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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本色(寒刀行)-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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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我杀拳头已握紧,青筋暴现,沉声道:“又是五条人命,好狠的出手,凶手简直不是人。”
    “这里一共住了七十八个人,现在已经是七十六条人命。”
    “杏伯呢?”任我杀突然问道。
    米珏摇头道:“他不是梁府的人。”
    任我杀叹了口气,道:“七十七条人命,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我还是第一次碰见。”
    “如此残忍的手段闻所未闻。”
    “你看……凶手会是什么人?”
    “会不会是……龙大少?”
    “龙大少已成废人,只怕连一个老婆子都对付不了,又怎么可能杀死这么多人?”
    “也许是那对神秘的fu妻。”
    任我杀摇头道:“这些人死的时候最多不过是在一个时辰之前,那个时候,他们岂非还在‘天涯海阁’?”
    “究竟是什么人,居然狠心下这个毒手?”米珏一脸沉痛。
    任我杀脸色凝重,没有说话,突然又想起了龙少云临死前说的一句话:“我知道一定是梁百兆叫你来的。我死了,他一定也会给我陪葬,甚至还要付出更多的代价……这是利息……”
    难道梁府的灭门本来就是龙少云的预谋?可是凶手究竟是什么人?这个人自然不会是龙大少,但除了龙大少,还有什么人才是龙少云最亲密、最相信的人?这个人,无疑是他出道以来遇见的最可怕的人。
    他瞳孔逐渐收缩,沉声道:“无论他是谁,这一桩命案,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米珏长叹道:“我们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又如何找出凶手?”
    任我杀微一沉吟,道:“我们再到‘百花楼’看看,也许可以找到一点线索。”
    米珏点头道:“嗯!唯一的线索就是梁百兆。”
    “所有人都死了,梁百兆却不知所踪,这正是最可疑又最重要的一点。”
    米珏迟疑着道:“你怎么看?”
    任我杀摇头道:“凶多吉少。”
    米珏叹道:“就算他还活着,如果看到这灭门血案,只怕也会比死还难过。”
    夜色深沉,黑夜中的雪落在地上依然轻泛着一层薄光,与梅花在雪夜里悄悄绽放相互媲美,就形成了一种动人的美。但在此时此刻,却已变成了一种凄婉、哀怨的美丽。无论是谁,只要处身于血腥和死亡的氛围中,都不会觉得这一切是美丽的。
    米珏和任我杀的眼里只有沉痛和愤怒,他们身上所有的神经都已绷紧,像弦一样,一触即发。
    “百花楼”依然沉静,沉静得可怕。两人也相当沉静,沉稳而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找到线索,面对一切。
    两人缓缓走上三楼,卧室里的那扇门虚掩着,从门缝里望进去,可以看见一盏铜灯,灯光昏黄,犹在闪烁。
    任我杀突然驻足,皱眉轻声道:“我们离开时好像并没有关上这里的门。”
    “嗯!”米珏突然心跳得很厉害,无法抑止的冲动使得他颤声道,“莫非是梁老爷回来了?”
    任我杀摇头道:“如果他已经回来,一定会看见这里发生的命案,那么,他根本不必回到这里来。”
    米珏想也不想,突然推开了门。任我杀大吃一惊,yu待阻止却已晚了一步。门应手而开,一切如常,并没有发生任我杀想像中的任何事。看见朦胧的灯光,任我杀又吃了一惊,他记得刚才他们明明没有点灯。这门是谁关上的?这灯又是谁点亮的?
    “有人,啊……是梁老爷。”米珏突然叫道。
    微弱的灯光下,只见梁百兆衣冠楚楚,端端正正地坐在他平常最喜欢坐的摇椅上,两眼紧闭,似乎已经睡着了。
    “老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米珏暗暗松了口气。
    梁百兆似乎睡得很熟,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米珏眉头立即拧紧,一种不祥的预兆又袭上心头,手脚冰凉,仿佛整个人都掉进了冰洞之中。
    任我杀一个箭步抢出,伸出手指在梁百兆鼻孔一探,缓缓回首,叹了口气,道:“他已经死了。”
    米珏瞪大了双眼,失声道:“死了?”
    “他身ti上尚有余温,显然是刚死不久。”
    米珏yao牙道:“这已是七十七条人命。”
    “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这里明明连一个人都没有,可是只不过一柱香的时辰,梁百兆却已经死在这里,难道……”
    “那就是说,凶手根本就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这里。”说完这句话,米珏全身几乎已被冷汗湿透。凶手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杀死梁百兆?他究竟有多么可怕?
    “这里的东西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梁百派好像根本就没有反抗,然后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这些年来他虽然衣食无忧、养尊处优,但武功并未搁下,无论是谁想杀他都不容易。”
    “但照情形看来,他是在一招之间就被人杀死的。”
    “嗯!凶手可以一击致命,如果不是他的熟人,就是一个旷世高手。”米珏摇了摇头,缓缓道“但绝不可能是他的朋友,据我所知,他并没有这样一个可以在一招之间就杀了他的朋友。”
    不是朋友,就一定是敌人。可是米珏也想不出这个敌人会是谁,梁百兆是金陵城的“小孟尝”,憎恨他的人很少,喜欢他的人却如恒河沙数。龙少云是他唯一的死敌,可是龙少云也已经死了。
    米珏缓缓走过来,伸手去撩梁百兆xiong前的衣襟,任我杀立即制止了他,摇头道:“米兄,你做什么?”
    “我要看看他是怎么死的,如果是被人用重手法震断心脉而死,他的身上总会留下一些痕迹。”
    任我杀摇头叹道:“如果他是被毒死的呢?也许凶手早就发现了我们,要是他在梁百兆身上下了剧毒,你一碰到他,只怕也难免中毒,我们还是小心一些。”
    米珏想了想,点头道:“他死的时候连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若非是一种毒性猛烈而快速的毒药,又怎么可能让他死得如此安详而平静?”
    任我杀轻嗯一声,忽然眼皮一跳,沉声道:“有杀气。”
    一股淡淡的杀气似有还无,只有任我杀这种以杀人为职业的杀手才能感觉得到。这座死寂般的楼阁,刹那间竟充满了杀机。杀机是潜伏的,就像空气,它无处不在,但绝不能察觉到它究竟从何而来。
    米珏微微一怔,道:“杀气?”
    一言未毕,梁百兆本来坐着的尸体突然就像是风筝一样飞了起来。尸体刚刚飞起,数十点寒星从椅子上激射而出,像花儿绽放般散开。寒光闪闪,在灯光下发出蓝色的光芒。
    “暗器有毒。”任我杀的话只说了一半,他就已抓住米珏的右臂,如两片枯叶轻飘飘掠起,又如两只蝴蝶从窗口飞了出去。
    “砰”地一声,梁百兆的尸身撞在墙上,顺势滑落。
    寒光一闪即没,灯火忽然熄灭了。黑暗中传来米珏一声闷哼,一支淬毒的暗器已经射入了他的左臂,钻进了肌肉里面。刹那间,他的整条手臂又麻又痒,仿佛被黄蜂狠狠蜇了一口。甫一落地,米珏立即运指如飞,封住手臂以及肩膊附近的**道,阻止毒性的蔓延,麻痒的感觉却依然丝毫未减。
    任我杀惊叫道:“你中了毒?”
    米珏yao牙道:“还好,凶手果然还在这里……”
    语音未毕,风声突起,一件黑乎乎的东西从空中砸落,任我杀一掌挥出,震飞了来物。木屑纷飞,一把椅子四散分裂,正是梁百兆刚才坐着的摇椅。
    突然一声冷笑仿佛从幽冥深处飘然传来,令人不寒而悸,不知何时,右边的梅树下,竟悄然站着一个人。这个人脸上系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两只如豹一般犀利、如狼一般凶残的眼睛。他身材高大魁梧,身上隐隐发出一丝淡淡的杀气,很随便地站在那里,诡秘中又透出几分可怕。
    “阁下是谁?”任我杀长长吸了一口气,突然有一种感觉,一种恐惧的感觉。这个有如鬼魅般的人是何时来的,从何而来,他竟然毫无所觉。
    这人没有回答,只是用冷冷的眼神瞧着他。
    任我杀又问了一次:“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这人还是没有回答,眼神充满了轻狂和倨傲。
    任我杀沉下了脸,道:“梁府七十七条人命,都是你做的?”
    这人终于冷哼一声,缓缓道:“我算过,梁府一共有七十八个人,还有一个人没有死。”
    他的声音嘶哑,有如撕帛裂布,异常刺耳,却又似夜枭啼叫,令人遍体生寒。
    “这是你一个人做的?”
    “嗯!”
    “好残忍的手段,居然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每一个人都会死,只是死亡的方式各有不同而已,死在我的手里又有什么不好?”
    “你不觉得这么做实在太无人性了吗?简直是行径。”任我杀厉声道,“你和梁百兆有什么恩怨,居然非灭他满门不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人淡淡道:“杀人一定需要理由吗?你也杀过人,难道每一次杀人,你都想过为了什么而杀人?”
    这人说的竟然并非全无道理,任我杀一时为之语塞,叹了口气,道:“莫非你也是杀手?”
    这人摇头道:“我不是。”
    “幸好你不是,在杀手这一行中,绝没有人会滥杀无辜。”
    这人没有说话,他只做了一件事——猛然扑了过来。他的动作实在太快,如电光石火,本来还在三丈之外,倏忽间已经到了米珏面前。
    米珏的手已按在剑柄上。可是他的剑还没有出鞘,这人已经出手,双手抱住了他的腰,然后用力一扳,米珏立即感到身子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倒在雪地上,居然连抵挡的机会都没有。这人不仅出手奇快,用的招式也相当奇怪,武林中绝没有哪一个门派会有如此怪异的武功。
    这人去势不停,身躯一扭,扑向任我杀。他所有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绝无停滞,任我杀根本始料不及。他已经没有闪避的余地,立即沉喝一声,双掌翻飞。任我杀将所有力量都凝聚于两掌之中,猛然击出,这两掌的劲道绝对可以击毙一头大象。
    掌风激荡,地面上的白雪如浪花般卷起。这人居然没有闪避,双掌推出,迎了过来。“砰砰”两声沉响,四掌相交。
    雪花飞扬,漫天飘散,仿佛一首落英缤纷的诗。
    任我杀的身子,立即被两道排山倒海的劲力震飞出去,双足落地之后犹自退了两丈,所经之处,雪花飞溅,雪地上出现两条又深又长的痕迹。
    那人居然也被他震飞出去,刹那间被抛入黑暗之中,等到雪花终于消散,也已失去了踪迹。
    任我杀气沉丹田,长长吐出一口气,定了定神,却仍感到xiong口沉闷。
    这人好深的功力,居然以硬碰硬。他究竟是什么来历?任我杀气沉丹田,长长吐出一口气,定了定神,却仍感到xiong口沉闷,叹了口气,jin止自己想下去。他就是这种人,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他都可以随心所yu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变得冷静。
    这时米珏摇摇晃晃地走过来,道:“凶手呢?”
    任我杀苦笑道:“只怕已经走了。”
    米珏跺脚道:“你为什么不追?他这一走,梁府七十八条人命岂非就变成了一桩无头冤案?”
    任我杀长叹道:“我连他一招都接不住,又怎么追得上?”
    “这人使的是什么功夫?刚才他扳倒我的那一招,既狠又怪异,我连见都没有见过,中原各大门派似乎并没有这种古怪的武功。”话音甫歇,米珏的身子突然一晃,几乎跌倒。
    任我杀轻声惊呼,连忙伸手扶住,关切地道:“米兄,你……”目光一瞥,只见米珏的左臂粗如树桩,竟似yu撑破衣袖,宛然可见,他的心立即沉了下去,只觉嘴唇干涩,满嘴发苦,哑声道:“毒已经开始发作了。”
    米珏苦笑道:“只怕是的。”
    “我们都不是懂毒的行家,要是没有解药,你……”任我杀狠狠地跺了跺脚,懊悔地道,“我真的应该留住凶手。”
    米珏却反而笑了笑,淡淡道:“人总难免会有一死,怎么个死法倒也无所谓。小兄弟,你用不着为我难过。”
    任我杀紧紧yao着牙,忧郁的眼神已完全变成了忧虑、焦急。
    米珏坦然一笑,缓缓道:“死,也许并不如想像中的那么可怕,我心里现在反而平静得很。”
    任我杀却笑不出来,道:“我现在就去找解药。”
    米珏拉住他的手,摇头道:“怎么找?我们连这是什么毒都不知道。”
    “我去把凶手追回来。”
    “不必了,我们既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来历,也不知他究竟藏身何处,人海茫茫,如何寻找?再说,就算找到了他,也不一定可以拿到解药。”
    “难道……难道我们就这样束手待毙?”
    “我现在除了全身都没有力气,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异样,也许,凶手并不想让我死得太快了。”米珏喘了口气,,“小兄弟,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的一句话?你说过,下一次一定请我喝酒,不醉不休。”
    任我杀痛苦地拧着眉,跌足道:“你还想喝酒?”
    米珏大笑道:“当然要喝,为什么不能喝?人,反正都要死的,醉死岂非正是人生一大快事?”
15。 第十四章 生死一线间
    “天涯海阁”通常是从不打烊的,因为一天十二个时辰中,几乎每一时每一刻都有客人莅临。有的是路过的,因避风寒而进来喝几杯暖暖身子;有的是刚逛完窖子的,意犹未尽,趁着残留的雅兴对某一位姑娘品头论足;也有的是不小心惹毛了母老虎,偷偷溜出来借酒消愁……
    就在辉煌耀目的灯光下,人声嘈杂的喧哗中,任我杀背着已经ruan绵绵如一瘫烂泥似的米珏,像一只发疯的野马冲了进来。
    任我杀轻轻放下米珏,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好,自己才挨着他缓缓坐下。
    安柔乍然见到两人,两只酒窝仿佛都已笑开了花。她快步过来,还没有说话,任我杀已冷冷道:“拿酒来,要最好的酒。”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简直比窗外长街上的雪还冷。
    米珏静静地瞧着这个忧郁而难过的少年,轻叹道:“小兄弟,其实你的情感比任何人都要丰富,何必非要如此苦苦压抑?”
    “米兄,我们是来这里喝酒的,不是么?”任我杀强笑道。
    “不错,喝酒。”米珏苦笑道。
    别人看到这两个人如此怪异,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偷偷望过来,谁也想不通一个好像快要死的人为什么还笑得出来。这两个人莫非是疯子?
    酒是好酒,酒中极品,就算是最会挑剔的人,都不能不承认“天涯海阁”的酒的确是绝品佳酿。
    米珏的手jin不住地轻轻颤抖,竟似已拿不稳酒杯,酒飞溅而出,他一面擦拭洒落在衣襟上的酒水,一面叹息道:“可惜,糟ta了美酒。”
    任我杀满脸愁容,又为他斟了一杯酒。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个不停,任我杀的脸渐渐泛青,米珏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任我杀忽然轻轻一拍几子,沉声道:“人生每多不平事,但愿长醉不复醒。我好恨呀,好恨!”
    “今夜还能有缘共醉,你我应该开心才是,说什么不平事,说什么爱恨情仇?”米珏轻声曼吟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小兄弟,我敬你一杯。”
    他刚刚拿起酒杯,忽然一只纤纤玉手闪电般把酒杯抢了过去。安柔美丽的眼眸似有一点晶莹,轻叹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米先生,你是不是生病了?不舒服就好好休息,为什么还要喝这么多酒?”
    米珏喘着气,连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
    任我杀用一种冰冷的眼神盯着安柔,沉声道:“你走!我的刀,对任何人都不会留情,女人也一样。”
    安柔yao着嘴唇,沉声道:“你难道不知道米先生就快死了,你希望他死得更快一些吗?”
    “你说他会死?你再不走,死的那个人也许是你。”
    “疯子,你们简直都是不要命的疯子。”安柔双眼已有泪水涌出,狠狠地跺了跺脚,双手掩面,飞奔而去。
    任我杀喃喃道:“女人,女人为什么总喜欢多管闲事?”
    女人?女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人?也许,只有女人才了解女人。米珏望着安柔离去的方向,苦笑着摇摇头,缓缓收回目光,笑道:“小兄弟,有幸认识你这样的好朋友,人生虽短,也算死而无憾了。”
    “有些人,有些事,你想忘记都做不到。米兄,你是我永远都不愿意失去的朋友。”任我杀仰首喝了一杯酒,忽然纵声长笑,笑声中竟充满了悲愤和怨恨之意。
    “既然你不愿意失去他这样一个朋友,为什么还要让他喝酒,莫非你真的只是一个铁石心肠、冷血无情的杀手?”一个优美动听的声音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切断了他的笑声。
    任我杀没有回头,轻叹道:“又来了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女人,看来这一次,我们还是没有机会大醉一场了。”
    “你们来到这里,就是我的客人,我可不想看到我的客人死在这里。”欧阳情缓缓走了过来,目光一转,瞧着米珏憔悴的脸,“你好像很累很疲倦。”
    米珏摇摇头,没有说话。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虽然没有生病,但跟生病没什么分别。”米珏苦笑道。
    “既然不舒服,就不该喝酒。”
    “我只想喝酒。”
    “你连酒杯都已拿不稳,居然还想喝酒?”
    “好酒,我从未喝过这么好的美酒……”米珏的神志已渐模糊,双手在几上mo来mo去,似乎正在寻找酒杯,口中犹自喃喃言语,“好酒,别糟ta了……”
    他突然“嗯”了一声,伏倒在几上,终于晕了过去。
    “看来他实在病得不轻。”欧阳情叹道。
    “谁说他病了?”任我杀冷冷道
    “不是病了?那么他……”
    “中毒。”
    “中毒?”欧阳情蛾眉轻蹙,“他中了什么毒?难道没有解药?”
    “如果有解药,他何至于晕倒?如果我们知道是什么毒,又何必坐在这里喝酒?”
    欧阳情一时为之语塞,过了一会儿,才似有万般委屈地道:“我……我又没有得罪你的地方,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子和我说话?你的心难道真的是用冰雪做的,非把别人活活气死不可?”
    任我杀倏然回头,冰冷的目光像刀子般刺入她的眼眸,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竟透出种杀气。
    欧阳情想逃避他的目光,却不知为什么,就是避不开。
    “如果你没有办法救他一命,就立刻消失。”任我杀沉声道。
    欧阳情丝毫不以为忤,淡淡道:“我的确不能,但办法还是有的。”
    “你有办法?”
    “我想起了两个人。”
    “你千万别跟我说又是两个女人。”
    欧阳情眼波流转,缓缓道:“你好像很瞧不起女人。”
    任我杀拒绝回答,他不是瞧不起女人,只不过是不想欠女人的情而已。
    “这两个人医术高明,尤擅解毒,在这世上,只怕还没有他们解不了的毒。”
    任我杀突然笑了笑,眼睛也变得亮了起来,仿佛看见了希望,整个人都已经完全变了。
    欧阳情突然怔住,仿佛被魔法诅咒过一般,连眼珠子都不能再转动。她看见了他的笑,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在笑。这一笑,仿佛也被诸神祝福过、被群魔诅咒过,充满了说不出的魅力,简直可以令天下所有的女人心碎。他为什么总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他实在应该经常笑,天天笑,才不会让别人感到他像野兽般那么可怕。
    “他们是什么人?”任我杀的声音居然也变得温和。
    欧阳情轻轻道:“梅家夫妇。”
    黑夜笼罩大地,不见星光闪烁、只见飞雪飘零的夜晚,显得非常静谧。一辆华丽的马车碾过长街上的白雪,驰出了古老的城门。
    车厢中,淡淡地弥漫着一种芬芳,如麝、似兰,和欧阳情的发香混合在一起,毫无庸俗的味道,反而沁人心脾,熏人yu醉。
    欧阳情无疑是个美丽的女子。美丽的女子通常都很懂得如何调配生活,车厢里面所有的布置都是她自己亲手搭配的:天蓝色的顶,墨绿色的垫,淡青色的布幔,雕刻jing致的窗,古色古香的几子,这几种颜色相互结合,非但不会让人觉得混乱,反而觉得线条优美,简洁而隽永。顶端的左边,十数只颜色不一的纸鹤垂落下来,随风而动;顶端的右边,悬挂着一串古老而jing致的风铃,因为马车的奔驰,“叮叮当当”,铃儿发出一串串清脆的低鸣。几上有只可以移动的莲花灯台,不知是普洱还是碧螺春,香气缭绕,在灯火中宛然可见。
    车厢虽不宽敞,但经过欧阳情如此一番既随意又jing心的布置,便显得温暖而舒服。看得出来,欧阳情是一个心思细腻、感情丰富的女孩子,既有女人的成熟和沉静,也有少女的矜持和天真。
    米珏全身裹着一张崭新而柔软的被褥,躺在车厢里,脸色渐渐有了些许红润。
    任我杀和欧阳情并肩坐在一起。车厢本来就只能容纳四个人,现在米珏自己就占了两个人的位置,他除了坐在她的身边,已经别无选择。本来他打算用脚走路的,但欧阳情却告诉他:“这两匹马是西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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