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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上车的新娘-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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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谙霓!”她安安静静地等他谈完生意难道会死吗?

    “都是你!”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他的大脚丫子偷偷抵住她的椅脚,也不通知她一声,害她用力过猛,当着众人的面摔倒了。

    咦?彭珊如呢?走掉了没有?

    没有!她和那个男人随着众人的眼光看向他们!

    被发现了!

    “寰宇——”她赶紧拉拉他的衣袖。

    他懒得理她。

    “何先生,我们另外再找个时间详谈。”狄谙霓简直丢光了他的脸。下一回除非他疯了才会带她同行。

    “对对对,以后再说。你先离开好了,我会提醒寰宇和你联络。”她忙不迭下逐客令,然后立刻忘了何远达这号人物。“寰宇,他们——”“狄、谙、霓!”他咬牙切齿。

    不管了,他要掐死她,马上动手,谁都别想阻止他!

    “嗨!彭小姐。”她压根儿不把他环上颈间的手掌当一回事。

    “呃,嗨!”彭珊如几乎没哭出来。第一次和未婚夫以外的男人幽会就被熟人撞见,而且还是未婚夫的小弟和弟妹,这厢该如何解释才好?

    “这位是?”好有味道的男人!尽管满心忠于贺二哥,她仍然必须承认,彭珊如的新男友确实有条件成为一个“成功的奸夫”。严格说来,他的容貌及不上贺家兄弟的俊美,然而他的眉宇眼间透出几分诱人的邪气,周身流转着潇洒倜傥的男性魅力,以女性的眼光来看,无疑具有强烈的吸引力。

    “他是——我的朋友。”彭珊如含含糊糊地回答。在这种时候,答案越是模棱两可越不会出错。

    骗鬼!谙霓不屑揭穿这种不入流的谎言。死寰宇,他不赶紧捉奸,还猛盯着她做什么?

    “敝姓冷,冷恺群。”没想到,彭珊如的奸夫居然主动打招呼。“想必你就是寰宇的未婚妻。”

    他认识寰宇!谙霓瞪住他。

    冷恺群的风度无懈可击,慑人的微笑仿如放蛊般挑动着女性的心弦。

    帅得不像话!就她见过的男人而言,他恐怕是唯一在外表上足以与三兄弟匹敌的对手。若非她对贺二哥的忠诚占了上风,难保不会当真被他勾走。

    贺二哥,当心喽!敌人来势汹汹。

    她的手肘顶了顶寰宇,期待他能做出适当反应。死瞪着她有什么用?难道人家会被他的凶模样吓跑吗?他可别对自己要求太高。

    “冷先生!”寰宇的心思压根儿没放在敌人身上。他要掐死她……不,掐死她太难看了,他要拿刀子捅她,直接刺入心脏,一刀毙命,干净俐落,然后再逃亡到天涯海角,谁也抓不到他。

    “你和何先生正在讨论那个合作计划?”冷恺群魅惑的眼转向他们的客户。

    “贺氏”和“华人”即将合作的消息已经喧腾好一阵子。

    “那个‘曾经’打算合作的计划。”何远达冷哼一声。为何临时又冒出一对陌生人搅局?他可不是没脾气的,既然“贺氏”方面没给他应得的尊重,他何必继续留下来让人忽视和侮蔑?“贺先生,看来今天的场面不太适合讨论公事,咱们或许该找个机会另外谈一谈——等狄小姐‘有空’的时候。”

    “当然。”寰宇决定了,斩草先除根,他非宰掉姓狄的女人不可。回家立刻动手,尸体可以埋在后院里,五十年后方可能被人发现,他有充裕的时间计划逃亡路线。

    “看来你们的讨论过程不太顺利。”冷恺群对着客户离去的背影挑起眉头。

    “恺群……”彭珊如想插嘴,但是没人理她。

    “你也认识何先生?”谙霓的下巴又掉下来。显然这男人颇有两把刷子。他不但熟识贺家的人,连贺氏的客户也了如指掌。超级劲敌!“呃,寰宇,你有没有任何事想对‘他们’说的?”

    寰宇仍然处于自我说服的心理阶段:坦率直言和惹麻烦是狄谙霓的天性,他应该拿出包容的情操,谅解她的无心之失,毕竟狄家的血缘本来就有问题,从她亲戚的言行举止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他当然不能因为一个人的本性“营养失调”而毁灭她,是不是?

    才怪!他决定不再容忍她了,总之,今天非把所有烂帐算个清楚不可。

    “跟、我、回、去!”他的眼中根本无视于强做镇定的彭珊如,和一脸无事人的冷恺群,勉强从微笑的嘴角迸出话。

    “可是——”彭珊如和她的奸夫怎么办?“他们——”

    “你少管别人的闲事。”他掀起她的领口,笑容已经成为俊脸上僵硬的面具。

    “还是多多担心自己的小屁股!因为它马上就要挨揍了。”

    “嗄?为什么?”她明明记得自己今天没说几句话,难道连这样都会出事?

    而且,他为何笑得这么丑?如果不想笑就别笑,破坏形象!

    “走!”他拎着她转身就走。

    这回谁都别想拯救她!

    ※※※

    锐利的尖叫声贯穿整座宅院。

    久违了,女高音!陈管家和钟点女佣同时停下手边的工作,聆听卧室里传出来的激烈战斗。为何娇小的身子里竟然潜藏着如此巨大的嗓门?他们永远猜想不透。

    “不要,不要,放开我!”

    啪,另一记降龙十八掌狠狠打在她的屁股上。

    “不……要……啦!哇……”终究忍不住哭了。

    “哭!哭有什么用?你还可以哭给我看,我呢?我找谁哭去?”一辈子没闹过的乌龙全给她闹遍了。明明该开口的时候她却要当哑巴,不该说话的时候她又口无遮拦。倘若换成他是何远达,只怕也会被她的态度气坏脑袋。“贺氏”和“华人”两大财团努力了大半年的计划,就此毁于她的手中。

    啪,再赏她一下,多多益善!

    “我……我又没有……做错什么……”谙霓趴在他膝盖上放声大哭。他居然打她屁股!除了她父亲之外,从来没人打过她纯洁的屁股!

    “没做错?”光凭这句话就该再赏她一记。“我和何先生原本已经谈妥了,如果你表现出一点基本的教养,他哪会被你气得临时变卦?”

    说她没教养?他该死!

    “变卦的人是何先生,你应该去打他才对呀!”她从他膝盖上坐起来,挥去俏额上流消的泪痕,忿忿替自己伸张正义。

    她还不认错?他冷然瞪着她,良久不发一言。

    谙霓开始觉得浑身不对劲。此时寰宇瞪她的眼神像透了订婚当天贺大哥打量她叔叔的眼光,怪恐怖的!无怪乎叔叔们随便交代几句场面话就离开了。

    “难道我说错了?”气势当场软了下来。

    他依旧不吭声。

    “你可以反驳我。”寰宇很少用这种眼神端详她。事实上,就她印象所及,几乎没有。她的心头惴惴惊跳着。

    他放开她,径自离开她的房间,头也不回。

    “怎么回事?”他生气了?一定是。以前他也生气过,但是不到三分钟又会和她有说有笑,向来气不了多久,为什么这次的反应奇特透顶呢?

    他刚才抿嘴打量她的表情好冷漠,恍如瞪着陌生人一般。他真的不打算理睬她了吗?

    她莫名产生想哭的冲动。

    ※※※

    寰宇关在书房里大半天,直到太阳西下,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于是他拿起话筒,向远在梨山的老大诉苦。

    贺家两个弟弟共同的特征:平常虽然爱扯彼此后腿,一旦发生问题,仍会不约而同地找上老大寻求支援。

    “她永远认为自己是对的。”他喃喃抱怨。“无论我如何骂她,她总是找得到理由反驳。”

    “嗯!”鸿宇向来惜字如金,今天晚上特别严重。

    “她烧了‘贺氏’还不过瘾,又赶跑了‘华人集团’!”

    “这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鸿宇打断他滔滔不绝的抱怨。

    “难保以后她不会逼走我们,自个儿坐上贺氏大龙头的宝座。”他顿了一会儿。

    “什么意思?你已经知道了?”

    老大当真具有广大的神通,即使远在梨山也能获得台北的一切消息?

    “谙霓昨天傍晚打电话给我。”

    那可更奇怪了!好端端的,她怎会想到打电话给老大?

    “你确定是‘她’打电话给你?”寰宇存有几分怀疑。

    “非常确定!为了那通电话,我女朋友和我呕了大半天气,你说,我能不确定吗?”

    “又惹麻烦了?哈,那么肯定是她没错。”他漾开恶意的微笑。“她打电话给你做什么?诉苦吗?喂,大哥,你可别听信她的谗言,我对她堪称仁至义尽了。”

    “你非把她形容得一无是处吗?”可以想见,倘若兄弟俩面对面,鸿宇现在应该拧起了眉头瞪他。“谙霓替你打电话来求救的。”

    “嗄?”这是他压根儿意料不到的答案。“为什么?”

    “她知道自己最近替你带来很多麻烦,所以央求我抽空回台北看看,顺便说服爸爸答应你们俩解除婚约。”换句话说,人家想解救寰宇脱离苦海。这个笨弟弟!

    “噢!”他沉默下来。会吗?其实她心头明白自己制造了多少麻烦,只是嘴里不说?

    “寰宇,”鸿宇颇觉得无奈。他的问题已经一团糟了,偏偏小弟喜欢加进来凑热闹。“多替谙霓想想好吗?她从小失去母亲,十二岁起父亲患上重病,周遭环境又不容许她轻易向别人示弱,但是这并不代表她缺乏分辨是非的能力。她已经非常努力地想溶入你的生活圈,其中难免发生一些弄巧成拙的情况,但她绝对是无心的,别把她想像得太恶劣,明白吗?谙霓不会为了报复而故意整得你七荤八素,她不是那种人。”

    仔细想想,在谙霓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上天已赐与她够多的挫折,先丧母、后丧父、再加上亲戚的垂涎,一路上行来,她承受过太多太多。来到贺家之后,她也不过以着一贯直来直往的脾性应付所有考验而已,后来虽然惹出一堆麻烦,却也替他带来更多乐趣。或许,他对她要求太多了……

    该死!他又产生罪恶感。每次都这样,明明做错事的人是她嘛!

    “我知道了。”他放下话筒,缓步晃出书房。

    天色昏暗,已经过了晚餐时分。她和他一样滴食未进吗?

    来到她的房门口,隐隐听见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霓霓?”他轻轻推开房门,哽咽声随之中断。“你睡着了?”

    室内暗沉沉的,床上隐约突起一团黑影。

    “唔……”阿成从床上坐起来低鸣。

    他走过去,扭开床旁柔黄色的台灯,大狗狗的软毛有一部分纠结成一团,似乎浸过水。谙霓猛然受到光线的刺激,立刻将俏脸埋入阿成的背上。短短的一瞥,已足够让他瞧见红肿潮湿的眼圈。显然阿成的“衣服”是被她哭湿的。

    “别哭了。”他推开阿成,探手将她濡湿的脸按入怀中。“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没啥好哭的。”

    “……我知道你很生气……”细如蚊蝇的嗓音从他胸前飘出来。

    “哪有?谁都晓得兄弟之中只有我的脾气最好,从来不生气的。”

    “我……我害你和别人打架……”

    “不算你害的,我本来就喜欢揍人。”

    “你刚刚说自己的脾气很好……”

    他翻个白眼,即使在这种时候她也想反驳他吗?好心没好报。“泥人也有土性子!”

    “嗯。”她暂时接受他的安抚。“后来我又差点让公司着火……”

    “你好心想修影印机嘛!”

    “还把何先生的生意搞砸了……”

    “都怪他没风度。”

    “然后我又作了噩梦……”

    噩梦?他可没辙了。

    “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噩梦?”他调整姿势,把她抱坐到膝上,准备听故事。

    “我梦见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她靠在他的肩上,宽厚结实的胸膛带给她短暂的安全感。“在一间很大的庭院里,有个男生陪我摘花,陪我玩。爸爸站在屋子里看着我们……”

    梦中的景物依稀和贺家大宅有几分相似。她没告诉寰宇,梦中的小男生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相像得令她心慌——

    “听起来不像噩梦。”他捺下无奈的叹息。

    凭他的力量,已经足以满足许多人的愿望。奈何她所需要的偏偏总是他给不起的,譬如说,她父亲。

    “后来爸爸突然消失了,我很惊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回头向同伴求救。那个小男生却忽然发脾气,转头跑掉了,无论我如何叫唤他都不肯回来。”她几乎是自言自语的。“他们全都一样,自顾自走了,留也留不……”

    记忆中所有关心她的人或她关心的人,最后总会离她而去,没有例外。为此,她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带有不祥的命运,才会令每个接近她的人得到凄惨的下场。

    “我是一颗灾星,接近我的人都会走楣运。”

    他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胡说,巧合罢了!”

    “可是,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倒楣。”

    “那倒是真的。”他不能昧着良心否认。“但是我不会离开你。”

    慢着,他刚刚说了些什么?他当然会离开她,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你会的,一定会。”她低头把玩他的大手,眼泪不慎滴上他的手臂。“你们都会……”

    他有些了悟。其实,谙霓并不奢求什么——只想握住一双坚定的手,一双不会轻易消失的手。然而她从没如愿过。或许便是这份自伤的情怀促使她主动向大哥提出解除婚约。毕竟早些离开他,也好过他日后抛下她不管,不是吗?

    心头蓦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冲动,强烈得令他无法解释它的来由。他脱口而出:“我保证,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永远不会!

    她抬头,圆灵的眼神衬着泪珠,在夜色中反照出晶莹剔透的光泽,波光潋滟的眸色中晃漾着迟疑、犹豫、不安,和几分难以置信的惊喜……

    “真的?”

    “真的!”

    这一生,两人恐怕注定了纠缠不清。从他们初见开始,一根牢牢的绳索便绑缚住彼此;即使他们用尽力气拆解,困锁的红线依然强韧牢固。纵然外面的世界递嬗了几番千秋,红索仍会引领他们回到彼此身边,无论愿与不愿。

    缘分,永远令人无法找到合理的藉口推拒。

    “我很黏人的,恐怕你很难丢开我了。”他轻轻抵住她的额头,眼与眼相对,唇与唇相贴——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奇异的浅笑,令她觉得安全,一如他的胸壑。冥冥中,两人仿佛交换了某种迷离的心誓,神秘难言,却再也拆解不开。

    再也拆解不开了……
第五章
    寰宇感冒了。

    他也后悔了。

    简直没事找事做嘛!无端端的揽个大麻烦上身,还答应她永远不离开,这下可好,他一辈子别想甩掉她了。

    上个星期老大带着郁闷的心情回到台北,显然在梨山吃了某位小姐的闷亏。全靠他和谙霓插科打诨,外加奉送免费的泡妞秘诀才让老大的心情拨云见日。

    眼看大哥打道回梨山,公司里风平浪静,谙霓又成天嚷着想学游泳,于是他特地拨出一个宝贵的下午教她。然而事到临头,姑娘她硬是站在池子边吓得浑身发抖,任凭他说破了嘴也不肯下水。

    有没有搞错?是她主动提议学游泳的,他可没强迫她学,他率先“下海”了,她却干干爽爽地站在池子边耍赖。等到他站在泳池中央连打三个喷嚏时,一切已经太迟了。

    “你感冒了。”她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开心心地叫他上岸,把他用棉被包成一团塞进床上,替他张罗姜汤。

    自从认识她以来,狄谙霓几曾对他这般温柔体贴过?他早该知道的,待在她附近他只有倒楣的份。

    过了两天,他的烧热渐渐退去,谙霓依然不准他下床。

    当然不准喽!她太太太了解他,泳池事件让他吃了闷亏,等他感冒痊愈后,肯定会坚持她下水赔还他一次。两相选择之下,她宁愿当女佣也不要变成落汤鸡。

    “我要下床。”寰宇向她挑衅。

    病中的他,百分之百像个闹别扭的小孩。

    “再等一会儿,下午医生会过来为你检查,除非有他的同意你才能下床。”换句话说,她可以把“落水典礼”延后半天以上。

    “我已经痊愈了。”他扬高骄傲的鼻子。

    “你不是医师。”她尽量以百般容忍的口吻开导他。

    “我的二哥是。”仿佛他也因此而感染到神奇的医术似的。

    “好,等医师来了,确定你没生病,我再让你下床。”她开始替他削苹果。

    “哼!”他的嗤笑声充满不屑。

    以往谙霓一直觉得病人就是病人,不管他如何坚强,病人永远不可能看起来像皇帝,即使生病的人是皇帝也一样,然而寰宇却设法办到了。他双手盘胸、靠躺在床上,傲慢的表情传达着一个讯息:“因为我认为自己没生病,所以我就是没生病。”

    或许贺家兄弟之中,应该由他出面学医。

    “医师来了。”陈管家进来通报。

    “谢谢。”她起身走出房间,本以为会看见贺家专属的家庭医生上楼,结果提着公事包的人却是贺怀宇。

    陈管家向她眨眨眼睛,狡黠的老狐狸神色令她有了几分了悟。哈哈!贺寰宇,显然生病中的你已经弄得天怒人怨。

    “怎么回事?”怀宇一脸茫然。他才刚从高雄的医疗会议赶回台北,三魂累去了七魄,正准备先回老家大睡一觉再回新店住所时,老管家和小弟妹却用充满期待的眼神迎接他。“我做对了什么?”

    他为何突然之间大受欢迎?

    “寰宇感冒了。”两人异口同声回答。

    “噢!”他明白了。“他让大伙儿的日子很难过,是不是?”知弟莫若兄,臭小子的毛头脾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整人的时间到啦!“交给我!”

    他的精神全数回笼,迅速回房穿戴好全身的披挂:白色医师长袍、听诊器、医疗箱,一副大医师巡房的模样,威风八面地走进寰宇房间。

    “病人在哪里?”

    寰宇正郁闷地咀嚼谙霓硬塞进他嘴里的苹果,猛然回眸,发觉二哥出现在他的房门口,还摆出随时准备动大手术的阵仗,苹果核差点哽在喉咙里。

    “你想干什么?”根据以往的经验,二哥在他最脆弱的时刻出现,通常只会让他变得更加脆弱。“落井下石、替对方的两肋插上刀”是他们兄弟对待彼此的一贯政策。

    “你生病了。”怀宇神气的剑眉揪得紧紧的,眼瞳中透出无尽的关怀——所以才令他更担心。“我替你检查看看。”

    “不必,我两天前就退烧了。”危险!最近的逃生出口在哪里?

    “别胡闹,只有小孩子才怕看医生,你已经是大男生了。”怀宇捏了捏他的脸颊,爱怜横溢的表情令他全身的鸡皮疙瘩冒出头。“来,先量个体温确定有没有发烧。”

    “我哪儿都不烧,你快滚吧!”

    怀宇径自取出一个诡异的体温计,细细的身体配上超大圆球状的底端,不祥的预感立时在他体内泛滥。

    “那——是什么?”他警觉地盯住不明圆柱物体。

    “体温计。”怀宇的神情关切而无辜。

    “测量哪里的体温计?”

    怀宇挑高一边眉毛,不搭腔。

    这种表情即代表着:有问题!即使他极少接触医疗器材,寰宇依然可以肯定,那种体温计绝对是测量肛温的。

    “姓贺的,我郑重警告你,如果你敢把那个东西插进我身上任何一个部位,我保证和你拚命。”他们最好别当他在开玩笑。

    怀宇想了一想,决定暂时屈服。

    “紧张什么?测量哪里的体温不都一样?”转身拿出另一个“正常”的体温计射进他嘴里。

    “是吗?”他开始怀疑有多少无辜的冤魂丧生于怀宇的魔掌里。

    “三十九度半。”一分钟后,大医师抽出体温计宣布。

    怎么可能?

    “让我看看。”烧到三十九度半,他早昏睡不醒了。

    “喏!”体温计从他眼前晃过去,他连水银的颜色都来不及看清楚,它又被丢回医疗箱里。“按照你的病情来判断,起码得打上一针。”

    “你疯了。”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或许吧!”怀宇回头,窸窸窣窣地摸索起来。“记得克制自己一点,大男人打针的时候又哭又叫的,会严重损害形象。谙霓?”

    “来了。什么事?”她和陈管家站在走廊上竖直了耳朵偷听,不期然间听见自己的名字,连忙跑近贺二哥身旁助阵。

    “我要打针了,替我按住他。”怀宇庄严肃穆地吩咐。

    “喂,你们别乱来!”分明侮辱他!他何曾在打针的时候哭叫过?

    “好好好,不压住你也行,只要你忍得住。”怀宇和颜悦色地安慰他,然后拿出针筒……

    一根直径两公分宽的超大型针筒!

    寰宇开始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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