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狐狸,万年桃花-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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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牡三不是自己的对手，趁川夜不在，必须速战速决。双眼一横，目光冷若寒潭，猛然一个反转，无数个身影开始在牡三眼前晃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另她头晕眼。牡三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盘腿而坐，箫音声声而起，窜出一阵锐利的杀气。
　　　　“喀兹！”一声脆响，屋角架上的陶瓷瓶突然应声而裂，继而碎落一地。门窗似乎也感受到屋子里不同寻常的内力，不断地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时而微小，时而激烈，互相碰撞，互相拼击。
　　　　牡三的右手不住对方的内力，开始抖动。她“蹭”地一下站起身来，手执长箫朝他攻去。近身缠斗似乎对她比较有利，显然对方已开始往门边移动。正在牡在自以为此番可以脱险时，怎料他脚底抽起，躲过她致命的一击，反手就给她来了一个回马枪。
　　　　“遭了！”
　　　　她避之不急，胸口结结实实地吃了他一掌，一丝血渍顺着嘴角流出。牡三抬手擦了擦血渍，看了躺在地上的竹箫一眼，脸上的神情已经开始惊慌。他哼笑一声，双眼冷酷至极，不给牡三半点儿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招招狠毒。这种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她还是头一回遇见，不免有些心慌意乱。眼见对方攻来，牡三已不知如何应对。
　　　　“川夜哥哥！”她惊慌失措地闭起眼大叫起来。
　　　　“快走。”一句有气无力的话在耳边响起。
　　　　牡三睁开眼，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眼前。
　　　　“快走！”见牡三毫无反应，她加重语气又补了一句。
　　　　“云池……”牡三回过神来，忙抱住云池向左边逃去，侥幸地避开了他一掌。
　　　　“只要把她交给我，我便会放你一条生路。”他忽然望着云池开口道。
　　　　牡三瞅了云池一眼，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云池是谁并不重要，在她心里，只要是川夜哥哥想要保护的人，她便会守护到底。
　　　　“休想！做你的大头梦去罢！”牡三瞪着他。
　　　　“你不想活命吗？你的命还长着呢，何必要为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死人而丧命。”
　　　　“你住嘴！川夜哥哥一定会来救我们的！”牡三扯着嗓子道。
　　　　“是吗？那他现在人在哪里？别太高诂自己了，你的命不是他所关心的。你已经死了，不存在于这世间了。”
　　　　他直直地看着云池，似乎在坚定地告诉她，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终点。那双眼里的灰，冰冷而凛冽，刺得云池分外难受。“死人”两个字像一把长长的利剑，慢慢地扎进她的大脑，将疼痛放大到极致。鬼没有了心，却依然能感觉到疼痛，也许对生的执着也是一种无形的煎熬，让她对死亡开始有了感觉。一种疼痛的无能为力的恐慌。
　　　　云池眉间一颦，反手将牡三用力推开。
　　　　“云池！”
　　　　牡三来不及反应，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撞开房门。正在门外徘徊的缕缕光，见房门开启，忙见缝插针，一涌而上，往屋里钻去。云池回过头，见一束阳光朝面前奔来，眼前忽然浮现出水山的面容，映在雪白的梨树下，如一弯新月，温暖而明亮，燃起了整个天的落叶。
　　　　光线忽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灰暗。没有风吹进，她却觉得十分寒冷，如冬末过后的初，寒潮滚滚，霜露凄凄。
　　　　“你不是想活着吗，为什么又要放弃？差点儿忘了，舍己为人是你永远也改不掉的毛病。高贵的出身，尊贵的身份，贤良的品德，你这种人，永远都是大好人一个，让人无从挑剔。”
　　　　“你这是在对一个死人大发慈悲吗？”
　　　　云池不解地望着他，不明白这个想要她命的男子为何又出手救了她。现在她不是人，没有了先前对于妖的敏锐，眼前的陌生男子是人是妖她分不清楚。但听他的意思，似乎是认识自己的。从他不屑的目光里，她知道他所说的这番话绝不是在表扬她。
　　　　“慈悲？”他忽地笑了，“慈悲这种东西可不是谁都能有的。你已经死了，就让我来超渡你。”
　　　　他正自袖中掏出什么东西，忽觉身后杀气凛然。侧身闪躲之际，一把白的油纸伞与之擦身而过。在来人落地转身的一瞬间，云池忽然消失不见，油纸伞“啪”地一声收拢，在他手上转了几转方才被收于后背之上。
　　　　男子见川夜归来，皱了皱眉头，遂转身离去，只余下一片清风在阴暗的屋子里慢慢流转。
第四十九章　妖幻惑仁心
　　　　　　　　　　　“对不起。”
　　　　“这可不像你呀，好好的道什么歉？”川夜皱皱鼻子。
　　　　“连累牡三受了伤，实在对不起。”
　　　　“要这么说，那便是我的不是了。牡三可不是想救你，她是冲着我而来的，这份情你可领不得。”
　　　　川夜瞅着云池，见她面暗沉，两眼无光，名副其实的亡人一个，难免心下不忍。莲已的死给云池造成了空前的压力。这一路上险象环生，缕次差点儿魂丧黄泉，她实在担心没有能力救回莲已。救不回莲已，她如何向凌昌与太后交待。
　　　　见她如此担心，川夜没有将陈之源的事说出口。虽然只是一瞬，但他清楚地感觉到了那个男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气与医馆里的如出一辙。那男子想取云池的命，可一见到他便逃走，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又有人对鬼仙珠起了念头？
　　　　云池缓缓转过脸，淡淡地望进他眼里。因无奈而勾起的唇角另神情有着一丝浅浅的悲伤，瞳孔里黑白分明，没有光泽，也没有了往日的坚定。川夜甚至有一丝恍惚，云池变了。通过对生死的体会，她的内心的某一处变得更加柔软了。这一点，她自己是十分清楚的。从她对死亡开始心悸之后，似乎有些远离“放弃自己才能放弃根本”这条准则。
　　　　“川夜，你相信前生来世吗？”
　　　　“你想听怎样的回答呢？”他柔声问道。
　　　　“罢了。就算有，也不是谁能左右的。”
　　　　“你想要改变它？”
　　　　云池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川夜一时怔愣住。
　　　　河边，川夜立于树下，脸上爬满错综复杂的表情。常月的容颜在眼前晃来晃去，往日的情景浮浮沉沉，另他平静的心起了层层涟漪，那些立于岁月背后的数百年光影在一瞬之际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大脑，沉重与喜悦，愤恨与悲伤交错不断。
　　　　“哥哥。”
　　　　他转过身，见小楚知昂着一张小脸。拉住川夜的衣摆，道：“哥哥，带我去看爹爹。”
　　　　一位莫名的大夫，一间奇怪的医馆，牵着小楚知边走边这么想。对于川夜的到来陈之源显然不太高兴。他为了显示自己的坦荡，面上毫不留情地挂了一层冷霜。川夜闲坐于一旁，双眼远眺，满目云光，对陈大夫的冷脸视而不见，正在猜测杀气来源的可能，忽然一股味道钻进了鼻间。小楚知一见到父亲便兴高采烈，旁若无人地问东问西，又绕着屋子左看看右看看，对一切都好奇不已。见陈之源在药架前忙碌，小楚知撇撇嘴，拿过囊边上的果子把玩。
　　　　陈之源走到小楚知面前，拿过他手里的梨雪龙果，道：“要不要吃吃看？”
　　　　小楚知瞅住他眼眸，摇摇头，道：“这个可不是我吃的。”
　　　　陈之源忽地笑了，扭头朝川夜的方向看去，目光里是难以揣摩的深沉。他忽又将脸转向窗外，自言自语地说着要下雨了，便走进了内室。小楚知见父亲睡着了，嘴角扯起一抹笑，往川夜身边走去，此时的他双眸闭起，似乎也睡着了。小楚知将手中的囊举至川夜鼻前，张嘴轻轻一吹，一阵轻烟便缪缪而起，直往他鼻孔里钻去。见川夜毫无反应，他掏出一把匕首，猛然往其心口刺去。
　　　　“哟，小家伙，这可不是你能玩的。”川夜猛然睁开双眼，望着小楚知笑得一脸灿烂。
　　　　匕首在碰上川夜衣服的那一刻被弹开，小楚知见状便翻身转开，双手一挥，一团气顺风而去，直取川夜眉心。川夜见他出手，微微一笑，伸手摘过瓶里的绿叶，双眉一凝，指下生风，绿叶便似羽箭一般向前冲去，撞上那股妖气，只闻“嘭！”的一声响，妖气四散，如烟如尘渐渐消失。小楚知的脸已经由红变黑，眸子里的杀气却未减半分。
　　　　“怎么，装小孩很有意思么，狸妖。”川夜瞅着他。
　　　　川夜话一出口，小楚知便往后倒去，眨眼之间夏狸出现于眼前。
　　　　“你怎么知道是我？”
　　　　“呵，小楚知让我带他到医馆来，当我牵着他的手时便察觉到他的脉象异于常人。幻化成小孩最大的优点在于能隐藏住身上的妖气。你咬伤楚平全，从而借助他将妖气撒播在医馆好混乱我的嗅觉，因为你知道正面交锋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想用计谋除掉我。”
　　　　“看来你很聪明。”夏狸冷笑道。
　　　　“不，聪明的是你，你没有因为我上次的逃跑而轻视我。呵，一开始因为梨雪龙果的缘故，我将重心放在了陈之源身上，所以忽略了楚平全的归来。正是因为他回家，你才会一直跟在他身边。楚平全身材魁梧，正值壮年，阳气极盛，所以你为了隐藏自己的妖气而去吸取他身上的阳气，导致他脸泛黄。如果没猜错，你是在楚平全回家后才占有了小楚知的身体。”
　　　　“说得没错，确实如此。云池的命我暂且留下，你可得看好，下次她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想走，没这么容易。”川夜忙展开轻功追了出去。
　　　　夏狸见他追来，使出妖术，顿时两旁的树叶纷纷脱离枝梢向川夜刺去，如银针一般闪着明亮的光芒在风里穿行，“兹兹”声不断。川夜一面躲闪一面挥舞着衣袖将近前的绿叶打落。这若是在先前，他早就施术打得夏狸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好汉不提当年勇，眼下的局面倒让川夜有些不悦，夏狸虽说修行不如他深，但妖术却不可小窥。还好他修行千年，功底深厚，身上的阴气散了许多，眼下对付他还不是问题。
　　　　川夜眼尖，一眼瞧见夏狸怀中的铜镜，便猜想可能是柳如风的双镜，忙近前伸手去夺。夏狸抬脚向川夜胸前踢去，指尖忽地变得纤长瞬速往对方心口刺去。川夜扭身闪过，右掌向他颈间劈下。夏狸直觉两耳灌风，呼呼作响，如耳朵上挂了两个风口袋子，吹得脑袋隐隐作痛。一声震吼，夏狸露出尖尖的獠牙，眼睛里绿光如湖水，闪烁不停。
　　　　见他如此模样，川夜不笑了起来，灵光一闪，遂伸手在空中划了个圈，扬掌轻轻一推，一团红的光自圆圈内溜了出来。川夜扬手一挥，红光便向着面目狰狞的夏狸飞去，眼看就要将他的身体整个儿包住，不料一阵疾风吹来，将红光吹破。夏狸趁着当下川夜分神，忙摇身一转，化出原形循得无影无踪。
第五十章　夜径清色香
　　　　　　　　　　　待川夜回至医馆，见小楚知昏迷不醒，便对他吹了口气方才见醒转。两日后，牡三的伤势已经大有好转，川夜遂向张氏夫道了别乘着漫天星光离开。云池一路缄默不语，对夏狸的行为除了是想要鬼仙珠她想不到别处。鬼仙珠有鬼阴之气，也有仙气，身为狸妖的他要这个做什么她想不透，但凡有仙气的灵物妖向来避而远之。提起鬼仙珠，她猛然想起自己差点儿忘了一件大事。
　　　　屈指一算，金光命脉里的仙气应该已经有所损耗。现在既找不到金仁的替代物，金仁又未找回，不知剩下的仙气还能支撑多久，要是此刻金光再出了问题，以她如今的鬼身根本就应付不了。想想金光，又想想莲已，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心情越发急燥起来。她一把掀开窗帘，拿出包袱里的地图，借着月光细细研究到南仙山的路线，希望能找出一条近路来将行程尽量缩短。
　　　　月光如玉，忽明忽暗，高高地挂于漆黑的天空，一会儿隐于云层深处，一会儿藏于树梢，似在跟谁躲迷藏一般调皮的紧。这种月虽不是十五月圆，无法窥见月之精华，但是下的世界却也是另一番尘世…………妖物常常于里神出鬼没，活跃在月光深处。日为阳，月为阴，时常吸取它们的精华之气对妖的修炼也是一大帮助。
　　　　此刻，云池正专心于寻路，川夜赶车，有闲功夫走神的人也只有牡三了。哪怕是妖，修行百年，但毕竟作为妖来讲她还是太过年少。这样的月，虫鸟细吟，树叶沙沙，细细听去还能闻见野兽四处走动的踩在青草上的声音。倏然，一阵细细的破碎声冲进牡三的耳朵，她双耳一抖，眉目间露出一抹喜，哧哧地轻笑出声来。
　　　　云池闻见笑声正抬头看，川夜忽然停了车，她便将视线转向他，问道：“怎么了？”
　　　　“牡三，我肚子有些饿，你去找些吃的来罢。”
　　　　“啊？哦。”
　　　　牡三一时未转过弯来，见川夜一脸凝重地盯着她，忙醒悟过来，不待云池开口便跳下车往里奔去，不一会儿，便消失于黑暗中。云池责备川夜，黑灯瞎火的不该让一个小姑娘去为他找吃的，而且还是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山林，万一遇上猛兽或者奸人受了伤就不好。川夜笑着解释，说她自小在山中修行，对山里的情况比较了解，什么东西能吃，什么地方不能去都一一了如指掌。见川夜说得肯定，云池便不再多嘴，只将担心的话往肚子里咽，但还是认为他处事有些轻率。
　　　　对牡三来讲，川夜让她去找吃的是件好事。因为她的肚子饿了。方才她因为听见清兰开的声音一时喜不自，忘了自己目前身为人类的身份，因而露出了妖气，眸中泛起莹莹绿光。若非川夜警惕高及时发现，被云池看见了那还了得。依与云池相处的这些日子来看，牡三知道她是一个善良的人，绝不会不分清白地杀害妖精，但川夜不允她泄露真身她也只得照办。
　　　　不多时，牡三见前方银光闪闪，添添嘴角，纵身一跃便落于那片银光前。牡丹妖生畏寒，一到冬日便躲入洞中直至天到来方才出洞。这一整个冬天就像动物冬眠一般不吃不喝，只整日打座，这其间维持命的食物便是关键。每个妖都有自己的独特的修行之法，作为妖一类，食其各的精蕊，树叶上的晨露，细小的飞虫等皆是保持与提升修行的根本。但有一种植物，生于冬天，开季，果结夏日，这种植物一到开的时间，便气四溢，另人闻之难忘。
　　　　牡三听姑姑说过它叫“清兰”，人食之用处不大，只可沁心润肺，醒目宁神，妖食之则修行见长。在牡三当年还是一个如十岁凡人般大的小妖时她母亲便得到过一株清兰，待牡三食下肚后她突然之间就长高了，长大了，如凡人十三岁的年纪。今日在此隅遇清兰她自然喜不自胜，那种清的味道至今还于唇齿间徘徊，令她如饕餮之徒，必食之而快慰。
　　　　还未到清兰跟前，一截青竹便横空出世挡住了她的道。牡三见对方杀气森森，二话不说执箫迎了上去。两人斗了几个回合，不分上下。竹妖瞧着她，厉声道：“牡丹妖，这清兰是我先发现的，自然是我的！”
　　　　“还未睡着便开始做梦。清兰开可是我先闻见的，你识相就赶快滚！”牡三凶巴巴的还以颜。
　　　　“好你个牡丹小妖，竟敢在此大言不惭！”
　　　　“少来。谁怕谁呀。”
　　　　竹妖见恐吓似乎行不通，便挥剑斩去，却只劈中牡三身后的树木，她本人正稳稳地立于一旁吐着舌头。竹妖气得脸发青，施术移来无数杆青竹将她团团围个密不透风。青竹的枝叶随着牡三的移动而转动方向，她走到哪儿它们便跟到哪儿，用剑砍也罢，拿箫砸也罢，连根拔起也罢，皆不见有效，青竹们如影随行，似忠心护主的仆人。
　　　　见自己的拿手绝活“竹茧”将牡三困住，竹妖得意地笑了，忙向清兰奔去。那银的光笼罩着清兰，它浑身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紫气，幽静而清冷，竹妖一时呆呆地怔住，瞳孔渐渐放大。
　　　　“嘻嘻。”一阵嘻笑声自头顶上方传来。
　　　　竹妖猛然惊醒，抬对看去，却见一只蝴蝶正展翅飞来，双翅扑扇之间，一些银白的细细的粉末散落下来，飘落于树叶上、草地上，越落越多，整个林子似乎都已被它填满，所见之处一片银白，如冬季漫飞的雪。竹妖不住伸手去接那落下的粉末，倏觉阵阵寒意压心，胸口猛烈地起伏，一张嘴却是一团寒气溢出，瞬间于下结作冰凌。
　　　　她猛地摔手丢掉手上的粉末，惊讶地后退几步，寒气忽然侵袭而来，还来不及反应，冰凌便刺穿了她的心口。竹妖捂着心口，张大嘴看着鲜血自伤口流出，慢慢滴落，染红了脚下的一片绿草。
　　　　“嘻，清兰我就收下了。但愿来生你能做个好梦。”蝴蝶丢下一句话，便舞动翅膀飞远。
　　　　待蝴蝶飞走，不一会儿，竹妖的法术便消失不见。牡三跳下地，拍拍胸口，一脸地有惊无险。回头向着蝴蝶离去的方向瞄了瞄，忙向前跑去，却只失望地看见清兰掉落的几片青叶。
第五十一章　望兰唯嗟叹
　　　　　　　　　　　云池与川夜等了许久不见牡三归来，正要寻去，却见她垂头丧气地耷拉着两只耳朵回来。
　　　　“有吃的没？”川夜自然知道牡三是去找清兰的。
　　　　“这么久才回来，是不是遇到妖了？”云池见她如此沮丧只当是受了妖的攻击。
　　　　“你猜对了，确实遇到妖了。”
　　　　“啊！”牡三爬进车厢，躺于车板上，又大喊一声。
　　　　云池见她如此生气有些摸不着头脑，朝川夜丢一个眼，示意他问个清楚。川夜笑道：“怎么了？难不成能吃的东西有毒？”
　　　　“才不是呢！”她气呼呼道。
　　　　“那就是没找到啰？”
　　　　“才不是。”牡三忽地坐起身，鼓着腮帮子道“本来是我先发现的，却不知自哪儿冒出一个竹来，后来又来了一只蝴蝶，结果清兰就眼睁睁地没了。”
　　　　“哦，早知如此我就跟你一块儿去了。不过没关系，以后还能吃到的。”川夜笑着安慰她。
　　　　“难。”牡三摇摇头，瞅了云池一眼便不再作声。
　　　　听着他们说什么“竹”“蝴蝶”的，云池有些犯晕，不解其意，牡三言又止的表情让她更加确定他们有事儿瞒着她。川夜先前跟她说过，他与牡三只是朋友关系，但他对牡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态度让她无法相信他们只是朋友关系，而且一路上牡三对他十分依赖，两人又常常心照不宣，让她觉得自好似一个多余的人。见川夜与牡三赶车的赶车，睡觉的睡觉，她也不好意思再追问刚才牡三未出口的话，只得闭了眼将疑惑一并沉入睡梦里。
　　　　微凉，车轮声在山野间轻快地奔跑着，回荡着，时不时抚弄着车身旁的树枝，将它们自睡梦中惊起，随后又卷尘而去。不多时，牡三轻轻翻身而起，抬手在云池眼前晃了又晃，接着又唤了几声，见她未醒，便起身至川夜身边。川夜扭头看了牡三一眼，见她眼中带气，不哑然失笑。
　　　　“啊，你还笑人家。”牡三撅着嘴，气恨地看向川夜。
　　　　“好了好了，我向牡姑娘赔不是。小生无礼了，请姑娘莫要动气伤了玉体才是。”川夜装模作样地拱手道。
　　　　“清兰世间难求，纵是我再遇到怕也是无缘。”她沉下脸道。
　　　　“你这一回来好话没几句，诲气话到是不少啊，别告诉我你转了。”
　　　　牡三是个从不轻易认输的人，这番话倒让他听着想笑，但为了顾全她的心情还是忍住了想笑的冲动继续听她倒苦水。牡三要是不发泄一番，将心中的怨气清除干净，他明日就别想舒舒服服上路了。
　　　　“川夜哥哥，蝴蝶修炼成精后是不是很厉害？”
　　　　“蝴蝶？”川夜想了想，道“倒也不全是。怎么，吃了你清兰的那只蝴蝶身手不凡？”
　　　　“嗯。”牡三望着他珍重地点点头，“都未曾见她幻化身形，可她一出现，天上便飘下许多细小的粉尘，竹妖一碰到那些粉尘就突然死掉了。”
　　　　“或许是他的粉有毒。”川夜一边驾车一边答道。
　　　　“可是，竹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似乎，似乎是……”牡三不知如何形容方能让川夜明白事情的蹊跷。
　　　　“似乎什么？”
　　　　“她的表情似乎十分惊异。不，应该说是惊讶、恐慌。像是见到了十分可怕的东西似的。”牡三一把揪住川夜的衣袖嚷嚷道。
　　　　见她有些激动，川夜忙将食指放于唇上作了个小声的动作。牡三回头朝云池望去，见她依旧靠着车板睡得正浓，便吐吐舌头，调皮地眨眨眼。川夜摇摇头，朝她无奈地翻翻眼，眼里分明写着：我真服了你。牡三揉揉眼，随着车身的颠簸有节奏地上下晃着脑袋。不一会儿，川夜发现自己的左臂有些沉重，转眼看去，却见牡三依着他睡着了。伸手推推她的小脑瓜，不多时，晃着晃着，它又晃到那只左臂上去了。川夜无奈地笑了笑，遂停了车马于小河边，将身子靠在车板上，右手搭于曲起的膝盖之上，闭了双眼自睡去。
　　　　月上树梢，星光璀灿，大地银白一片，小河里波光磷磷，只几尾鱼儿轻轻地在清澈的水底甩着漂亮的尾巴，摇起一窜别致的音。在风轻舞的间隙里，细细的声音在空气中流动。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急什么呀，我还未看够呢。”说话的人将手一伸，便挡住了另一个人的视线，“哦，哦，真啊。啧，真不像人。”
　　　　“唉，你够了罢，让我看看到底长什么样！”听语气似乎急得不行。
　　　　“啧，仙人哪。”两人同时感叹着。
第五十二章　狐色媚冥心
　　　　　　　　　　　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