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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丞相世外客-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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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笑点头。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我发誓,薇夜那温温软软的声音永远让我喜欢。

我们没有去咖啡厅或是茶馆,而是在一个僻静的草地坐了下来。屁股一着柔软又有些刺人的草,我便觉得全身的疲惫一咕脑儿涌了上来,我砰地一声躺在地上,两手摊开,看着上面的蓝天白云。

“伽蓝,你已经猜到我是谁了,对吗?”薇夜没有躺下来,只是抱膝坐着问我。

“应该说是想起来了吧。”我笑笑,保持姿势不变,徐徐的风吹在脸上,让我都想睡过去了,“你的声音,还有你的笑容真的很特别。当时我虽然快昏迷过去了,大概还是把你的音容刻在了脑子里,所以一见到你就觉得熟悉。”

我侧了个头,忽然笑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巫女吗?那种可以让人穿越时空的水链哪来的?为什么会选上我和宇飞呢?”

薇夜低低笑了起来:“你的问题还真多,我来一个个回答你吧。第一,我不是巫女,而是伊修神的使者之一——伊修大陆时空连结的管理者。其实我也是个普通人,只不过能看到许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罢了。第二,水链是时空裂缝开启的工具,我既然是时空管理者,当然会有。至于第三……要说的就太多了。”

薇夜叹了口气,爽朗的笑容终于蒙上了一层阴云,眼底有隐隐的歉疚和无奈:“伽蓝你还记得天星流剑派历九代成魔的事吗?”

我点了点头,坐起身来,静静听她说。一时很清楚,薇夜此刻要说的,正是一切的开始,或者也会是终结。如此想着,就忍不住无限惆怅。

“为了自身的修为,也为了伊修大陆战乱后的统一,神子赤非每隔几百年便会与某个不足十岁又天资聪颖的孩子灵魂融合,使他的智力魅力运气等等呈数倍增长,直至他死亡。但成为神子转世之人,虽有常人难比的智慧,却通通活不过二十五岁。这大概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妒英才。”

“到了秦洛那一代,天星流剑派离九代成魔已然不远,符御更是有史以来最可怕冷血的星魂,女神担心伊修大陆将有千年浩劫,所以命赤非一定要阻止。然而,在赤非还没来得及与宿体灵魂融合前,宿体却意外死亡了。”

“当时女神说这或者才是真正的转机,能拯救伊修大陆的,是来自……异时空的灵魂。我匆匆被任以开启时空裂缝,在这个世界寻找将死魂魄的重任,岂知刚打开水晶球,就看到了被车子撞得命在旦夕的你和聂宇飞,所以就将你们带到了水晶之屋。”

“神子转世历世早已有几千年之久,记录上却从未有投身女子的先例。恰好当时,我查看伊修大陆生死簿,竟发现同时身亡,不足十岁,又从小有天人之资的孩子竟有两个,一个是六岁的女孩秦洛,另一个是九岁的男孩任尧。所以虽然发现了神子魂体已在秦洛附近,我却仍无法做出决定。”

薇夜转过头来看着我,露出苦涩的笑容:“那是我第一次自做主张让死灵转生,却没想到会害他生不如死。当时,你们两个都已奄奄一息,我再没有时间回头询问女神,必须自行做出决定。拿出两个水链戴上你们手腕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胖胖的男子背着毫不起眼的女孩一路淌血走来的情景,我当时把那样的画面和自己的过去重叠了……所以,竟忘记了将有的后果,一意想让你们活下去。然而……”

我呼吸滞了滞,忍不住问道:“然而什么?”

薇夜将脸埋进膝间,声音慢慢低哑:“当我听见你们俩微弱的呼吸慢慢变得平和时,心里一阵激动,你们都活了过来,我总算是赌赢了。可是转头的瞬间,我看到了你们手腕上的水链,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水链本是蓝色,只要戴着他穿越到伊修大陆,等生命结束在现代苏醒过来,就会忘记一切,即便隐隐有些印象也只会当是做了场梦,然后在现代继续存活三十年。这三十年多出来的生命,就算是让你的魂魄经历战乱之苦的补偿。”

“可是,我却看到聂宇飞手上的水链蓝色慢慢褪去,竟变成了透明。而你手上的水链,不知是不是受他影响,忽蓝忽紫,最后停顿在似蓝似紫的诡异色调之间。”

“紫色的水链,是个时空摆荡器,带上的人会徘徊在两个世界之间,永受精神疲劳之苦,直到水链断裂。而透明的水链却是时空穿梭的禁物,因为他没有明确的功用定义,还会不断随着某种契机随魂魄主人转移,在肉体变换过程中,灵魂所受之苦根本无法想象。透明色水链威力连我们也无法控制,而且轻易不会断裂。也就是说,他根本无法结束自己的痛苦。”

“后来,我一直看着伊修大陆上的你们。一直一直看着,这才明白,原来最苦的不是死,而是连死也不能的痛不欲生……”

薇夜的声音渐渐远去,像越行越快的火车汽笛声,最终消失在我耳边。我闭了闭眼,景物也不见了,眼前不断闪过宇飞、任尧、柳岑枫的面孔。

对宇飞,我其实是有怨的,他曾杀死了我,也差一点让子默魂飞魄散。可是此刻想来,宇飞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遭受那么多痛苦变成这般模样?还不都是因为我?

总觉得,这两方天地,谁都能够获得幸福,谁都能用某种执着让自己幸福,唯独宇飞却早在被关入奈何轩的那天,就失去了所有!曾经的天真、快乐、执着的守护,一方简单却宁静的天地,都因为我而失去了。

或者他真的是累了,一直被孤独寂寞仇恨折磨着,在那个世界,谁都不是他的依靠,也不是他的救命稻草。就连他曾经舍命救过的我,也有了比他更重要的执着。

绝望如他,怎能不恨?!所以,他想让我陪着他死,想让我痛苦,想让我生下他的孩子。他并非真的恨我,只是在用那么可悲又可怜的方法来陈述着他的寂寞恐惧。

我总是这样,这样明知道他的痛和寂寞,还是怨他,恐惧他。然后,为自己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抛弃他。

我猛地躺倒下去,胸口像被什么狠狠撕扯,眼睛涩痛,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宇飞,聂宇飞啊!即便不爱,他也曾是我寻寻觅觅了十几年的人,是我当初在那个世界唯一的牵挂!在我心底,他不是我最爱的人,却是最无法割舍的特殊存在。

如果不是薇夜今日提起来,我几乎都忘了,那般残忍伤害过我的宇飞,也曾真心舍命守护爱惜过我,也曾为了我受尽折磨甚至失去生命啊!

我闭起眼,默默地在心里念着宇飞的名字,然后还有亦寒,子默,云颜,宇飞,徐冽,小洁……那么多我生命中永远无法褪色的人的名字。

记得小时候,哥哥曾嘲笑郑重许愿的我:笨蛋,这世上根本没有一个愿望能让所有人都快乐。

命运无情,人世却有情。有多少人让我受过痛楚,却又有多少人真心给过我祝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以为人是分亲疏的,为了所爱的人伤害朋友是无可奈何,为了身边亲人的安全漠视全世界的苦难也是迫不得已,我总用即便努力也不一定能做到这样的理由让自己放弃,总害怕做出决定的后果是错的是自己难以承担的所以选择逃避。

然而,我竟忘了,无论是我深爱的人,身边的朋友亲人,还是曾为生病的我去神殿祈福的百姓,他们爱护我祝福我的心都是一样的,他们的命他们的感情更是一样珍贵的。

“……伽蓝,你有在听我说吗?”薇夜忽然推了我一下,“没事吧?”

我猛地睁开眼,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我眼睛有些痛,薇夜的脸也隐隐模糊,我却笑了:“没事。薇夜,谢谢你。”

薇夜一头雾水地看着我:“无缘无故谢我什么?”

或者,我真的没有办法让任何人都幸福。可是,我却永远不该忘了那个单纯善良的林伽蓝所有的执着。她曾认真地抬头看着哥哥说:“没关系,只要我每年都许这个愿望,今年让哥哥快乐,明年让爸爸快乐,总有一年会让所有人都快乐。”

神子沉寂,乱世何结。我忽然真的很想付出我所有的心力,来结束伊修大陆的狰狞乱世,为了我所在乎的人,也为了受尽苦难却仍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的百姓。

如今的我可以在一方天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以率领军队运筹帷幄所向披靡,却仍然觉得心底缺少了某个最重要的东西。

原来,我所要牢记于心的,所该留住的,就是当初那样痴傻却坚定的执着啊!

我将身子伸展得更开,更舒适,懒洋洋的感觉,真的想在这里睡觉了。我轻轻道:“谢谢你让我想通了一些事,做了一些决定。”

薇夜愣了愣,莫明其妙地看着我,见我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嗤的笑了一声,跟着躺下来,与我并排睡着。温软的声音就像拂过面颊额头的暖风:“我也谢谢你,伽蓝。”

我笑了:“谢我什么?”

薇夜也笑了:“谢谢你让我释怀了一些事,学会了一些事。”

蓝天白云下,阳光铺洒,绿草茵茵,真是睡觉的好地方。

第35章 昔日今朝

劸刕城是金耀数个因毗邻紫云山脉而终年气候温暖宜人的城镇之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个崇尚着力量和勇气的武城,上至七旬老人下至十岁小儿,人人都有些武功底子。

金耀国是一个皇权集中的国家,这样的政权本是绝不容许这种类似导火索的城镇存在的。我为金耀丞相时,也曾想过制造某种契机来解除劸刕城中的武装力量,最终却因为他的特殊地理位置和政治背景而不了了之。

此次以商旅的身份随索库进入劸刕城中,这种“侠以武犯禁”的情况非但没有因战乱收敛,反而更猖獗凶悍。然而,那些携带着兵器,高头大马的武人终究还是敛去了从前的傲气和自信,转为看到陌生人时的警戒猜忌。

我暗暗叹息,可见,无论强者还是弱者,到底逃不过战争的残酷。

车马进入劸刕城后,我们又换乘了小型的船只,也不知索库用了什么身份,购船和通关都显得异常顺利。到了第三天,我们已沿着瑶江西北分支,缓缓向北海驶去。

我照例喜欢站在船头,看着远近或萎靡或辽阔的风光默默沉思。不知是不是因为河道快接近大海,吹来的风越来越湿冷,还带着些微咸涩之意。

我微微打了个抖,觉着冷,正准备回船舱,忽然只觉浑身一暖,一件黑色的名贵貂皮斗篷已裹在了我身上。索库冷淡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再过一日就能和出云水军汇合了。”

我点了点头,继而问道:“你打算如何援救困在无垠谷中的风帝?”

索库微微一怔:“还能怎么救,自然是潜进紫云山中……”

我哑然失笑,几乎要怀疑他是否真正领过兵,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熟悉紫云山的地形吗?知道杨潜二十万大军在紫云山边境的兵力布防吗?更何况,出云士兵本就擅长水战不适陆战,你就没想过,盲目强攻的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索库脸色微变,似怒非怒地看着我,半晌后却是茫然地问:“那依你说,我该如何?”

我用冰凉的手指抚了抚前额,觉得头开始痛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这些还用得着我说吗?自然是先派斥候进入山中打探情况,再临机应变了。”

索库居然给我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鄙夷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呢,原来也不过纸上谈兵,比起那混帐的风帝都差远了。”

这小子,智力没一点,嘴居然还这么毒。按理说我不该没风度得跟这种人计较,可看他那一副别写的表情,还真有点被激起了傲气,冷哼道:“我不知那风帝从前厉害到何种田地,可端看他此次行为,就不见得是真正的将帅之才。”

见索库一脸不以为然,我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淡淡道:“云山乃是伊修大陆上公认的奇诡之地,比之魔鬼沙漠塔拉干的险恶犹不遑多让。风帝既能率五千精兵无声无息地穿越紫云山脉,又能在山中与杨潜的军队周旋如此之久,就说明他对紫云山地势的了解绝非常人能比。既然如此,在逃入紫云山的瞬间,他就已该有了甩脱追兵的把握,至不济,也能逃到茂城边境。可是他却为了耗损杨潜的兵力,以帝王之身孤军犯险与杨潜周旋,不但置自己的安全于不顾,也枉送了手下上千士兵的性命,还连累你出云一军。更何况,真正的强者,绝不会容许自己陷于这种要等待旁人救援才能脱困的被动弱势。如此看来,风帝或者是冲锋奇袭的猛将,但这般鲁莽犯险,怎么也算不上智勇双全吧?”

索库一直在很认真地听我说,期间都没有反驳,再加上他向来对风帝不屑一顾的态度,我以为他定会不迭声附和我的话。却谁知,他听完只是叹了口气,似有不甘地道:“林蓝,你不了解他那个人。这五年来,他指挥过大大小小几百场战役,每一次都会像现在这样让自己陷于必死的绝境。若非他总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都会以为,每一次他都是在绝境中耐心等着有人来救他。”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索库的最后一句话像个绳套一样勒住了我的脖子,让我一时有种窒息的晕厥感。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不断翻涌的猜测,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索库,我真的很好奇,你说那风帝是最近五年内才开始崛起的吧?那么五年前,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所有人被问起,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索库蹙眉看着我,眼底深深,茶金色闪烁,似在努力看透我:“你当真想知道?”

我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淡淡悠远,无可无不可的笑容,裹在披风中的双手却已不自觉握成了拳。

索库幽幽一笑,那笑几分惆怅几分轻蔑几分痛恨,全闪现在那阳光般明媚的眼底:“昔日之仆,今朝为主,这般不光彩过去,他当然会想要遮掩。”

索库声音沉沉道:“然而,五年前你该听你师兄提起过他的。他本是临宇手下最亲近的人,最贴身的侍卫,是那以弱冠之龄在赤峡谷独挡千军所向披靡的青霜剑……”

我只觉耳边“嗡”一声响,似弦断,又似风吹断弦,脑中苍茫空白,竟再听不见索库的话。

嘹亮的号角,寺庙的晨钟,轰鸣的雷声,婉转的莺啼,撕心裂肺的呼唤……仿佛有数不尽的声音,或高或低无止境地在我耳边交叠回荡。我被吵得烦了,想挥手驱散它们,却发现自己使不出半分力气;想思索些什么将他们摒弃在外,却发现脑中心中甚至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涨得满满,他们再无力做其他任何事,只能不断地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一句话:

原来,是亦寒,原来,风帝竟是亦寒!!

这样叫着念着,反反复复,无有穷尽,直到眼底终于泛起那炽热的泪,化作相思,绵绵而下……

情不变兮伤何苦,爱不离兮死何惧。

咫尺天涯兮意何坚,劳燕分飞兮生何欢。

此去经年再相见,寄与相思双劳燕。当年被迫的生死别离,可曾料想再相见时那物是人非的痛,那沧海桑田的寂寥。

既然已经知道困在无垠谷中的风帝不是别人,正是我心心念念的亦寒,便再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我向索库要来紫云山脉边境的详细地形图,一日一夜不眠不休殚精虑竭地思索着最快速有效与他们汇合并脱险的办法。

老实说,我在索库面前斥责风帝以身犯险的孤勇,自己谋划良策时却发现藏在我体内的冒险因子并不比亦寒少。甚至,我怀疑亦寒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做法,本身就是从我这耳濡目染去的。

无垠谷处于紫云山脉的最中心,地势极低,且方圆五里内没有高大的树木生长,却常年鸟语花香,绿草茵茵,可说是奇景中的奇景。

无垠谷往北三里处有一个丛林,自山中心直延伸到西北侧庑睚海岸,被称为树冢,又有人称其为死亡之林。

紫云山脉中的树冢其实有很多,大家都知道树冢的可怕,却鲜少有人能分辨出哪些是普通的树林,哪些又是树冢。但我却记得很清楚,当年云颜采集某种药材时曾指着一片靠海而长的树林告诉过我,那种可怕的树叫樽。

樽树三岁成年,成年后树身平均高达三十几米,枝叶相接,在树下抬头根本看不到阳光。所以,在樽树林中迷路,绝对找不到方向。

然而,最恐怖的是,樽树的树叶脱落和生长速度非常快,老的落叶还来不及腐烂便已被新的覆盖。腐烂中的樽树叶会分解出一种奇特的物质,这种物质能让泥土变得松软,直至最后成为沼泽。也就是说,在那一眼看去只是落叶遍地的樽树丛深处,却潜藏着千千万万个致命的泥潭,等着吞噬人性命。

然而,这样一个如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魔等待猎物掉入的魔鬼之地,却注定会是此役情势逆转的关键。

一把锋利的刀,是否变为凶器,端看它是握在怎样一个主人手上。所以,我深信被称为死亡之林的树冢,若是运用得当,也将为我们开通一条胜利之路。

我手指着地图上那渺小的一角,向面露惊骇之色的索库和维慕缓缓讲述此战的详细布置。

直到索库拍案惊起,几乎是带着怒气朝我喊:“我不同意,这太冒险了!”

我侧头很认真地看着他,沉声道:“既然当年我师兄能做到,为何我不行?”顿了顿,我放缓了语气,几乎带着恳求,“你只需借兵给我,或者我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但我有自信,绝对以小于强攻的伤亡数获得成功。”

“那你自己呢?!”索库终于失控地朝我吼,“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要将自己置于怎样的险境,万一被流箭射中呢?万一坠落在树冢里呢?你以为打仗只是儿戏吗?”

我一时怔在原地,无法分清自己心中的暖意是感激还是感动。我一直以为索库担心的是计策是否可行,他的军队会不会有大损失,没想到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我的安危。

我定了定神,直视着索库茶金色的眼睛,微笑道:“放心吧,我还想活着见到……他,又怎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第一,杨潜的军队置身于无垠谷外,那些丛林虽不如树冢般茂密高大,却也不怎么能看清天空的景象。第二,无垠谷方圆辽阔,地上遍布柔软的青草,实是最适合降落的地方。第三,庑睚海岸以西几千里由于海流的关系,风向一直指向东南方向,且时常连续几个时辰风势强劲。所以……”

我抿了抿唇,收回放在地图上的手,声音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索库,请你相信我,滑翔进入紫云山脉,再将金耀军引入树冢,里应外合,定是救援风帝的最佳良策。”

索库眉宇间仍有怒色,但眼底显然已有所动摇,正待说话。我已不经意地笑着打断了他:“无论你肯不肯答应,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还是会去做的。”

索库一怔,再说不出劝阻的话来。阴着脸沉默了半晌,才冷冷道:“这般拼命真的只是为了看看风帝是怎样的人吗?”

说完,他很生气得拂袖而去。

我讶然地看着维慕。维慕苦笑道:“不管怎样,少爷是同意姑娘的计策了。”

我惊喜道:“当真?”

维慕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点头收起了地图。临出门的时候,只听他喃喃念了一句:“世间竟有如此睿智的女子,只可惜,非我族人……”

关上门,我躺倒在床上,换上现代的衣服,转动水链,逼迫自己睡去,因至今日已又在古代驻留了七天,若不回去定会引起徐妈妈他们恐慌。然而,只要一想起即将见到亦寒,我就抑制不了自己血脉的沸腾,怎么也无法入眠。

我们会以怎样的方式见面呢?猝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惊喜若狂,还是根本认不出我?他对我的感情,还如当年那般透澈真挚吗?……

第36章 银紫流光

比起古代七日的漫长,现代的一日真是短的生不出事端了。然而再次醒来时,我却只觉说不出的疲惫。只要一想起徐冽那幽冷的笑,似恨非恨的眼神,就忍不住发颤。

醒来时只觉他在触抚我的脸,滚烫的掌心,冰凉的十指,还没等我开眼,已听到他沙哑悲呛的声音:“你究竟要我怎么样,是不是只有死了,你才会回头看我一眼?”

我豁然一惊,背脊发凉地醒了,却一下也不敢动,更不敢开眼。直到他无声无息地关门离去。

然而,下午再见时,他却已搂着另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女子,笑逐颜开,豪情万丈,仿佛早晨那寂寥失意的男子根本没存在过。对着清醒的我时,他也只余幽冷的笑,似恨非恨的眼神,还有那满含讽刺羞辱的恶毒话语。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起来洗漱,古代的牙盐沾上舌尖,只觉如泪水般咸涩。我奋力晃去耳边徐冽悲呛的声音,命令自己仔细思考无垠谷一战是否还有考虑不周之处。直至即将与亦寒重逢的悲喜填满心间,才从锉心般的痛中慢慢缓和过来。

三日后,我们终于抵达了紫云山脉西北边境的庑睚海岸,望着那茫茫山林,竟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曾经在这里,我喷血如注,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生机,离亦寒而去。今日也是在这里,我将飞跃那交错纵横的参天大树,回到亦寒身边。

滑翔的工具索库早已飞鸽传书命人准备妥当了。其实,滑翔伞和滑翔翼在现代很常见,哥哥以前就玩过,极其简单的构造却可飞行一至五个小时,所以即便在古代制作也不难。

滑翔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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