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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无邪-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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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聆听她说话不疾不徐,不紧不慢,颇有风度,最后那一句话,竟像是段兴玮所说的,心中不由地略生了一丝好感。

段昭仪说罢,就又问起些知聆在府内的事,知聆一一答了,段昭仪便又问起其他人,譬如段重言,段兴玮等诸人。

知聆略回答了,段昭仪便叹:“我那大哥,什么都好,就是为人是太过端直了些,你大概也听说了,近来他做了好些让圣上不喜的事……真不知这究竟……”

知聆垂眸:“大爷在外头做事,从来不跟我说,因此我全然不知。”

段昭仪点头:“你在内府,不知道也是有的。对了,近来兴玮又闹出一件事来,你可知情?”

知聆说道:“这件事我略有耳闻,听闻是有惊无险过了的。”

段昭仪叹道:“我大哥是那个性情,三弟却又是这个性情,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倘若两人之间平衡一些,一个不那么端直严谨,一个不那么贪玩好乐,那我才敢略微放心。”

知聆见她诉起苦来,便只是低头听着。段昭仪说到这里,忽然之间又问道:“是了,我忘了问,不知逸儿如何?”

知聆听她忽然问段逸,心中略微诧异,却也微笑道:“回娘娘,逸儿倒是乖的。”

段昭仪望着她微笑的模样,便道:“逸儿如今,还不在你身边?”

知聆怔了怔,然后无声地点了点头。段昭仪叹了声,只缓缓道:“难为你了。”

两人坐了有两刻钟,说的无非是些家常话,段昭仪的态度十分随和,谈话的内容也很是平淡寻常,连知聆都开始相信段昭仪不过是想要召自己进来叙旧的而已,她觉得坐的时间够久了,心中便欲告辞,只是段昭仪似乎谈兴正浓,便只好仍旧“陪坐”。

如此又过了一刻钟,知聆见段昭仪面上似流露几分焦急之色,正不知为何,却听得宫门外有人道:“皇上驾到。”

知聆吃了一惊,心也骤然缩紧,垂眸之时,却没见到段昭仪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由青轻轻握住段昭仪的手,段昭仪才蓦然醒悟,面上喜色一闪而过,反露出几分诧异:“皇上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缓缓地站起身来。

知聆闻声抬头,却见段昭仪似意外似欢喜地望着宫门口,她便也随之起身,只觉得心怦怦乱跳。

知聆到底不是古代人,不知这个光景该如何应付,想了想,凭着本能便道:“娘娘,我是不是该退避?”

段昭仪正往前走了一步,闻言便停下来,看了知聆一眼,道:“不必……此刻走,也来不及了,更显得像是我有什么避着皇上,倒是不好,不如不做那等畏畏缩缩之态,光明应对。”

段昭仪这话说的十分有风度,知聆一听,倒是啼笑皆非,她有什么可怕那个人的?想在现代,她最熟悉不过的,就是他了。

同时知聆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在这里逗留的太久了些,因此一举一动也有些像是个古代人一般,小心谨慎,全不似在现代时候,她从来也不把谁放在眼里,有人喜欢自己也罢,厌恶自己也罢,是好也罢,歹也罢,她从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更不喜欢费尽心机地思量什么,哪里像是现在,每一步都怕出错,每一步都怕有陷阱。

然而转念一想,她之所以会如此“畏惧”,多半却是因为心有牵挂了,她的牵挂,便是段逸。

知聆心中想了会儿,不由暗自放松了不少,此刻段昭仪已经往前几步,正好宫门口赵哲现身,段昭仪便拜下去:“不知皇上驾到,未曾出迎……”

赵哲抬手将她一扶:“免礼。”目光从段昭仪身上移开,便落在她身后不远的知聆身上。

知聆正在打量他,刹那间目光相对,知聆只觉得这双眼睛实在酷似赵宁哲的,若不看打扮,简直就是同一人,此时此刻相见,真让她起了一种“人生如梦”的感觉。

赵哲上位坐了,便对段昭仪道:“没想到你竟有客在,早知道,朕就不来了。”

段昭仪笑道:“是臣妾有些想念家人,故而才去内丞处请了命,幸而获准了……”

段昭仪说话的功夫,赵哲宛若无意般,目光便从她面上滑到知聆脸上,此刻知聆已经垂了眸子,赵哲看着她的脸,目光描绘着她的眉眼,心想万幸自己还是过来了这一趟……目光就像是粘住了似的,怎么也拉不开,只觉得要这么长长久久地看着,才喜欢,至于段昭仪在说些什么,已经全听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哆啦笨熊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7…27 00:43:18

yubling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7…26 22:11:21

谢谢~

☆、第 49 章

赵哲在素荷宫坐的时间实则不长;大概只是一刻钟多点就起身离开,看起来就好像是一次平常的探访、只是“恰巧”遇上了宫里有人而已。——起码在外人看来如此。

但段昭仪却知道;他这一次忽然来到;意义如何。

本来是要去景玉宫见瑾妃的;她素荷宫有什么能耐;能让皇帝忽然之间换了主意?

皇帝坐在这里,虽则仍似平日般的淡然疏离;但是当眼睛看向方纯明的时候,那眼神就变得像是能吃人一样。段昭仪自然看得出来,更不用提由青。

知聆倒是没什么感觉。一来是当她看赵哲的时候,他往往就不动声色地转开眸子,让人无迹可寻。

二来是当着段昭仪的面;她也不可能肆无忌惮地打量皇帝。

只在起初的时候那一眼,却又被他撞了个正着,然而就是那一眼,知聆却也看得出来,皮相虽则是一样的,可是里头的灵魂怕是不同,——要知道面前这位先生,是帝王出身,性子里的冷酷跟种种她不愿接触的因素是不可免的了。

何况知聆虽只跟他见了两面,耳闻却极多,譬如方家的生死,就因此人而定,他一句话,他们全家覆灭。自不用提其他的边边角角事。自古帝王家,又有哪个是善茬。

只是在心里头知聆忍不住猜思:她对赵宁哲自然是是很熟悉的,赵宁哲的性格,行事,喜欢吃的菜,穿衣裳的品味,钟爱的颜色,等等种种……她是最熟悉不过的,不知道这位皇帝赵先生又是什么样,会不会有一些像是赵宁哲。

等赵哲去了,知聆便想告辞,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段昭仪请自己来的这一趟,或许多多少少跟赵哲有关,但是看赵哲跟段昭仪的反应,却都不像是事先设计好的。

段昭仪忽然说道:“却不知你竟有如此福分,正巧皇上会来这一趟,然则也是好,我看皇上待你也算和颜悦色,那就放心了。”

知聆有些惊讶,便问道:“娘娘放心什么?”

段昭仪微微一笑:“当初哥哥纳了你,可是正顶风而上呢……我日夜担惊受怕,生怕皇上不喜,降罪下来,对你、对哥哥……至于我们家都是不好的,现在看来,大概是我们多心了。”

知聆只好回答:“原来如此。”

段昭仪答应了声,舒心似地出了口气:“我放了心,就好了,以后再传你入宫,也就便宜许多。”

知聆惊愕,便看向段昭仪:“娘娘还要传我?”

段昭仪问:“怎么,你不愿意?”

知聆思忖着:“倒不是不愿意,只不过家里头那么多人,娘娘或许可以传各房奶奶,或者三爷,二小姐……”她的身份哪里就特殊的比段娴段兴玮都跟这位昭仪娘娘亲厚了?

“娴儿那个性子你也知道,她是不愿意进宫的,至于三弟,他是个无职的,我倒是想让他进来,一来规矩不准,二来还真怕他进来惹祸,至于其他人……也自是有个缘故。”段昭仪却回答的有条不紊,说到这里又停了停,看向知聆,“我倒是觉得跟你说说话,心里头会松快些,你不会不喜吧?”

知聆想到段兴玮的话,便道:“那是娘娘的恩典,我哪里会不喜呢。”

说了这会儿话,知聆便果真起身辞别,段昭仪也并未留她,只道:“听闻你如今住在别院,我要传人,也好一些,不必惊动那些人,你且回去,好好养身子,由青……”轻轻一声唤,宫女由青端了个匣子出来,段昭仪道:“你初次入宫,我听听你说话,心里很是欢喜,我也没什么好的给你,这柄小玉如意,是我素来玩赏的,很是喜欢,就送给你罢。”

由青打开匣子,段昭仪把那柄小玉如意拿出来给知聆看,知聆看那玉色素净无瑕,触手滑腻,果真是上品,一时有些不愿收,奈何段昭仪似极坚决,知聆便只好收了,段昭仪才命人送她出宫。

知聆乘着轿子一路回到别院,心里头左思右想,猜不透怎么段昭仪会对自己另眼相看,横竖车到山前必有路,索性不去想那些。

入了别院下了轿子,胭脂扶着才进门,缨儿就撒欢地跑了来:“主子可回来了,大喜大喜!”

知聆以为她又是说自己入宫见娘娘这件事,于是便不以为然一笑,胭脂问道:“毛毛躁躁地,你又说什么大喜?”

缨儿道:“说是什么喜我也不知道,只是三爷方才来了,坐了有一会儿了,说是有件大喜事,要跟主子说,我问他是什么,他却不跟我讲,那我就跟主子说几声大喜,想来自是没错的。”

胭脂笑道:“既然如此,果真没错,却不知是何喜?”

知聆心头乱跳一阵,来不及猜思,赶紧往里头走,将到水阁,就见段兴玮得了消息迎出来,知聆撇开胭脂自己往前,胭脂跟缨儿便避嫌,站在后面。

知聆迎上段兴玮:“三爷怎么来了,有什么事?”

“自是有事,还是喜事,”段兴玮望着知聆,笑道,“先前不是跟你说我要去找永安王爷说替你脱了那官奴身份的事儿么?先前你走后我便去了,王爷正好在,我就跟他说了,谁知他一口答应,王爷既然应承,这件事怕是没有跑了,你说是不是喜事?”

知聆心头一颤,眼前像是见到了一丝细细微光:“若果是真的,我倒要大大地相谢三爷了。”

她先前引段兴玮说起这宗,本来是上次无意中听到胭脂跟缨儿议论钟京娘的身世,她就留了心,故而稍微提及……没想到段兴玮果真包揽下来,更没想到永安王爷竟真的答应了!

这真是于细微处见光明。

段兴玮见她果然开心,便又问:“好姐姐,你这回可要好好地谢谢我才是。”

“要怎么谢三爷?”知聆欢喜,人也活泛了些,笑吟吟地看段兴玮。

段兴玮看着她喜上眉梢的模样,心头一动,便叹道:“唉,还谢什么,姐姐这会儿的喜色,便是最好的谢礼了。”

知聆怔了怔,就看段兴玮,段兴玮望着她,说道:“姐姐家里自出了事,我就很少见到你笑,先前虽也冷清少笑,却不似如今这般,现在这会儿……我才……”他是个性情中人,说着说着,眼圈微红。

知聆心头感动,便道:“三爷……”想说一声“谢谢”,又觉得太轻了些,但心里始终是感激的,因段兴玮对她是一片真心,丝毫无瑕。

段兴玮自己察觉失态,便咳嗽了声,重新展露欢颜:“姐姐才高兴了些,我不惹你又伤心,是了,你这次进宫可好?娘娘对你如何?”

知聆便也微笑,道:“娘娘对我极好,还送了我一柄玉如意。”说着,便示意胭脂过来,胭脂捧着盒子过来,知聆打开,段兴玮一看:“果真是好物!”捧着细细端详,面露喜色。

知聆便对胭脂说:“把东西交给三爷随身的小厮。”

胭脂一怔,却急忙答应。段兴玮叫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知聆说道:“我也不过是借花献佛,承蒙三爷在王爷面前为我的事劳心,我一心想谢三爷,但一声‘谢’,委实太单薄了,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正好娘娘给了我此物,倒是个珍贵的物件,只可惜我没什么把玩的心思,只是明珠暗投,三爷既然喜欢,就送给三爷,岂不是正好,这物件得了喜欢它的人,也算是归了其所,也是欢喜的。”

段兴玮是个不虚伪直性情的人,听了知聆这两句,一拍手道:“一些俗人只道那些物件都是死的,却不知道东西其实也是有灵性的,姐姐你这话说的好,那么我就不推让,收下就是。”

知聆笑道:“三爷是个痛快人。”两人相视一笑,察觉对方是跟自己差不多性情的人,不由地彼此都十分欢喜。

段兴玮未曾逗留多久,亲口对知聆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便离开了。到了晚间,外头忽然一阵吵嚷,缨儿忙去看端详,片刻后缨儿飞跑进来,道:“怪事,怎么府里头忽然有人来,说是要接主子回去?”

知聆便问:“是谁要接?”

缨儿说道:“看来不像是大爷,若是大爷派人,恐怕一早就先来传信了,而且我看那些,没我认识的……”

胭脂有些忧心:“那又是谁,不会又生了什么事儿罢?爷临走的时候吩咐了,让主子在这里静静地养身子,又会是谁忽然要接人回去?”

缨儿说道:“可不是呢?我再去问问,这半夜三更的,不如就不不理他们。”

正说着,外头却已经有人进来,是个半老的婆子,身边还跟着一个,胭脂觉得几分脸熟,细看忽然一惊,认出是太太那房里行走的。

这会儿便没了胭脂跟缨儿说话的份,知聆问道:“两位嬷嬷,这么晚了来,不知有什么事?”

头前那位看着知聆,说道:“二奶奶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吧,是太太让我们来接您回府的,小少爷得了病,叫唤着要找他娘呢。太太慈悲,就……”

知聆听到那句,瞬间有些灵魂出窍:“什么?逸儿病了?”

那婆子碎碎念道:“可不是呢……故而这半夜三更地打发我们出来,太太可真是恩典……”

知聆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对胭脂说道:“我回去看看,你们就不用跟着了,时候晚了,就先睡吧。”

胭脂看着那两个婆子,不知为何心里怦怦乱跳,就捉住知聆手腕:“主子,这身边没个跟着的人怎么行?缨儿毛躁,还是我跟着去吧。”

知聆一心一意牵挂段逸,此刻见她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来不及多想,就点头道:“那也好。”

胭脂忙对那两个婆子说道:“两位嬷嬷稍等一会儿,晚上怕是会冷,我去收拾一件衣裳就走。”

两个婆子催促了声,就走到外头,知聆也跟着走到门口,却又回身看胭脂,却见胭脂一拉缨儿:“你跟我来,把主子那件长的披风找出来……”缨儿一愣神功夫,就被她拉着转到屏风后头。

☆、第 50 章

出了别院;上了马车,在夜色之中往前而行;马车摇铃;忽而颠簸;知聆的心也跟上上上下下;她试着问那婆子段逸如何,却只说是在里头;她们在外面,见不到端详。

知聆见她们语焉不详,索性不问。如此小半个时辰到了段府,下了车后进门。

一路进了内院,知聆发现这路不像是往练素爱房中去的;按理说段逸如今在那里,应该是往那边的,正在疑惑,却见前头已经是老太太的房,知聆忍不住就问带路的丫鬟:“逸儿如今在老太太房里吗?”

那丫鬟回头看她一眼:“奶奶去看了就知道了。”

知聆心中不由地茫然起来,胭脂轻轻在她臂上握了握,知聆转头看她一眼,暗中呼了口气。

大房之中,老太太跟太太都在,见人进来了,太太便道:“你们都退下吧。”伺候的丫鬟们鱼贯退出,连胭脂也退了出去。

知聆上前拜了,先说道:“听闻逸儿病了,不知现在如何了?”

老太太道:“你还惦记着他吗?”

知聆听这话有些不像,就道:“我听说逸儿病了,才着急回来看看的,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皱着眉:“你若是惦记他,又怎么能自己在外头安心自在地住了那么些日子。”

知聆轻声回道:“我也不想离开逸儿身边,只是大爷让我住在外头的。”

“你不用拿他来做由头!”老太太陡然震怒,道,“那么,让老三去永安王府求永安王爷替你脱了官奴身份的,也是他?”

知聆一惊,不知为何这件事她竟知道了,莫非是段兴玮透露出来的?然而知聆并不慌张:“这件事是因我跟三爷无意之中谈论起来,三爷说起可以向永安王爷求情……却也不知道成不成,就姑且一试。”

“好一个姑且一试,”老太太眼中透着怒意,“若不是你暗中挑拨,他那样单纯的人,会想到去向王爷讨情?”

知聆道:“实在是无意中说起来的,三爷是一片好意,我便想试试也可,成也好,不成也好,而且若是能成,难道于我、于段府不是一件好事?我不明白为何您会为此大动肝火。”

此刻知聆已经有些怀疑段逸并未生病,说他生病,恐怕是骗她回来的一个法儿,但要她回来,又何必非说段逸如何?因此心里仍是有些牵挂。

知聆说罢,太太便道:“你住口!老太太问话,你就该老老实实回答就是了,竟敢顶嘴?果真是让诺之把你宠坏了!”

知聆垂头:“我也是有什么就回答什么,若有冒犯,还请太太老太太原谅些。……不知道逸儿是不是真的病了?如果病了,可否准我去看一眼?”

老太太喝道:“你听听,好一个无法无天的,当着你我的面儿,竟还如此嚣张!”

太太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老太太:“您先别动怒,不是还有一件事吗?不如一并问了。”

老太太平息了一下怒意,才道:“听闻,你今日入宫了?”

知聆此刻已经不觉得如何意外:“是,是昭仪娘娘派人来召我入宫的。”

太太问道:“是娘娘召你,此话当真?”

知聆依旧垂眸:“正是。前些日子昭仪娘娘赐了几样物件,说是上回她于宫里得喜,我正病着,故而并没沾到喜气,所以此番补上,我只是感激娘娘恩德,谁知道今日,却又有宫内的公公出来,传我入内,说是娘娘想念家里人,故而传我入内说话。”

“你算什么家里人。”老太太按着床榻,面色阴沉,几分不屑。

知聆波澜不惊:“我也是这么对昭仪娘娘说的,但她说二小姐爱静,三爷又无职,其他的各有缘故……我怕惹娘娘不喜,只好应了。”

知聆一一应答,毫无迟疑畏缩。老太太跟太太盘问了这半日,彼此对视一眼,沉默片刻后,太太才重又开口:“既然如此,不是你主动巴结?”

知聆道:“我又有什么法子能巴结到宫内的娘娘,再说娘娘何等的贤明,若是不愿意亲近我,我再巴结,也是无用。”

老太太哼道:“那你的意思,是娘娘主动亲近、巴结你了?”

知聆摇头:“我实在没有这个意思,我跟娘娘的身份是天壤之别,娘娘或许真的是思念府中之人,故而才叫我去。”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胸口略微起伏,脸色依旧阴沉。太太面色犹疑,隔了会儿,便道:“这里并没有别人,你老实说,真的不是你故意指使老三去向王爷求情的?”

“我自然是想脱了官奴身份,三爷又是一片美意……若是不信,可以去找三爷对质。”

老太太道:“老三那个糊涂性子,自然是护着你的!”

知聆停了停,就问:“太太跟老太太连夜召见我,就是为了这两件事?那逸儿……”

太太说道:“你为何一心想脱了官奴的身份?”

知聆只觉这话问的奇怪,又见她一再避开逸儿不谈,就道:“想来不会只是我,若是任何一个人背负官奴身份,都不会乐意,都想要除了去,我自然也是如此,——太太,不知逸儿到底如何?”

太太跟老太太对视一眼,太太才道:“逸儿还好,你不必一再地问。”

知聆道:“那可否许我去看一眼?”

太太道:“等老太太问完了话,就许你去。”

知聆听了,就看向老太太:“不知老太太还有什么事要问?”

老太太的眼睛很小,略往里凹陷,此刻闪烁着狐疑的光芒,左右逡巡思谋片刻,便又看向知聆:“你也知道你现在的身份不光彩,那你还进宫去见娘娘,岂不是也带累了娘娘?”说着便冷冷又道,“娘娘身份尊贵,心底宽容,不同你计较,你也不要得意忘形!更不要妄想利用娘娘……若是被我发觉的话,我决不轻饶!”

知聆心头一动,却只低头:“是。”

老太太又道:“另外老三那边,你也少招惹,更不许让他再替你做什么!免得又横生事端。”

知聆暗暗叹了口气:“是,听老太太的。”

知聆回完了,老太太喝道:“你别打量着我年老了,耳不聪目不明,就跟我虚与委蛇的。”

知聆道:“自然不敢。”

老太太沉吟,知聆见她不做声了,就看太太,太太便看老太太,眼神互换,太太就说道:“夜深了,逸儿怕是睡了,你便去看他一眼,不要吵醒了他。”

知聆听了这个,只觉得先前所受的这些气刹那都也值得了。

知聆退了出来,外头胭脂已经等得心焦,见她好端端地出来,才松了口气,赶紧迎上,太太身边的丫鬟碧荷便道:“我带二奶奶去见逸哥儿。”

知聆盼见段逸,脚步也轻快许多,片刻功夫就到了练素爱的院落,才在院门处,就听到里头说:“奶奶不喜这药味,快加点熏香过来。”

另一个丫头嘀咕道:“都是那小东西害得,无缘无故竟病了,这药味,熏死了!只是加熏香的话,那小东西怕又咳嗽,岂不是又讨奶奶的嫌?”

“那你就不会赌上他的嘴?”

“我哪里敢,他那个奶母厉害,把那小东西护的死死的,还说若是咱们亏待了小东西,她就跟大爷说呢。”

“果然是狗仗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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