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歌鸾-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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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身来道，“唯儿，不去见见梓言叔么？”

　　　　摩迦唯歌含笑着站起身来跟着赫连哲哲走出宫去，却不知她随意丢在地上的那块绣帕，会被永辰帝怎样的取笑。那上面绣着一对鸟儿，憨态可掬，下面有绵延的曲线，似乎是一对鸭子在笨拙的游泳。然而仔细想想便知，那是一对鸳鸯在戏水……摩迦郡主的绣功，自此之后再无长进，似是被这一次的刺绣完全伤透了自尊。

　　　　博雅侯施梓言已在未央宫中等了一会儿。今儿是大朝日，他却偏偏挑在这个时间进宫，无非是想与赫连哲哲和摩迦唯歌谈一谈。

　　　　几个时辰之前，他一脚踢开总理大臣府的大门，看到女儿一副委屈的样子，无名之火上涌，就要扯着女儿回府。施云霁连忙挣开，一脸委屈道，“爹爹，女儿好不容易才嫁给皇朝，现在要女儿回去，不是要女儿的命么。”

　　　　施梓言指着自己不争气的女儿，手指颤抖道，“你……你……你个不争气的！”没想到一向温婉的夫人就这样一下子坐在院子里，呜呜的哭了起来，先是委屈爹爹在自己还小的时候就丢下自己去了离镜宫隐居，然后又悲愤长宁郡主有了摩迦唯歌之后就再也不将自己当做朋友。最后因为皇朝的冷淡，哭的更加伤心。施梓言此生最看不得的就是女子哭泣，而此刻在眼前哭的如此断肠的就是他最疼的心肝宝贝，一瞬间年轻时也风流倜傥的侯爷变得不知所措，连忙将女儿拉起来，哀声叹气道，“霁儿，别哭了，爹爹给你做主。”施云霁伏在爹爹的怀中，哭的越发的伤心。施梓言道，“待爹爹回到离镜宫，将此事告知于你哥哥，让他来为你出气。”看到女儿不解的眼神，博雅侯狡黠一笑道，“这毕竟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帮老人，能少出现，就少出现的好。”

　　　　施云霁止住了哭声，一双含着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施梓言，道，“我哥要来帝都？”博雅侯点点头，揉了揉她的长发道，“我回去就告诉你哥，让他立刻来帝都将皇朝那小子揍一顿，看他还敢不敢欺负你。”施云霁忙道，“不要啊，皇朝……他并没有错……”

　　　　施梓言苦笑，女生外向，女儿向着相公，他能有什么办法？不过，在他还在帝都的时候，总要做些什么才好。

　　　　于是，博雅侯立刻进了宫。

　　　　
　


焉歌鸾　【风声萧瑟卷】　长安卷　第三十六章　大朝会兮

　　　　大朝会过后，永辰帝又将总理大臣、枢密院正使、户部尚书、礼部侍郎、杨、文两位大学士留下，在明曦宫的书房内又开了个小会。

　　　　永辰帝褪下沉重的朝服，换上轻缓的长袍，由后殿转过来的时候，正看到总理大臣愁眉苦脸的扯了扯厚重的朝服。他笑骂道，“才多久就累成这个样子，又不是让你上战场！”

　　　　皇朝苦着脸道，“皇上，您是在上面坐着，臣可是在下面站着。”

　　　　杨大学士微微皱了皱花白的眉，还没说话，永辰帝已经笑着嘱咐竹心，“去给几位大人端热汤热水儿的，再叫小厮们去府上带几件轻衣来。”竹心接旨退下，文大学士看了看杨老头的脸，眨眨眼睛笑得愉悦。皇上虽然将总理大臣的爵位削了一级，又罚了俸，却仍旧圣眷不改。皇朝的地位越是稳固，这个朝廷就越是稳固，皇上就越是不会对老臣们动手。

　　　　永辰帝捋了捋袖子，坐在龙椅上长长的出了口气，笑道，“今儿都辛苦了。”

　　　　“皇上辛苦了。”户部尚书连忙站起身来一躬到地。永辰帝笑着挥了挥手，正要说话，竹心却忽然走到他身旁轻声道，“陛下，唯妃娘娘送来了琉璃果盏。”

　　　　永辰帝愉悦的一笑，示意摩迦唯歌进来。

　　　　紫色宫装的丽人捧着青花瓷的盘子款款走进明曦宫，对在座的几位重臣点头笑了笑，径直走向永辰帝的龙座。几位大臣礼貌的点了点头回应了一下，看着摩迦唯歌将琉璃盏放在永辰帝面前，微笑着道，“臣妾亲手做的。”

　　　　“哦？”永辰帝兴致勃勃的拈起一块水果放在口中，“很奇（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fsktxt）怪的味道。”他仔细的品了品，“不过朕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他靠在摩迦唯歌身上，笑的像个孩子。皇朝的脸色却忽然间变了，缓缓的低下了头去。

　　　　“唯妃手巧，臣佩服。”户部尚书捻着胡须笑道。

　　　　摩迦唯歌一双黛色的眸子看了一眼户部尚书，又看了一眼永辰帝。皇帝笑道，“这是户部尚书葛朗泰大人。”

　　　　摩迦唯歌一愣，户部？葛朗泰？她垂下头，微微的笑了起来。当然这里的笑意究竟是为何，只有她一人知晓。于是将果盏送到后，微微行了一礼，又走了出去。

　　　　这一次的小会开到了夕阳落下，皇帝赐了每人一个食盒，自己手中的食盒打开，竹心将金钱肚丝、青笋鸡丁、清炒莴笋尖、藕丁鲫鱼汤，白米饭、还有一碗山楂糕，轻轻放在案上。永辰帝有些苦脸，“就这些？”竹心垂下头去道，“就这些。”

　　　　永辰帝可怜巴巴的看向皇朝的食盒，皇朝身边的小太监连忙将总理大臣的食盒打开，将食盒中的爆炒鳝丝、酥炸鸡翅、呛炒茼蒿和红烧茄子、金丝糕摆在桌上。永辰帝将筷子放在桌上，蹙眉问道，“为何朕的晚膳如此清淡？”

　　　　竹心小意道，“郡主和唯妃娘娘担心您吃的过于油腻了有伤龙体。”

　　　　永辰帝叹了口气，说道，“一边吃，一边说吧。”

　　　　礼部尚书先道，“皇上，前些日子臣听到了些风言风语。”

　　　　“哦？”永辰帝有些兴趣。

　　　　“唯妃娘娘的身世颇有疑点啊。”礼部侍郎恭恭敬敬道，却没有再说。

　　　　永辰帝缓声道，“朕今日召爱卿前来，也是想说个事儿。”

　　　　“陛下请讲。”礼部侍郎恭声道。

　　　　“朕见唯妃温婉和蔼，将后宫操持的十分和睦，所以想晋她为贵妃。”永辰帝挑起一筷青笋鸡丁纳入口中，眉头微微上扬，那青笋虽是以油浸过，却是丝毫不腻，口感清脆，与鸡丁一配，鲜美可口。

　　　　“陛下，从妃晋到贵妃，就算是前朝的淑妃，也用了六年，这样会不会引人话柄……”

　　　　“照朕说的做。”永辰帝慢悠悠的品着晚膳道，“你在侍郎一职上的日子也够长了，尚书老了，你也该做尚书了。”

　　　　礼部侍郎暗地里颤抖了一下，连忙伏在地上高呼“谢主隆恩！”

　　　　皇朝在一旁冷眼看着礼部侍郎，夹起一筷鳝丝，慢慢咀嚼。

　　　　“皇朝。”永辰帝忽然唤道。

　　　　“陛下。”皇朝放下筷子，微微低头。

　　　　“算起来，朕还应称你一声太傅。”永辰帝和气的笑着，“从朕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是朕的老师了。”

　　　　“臣不敢。”皇朝应道，“皇上聪颖，臣没什么可教的。”

　　　　“不然，”永辰帝凝视着总理大臣年轻俊朗的面孔，微笑道，“朕那时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若不是太傅多有教导，朕怕是也当不好这个皇帝。”

　　　　“皇上，”皇朝起身，跪拜下去，“皇上年少登基，稳重睿智，定北疆，平水灾，后宫也仅有几位妃子，深得百姓尊敬，臣自问没有教导过皇上什么，不敢揽功。”

　　　　“太傅请坐，”永辰帝挥手道，“太傅辅佐朕多年，已是劳累的不轻，朕也知您刚刚娶妻，您为龙熙操劳这许多年，朕不能将太傅绑在这朝廷上，太傅可愿归家？”

　　　　这样的话，本不应是皇帝对臣子所说，永辰帝若是睿智的话，本应以皇朝不得不接受的条件，逼他黯然离京，然而他却用了这最直接的方法。

　　　　一旁的几位尚书看到这一幕，都明智的噤声不敢说话，竹心看到这诡异的场景，也沉静的站在永辰帝身后，只是悄悄的自皇上背后望着皇朝，眼神中满是焦虑。

　　　　年轻的总理大臣沉默了片刻，却忽的抬起头，很古怪的笑了笑。永辰帝一惊，暗自握住了手边的一个机括。然而皇朝忽然开口了，声音低沉道，“不知皇上，想让谁来接替臣的位置。”

　　　　“朕自有人选，太傅不必担心。”永辰帝温和道，“朕将赐清影城的宅院与你，太傅乃国之功臣，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喜乐无极。”

　　　　皇朝笑了笑，“臣以为，这朝中，暂时没有人能比臣做的更好。”

　　　　永辰帝有些笑意，“哦？”

　　　　“臣辅佐了先帝和您，先帝治国，兢兢业业，却苦于缺少诤臣，最终不能得偿夙愿。”皇朝缓声道，“臣，就是诤臣。”

　　　　永辰帝忽然笑道，“太傅自然是诤臣，只是……”他顿了顿，“朕身边的诤臣，已然不少。”

　　　　叶城将军心里叹了口气，看着总理大臣的眼神有些遗憾。

　　　　“臣，与其他臣子，都不一样。”皇朝看着永辰帝，毫无惧意的微笑道，“臣是辅政大臣，总理大臣，更是皇上您的太傅，皇上一日不完全成长，臣一日无法向先皇交代，此时，臣不能走，不可走。”

　　　　永辰帝的眼眸微微眯起，半是欣赏半是莫测的望着自己最优秀的臣子，玩味道，“刚，你不是说朕已成长起来？”

　　　　“臣不可走的理由还有三。一，苗疆将犯，臣曾与苗疆对抗，深知苗疆弱处，皇上御前将领虽多，但能比臣更清楚的，却并无一人。二，臣身为百官之首，制衡百官，是为孤臣，朝中再无一人像臣这样，可为皇上棋子，弃之亦可，绝无他人说情。三，”他跪下来，认真的说道，“楼兰公主乃鸾星所指，先帝因公主降世而崩殂，臣一日不看到公主，就不得心安。”

　　　　永辰帝唇角似笑非笑的微微抖动了一下，道，“如此说来，你当真是我龙熙朝第一功臣。”

　　　　“臣不敢。”皇朝恭声道，“臣只是以国事为重，请皇上好生考虑。”

　　　　“朕自会考虑。”永辰帝微笑了一下道，“今日大朝会，众卿也累得不轻，早些回府歇着吧。”

　　　　众臣连忙行礼，退下。

　　　　叶城将军踌躇了片刻，还是悄悄的走到皇朝身侧道，“皇大人，这一次，本官也保不了你了。”

　　　　“叶城将军的好意，本官心领了，”皇朝扫过其他几位尚书闪避的眼神，冷笑道，“将军是功臣，还得留下为我朝效劳。”

　　　　“皇大人心忧朝政，实在是我朝之福。”叶城将军叹道，“告老还乡，告老还乡，老的还没走，少的，却要走了。”他一边叹息着，一边走了开来。

　　　　总理大臣府中，施云霁还在等着皇朝回府。点起一盏烛火，坐在桌旁，桌上还放着几碟精致的小菜。听得前堂的声响，她面上喜色一现，连忙奔出去，就看到轻袍缓带的皇朝正走进后堂。

　　　　她连忙迎上去，将皇朝的朝服接在手中，笑道，“大人今儿回来的有些晚。”

　　　　“大朝会之日，总不会早了，”皇朝打量着妻子年轻娇美的容颜微笑道，“今后不会这样了。”

　　　　“嗯？”施云霁睁大眼睛，有些不明。

　　　　皇朝笑道，“皇上让我辞官回乡了。”他注意着施云霁的表情，只见女子的神情从惊愕到淡然，忽然有些欣喜，她不知为何欢欣的说道，“桌上还有我亲手做的小菜，老爷尝尝吧。”

　　　　皇朝心下一安，揽过妻子瘦削的肩膀，温言道，“连累你，同我一起受苦了。”

　　　　施云霁心中一涩，连忙掩饰住自己喜悦的泪水，道，“老爷，一向对云霁很好。”

　　　　皇朝摇摇头，“远不是，我知道你委屈，是我的错。”

　　　　
　


焉歌鸾　【风声萧瑟卷】　长安卷　第三十七章　心思缜密

　　　　皇朝温和道，“我这一生，其实只是想要一个好的家庭，有几个可爱的孩子。”他叹了一声，“只是这朝廷总是不想让我清闲啊。”他低头看着妻子，“你可以给我一个孩子么？”

　　　　施云霁抹了抹眼泪，喜极的用力点了点头。

　　　　而此时，未央宫早已得到了消息。赫连哲哲一惊之下，第一个举动就是找到了摩迦唯歌。

　　　　“皇上要皇大人返乡？”年少的宠妃正在更衣，闻言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突然？”

　　　　“唯儿，皇兄有什么都不瞒着你，这件事你知道么？”赫连哲哲坐在桌前，伸手取过花茶，抿了一口蹙眉道。

　　　　“这个我真不知道。”摩迦唯歌顿了顿，“不过皇上自然有皇上的意思，既然是决定好的，就莫要问了。”

　　　　“你就眼睁睁的看着皇大人黯然返乡？”赫连哲哲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哲哲，我只是想不明白……”摩迦唯歌脱下繁复的宫装，穿着简单的睡袍走了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长宁郡主道，“你为何对此事如此上心？”

　　　　“我？”赫连哲哲愣了一下，“唯儿，难道你不知皇大人一直在保着你么？”

　　　　摩迦唯歌心中一惊，却微笑道，“不知。”

　　　　赫连哲哲站起身来，直视着摩迦唯歌，一字一句道，“唯儿，我将你当成至亲，所以才对皇大人如此关心。若是你自己都不知道，感受不到，那我又有何好担心的？”

　　　　摩迦唯歌笑吟吟的走上前去，拉住赫连哲哲的手道，“其实，皇大人离开这宫里，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是，他为这朝廷操心了这么多年，早些歇着也是好事，但是唯儿，以后若是你再有什么，谁能帮你。”赫连哲哲叹了口气道，“你就算不为他想，也总得为自己想想吧……”

　　　　“你不是还在，”摩迦唯歌按了按她的鼻尖，笑道，“还有皇上不是。”

　　　　“唉……”赫连哲哲心中却是暗暗叹息，皇上，又能护你几时。

　　　　第二日一早，皇朝尚在房中，管家就在门外焦急的敲门唤道，“老爷，宫里来人了！”

　　　　皇朝长眉一蹙，起身披上长衫，制止了一旁的妻子起身，温和的为她掖了掖被角，站起身来打开房门道，“急急忙忙的作甚。”

　　　　“老爷，秦公公来了。”管家一脸惶急，显是不明白这宫中第一红人究竟来做什么。

　　　　皇朝长眉一挑，“哦？”

　　　　两人走到前堂，秦公公已坐着喝茶，见到皇朝进来，站起身微微鞠了一躬道，“皇大人。”

　　　　皇朝虚扶了一把，笑道，“公公无需如此。”

　　　　秦公公咳了两声，“皇上口谕。”

　　　　“臣接旨。”皇朝躬身一礼，却并未下跪。秦公公看在眼中，却眼观鼻，鼻观心，声音有些尖锐道，“皇上口谕，总理大臣皇朝于社稷有功，教导朕有功，是国之功臣，着皇朝恢复爵位，并提升一级，着二等公爵位，赐乾宁公之名，世袭。”

　　　　“谢主隆恩。”皇朝这才跪下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皇大人，恭喜了。”秦公公袖着双手，似笑非笑的说道。

　　　　“秦公公见笑了。”皇朝微笑着回应。

　　　　“皇上宣大人即刻进宫，请大人准备一下，跟老奴进宫吧。”

　　　　“公公请稍后，本官将官服穿好……”

　　　　“皇上有旨，皇大人进宫可不必更换朝服。”

　　　　“……”皇朝顿了顿，微笑，“臣遵旨。”

　　　　皇朝转回内堂时，施云霁迎上前来，急切道，“大人……”

　　　　“别冻着了。”皇朝温和的将她的衣服掖好，笑道，“再回去睡睡，身子不会舒服吧。”

　　　　施云霁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却仍是担心的看着皇朝道，“大人，皇上……”

　　　　“皇上不会害我。”皇朝安抚着妻子，“若是想害，早在以前就害了无数次了。”

　　　　施云霁皱眉看着皇朝离开，忽然身子一偏，身边的大丫鬟连忙扶住她，急道，“小姐你怎么了？”

　　　　施云霁晕生两颊，摇摇头，扶着大丫鬟的手进了府。

　　　　看着皇朝便服的背影，宫中下人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去，那一日在御书房发生的事情他们也有所耳闻，知道皇上终于是对这位功高几乎盖主的总理大臣下了手，有好事的不由得多嚼了几句舌根子，例如皇大人是国之功臣，却也是因为帝王的嫉恨而如此这般。一些话语传入执事太监的耳中，自然就将这些人骇了一跳，严令宫女太监不许谈论这件事情。然而这表面上盖下去了，内里却仍旧有不少人嘟囔。永辰帝自然也听到了些风言风语，然而帝王心术又怎会因为宫中下人的传言而被扰乱？皇上只是一笑置之，宫中却越发的不安定。

　　　　如此大胆的奴才自然不常有，若是幕后没有主使，给他们几十个胆子也不敢讨论皇家决定。

　　　　凝光殿内，西太妃急道，“姐姐，为何皇上还没有动静？”

　　　　“你急什么，没看到皇上已经宣了皇朝入宫么。”东太妃闭目养神，淡淡道，“总会受不住的。”

　　　　“可是皇朝连官服都没换……”

　　　　“这才能说明皇上的隆宠有多大。”东太妃微笑道，“依我看，这次皇朝保住了。”

　　　　“我看可不见得，”西太妃道，“皇上这是为了堵悠悠众口吧。”

　　　　“皇上是谁，他怎会在意宫中人怎么说，”东太妃冷笑，“皇上怕是另有所想。”

　　　　西太妃垂下头去，眼中满是不相信。

　　　　东太妃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紧了紧身上的裘衣，道，“今年的冬天，来的特别的早，去的特别的晚。”

　　　　已是二月中旬，窗外却仍是寒风凛冽，偶尔还会下下小雪，天气反常，让人心都不安。

　　　　明曦宫的暖炉烧的十分旺，殿内总是一片氤氲的水汽。永辰帝看到皇朝进来，招手道，“过来。”

　　　　皇朝走到永辰帝宽大的书案前，微微鞠了一躬道，“皇上。”

　　　　“你们先下去。”永辰帝淡然道。秦公公垂下头，引着所有的宫女太监缓缓退了出去。

　　　　接着永辰帝指了指右下方的绣凳道，“坐。”

　　　　皇朝也没客气，坐在了下方。

　　　　“这出戏演的不错，”永辰帝用朱笔在奏折上画了笔什么，笑道，“不过你也该反省下，怎么就没有一个臣子出来保你。”

　　　　“皇上都下了旨了，还有谁敢保。”皇朝笑了笑，“不过没有人站出来，皇上也应该很欣慰吧。”

　　　　“朕没那么小人心性。”永辰帝蹙了蹙眉，“不过，两宫太妃也没什么动静。”

　　　　“不是没动静，是动静小。”皇朝道，“不过在宫里掀起点什么小风小浪的，皇上是不是高估两宫太妃了。”

　　　　“朕高估她们了？”永辰帝冷笑道，“当年朕即位前，两宫太妃就千方百计想要天玺取而代之，那时候戍边的几位大将可都是被揽在了她们那里。你该不是忘了吧。”

　　　　皇朝低声道，“臣没忘。”

　　　　“那时先帝猝逝，朕身旁唯一可依靠的力量就是你。”永辰帝望着皇朝，沉声道，“若不是你封锁了先皇驾崩的消息，又令御林军严守了皇城不许任何人进出，朕又调集京都守军守住了长安，待到几位大将军的兵马入了京，朕怕是早已被斩除了。”

　　　　“皇上原来一直都没忘过这事，”皇朝叹了口气，似是想到那时的凶险，“皇上洪福齐天，命中注定是真龙天子。”

　　　　“朕一直不敢忘记。”永辰帝阖上了眼眸，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平静，“两宫太妃的实力一天不显露出来，朕，就一天不安心。”

　　　　“既然这样，皇上何不将几位大将召回京来述职？”皇朝微笑道。

　　　　永辰帝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有想到最得力的臣子为何要问如此愚蠢的问题，却也似倾诉一般继续说道，“朕不是没下过这心思，但是偏生这些年来边疆一直不太平，若是几位大将相继回京，边疆得出大事，”他顿了顿，“就算朝廷换人换的再快，也总得熟悉下边疆的情况才可，偏偏这些年却一直不得换手的机会。”

　　　　皇朝试探道，“那么，不如收为己用？”

　　　　“不要在朕面前摆出如此的样子。”永辰帝笑了笑，“朕虽然心忧国事，却也一直记得，你是朕的太傅。”这句话说出来倒没假，看到皇朝这些年在朝廷上的步步提升就能看出永辰帝又多么宠信这位年轻的大臣，给予了他足够大的权柄。

　　　　“皇上是皇上，臣是臣，”皇朝坦然道，“皇上若是优化想要倾诉，做臣子的自然倾听，只是皇上过后定不会想让臣子仍记得此事，”他垂下头笑了笑，“所以臣不明白皇上在说些什么，从来都不明白。”

　　　　
　


焉歌鸾　【风声萧瑟卷】　长安卷　第三十八章　无上宠信

　　　　“朕即位这些年，只信过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唯儿。”永辰帝招招手，摩迦唯歌从内室走出，坐在永辰帝的右侧，微笑着微微颔首。永辰帝继续道，“你们一个为朕撑下了这江山，一个救了朕一命，所以朕此生给予了你们无上的荣宠与信任。”他暗暗的握住摩迦唯歌的手，“朕生性多疑，但是对你们，从未设防。”

　　　　“臣惶恐。”皇朝口中虽是这样说，面上却依旧平和，“臣当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听听，听听，”永辰帝对摩迦唯歌笑道，“是为了朕，不是为了朝廷。”

　　　　“臣效忠于皇上，也只会效忠于皇上。”皇朝此话说的虽淡漠，却让摩迦唯歌心中暗暗惊讶，皇朝作为先帝遗留下的辅政大臣，应是对朝政付以全部，然而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