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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旅奇缘-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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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潇璇睁眼一动,容辉跟着醒来,失声低呼:“怎么了?”
    潇璇沉声低斥:“松手,放开我!”已羞得满脸通红。
    容辉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一颗心又砰砰急跳,怔怔地看着她悠悠起身,轻抚衣衫,仍是风轻云淡。她拂去的不是尘埃,更像是一场幽梦。梦醒来时,尘埃落定。
    容辉心头渐凉,深深吸了口气,低头看见肩上血迹斑驳,又高兴莫名:“还好有牙印为证,你怎么也赖不掉!”站起身轻声问她:“我们再去哪?”
    潇璇拿着夜明珠,走到墙角,拎起一个包袱,随手抛出。容辉以为是些衣物干粮,轻轻接住,手上却猛地一沉,竟像是块石头,不由轻疑:“这是什么?”
    “账册。”潇璇转身就走,边走边说:“二十年余年前,陈国正值老先王在位。太子与掌门‘苍木真人’交好,于是广捐香火,建成了今日山门。当年五月初一,太子照例登山祈寿。不料宫中巫咒案发,矛头直指太子。老先王点兵五万,来接太子回朝。‘苍木真人’则广邀江湖义士,护送太子进京申辩。双方互不相让,遂至兵戎相向。后来‘苍木真人’战死,太子和王后虽相继自缢,仍被诛杀满门。大公主虽已是出嫁女,也被贬为庶民。先王夺嫡后,进驸马都尉为澄国公。那位大公主,就是陈夫人。”语声和缓,如数家珍。
    容辉听得不寒而栗,此刻方知全家为什么隐居山野,为什么父母兄长绝口不提往事。他长长透出口气:“所以澄国公府只和我们做生意。赵长老若想插手,只有另投东家。”
    “不错!”潇璇手托明珠,轻叹一声:“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形势不济,这生意做不下去了。我们有始有终,得亲自把账本还给人家,也免得他们提心吊胆。”
    容辉听说要进都城,心头一亮,脱口而出:“了结这桩事后,我们就在都城置个摊位,贩卖干果,好不好!”
    潇璇睁大眼睛看着他,觉得这小子挺有意思。容辉被看得心里发毛,低下头不住嘟囔:“大丈夫顶天立地,你再有钱,也是你的,我一个子也不沾。”话是好话,却越说越没底气。
    潇璇嫣然一笑:“好啊,我就等着你养我!”容辉哑然失笑,顺势携了她的手。那只小手轻轻一动,十根手指紧紧地扣在了一起。一只手坚定有力,好像永远的守护。一只手温柔似水,更似永恒的依伴。
    地道一丈宽高,由方砖砌成。明珠虽然光亮,十丈外仍旧漆黑。二人携手慢走,半晌后来到一间方厅。厅堂十丈见方,四壁上各嵌着两扇石门,阴森森恐怖骇人。上前细看,石门上还嵌着一个莲花形凹槽,似是机关枢纽。
    潇璇心头一亮,果然和那莲头如意吻合。却见容辉提气上前,双掌运足内劲,就要推开石门,忙伸手劝阻:“且慢!这石门上的凹槽图案,和掌门信物吻合,想来掌门才有资格开这石门。若强行破除,怕要引得玉石同焚。”
    容辉恍然大悟,苦笑着收功敛气,又往它处查看。潇璇正在猜门后物事,又听容辉喊她:“潇璇,你快来!这扇石门上没有莲花凹槽。”
    “潇璇?”她心头一惊,深深记住了这个称呼。又止不住欢喜,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快步上前。那石门正对来路,果然没有莲形凹槽。稍作思量,也不关“奇门遁甲”,只好服软:“哎—,也不知道门后有什么玄机,我们内力不弱,站远些一齐出掌,看能不能推开它。”
    容辉也觉得无妨一试,点头赞同,一起回到石厅入口,右手握住潇璇左手。各出一掌,缓缓聚气,以柔劲冲击石门。二人合力一掌,自然非同小可,气劲渐强,石门开始微微颤抖,石面摩擦,“嗡嗡”作响。忽然“咔—嚓—”一声脆响,门闩断折,石门缓缓挪开。
    二人待门开一半,才敛气收功,走到门前细看。石销数寸见方,均已断折在地。门后空空荡荡,似无异常。出门查看,反面也有个莲花形凹槽。
    潇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如这石门厚重,绝非数人能撼动,若非我们内力已到火候,又是从背面强推,还真是蚍蜉撼树。走吧,这里再不会有什么销簧暗器,毒水流沙!”说着主动牵了容辉的手,走向深处。
    十余丈后,已是甬道尽头。再往前是一段下行石阶,顶上石乳参差,如犬牙交错。两壁光滑锃亮,似银屏纵横。二人见到出路,相视一笑。
    通道湿滑,还有渗水滴下。“滴滴答答”,黑暗中更添幽冷。容辉刚探两步,脚下一滑,身子一个踉跄,幸好被潇璇扶住。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又逗她:“我们这么走下去,会不会走到地府!”
    黑暗本就令人恐惧,何况还在地下?潇璇心头一颤,蹙眉轻斥:“呸!”抬手打了他一下,顺势扶住他的肩膀。容辉见她害怕,又牵住那只小手,主动在前探路。
    二人且行且说,不知走过多久,终于踏上了平地。又沿地洞行出半晌,忽见前方洒下一缕明光,顿时大喜过望,牵着手快步奔出。地洞尽头,竟是一个树洞。
    李楚二人爬出树洞,已在一座湖心小岛。岛上长着一棵大榕树。枝叶蓬勃,遮天蔽日。浓荫盖湖,好似一柄大伞。湖边绿荫环绕,郁郁葱葱。二人翘向东,正见朝阳初生,金光万丈。迎面秋风拂来,又吹皱一池秋水。树叶莎莎,波光粼粼,更衬得两个人神采飞扬。
    潇璇看见容辉肩头一团血渍,直羞得低下头去,面如霞飞,讪讪地问:“还……疼不疼!”
    容辉佯装疼痛,忙捂住肩膀龇牙咧嘴:“疼啊……疼死我了……疼得我死也忘不了!”
    潇璇羞赧顿足,抬手就打。容辉闪身避开,仍大喊大叫:“你要是疼死了我,我生生世世都缠着你!”
    潇璇又大大方方地坐下,眯着眼拭目以待。支肘托腮,悠悠地说:“你喊啊!你就是喊破喉咙,也只有我一个人听见!”神态俏皮,还透着几分狡黠。
    容辉不住好笑:“等我吃饱了再喊!”
    两人在湖边稍作梳洗,潇璇凝神四顾,北方山壁屹立,峡谷在望,才恍然大悟:“我当是谁有如此能耐,居然能修一条秘道直通山上,原来是由地下水道改建成的!”又商量容辉:“先到七驿镇歇息一日,再往西去灵州府,怎样?”
    “你是老江湖,自然都听她的!”容辉完全赞同:“也去瞧瞧大城镇的风光!”
    二人饥乏交困,本能烤鱼充饥,只是离山门太近,炊烟若起,定被人发现。潇璇又说:“那就上路吧,到中午再吃顿好的!”就此决定,潇璇认准方向,身似蜻蜓点水,飘过湖面,一齐向西奔去。
    太阳才过中天,二人就到了七驿镇。虽然饥肠辘辘,但心知肚明:“如今马长老当家,他不会追来。不过回秋月酒楼,必给萧老等人平添波折。”
    容辉又说:“镇上多是山上的产业,又曾有你的画像,我们不如再坐一阵车,去三里湾的宅子。”潇璇犹豫片刻,点头答应。容辉买了烧饼,雇来马车,二人且行且吃,直奔三里湾别院。
    驿道平整,车行飞快。刚过申初,就到了“六驿”。容辉结了车钱,直去别院。潇璇来过这里,景物依昔,分外熟悉。秋风拂过,稻花如浪,看得她不住欣叹:“好地方,果然是好地方,看来我这田庄不错!”
    二人携手进院,恰好碰见那车夫。他穿了件粗布短褐,正躺在藤椅上晒太阳,一只手在掏鼻孔,一只手拿着烟杆。吞云吐雾,惬意悠闲。
    潇璇不由蹙眉,自己的院子里怎么能这样的人?心随意动,目光已如剑锋般直刺过去。车夫心头一凛,抬起头见院子里多出两人,张口就骂:“什么人不……”话没说完,已认出容辉。
    他一跃而起,上前赔笑:“公子,您怎么回来了!”潇璇懒得理他,松开手直入正屋。
    “想必杜夫人捎信给你了,她就是楚小姐!”容辉又提醒他:“小姐爱干净,你以后还想看院子,就仔细些!”
    车夫连声应承:“是、是、是,我这就出去。”外面说话,惊动了车夫媳妇。她撩帘迎出,看见容辉,也是一惊。车夫已先吩咐她:“小姐回来了,你好生伺候着!”
    容辉知道他们吃得简单,于是摸出两钱碎银子抛给车夫,随口吩咐:“我们有事,歇一晚就走。你去买菜,新鲜就好。”又让车夫媳妇烧水。见两人去了,这才走进正屋。
    日落时分,二人对桌吃过晚饭。潇璇睡在正屋,容辉睡在东厢。他见热水正好,索性也泡了个大澡。浸在水里检视伤口,才发现已红得发紫,肿得像座小丘。两排牙印殷红如血,深至肌骨。两颗小虎牙好烙下了两个血洞,刚结出一层血壳。这时被水一沾,又如火如燎,痛彻心肺。
    “还是歌里唱得好啊,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这才刚下山,就被咬了!她要是一高兴,就来这么一口。这以后,哥还指不定怎样!”容辉越想越怕,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又用大帕裹住身子,洗了衣裳才睡。
第二十八章 琴箫合奏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容辉看着窗前明月,潜运神功,化瘀活血。;鸡鸣三声,到了次日清晨。睁开眼来,肿痛已消,那两排牙印却烙进了肉里,再难消除。
    秋风送爽,衣裤已干。他又穿衣洗漱,和潇璇吃了早饭。见车夫雇来马车,索性继续西去。
    日出山林,林中铺着青石驿道,道上车轮滚滚,骏马西驰。马蹄砸地,一连四响,错落有致;更显得马车沉稳。车中琴音了了,似山间小溪,优宛曲折。弦乐蒙蒙,如皓月当空,银辉万里。正是潇璇膝架瑶琴,手挥五弦。她倚窗正坐,神色恬淡,朝阳中透着娴静。
    一曲奏罢,容辉抚掌赞叹:“好听,听着舒服!”
    再好吃的菜肴,莫过于让食客吃得舒坦。再美的人,莫过于让人看着舒心。再好听的曲子,也莫过于让人听得舒服。这五个字虽然简单,却没有人不会说,更没有人不爱听,因为它直指人心。
    潇璇从心里乐到了眼角,笑容灿烂,风致嫣然。却忍不住谦虚:“这七弦琴只是一般货色,我也才算略窥门径。还有更难弹奏的十一弦,十三弦的古筝。据传乐坊女子弹奏的,都是二十三弦的古筝。说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绝无过处。你若能吹得一曲好箫,我们泛舟游湖,琴箫合奏,岂不快哉!”
    容辉不以为然:“这琴弦声洪亮,音质圆润,也是一把好琴。而那所谓的古琴之音,无不沙哑难听,弹奏起来犹如服丧哀鸣。那些从坟堆里刨出的死物,又怎么揍得出好曲子?”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一件事来:“严大哥还真教过我几支箫曲,当时我年岁尚浅,只记住了指法,就是气劲不足,吹不出那厚重的韵味,不知道现在行不行。”
    潇璇喜上眉梢,笑着问她:“当真?等到府城,再买一只洞箫,你我琴箫合奏。且听我再奏一曲!”话音刚落,琴音又起,曲调又欢快了三分。
    两人七十里一换马,四百里路朝发夕至。这一路仙乐飘扬,过了中午,道旁已有良田桑林。四处沃野无垠,稻香四溢。阡陌纵横,村庄错落,端是一处世外桃源。行人车驾逐渐增多,待到黄昏时分,终于到了一驿。
    驿站离城门仅数百步,道旁店铺交错,行人络绎。道上骡鸣马嘶,车驾往来。人声如沸,正是大城风光。容辉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斜背了瑶琴。潇璇付过车钱,带着他直入东门。
    府城纵横两里,城墙高耸,壕沟宽阔。沟上驾着吊桥,桥头站着七对甲士。一个个军容整肃,挺胸跨刀,看得人心头发紧。旁人低头快走进城,潇璇却似闲庭信步。她神色清冷,举止悠闲,穿着又十分贵气,倒看得一众甲士低下头去。众人又见容辉背着瑶琴,更认定她是哪家将军府的小姐。
    城中店铺林列,街道井然。街面上行人连袂,熙熙嚷嚷。容辉看见什么都新鲜,随口数落起街边门楼:“云客楼,云来云去云聚散,客过客往客相逢,好对联!”“八宝斋,乌翎玉黛帛紫石,绿绮云子帖丹青,妙极!妙极!”“香茗居,暖风雾雨抽几枝,香海茗礁舟一叶,好句!好句!”……东瞧西看,乐此不疲。
    潇璇虽常来府城,却多有事由在身。穿街过巷,如走马观花,未曾多做流连。今时不同往日,正好循声细看,瞧瞧这烟火人间。
    容辉看到一座挂大红灯笼的绿漆门楼,几个少女正倚门嬉笑。一个个目含春波,风姿妖娆,看得他心头发麻,不由吸一口气,喃喃念叨:“飘香院,唯本色英雄方能至此,是风流名士自当一游……”话音未落,手臂一阵刺痛,被潇璇狠狠掐了一把。
    容辉自觉羞愧,快步走过,潇璇紧紧跟上,看见一间嵌着玻璃门的店铺,又喃喃数落:“绿银楼,锻银掐丝勾碧画,炼金铸器表丹心。”正要走开,却见潇璇停在门口,心头一惊,失声问她:“你要买首饰吗?”
    潇璇白了他一眼,指着门楼说:“先进去瞧瞧!”
    银楼专卖金银首饰,眼下将近黄昏,只有两个伙计在堂屋说话。均穿着克丝马甲,茧绸中衣。纶巾束发,形容俊朗,竟比殷实人家的公子还贵气。
    潇璇转过屏风,直接抛出一枚玉印,开口吩咐:“你瞧瞧这个!”
    一个年轻伙计双手接住,又给同伴端瞧。两人相视点头,那伙计又陪着笑说:“这物件太精贵,要请掌柜相看,还请姑娘稍等!”说着转过柜台,上楼去请掌柜。
    另一名伙计请二人到雅间喝茶,潇璇眼帘低垂,端起茶轻刮浮叶。瓷器轻砰,叮叮有秩。容辉暗暗吃惊:“这是要教训人了?”于是阴沉下脸,冷眼旁观。
    他这间雕梁画栋,褐板铺地。前后竹窗对开,面前珠帘低垂,中间只摆了套红木桌凳,正是专奉贵客的雅座。帘外铺着红毯,红毯尽头立着面“福”字纱屏。红毯后还有一条四尺柜台,台后置着货架,架上摆着金银器皿。一个个花纹细密,色泽锃亮,显然刚刚出炉。
    没过片刻,脚步踏地,咚咚轻响,应声转出一个老者。他头戴方巾,身披鹤氅,正是店中掌柜。容辉见他额头锃亮,神采熠熠,呼吸平缓,毫无间隙,还是位内家高手,不由提高警惕。
    老掌柜快步上前,挑开株帘,向潇璇拱手一礼:“见过楚姑娘!”两个伙计相视一眼,也向潇璇拱手一揖,齐齐退下。
    潇璇睨向下座,轻吐一字:“坐!”
    老掌柜作揖谢坐,双手捧上玉印,半坐到位上。潇璇直接问他:“最近生意怎么样!”
    容辉恍然大悟:“原来这也是山上的产业。”却见老掌柜脸色发苦,摇头叹息:“难,一天比一天难……”
    话没说完,潇璇已代他说出:“所以你养了帮小孩儿,刮起了地皮,准备自立门户?”语声清冷,时间恰好,落在老掌柜心上,好似奔雷炸响。
    容辉坐车时听说最近出了帮混混,专帮豪绅用上等田换下等田,坑苦了不少良民。眼下恍然:“原来是他干的!”太虚观弟子若修为有成,大可以另起炉灶。非但能打着山门的招牌开镖局、开武馆。也可以凭借昔日的人缘开店铺、做买卖。弟子遇事,可以找山门出头,但决不准私养闲帮,祸乱治安,否则废除武功。
    老掌柜吓了一跳,双膝一软,直跪到桌前,磕头如捣蒜:“姑娘误会,只是最近生意实在难做,隔三差五就有人来砸场子,山上又不管我们,我们也得过活呀!”
    潇璇端起茶盅,轻声吩咐:“我累了,你去吧!”语声悠悠,透着疲惫。
    老掌柜惊骇未定,起身退下。潇璇站起身拿过印信,直出店铺。容辉随后跟上,一起去了客栈。
    日落西隅,夜市新起。主街上人流喧嚣,灯火辉煌。二人又信步走过一段,见街角有口大锅,三张矮桌,是出卖火烧的小摊。虽然简洁,却十分干净。又见摊主是对中年夫妻,不由相视一笑。二人坐到桌前,各要了一碗酸辣汤,一篮火烧。可吃饱了还没吃够,就在附近找了家客栈,准备明天再来过早。
    翌日清晨,两人先后出门,潇璇决定乘船进京。容辉去问店伴,得知明早才有班船,还能在城里逛一天,又去吃火烧过早。
    秋风萧瑟,白雾蒙蒙,一碗热汤下肚,直暖到心里。两人心满意足,继续信步转悠,不觉走到一条幽巷。容辉见一处门廊下挂着副对联,随口念出:“轻角轩,宫阙楼台商女往,徵声曼舞羽化仙,妙啊!”又对潇璇说:“快来看!”
    潇璇已走到前面,只听到“商女”二字,以为是处“暗门子”,过头瞪视容辉,却见他施施然不为所动,只好又念了一遍对联,才恍然大悟:“想不到这里居然是一家乐器行,写的如此巧妙,倒让我误会了,先进去瞧瞧!”容辉哑然失笑,一起进入院中。
    院墙边搭着两条抄手游廊,廊前绿竹猗猗,竹林中葺着一条青石小径,尽头建着座两层小楼。二人走上石径,又听见刀削竹子,“噼啪”有声,心中更加好奇。快步穿过竹林,直入一楼正厅。
    厅中有四座博古架,架上散着管弦乐器,十分杂乱。乐器堆中坐着个青衣的老者。他正坐在马扎上,用篾刀削竹子。老者感觉有人进来,只是抬头瞧一眼,随口招呼:“想要什么,随便看,看中哪样就拿哪样。”既不客气,也不废话。
    容辉见他胡须花白,显然已有年纪。可神情冷傲,专心致志,另成一番风采,就说了声“多谢”,自顾把玩各处乐器。潇璇见屋中凌乱,拿起后自然摆放整齐,检点一番。
    容辉挑中一只紫竹洞箫,正要吹试,忽听老者说:“年轻人好眼力,但若是气力不足,怕有些不伦不类!”语气和缓,透着轻蔑。
    容辉先是一愣,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一试。
    洞箫响起,宏音共振,时而温婉低沉,时而高亢悲壮,细腻处好似小溪潺潺,空谷细流。粗犷时却如大江东去,排山倒海。低沉时恍若龙卧深海,潜吟低吼。高昂处好比凤舞九天,轻鸣长啸。
    箫音寥寥,一曲奏罢;容辉睁开眼睛,只见潇璇眨眼微笑,目光中透着赞赏,俏皮可爱。白须老者却双手掩耳,如坐针毡,额上沁出汗水,涔涔而下。
    他见容辉停下,才松开双手,失声惊呼:“公子内力不俗,老朽佩服,佩服之至!”语声轻颤,如噩梦初醒。
    容辉一手握箫,作揖答谢:“老先生过奖了。”潇璇心中起疑,静静地看着老者。
    老者又问:“刚才公子可是动了真气?”
    容辉点头说:“您老说我气力不足,我当然得全力以赴!”
    老者如获大赦,抬袖拭汗,长出了口气,缓缓地说:“二位内力精深,自然无碍。如老朽这等修为,若是听了箫声,轻则神智不清,重则气血翻滚不能自已。”越说越怕,又在额上擦了擦汗。
    容辉一怔,顺口就问:“哦?这还有什么讲究?”
    老者微作沉吟,又反问他:“你刚才所奏,可是‘酔剑舞’,此曲子在江湖中鲜有人知,不知公子从哪里学来。”
    “老头子就是啰嗦,一支曲子还要问清来历,显摆你多懂似的!”容辉不由腹诽,索性说个大来头:“这是一位老先生教的,有什么讲究吗?”
    老者如数家珍:“此曲相传是十年前一位狂生所创,他名落孙山后,买醉放歌深山中,舞剑唱和篝火前。偶有所悟,才有此作。此曲虽在文人士子间流传极广,却少有江湖人士知道。老朽刚才听公子奏得好似龙吟虎啸,却少了一份失意落拓,与此曲意境极不相符,想公子未识得此曲由来。”
    “啰嗦,实在是啰嗦!我识不识得,关你什么事。你这老头也太虚荣,见自己内力不如我,就在这显摆学问!”容辉不住腹诽,听了半天,还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好赔笑应承:“老先生说得是,这萧怎么卖。”已十分不耐烦。
    老者微微一笑,接着说:“老朽这里有一件礼物,愿送给二位,不知二位可愿赏收。”
    “你这老头,卖了半天关子,原来是要送东西给我!”容辉心中失笑,失声问:“是什么宝贝!”
    老者捻须轻笑:“是老朽自创的曲谱,还请楼上说话!”说着放下蔑刀,领二人上楼。
    二楼仍然是三间大小,楼梯口对着中厅,厅中摆着物架,架上陈也列着各式乐器。四面竹窗对开,中间夹着一张方桌。老者坐到桌前,先为二人倒上大碗茶,又在书房取回一本锦册,才自我介绍:“老朽姓乐,从小就爱捣腾这些丝竹管弦。一晃几十年了,其中欢喜,也只有自个品味。老朽用这几十年光景,也琢磨出了一套琴箫曲谱,想送给二位知音,只愿二位小友练熟后舱奏给老朽听听!”说着推出锦册。
    容辉轻手展开书册,随眼一瞧,不由皱起皱眉,又推给潇璇。潇璇凝神细看,见高音处极高,低音处极低,完全无法吹奏,也不由蹙眉。运量片刻,才点头赞同:“这的确是一套琴箫曲普,只是这高音低音,怎么奏得出来?”
    “箫音浑厚,贵在共振。琴音曲折,贵在交鸣。若能控制好振动,纵是一孔一弦,也能奏出世间妙音。”乐先生摇头轻叹:“话虽如此,只可惜若非内功精深,能运气入微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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