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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牵半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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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多么重视这个约会。
他和美玉,比我相像中还要投契。席间两人由中国美术史,谈到西洋美术史,又从莫奈的昼谈到最新的流行服饰。我这一标准书呆子在一旁简直听呆了。
美玉向来爱美术我是知道的,但张俞——真将我唬得一楞一楞的。张俞谈得兴起,甚至脸有得色的揶揄我:“我自小就爱画画,国中时还学过三年水彩,造诣不比你的诗词歌赋差呢。”
自认识张俞以来,从来没见他这么活泼,还如此轻松过,更别说和我开玩笑了。我望望他,又望望美玉,心里忽然有个怪念头——这两个人如此投缘,凑在一起岂非天作之合。
由这天到我和美玉结婚那一天,我都曾分别向两人试探过,也暗示过,我有这个念头。但得到的答案一致,他们感情虽好,却是情如手足,绝不会造次。倒显得我小人之心了。
我也曾介绍了一位美丽女护士给张俞,却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结果是不了了之。这之后一连多年,他都是孤家寡人,连正式女友也未交过。
我知道他咀巴不认,心里却始终有美玉影子在那里。但天意如此,我也莫奈何。但从此我和美玉的二人世界,常常变成三人世界,却是其乐融融,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天晚饭后不久,美玉忽地找上门来,我见她神情古怪,似有心事,便提议在宿舍附近的林阴小道散步。我牵着她手,静静待她开口。
她低着头专心地踢石子,我也不去催促她,自去抬头欣赏天上的月亮,弯弯的,似挂在树梢,美得很。
“阿华——”她开口了,吞吞吐吐的。“昨天君望和他父亲来找我——”
我仍握着她手,但保持沉默,她顿了顿接着说:“他们说一点也不怪我逃婚,只是希望现在我能改变主意,跟他们回香港——”
“你来告诉我这个做什么?是要征求我的同意吗?”我冷冷地说,很不满意她左摇右摆的态度。
“人家又没说一定要回去。”
“如果你不想回去,告诉他们一声不就行了?来告诉我有什么用”
“但——但他们说,我叔公病重——”又顿住了。
我没答话,但心想她叔公平日最疼她,既是病重,回去探望也属应该,但美玉却嚅嚅地接下去:“他们又说,如果我回去,万一叔公有事,我——我可以拿到一笔可观的遗产。”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倏地松开她的手,“回不回香港,你自己决定好了,我没意见。”我气,是气她对钱比关心她叔公的病还重要,至于君望,我倒不感到威胁,如果她真爱他,当初又怎会跟我来台湾?
爱海波涛(28)
“你凶什么?你不信任我?”看,分明她就有意回香港,还找我商量什么?
我叹气,想着是我变了,还是美玉变了?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得不能沟通了?“我并不是有意凶你,我是真的没意见。”我放缓了口气。
“是你说没意见的,所以以后一定不能怪我。”美玉说。言下之意,不就决定去香港了
嘛。
但最终美玉还是去不成香港,不是怕我不高兴而改变主意,而是警备司令部不批准。美玉很失望,君望亦很失望。但他不死心,着他父亲先回香港,自己则留在台湾对美玉展开第二波攻势。
尽管美玉向君望再三表态,真正喜欢的人是我,却仍不能令君望死心,他甚且反守为攻,效法张俞做法,突然找上门来,我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怎样谈的,我只知道被情敌接二连三地摸上门来,我可是第一个。
君望和张俞不一样的是,他是来下战书的,不是来投降的。态度则同样地直截了当。“我和美玉已订婚约许多年了,你这位第三者可否让路?台湾如此多美女,你这个台大医学院的天之娇子,还愁找不到如花美眷呢?”
好家伙,先点明我是第三者,是晓之以义,再提醒我台湾多美女,是动之以利,我只好干笑笑,硬着头皮应战。“第一我想我不能算是第三者,因为我认识美玉在先;第二,你们只是在父母安排下,未见面就订婚,我看不能算是真正订婚——”
他摆摆手,打断了我的话。“你是真的喜欢美玉。”
我冷笑。“我虽然穷,却从不出卖感情去赚取任何不属于我的东西。就算现在我只是个穷学生,却也不必贪图别人的财富,因为我有信心在学成之后,一定能出人头地。”
“你多心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并不动气,口气相当温和,“我听美玉说过你本已有意中人,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许是那是我宿舍无人,许是君望的态度诚恳,总之我忽然像开闸的河堤,滔滔不绝地对君望说起婉容的事来,说到伤心处,还差点流下泪来。
君望一直在专心聆听,紧紧皱着眉,似乎能感染我痛苦的情绪,一直到我说完,同宿舍的人才陆续回来。君望忽然说:“走,我请你到外面喝杯酒!”
于是我俩联袂去喝酒,一边喝酒一边谈,越谈越投契。我的故事说完了,转成我听他的故事。他说起他的女同学,他家里给他的压力,然后又说到美玉——
“美玉是个好女孩子,你知道!”
我点点头,颇有同感。
“不过当初我答应订婚,一是因为我们两家是世家,二是我看过她的照片,觉得她漂亮——直到我见到她本人,和她相处过一段时日,才算真正地喜欢她,因为她爽朗的个性——”他说到这里,将手里的啤酒一仰而尽,长长的叹气。
“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一切只能怪天意弄人”他说:“我这次来,是想了解你这个人,也想了解你们要好的程度,你放心,我不会再打扰你们,我会早日回香港。”
“听美玉说你本来打算和她——”
“和她在这里结婚”他苦笑笑。“和你谈过之后,我是真的放心,你是一个重感情的人,美玉没看走眼,至于我——你们真的不必为我难过,依我的条件,还怕找不到其他好女孩。”
这话倒一点不假,他家世好,前途好,又长得一表人材,如果美玉认识他在前,也许输的人会是我。天意弄人,一点没错。
从此以后,我和君望也成为好朋友。人家说化干弋为玉帛,我是化情敌为好友,想想也觉得意。而令我最得意的是,美玉一直不知道君望为何突然来个“大撤退——回香港。”
男人守口如瓶的功夫,由此可见一班。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我从图书馆查看了一天参考书,累得想回宿舍倒头大睡那一天——我看见一封厚厚的信,静静的放在我的床头。我将之拿在手里,信未开,一颗心已开始怦怦乱跳。因为,因为那上面分明是婉容的字迹。
等我将信拆开,看见那手熟悉又秀气的字,心跳得更厉害了,是婉容,没错,是婉容!
“阿华,
本来我早就想写信给你,告诉你我已来了香港。但你舅母怕你会因此改变主意而放弃在台大攻读的机会,劝我延后写信,我想也是,何况我几乎忘了,你身边还有一位甘愿抛下荣华富贵,与家里一刀两断来跟随你的美玉。”
我想你现在应该安顿下来,才敢写信给你,你知道吗?你离开东莞没几天,你母亲曾来我家看望我,本来只想捎个讯告诉你已去了香港,但当她看到我瘦到不成人形,又得知我曾因严重营养不良而入住医院治疗时,深受感动。
她见我为看遵守对她许下的诺言而将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当时就流下泪来,并说早知如此,就不会反对我们来往,她请我原谅她,并说如果我能去香港汇合你,她不会再反对我当她的媳妇。
我也哭了,感谢上苍,感谢你那慈祥的母亲,我马上向单位以治病理由去香港,得到了批准。我几乎没浪费一分一秒就成行,却不料你人已去了台湾。我又遵守对你舅母的诺言,没有立时写信给你,但我却去香港港务局申请去台湾,但被拒,再去联络救总,一样被回绝。
爱海波涛(29)
我只好在香港呆下来,但我孤身一人,又不是名大学毕业生,英语一句都不会讲;叫我如何讨生活,加上心情抑闷,没多久就病了,这一病就躺了几个月才好。我一直不敢告诉母亲你人已不在香港,而你母亲当时亦不知道(因你舅母未通知她),等我母亲知道后,马上写信叫我回去,不想再增加亲戚的负担。
但我坚决留下来等你,一等到你的地址就马上写这封信给你,只望天可怜见,有朝一日
我们能有再见的日子。但你舅母可不明白我这份心意,竟然给我介绍男朋友。
那人叫阿棠,家里和你舅父一样,是做果栏生意的。他大学毕业,现在在银行上班。碍于你舅母的面子,我答应和亚棠见面,他看来很喜欢我,急着和我再约会,但我不肯,因为心中只有你。
舅母见我不肯,便写信将这件事告诉母亲,央我母亲来劝我,我母亲便写信来说,她一个人在中国很凄苦,想申请来香港又不易,如果我早日成婚,便可申请她出来,好让她有所依靠。
但我仍狠心回绝亚棠的求婚,说我书念得少,不配他,他却说我是他见过最漂亮和最纯洁的女孩,他不但不会介意,还会好好照顾我和我母亲。
但我可不这样想。我想着就算你短期内不能回来,毕业后也一定能回来,我在香港呆不下去的话,可以回中国去等你,而那位美玉姑娘,也可以回到她未婚夫身边,更可重回疼她的叔公怀抱,那岂不是最好的结局。
你会笑我天真吗?
无论如何,我会等你回来。等你的信。
婉容草于香港。
我边看信边流泪,直看到泪眼模糊,当晚我心情激动,一夜未合眼,翌日一早,便跑去警备司令部申请回港,不获批准。
找美玉商量,央她请广东同乡会会长马超俊及司法部长郑彦芬出面和当局交涉,他们俩都是美玉谊父的朋友;但仍不得要领。理由是所有中国来台人士,均不能回港,因为怕他们向中共送情报。
我再设法去救总申请婉容来台,遭到拒绝,我问将来毕业后能否回港,答案是不知道,顿时心灰意冷,万念俱灰,想着我和婉容几经波折,终不能长相厮守,不觉了无生趣,想一死了之。
我整夜无眠,想了又想,我想到美玉为了我背弃家庭,想到婉容不可能一个人长留香港,又想到婉容如返回国内,也无能力照雇多病的母亲,亦是同样凄凉。
摆在眼前最好的选择,是婉容答应亚棠的求婚,再将她母亲接到香港,一家团聚,又有人照顾才是上策,于是横下心来,坦白告诉她我回港无望,请她不若下嫁亚棠,付托终身。
不久我收到婉容回信,信中怨限凄苦不说,还附了一首诗表态。
别后相思愁万状,昭华似水减容光,
迎人有笑难藏苦,推镜无由睇远樯。
凤凰三生约树下; 鸳鸯只影伫荷塘,
谁人细语输温倩,无奈春飔逐晚凉。
我边看边哭,想着她写时也多半是边写边流泪,心中益发大恸,但天意如此,莫奈何呀莫奈何。终于拿起笔来;将我的心事溶入答婉容的诗中:
造物浑浑那有情; 樽前有笑恨难成,
三生誓顾倏余梦; 百种筹谋顿作空。
青鸟不含云外素; 关山岂拟两心通,
忍劝闺中同命女; 未若珍惜眼前盟。
三个月后再接婉容来信,信上说她母亲病重,亚棠陪她回乡探望,她母亲对亚棠印象很好,叫他们早日成婚。她又去探望我母亲,我母亲感触之余,亦表示亚棠是一老实有为青年,劝她早日结婚,便可接她母亲到港奉养。
她思前想后,终于决定嫁给亚棠,并订于八月十三为婚期,我再三读这封信,心中一片惘然,八月十三岂非我和婉容当年在东莞的订情之日。
然而今天与她共效于飞的却不是我。我痛哭一场,然后抹干眼泪,对自己说,要埋葬过去,重新做人,我要加倍努力,在学业上奋斗。也许,天可怜见,我们终有再见的一日。
现在,我只能遥祝我亲爱的婉容幸福,并婚姻美满。
一九六四年我在台大医院实习一年,一九六五年六月,终于顺利毕业,但毕业的兴奋心情还未完全褪掉当儿,横祸却先找上门来。
就在毕业后第二天,有两个生面孔的大汉‘邀请’我到调查局,说要我接受问话。我自问是良好市民,不疑有他,便跟他们到调查局。
去到调查局,忽觉那里的人都神秘兮兮的,且都向我投来奇异的眼光,等了没多久,我便被带到一个阴暗的小房间里。由不同的调查员轮流向我问话,一连四十八个小时,不肯给我歇息。
我的眼皮沉重得像有千斤重,一闭上就不愿再打开。但他们拿强光照我,直到我勉强将之挣开,我的脑里混屯一片,再也思考不到问题,他们却轮番以相同的问题问我,试探我。
我实在受不了大吼:“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如此对待我?”
“因为我们怀疑你是共产党特务。”一个冷冷的声音说。
“你说什么?”尽管又困又累,我还是跳了起来。但马上就被四支强壮手臂强按着坐下来。老天爷,在国内我被扣右派帽子,怎么到了这里。我又成了共产党特务?
“我说我们怀疑你是共产党特务。”这次我听得很清楚,不会怀疑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了,我气得发抖;想从椅子上跳起耒;但我给哧呆了,就算他们没有按住我,我也没有力气跳了。
爱海波涛(30)
一个只爱读书,对政治毫无兴趣的人,竟然由两个对立政体分别扣上政治黑帽,真是说不出的怪异和滑稽。
老天爷,你为何如此作弄我?
“那么,你们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怀疑我吗?”我有气无力地问。这是我接受审讯四
十八小时以来的第二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因为我再也没有机会再问问题。我只有回答他们问题的份儿。
但他们的问题真的不知如何回答。像“你来台湾后为什么从未说过一句共产党的坏话?”
“说给谁听呢?被骂的人又听不见。”我答。但我其实想说:“你又不是我的跟屁虫,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又像“为什么你骂国民党专制?”我答:“没有呀,请相信我,真的没有。”心中真正想回答的是:“你们现在的表现,不是专制是什么?”
又像“为什么你从不出席反共会议,又不协助宣传反共?”我答。“我人不够聪明,时间都用在功课上了,对不起。”真正想说的是:“我根本对政治无兴趣。也不懂政治;你叫我去反谁?”
不知道他们又将我疲劳轰炸了多久,我只知道自己又困又渴又饿,脑里一片空白,全身没有一点力气。他们可是每三小时换一班,换班时也许小寐,也许大吃大喝,总之,他们个个神清气爽。
又不知过了多久,换来了一个高个子说:“还是将这份认罪证书签了吧,省点力气,也省大家时间。”
我想笑,但是时间太久肌肉都麻痹了,笑不出来,只是咧了咧咀。“对不起,我倒是浪费了大家不少时间。”
“你到底签还是不签?”
我摇摇头,心知签名等如向鬼门关报到,但如果不签呢?
大个子大概会读心术,很快地将我心里的话接下去。“如果你不签,咱们和你没完。”瞧,这分明要逼我到绝路嘛!
我浑身就像虚脱了一样,再也撑不下去了,对他们说:“好,我签,但我先要打一个电话。”人到绝路,往往福至心灵,但这通电话能不能找到我想找的人,却只有靠上天帮忙了。
他们见我肯签字,倒是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我被带到电话机前,闭上眼睛默祷,求上苍救我,然后才深吸一口气,伸出几近发抖的手去按电话键。
我打这通电话是打给国家安全局长顾将军的。顾先生原是叔公好朋友前广东省秘书长;美玉谊父丘兴言先生的上司,与谊父情同父子,感情非常好。电话响了三下,我的心也跟着咚咚咚地响了三下,然后有人接听了,多谢老天爷。
当接听电话那位先生听说我有重要的事找顾老,温言对我说:“请等一等,我这就去请示他老。”时全身一松,几乎没摔倒。
然后是顾老先生来接电话,然后是我简单向他说明原委。然后,他亲自赶来调查局,就在不到半小时之内。
他一到便对调查员们大发雷霆,特别对那个大个子,似乎是为首的,骂得尤其凶:
“你 知他是谁?”顾先生说,眼睛钉着大个子不放。
“他是台大医学院今届毕业生,是刚从大陆转过来的”
“什么理由说他是共产党?快讲!”
“因他从不合作做反共宣传。”
“还有呢?”
“还有还有他说我们不民主。”
“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我们对台湾本地人不够好,应该厚道些。”
“你怎么知道的?”
“是一个姓吴的同志告诉我们的,他们是同学。”
接触到敏感的地方了;顾老不想再查下去。他转换了一种比够温和,但仍是忿怒的口气:
“他只不过是一个只知道读书的学生,我们政府把他接过来培养,就是因为他在大陆受了太多的苦,有着太多的委屈。他是一个非常聪明却很单纯的好孩子,却被共产党划成右派,受尽了凌辱,他还算幸运,没有像其他右派分子一样被投入监牢,或被送去劳改,他千辛万苦逃离虎口,他和他的未婚妻,在香港原有一个富裕的家庭,他们却来投奔我们,这行动本身就证明他对我们的信任和依赖,我们应该疼锡他,而不是去糙挞他,这才表示我们对共党的区别!我们花了不知多少钱,把他造就成一个好医生,现在好了,你们却想将他给鬼门关送去,究竟是谁的主意,快说!”顾老说时,眼睛都红了。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大个子答,但马上觉得不妥,只好说谎园场:“我们并没有要他承认什么。”
我诚惶诚恐地侍立一旁,但心里却有一种幸灾乐祸的窃喜。既然事情看来巳经解决,顾老也不便追究。
我向顾先生再三道谢,由衷的谢意,然后随着他的车子离开,在密室里囚了三天,一到街外接触到头顶白花花的太阳光,头开始感到晕眩。
但不要紧,就算真的晕过去我也觉得开心。
过几天,我和美玉将身边剩下的钱凑齐了,诚心诚意地请顾先生吃饭以表答谢,他在电话那头听见我说请吃饭时只是呵呵笑, 但婉拒了我的邀约。我猜他是体贴我们穷学生的荷包。
一九六五年五月,我高分考取了美国医师甄别试(ECFMG),差不多等于拿到美加行医资格,但我当时并不能离开台湾。
爱海波涛(31)
同年七月,我被当局分派到成功领接受军训,三个月后,被调派罔山空军医院任外科医官。在那里我认识了东莞同乡退役少校吴业求,很是投缘。他待我尤其亲切如家人。
这么多年来,虽屡经挫折,却仍感谢上苍的眷顾。由中国大陆、香港、台湾到国外,我总幸运地碰到不少无偿帮助我的贵人,像中山医学院的党书记,像宁厦石咀山人民医院的院长兼党书记,又像帮我来台的舅舅好友高业和现在将我从鬼门关救出来的顾老。
许是我的情路走得太过崎岖痛苦吧,上天安排了在另一方面来补偿我。人生,有许多事是你不能自己操控的,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一九六六年五月,我接获美国纽约大学附属医院实习医生的聘韦。但按规矩一定要在服役后留在台湾服务一年才可出境。
是年七月至六七年六月,我回台大医院担任内科驻院医师。薪金不高,每月只有八百块钱。为节省开支,我搬到美玉谊父家里住。
那时台大医生流行收病人的红包,说是代表病人对医生的感谢,我也难免偶尔接受病人的红包,但阿Q式的谢绝那些穷病人的红包。钱谁也不会嫌多,但要我在穷人身上拿好处,我办不到。
当时初出道的年轻医师虽然挣钱不多,但因为前途好,不少富有人家都想招医生为女婿,所以医生们在婚姻市场中非常吃得开,尤其是台大毕业的医生。我也不例外,常有人主动为我做媒。
我和美玉的感情,不能不说是相当稳定,在周遭友人心目中,我们更早是公认一对,但,因为她曾在从中国偷渡到香港时弃我而去,加上后来因为君望亲自来台求婚而左摇右摆过。我对她,实在没有当初热烈,因为心里始终放不开。
与她刚认识时,也爱拌咀吵架,但那时的吵,只是情侣间无伤大雅的争执,事过境迁后不但不会记得清楚,感情反而更加甜蜜,不像这两条刺,一直横亘在我心里,只要想起就感到不舒服。
我们后来常常吵架,不是无伤大雅的吵,而是吵架的吵,美玉当初给我的警告,说她脾气像她老爸,非常大,原来并不是讹我的,而脾气大倒也罢了,最难令人忍受的,她是那超凡的记性,两人一有争吵,必然将八百辈子前的积怨也抖出来,谁受得了。
所以我偶尔会接受其他年轻女孩的约会,在美玉不知情情况下,以图调剂我在医院过度疲劳的压力,和缓解我和美玉之间紧张关系;虽然我紧守分寸,从未做出越轨的行为,多年过去,我仍心存歉疚,也对自己起誓,不能再犯这个错误。
一九六七年一月二十九日,我和美玉在台北广东同乡会举行了一个简单而隆重的婚礼,只有茶会,没有婚筵招待,但来宾多为政商界名流,主婚人士名单更是一时无俩。
美玉的家长代表为第一任南京市长广东同乡会会长马先生,我的家长代表为亚盟主席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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