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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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萱芬会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女生？〃他不悦的问。
〃我担心她会突然觉得我配她太老了。〃毕竟他们相差了五岁，而他又在她最爱玩的时候去当兵。
〃如果萱芬会嫌年纪差太多，当初就不会跟你交往了，你真是圯人忧天。〃他翻了翻白眼。
〃唉，你不会懂啦。〃唐听耸耸肩，坐回电脑前开始动手挽救先前流失的资料，既然已决定搬回家，他必须先将手边所接的Case解决才行。换句话说，接下来的日子肯定又要忙得天昏地暗。
不过这样也好，如此一来他便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关于回去面对支忆晴的事。
相隔多年，她可还记得他？
乍见巷口那熟悉的情景，支忆晴脑袋突然一片空白，她楞楞的站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的凝聚在那塞满一整辆发财车的电脑上。
这么多电脑……是他吗？他终于回来了？
唐听，这个对她而言像是附了诅咒的名字。
初恋未果，与第一个男友交往也无疾而终，都是因为他，这使得他像在她心里植了根，他的影子怎么样也挥不去，为了彻底遗忘他，这几年来她不断与不同男生交往，然而她发觉根本没用，即使他不知为何这几年都没回来，他还是常常不经意的浮现脑海，纠缠着她。
〃哟，真巧，这不是我们学校最有名的支忆晴学妹吗？怎么今天这么早回家，不用约会吗？〃突然间，一个嘲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指名道姓的让她不得不回头面向来人，只是才一转身，她整个人如遭雷击，惊颤得几乎要站不住脚。
唐听……
漫长的岁月似乎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的发型跟她记忆中的一样，粗犷的体型与五官也丝毫没有改变。
简单的衬衫取代了过去一成不变的T恤，但牛仔裤依然是他的最爱。
唐听跟她一样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目不转睛的盯视着她。
〃喂，你不会是忘了她是谁吧？也难怪了，都四年没见面。〃一见唐听露出那种情不自禁的神情，林伟成暗叫一声惨，同时拐了他一记，故意说道。
听见他的话，支忆晴难以置信的看着唐听。难道他真的忘了她是谁？
〃唐听，她叫支忆晴，跟你同住这个社区，你们以前见过几次面，记起来没？〃林伟成继续说，同时转向支忆晴，〃学妹，你别怪他，这四年来他在台大炙手可热，多少美女对他大献殷勤，也难怪他一时之间会想不起你是谁，因为他实在看过太多美眉了。〃〃阿成，你在胡扯什么。〃唐听终于忍不住出声。
〃我哪有胡扯，每次去找你的时候，都看见美女对你抛媚眼，还有……〃〃阿成！〃唐听倏然沉声打断他，转头面向支忆晴，率先打破两人间的沉默，缓缓地开口，〃好久不见。〃支忆晴没有应声，她不是故意不回应而是说不出话，因为她还无法平复纠缠她这么久的男孩已忘了她的震惊情绪。
她的沉默让唐听的眼神在一瞬间黯淡下来，她果然还是不愿见到他。
〃对不起，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阿成，走吧。〃他转头对林伟成说，接着跨步离去。
〃再见，学妹。〃林伟成露出满意的微笑，对支亿晴挥了下手即大步赶上他。〃这才对嘛，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你早该像这样把她抛到脑后去的。〃他拍着好友的肩膀鼓励。
唐听没有应声，因为此刻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支忆晴稍微接受他？
支忆晴无法入睡，只要一闭上眼，脑海就会浮现唐听那张冷漠的脸和他绝然离去的背影。
他再也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会傻楞楞的温柔安抚她的男人，他已变得像个陌生人。
她翻来覆去，试图甩开脑中的一切，但它们却如影随形的紧跟着她。
〃铃钤……〃她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立刻跳下床去。不管现在打电话来的是谁，只要能让她暂时忘记唐听，她都欢迎。
来电的是一个想追求她的外文系学长，不是很熟却也见过三、四次面，而且感觉还不错，所以她才会留电话给他。他想约她去PUB玩，专车接送。
毫不考虑地，她答应了，快速换上外出服，悄悄溜出门到巷口的便利商店等人，压根儿没想到竟会碰到他那个她想遗忘的人，唐听。
支忆晴急忙别开头，佯装没见到他，一边祈祷他别注意到她。
乍见她时，唐听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自己因为肚子饿出来觅食，会因此遇见她。他有股冲动想躲起来，害怕再看到她脸上的厌恶之色。然而她身上的流行装束让他看傻了眼，又听见商店内的广播，他不禁抬起手表来看。已一点整，这个时候她要去哪里？他忍不住走上前去。
〃这么晚了还要出门？〃〃用不着你管。〃支忆晴冷然回道。
〃支叔叔知道你在外面吗？〃他沉默了一会儿，再度开口问。
〃关你什么事？〃她始终没有正面看他。
〃如果我现在打电话给支叔叔的话……〃〃你敢！〃她怒不可遏的瞪着他咬牙道。他为什么要管那么多，不是早已经忘了她吗？
〃我是为你好。〃〃为我好？什么叫为我好，你说呀！〃她冷哼了一声，语气中有藏不住的激动。
唐听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怎么不说话？还是你突然间变成哑巴了？〃她咄咄逼人的问。
面对他的沉默，支忆晴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生气还是失望，她决定走到马路上等人，然后不醉不归。
唐听微微一楞，大步追上她，同时伸手攫住她的手臂，阻止她离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支亿晴一愕，随即用力甩开他的手。
〃回家。〃他再度攫住她的手，并拉着她往回家的方向走。
〃你发神经呀，放开我！〃她挣扎的大叫，但这回却怎么也甩不开他霸道的手。〃唐听，你混蛋，放开我、放开我！〃〃我不知道过去四年来，你究竟在想什么，但是既然我已经回来了，你就别想要我视而不见。〃他克制着激动的情绪，冷静的说。
〃放开我，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以为我这么爱管吗？〃语气突然变调，他既生气又无奈的低声道。
〃没人强迫你这么做，放开我，听到没有！〃她生气的命令着，见他依然我行我素，她突然举起被他紧握的手就对着他的手背咬下去。
唐听痛得差点咒骂出声，他松了手，她山止刻把握机会转身就跑。
〃支忆晴！〃不理会身后的喊叫，她使劲往一刖跑，突然间，前方射来两道强光，让她不由得闭上双眼停下来，当她再度睁开眼时，一辆轿车已经停在她身边。
〃忆晴，你怎么……〃车内的黄政亮讶然的问，却被另一道嗓音打断。
〃跟我回去！〃后来居上的唐听一把攫住她的手臂。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放开我！〃她使劲的挣扎着。
轿车后头的门一开，下来两个男生。
〃先生。〃唐听感觉有股重力压在他肩上，转过头只见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人的手正按在他肩上。
〃没听到她叫你放手吗？〃手按在他身上的男生道。
唐听不理会他，将目光转回到支忆晴脸上。〃跟我回去。〃〃喂，兄弟，我在跟你说话没听见吗？〃肩上的手轻拍了两下，唐听依然未理会，迳自看着支忆晴再次开口，〃跟我回去。〃话声才落二记拳头已猛然挥向他，让他踉跄的后退两步。
〃忆晴，上车。〃坐在驾驶座上的黄政亮朝支忆晴叫道。
她置若罔闻，一颗心全悬在挨打的唐听身上。
当他接连挨拳却丝毫不改其意的继续朝她走来时，她再也克制不住的冲上前去，一把拉开打他的人，同时挡在他身前。
〃住手，你们干什么？〃她对那两人喝道。
支忆晴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三个大男生同时楞住。
〃喂，阿亮，你不说她是你的马子吗？那她干么挺身维护这小子？〃站在唐听左前方的男生一阵呆愕后，率先有了反应。
黄政亮一怔，因面子挂不住而倏然变睑，他将视线转向支忆晴，严厉的命令，〃忆晴，过来。〃唐听瞬间扣住她的手，紧紧抓着不放。
支忆晴低头看着两人的手，心中产生一股莫名的感动，这算是他第一次牵她的手。
〃学长，我不去了，你们走吧。〃她抬起头对黄政亮说。
闻言，黄政亮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当他见到那两个与他一同前来的朋友脸上嘲弄的神情时，一股油然而生的怒气溢满胸膛。
〃我叫你过来听到没有！〃他赫然朝她吼道。
〃我已经说不去了，你没听清楚吗？〃支忆晴不耐的皱着眉。
〃阿杰，把她给我架过来！〃黄政亮心有不甘的道。
她猛然睁大双眼看着那两名男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上步步靠近自己。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一抹壮硕的身影，是唐听。
〃哟，刚刚是美女救狗熊，现在怎么换成狗熊想救美女了？〃〃这就叫作风水轮流转嘛。〃讪笑的声音传来，支忆晴试着想站到前方，但唐听却像身后长了眼睛般，立刻移动脚步又挡在她前方。
〃到旁边去。〃丢下这句话，唐听便迎上前与对方动起手来。
支忆晴愕然呆立在原地，看着三人的拳头你来我往，一颗心紧张得差点没跳出胸日。虽然唐听的粗犷体型多少占了点优势，但毕竟是一对二，依然挨了不少拳。
注意力全集中在唐听身上，她没有发现黄政亮已下了车，并且悄悄来到她身边，霍然抓住她，将她拉向停车的方向。
〃不，放开我！〃她一边挣扎一边生气的吼道。
〃闭嘴！〃黄政亮原本斯文的脸因怒气而显得异常狰狞可怕。〃你当我是什么，可随意呼来唤去的狗吗？你以为你是谁？也只不过是个人人可把上手的交际花而已！〃〃放开我，你这表里不一的混蛋！〃支忆晴愈加用力的挣扎。
听见她的叫声，唐听本能的回头看她，因此腹部又挨上一拳。
见到原本坐在车上的男生不知何时下了车，强行拉着支忆晴往车子的方向走去。他一惊，只想立刻赶去解救她，怎奈眼一刖两人却死缠烂打不肯放弃。
人在紧急时会不自觉的产生爆发力。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支忆晴身边，唐听使出浑身解数，动作在瞬间变得更灵活，出拳的力道亦增加了一倍。不一会儿，缠着他的两人已纷纷被他打得瘫在地上。
他丝毫不浪费时间的转身朝她奔去，迅速将她拉过来保护在身后。
〃她已经说不去了，你没听到吗？〃他冷沉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警告。
〃他妈的，你算什么东西，我跟我女朋友……〃〃我不是你女朋友！〃支忆晴立刻反驳，转眼间又尖叫出声，〃唐听，小心！〃只见刚刚被唐听打倒在地上的两人，不甘心的回车上拿了刀子又冲过来。
刀子在灯光下闪烁着银光，唐听只来得及将支忆晴推离到安全的地方，接着手臂便被划了一刀。
他看着自己疼痛流血的手臂，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气盈满心胸。持刀的两人毫不留情的攻过来，加上支忆晴的挣扎尖叫声再度响起，瞬间将他的理智烧尽。他像发了狂的奋力反击夺下刀子，与对方展开厮杀。
没有人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只晓得当有人大喊杀人的时候，唐听手上的刀已深深地埋入围攻他的其中一人胸膛，那人瞠大了双眼，在汨汨鲜血不断涌出之际倒了下来。
瞬间，风云变色。
　　　　　　　　　　　　　　　　　　　　　　　　　　　　　　　　　　　　　　　
　　　　　　　　　　　　　　　　　　　　　　　　　　第六章　　　　　　　　　　　　
一年又十个月的牢狱之灾，唐听之所以能以当兵来安慰自己，完全是因为在判决前有支忆晴的陪伴，以及入狱前她那句〃我会等你〃。
就连作梦都没想过，有一天能从她口中听到类似承诺的话语，但不管她这句话是因为内疚、惊吓过度，或者纯粹只为无可奈何他都不在意，他所在意的是经过多年的时间，她终于能与他和平相处。
阿成从以前就常说他是个非常奇怪的人，不管别人刚开始对他有什么看法，只要与他相处一段时间后，便会不由自主的欣赏或喜欢上他，男女都一样。
刚开始他对这些话并不以为立忌，但自从认识支忆晴之后，他开始注意这件事，他一直期待能有机会和她和平相处一段时间，让她改变不再讨厌他，当然，如果她能因此而爱上他的话，那就更谢天谢地了。
如今机会终于来了，他出狱了，虽然这是他以极沉痛的代价所换取而来的，但是他一点也不后悔，如果没发生那件意外，说不定他再等个十年也等不到。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六百多天的日子终于熬过去后，言犹在耳的承诺也随风而去，她竟然要订婚了！明年的同一天举行婚礼。
听闻妹妹随口说起这桩喜事，唐听夹着猪脚面线的筷子停在半空中，支忆晴就要嫁人了？！
〃哥，你怎么了，猪脚面线不好吃吗？〃不明内情的唐萱蓉问。
〃不，很好吃。〃他低下头，机械式的将面线夹入口中，随便咬几下便吞入腹，再重复相同的动作。
林伟成和唐萱芬对看一眼，现场除了唐听本人，只有他们俩知道他对支忆晴有特殊的感情，其余的人都以为他们只是邻居，普通朋友的关系。
〃你当然得说好吃，这可是大家的心血结晶喔。大姊买猪脚，我买佐料，小妹和伟成负责拔掉猪脚上的毛，而妈则负责烹饪。这样劳师动众所煮出来的猪脚面线，怎么能说不好吃呢？〃接着唐萱蓉转向大姊唐萱茹，〃你说对不对，大姊？〃唐萱茹笑了笑，看着快将面线吃光的哥哥问：〃哥，要不要再来一碗？〃见唐听置若罔闻的毫无反应，林伟成急忙开口为他掩饰。
〃够了、够了，别吃这么多。〃〃为什么？〃唐萱蓉不解。
〃呃……〃林伟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还好身旁的唐萱芬机伶的替他回话。
〃因为待会儿哥还有一摊要吃。〃唐萱芬说。
〃对，没错，我们国中那群死党正在餐厅里等他，所以……〃林伟成有些为难的看着唐家成员，怕她们不放人，毕竟唐听才刚回来。
〃去吧，既然已经有人在等，总不好让他们白等一场。〃唐母慈蔼的说。虽然她很想将儿子留在身边，听他说说过去一年多来在狱中的生活，但……来日方长。
〃对不起，唐妈妈，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唐听送回来。〃林伟成急忙拉起陷入呆滞状况的唐听。
〃妈，我送伟成下去。〃唐萱芬适时挡在失魂落魄的哥哥与家人之间，随同他们出了家门。
〃唐听，你振作点行不行？〃一进电梯，林伟成忍不住担忧地拍拍他的肩。
〃哥，你别这样，若被妈妈发现，她会担心的。〃唐萱芬也加入劝说行列。
唐听像个木头人般毫无反应。
她要嫁人了，为什么会这样？他一心期盼着出狱后能与她和平共处，甚至觊觎能更进一步发展出男女感情，结果还没相处就失去了机会，为什么他和她的缘分如此浅薄，就连朋友都当不成？
〃哥？哥？〃唐萱芬轻扯他的衣袖盼他回神。
〃你走开，让我打他一拳他就会醒了。〃林伟成看不下去了，生气的扬起拳。
〃你别这样，好好跟我哥说，否则我怎么放心让你带走他？〃唐萱芬蹙眉道。
〃除了我当兵他坐牢这段时间外，我什么时候没有跟他好好的说过，你见他听了多少？〃林伟成着实气怒。
唐萱芬瞬间抿紧了嘴巴。
电梯内静默得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终于，林伟成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我答应你会好好跟他谈〃谈，你上楼去吧，免得你妈她们怀疑。〃语毕，电梯正好来到一楼，电梯门〃叮〃的一声开启，随即他整个人紧绷起来。
〃忆晴姊……〃唐萱芬惊讶的轻呼出声。
听见她的名字，唐听茫然的抬起头，望进一双悲喜难辨的瞳眸中。
全世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还是没变，而她却变老了，在心境上是这样。支忆晴沉默的望着坐在她对面的唐听，感觉悲哀不已。
过去她从来没一刻像现在这样仔细的看他，如果她曾这样用心的看他，她会早一些发现藏在他粗犷外表下那颗始终深情的心。
他爱她，她终于发现，但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你……好吗？〃扯动唇瓣，她打破两人间的沉默，哑声开口问。
不好，非常的不好。唐听想这样回答，但他的声音像是平空消失般，让他完全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要嫁人？为什么没等我？你不是说要等我吗？为什么我才刚出狱就听到这样的消息？
他好想这样问她，却什么也没说，只能痛苦的看着她。
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已变成另一个他所不认识的样子。剪去长鬈发，改留一头薄削齐耳的俐落短发，俏丽的勾勒出她动人的五官。她的神态变得成熟却令他感觉陌生，再也感受不到过去那股凌人的气势与蛮横的个性。她变了好多，却不减她对他的吸引力。
为什么他会这么的喜欢她，喜欢到心都痛了，而她却……
〃听说你要结婚了，恭禧。〃他低哑的开口。
〃谢谢。〃她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起来。
两人间再度陷入沉默。
说点话吧，例如今后打算做什么，如果需要帮忙不要客气等等。支忆晴在心中这么告诉自已，但是她害怕自己一出声，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恭禧，他竟然对她说恭禧。
她感觉自己的心好痛，她是那么地期待他出狱的日子到来，然后她要用一辈子时间好好的爱他，补偿他为她所受的苦，没想到老天竟然这样折磨他们、拆散他们！
她多希望能抛开一切奔向他怀中，但是她怎能这么自私，订婚的日子就在明天了……
不行，她不能这么做。
〃你想过今后要做什么没？〃深吸一口气压下想哭的冲动，她打破沉默开口。
唐听没有回答，只是专注的凝视着她问：〃你很爱他吗？〃支忆晴微微一笑，笑中充满苦涩。商业联姻何爱之有？而她这一生注定与他无缘，她希望他从此能忘了她，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爱。〃她昧着良心回答。
她的回答像把刀狠狠刺进他的心，低下头，他沉痛的说：〃我已经在找工作了，晚上要搭夜车上台北，准备明天的面试，所以不能去参加你的订婚典礼，对不起。〃〃没关系。〃嘴上虽这么说，可她的心在淌血。
〃因为晚上就要走，有很多东西要准备，所以我想……〃〃你有事先走没关系，我想再多坐一会儿。〃〃那么再——再次恭禧你。〃说完，他起身离去。
泪水在他跨出店门的那一瞬间潸然滑落，支忆晴再也遏制不住的用双手紧紧抱住不断颤抖的自己。他的离开带走了她周遭所有的温度，让她犹如置身冰窖般，冷得彻骨。
再见，他刚刚原本是想这样说的吧？为什么要突然改口？难道他希望从此不再与她见面？
他恨她，恨不得从此不再见她，而她根本没有权利怨他，因为这全是她咎由自取。
就让他恨她吧，这样他才能将她遗忘，早日去追寻属于他的幸福，只是为什么她的心会那么痛，痛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拜托……谁来救救她？
〃什么，你要上台北？现在？〃唐母放下手边的工作，愕然的看着刚从外头回来的儿子，〃可是你不是才刚回家？〃〃对，但是有工作机会就必须去试试看。〃唐听低下头，歉疚的不敢直视母亲的眼。
他知道自己很不孝，当初为了一个女人离家四年，刚回家又因她而闯祸入狱近两年，如今出了狱再次因为她要离家，甚至打算一辈子不再回到这个伤心地。
他实在是太不孝、太不孝了！明知道妈妈有多期待他能住在家里，明知道妈妈只有他一个儿子可以依靠，妹妹们迟早会嫁出去，他却依然选择离开。
〃妈，对不起。〃他哑了声。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你是为了工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唐母迅速抹平哀伤，反过来安慰他。〃倒是你才刚回来，妈本来想好好的给你补一补身子的，现在可能没办法了。〃〃妈。〃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抱歉，唐听双手一张，紧紧的抱住母亲，〃对不起、对不起。〃〃你在讲什么，傻孩子。〃唐母有些哽咽，〃好了、好了，你抱得妈快没办法呼吸了。〃唐听松开手，直起身看着只及他胸口的母亲。曾几何时妈妈的两鬓掺了银丝，眼尾多了许多细纹？记忆中的妈妈虽然为了养育他们四兄妹劳心劳力，脸上总是带着疲惫的神情，但依然美丽得让许多中年男子趋之若骛，如今竟变得如此苍老！
〃妈，把面店收了吧，别再做了。〃〃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赚钱养你，你不需要再这么辛苦的工作。〃〃傻孩子，妈还年轻，可以再做几年。〃〃但是我不要你这么辛苦，我要你从现在开始享福。〃〃你从高中就开始赚钱替妈付房贷，妹妹们也都打工自己赚零用钱，妈哪有吃到什么苦呢！〃唐母欣慰的说，〃好了，别再说这些了。你要坐几点的车，需要带些什么东西，要不要妈帮你整理？〃唐听摇了摇头。
〃那你快去准备吧，妈到厨房弄点吃的让你带去，晚上肚子饿的时候可以吃。〃说着她转身便要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妈。〃唐听叫住她。
〃怎么了？〃唐母回头问。
〃我……〃他欲言又止的看了母亲一会儿，然后摇摇头，哑声道：〃没事。〃〃快去准备吧。〃看着母亲走进厨房，他在原地上站了许久，才转身回房。
他的房间依然保持原样，仿佛他从未离开过一般。充满阳光味道的棉被一定是妈妈趁着天晴拿到阳台晒的；一尘不染的桌面与排列整齐的书架，想必是生活井然有序的大妹整理的；衣柜里增加的新衣则是爱漂亮的二妹买的；而那一张张从未见过的电脑桌布和萤幕保护程式，自然是家中唯一与他有着同样嗜好的小妹弄的。
这是他的家，每个爱他的人都在这里，他如何狠得下心一走了之？
不，他不想离开这个想念已久温暖的家，然而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