙上前扶起他,拍着灰说:「啊呀,少爷,咱还是雇个轿子吧。」
柳老爹一听,便松开抓着固远的手,转身涎着笑脸说:「原来这是小少爷,小少爷可摔着了没有?哎,小少爷长得可真是喜人,我今天可是见到贵人了,可得沾沾贵气。」说着便要摸向心宝,心宝被他一吓,险些又跌倒,忙从小厮的荷包里倒了一把碎银子给他说:「这些给你,你可别跟来了。」
心宝的手小,那些银子又零碎,有几个掉到地上,柳老爹便嘿嘿笑着蹲在地上捡,心宝趁机忙追上早走得远远的固远,正要欢喜的叫他,却看见他一张脸是紫青,眉梢上吊,似要发怒。心宝害怕他,越想越不知道他生气什么,跟着边走边掉眼泪,走到湖边时,两只眼睛哭得红彤彤。
他们来得晚了,河边已经没了画舫,心宝不喜欢那些光秃秃的船,只在岸边张望,那些翩翩画舫,像采花蕊的蝶,一个个从他眼里招摇的飞走,挠得他心痒痒。两个小厮哄他说,朱家本来有专用的画舫,只是停得太远,要他改天来,心宝闹起别扭来,偏偏不肯,固远几乎想照着头就抽一个耳光过去。
正僵持着,突然有艘大画舫靠过来,有人站在船头道:「广颜兄,多日不见。」
柳固远听到别人叫自己的字,一回头见一穿着青色挖花长衫的青年临风跟他招手,也是大喜,这人是他在京内结交的朋友,乃是三品大官尹大夫的儿子尹之令,在京中时便对自己多有资助,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来苏杭游玩,拱手道:「之令兄,想煞小弟了,怎么你到了这里,竟不招呼一声?」
舟子搭了过桥,固远拉着心宝一起上了船,尹之令一把抱住固远道:「怎么没去拜访,帖子都发了好几个,只不见人回,我都快急死了。」看见坐到船里拿起水果,埋头吃的心宝,好笑道:「这是令弟么?长得好生可爱。」
固远惭愧。「这是小弟教的学生,被他父母宠溺得失了规矩,之令莫笑。」
拉着他的手坐到船舱内,命人倒茶给他,尹之令握着他的手,真切道:「我本是打算一路游玩下去的,因见不着你,已在这里耽搁了半月有余,今天遇到,再不放你走,你可要与我一起回京。」
虽感念他的一片真情,固远却不愿意接受别人太多好处,抽出手道:「我已答应了朱老爷要管教这孩子,现今是走不成的了,待到来年进京,还要请之令多关照。」
尹之令也了解他的个性,不好勉强他,便说:「也罢,只我在杭州这几日,固远兄一定要多多陪我。」
不便推辞,固远答应下来,见心宝正捧着一个大桃子玩,心里郁闷,朱府什么时候还短了这少爷吃的?伸手从心宝手里夺过桃子道:「心宝,这是尹之令尹公子。」
「尹先生好,不才朱心宝,主人家的点心真好吃。」心宝满嘴是点心渣,快乐的打招呼拜了一回。
刚才没来得及细看,这时尹之令见心宝长得胖胖的,一张脸红红白白,大眼睛长睫毛,小鼻子配向外撅着的红红的嘴唇,憨态可掬,在心中不由叫了一声,哪来的孩子如此可爱?不觉心下大动。
尹之令出身文员,好附庸风雅,却是个武将,也是个荤腥不忌男女通吃的人物,虽说不是乱来的人,却也是天生情种,原来见了固远,就为固远才情倾倒,如今见了心宝,又完全失了心神。在心里说,我完了,我喜欢上这小娃娃了,为了他是什么都肯了,遂抽出一条巾子为心宝揩脸,痴痴道:「只要你喜欢,多少都有,你要和我回京城,我还有更多好吃的给你。」
心宝高兴,扑近他说:「听说冬天京城里有糖葫芦,是真的吗?」
尹之令被他这一扑,整张脸都红了,慌忙说:「真的,真的,有红果的,有橘子的,也有山楂山药的,自己家里做的,还有各种别的果子。」
见他们两个投缘得说个不休,固远便走到船尾去看风景,见有早摆的画架,颜色都快干了,纸上却空空如也,便回笔沾了颜料,画下:荷花一片映日红,远处舟子浮水青,临湖渔女娇黄腰,黑鲤白藕参差笑。
一执画笔,固远就觉得心境澄明,一切豁然开朗,山便是山,无有迷雾,水也是水,清澈见鱼,要不是心宝爬出来找他,他就完全把他们忘记了,心宝抱着他的背晃着说:「柳大哥的画从来都这么好看,鱼看起来好香哦。」
尹之令看固远没有躲开,也不禁好奇,柳固远是个冷血冷心的人,只要没有利用价值,他便一脚踹开,就是有些价值,纵然是陪着笑,也不肯靠得太近,他竟然肯让这小东西这么抱着,难道他们之间早有了些什么吗?尹之令不晓得他吃谁的醋,总之嘴巴内酸酸的不舒服。
他哪里知道固远被心宝压得都快口吐白沫了,根本没有力气推开他。
游玩了一整日,心宝就被固远丢在家里念书,再不肯带他出去玩了,心宝呆得正无聊,水润来找他说:「你还真是听话,竟真在这里念书了,难得你这么上进,本不该打扰你,只是几位小姐回来了,在夫人那里等呢。」
心宝听了就跟水润回去换了衣服,到他母亲住的东院,一进房就闻到一股药味,又看见几个姐姐都眼睛红着,便问:「谁生了病?」
最小还没出嫁的姑娘,排行十一,是六姨娘的孩子,唤做朱心梅,比心宝还要小上两岁,自小因为跟着夫人,所以只认夫人不认自己的娘,她见到心宝便哭道:「哥哥真是无情,母亲这厢病了,你却是最晚一个知道的,早晚来请安的时候,竟全然没看出来吗?」
心宝这才知道是娘病了,见朱夫人躺在床上,头上勒了根去病金绳,偎在一袭圆滚花福字被内,欲发显得面色苍白,一时也不禁怕了,想起平时夫人对他的宠爱,他也顾不上什么仙人本无根了,扑到朱丁氏身边道:「娘亲,娘亲,你怎么样了?」眼泪也不禁掉了下来。
这事其实也不怪心宝,夫人这是宿疾,因听说心宝最近长进了,便不想他知道,哪知竟不好了,朱夫人睁开眼,见心宝焦急的,搂着他道:「乖孩子,莫哭,娘没有事,你也大了,该晓得男儿有泪不轻弹。」又想他平日里都叫我夫人,这次倒肯叫娘了,不由欣喜的笑了,搂着他道:「心宝,你真是长大了,快别哭,你不是喜欢猪吗?等娘亲好了,就给你做个顶漂亮的荷包,上面绣个漂亮的小花猪。」
眼泪顿时掉得更多,心宝一下想起来,那还是在自己刚得道的时候,他开始停止成长,而且可以和别的动物交流,但是他最初的母亲便不许他再进山洞了,他的兄弟们见到他也要把獠牙呲出来,不让他靠近,他寂寞了好久好久,直到遇到小白……亲人不是都不可靠的吗?他只能选择不断的去修行,为什么现在他在哭,在舍不得呢?
心宝呜咽道:「我……不是……你家的孩子……你别对我好。」
长姐拉着他的领子把他扯起来道:「小宝,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平时疯也就算了,这时候娘病了,你还来胡说,我们自小都白疼你了。」几个姐妹一起哭起来。
水润和咚儿忙过去拉住心宝说:「少爷,快别说了,你这么说,怎么对得起夫人?」
听了这些,心宝更加茫然,拔足便走,咚儿怕他出事,连忙追了过去,心宝藏在园子的假山里,只管自己哭,任是她怎么叫也不肯出来,哭困了便睡着。家里面找他找得一团乱,都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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