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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歌鸾-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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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会再回到他的身边，很快了。年轻的帝王站在明曦宫的阶上，远眺着重重宫宇之外的长安城，心中温然。然而贺兰笙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这位年轻的皇帝，却忽然有了一种寂寥的感觉，想来他为了稳稳地站在这个位置上，已经牺牲了太多的人吧。
焉歌鸾 【离镜月雪卷】 离镜卷 第一十五章 永辰八年
皇帝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出过宫。朝中的大臣们相继告老，他又将很多大臣清出了朝廷，这一下子就变得十分忙碌，原本山东道与河北道的折子都是由两位大学士来先批改，再交由皇上，然而现在两位大学士一告老，这个重任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自己的肩上。所幸现在天下大统，没有出来什么别的问题，不然照这样子下去，年轻的皇帝早晚有一天得因为操劳过度而过早去世。从前皇朝在的时候还会找一天让留雅陪着皇上出宫走走，自己在书房里为皇上批改一些不甚重要的折子，然而现在，皇朝也不在了。
新陈代谢，朝中的臣子们每日都能见到新面孔，皇上下大力气去提携新人，仅是永辰八年的上半年，就有不少各地的才子被安排道一些不甚重要的位置上去试一试，民间都称赞这位皇上乃是一位明君。然而只有朝堂之上的人才知道，皇上这样做，只是触动了长安城多年的根基而已。然而不得不说，这位九五之尊实际上非（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fsktxt）常聪颖，就算将许多人安置到了新的位置上，军权却是从未放松过，从前的枢密院正使叶将军告老还乡后，这枢密院的重任就落在了贺兰笙的身上。
原本以为贺兰从西域大功归来，皇上应大肆赏赐一番才对，却没想到皇上将他招入御书房谈了一谈，就此没再让他回到军营。失了军权的将军，只能在家养养花草，练练书法，一晃就是三年。朝中人士从开始的来安慰一下这位，变到最后终于明白，因为贺兰笙太过能干，皇上怕是担心他功高盖主吧？明白了这个事实的臣子们一身冷汗，无比懊恼自己当时竟然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去同这位将军见面。而贺兰笙只是悠悠闲闲的赋闲在家，丝毫没有在乎朝堂上的风云变幻。
永辰历十一年，尘埃落定，朝堂上的一切也都安稳了下来，这位赋闲在家的将军也就这样被召回了皇上身侧，他再进宫的那一刻，正巧是大臣们收到今日不用早朝，纷纷回府的时候。见到蓝衣布鞋的将军，这些大臣脸上都是难以掩饰的惊讶，却又很快地恢复了平静的笑容，上前与他打些招呼。贺兰笙平静地一一答过，与他们擦身而过，走进了皇上的御书房。竹心将他的绣墩摆在原处，笑眯眯的问好，他这才恍然，自己终是又回到了这龙熙朝的朝堂之上，回望三年前快意恩仇的一场战争，当真如同隔世一般。
“贺兰，想什么？”身旁皇帝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贺兰笙连忙垂下头，恭恭敬敬道，“眼下国泰民安，是皇上治理之功。”永辰帝轻笑，英挺的眉头微微挑起，“三年没入朝，就连贺兰也学别人拍马屁了。”没等贺兰笙回话，永辰帝就叹道，“太祖皇帝与太宗留给了朕一个盛世江山，若是朕还将这江山败落了，就太说不过去了。”贺兰笙沉默着站在他的身侧，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就在这样并肩穿过长安城的闹市区，走进了一个小小的巷子。
贺兰笙不知皇上来这里做什么，倒是有些好奇。然而永辰帝轻车熟架地转了一转，推开一个小院子的门，走了进去。贺兰笙顺着皇上的手看了一眼，真个人都僵在了原地，那站在不远处，赭色软袍，一脸温润的，不是皇朝又是何人？见得两人进来，总理大臣掸了掸身上的微尘，走进了屋子。皇朝在他面前坐下，并没有等到永辰帝赐座。贺兰笙瞧瞧一脸莫测笑容的永辰帝，又瞅瞅淡然的总理大臣，心里嘀咕不知这两人究竟要作甚。
片刻之后，永辰帝道，“住在这里，可还习惯？”皇朝微微一垂头，笑道，“没什么习不习惯的，还能在这帝都容身，臣就要谢过皇上了。”这一句话出来，就算是贺兰笙也听出来些什么，这一句话中有臣，有皇上，自然是将自己认定为臣子，而将面前这位认定为主子，然而皇朝似乎是因为什么才被皇上下旨处罚的？若是他没有记错，他叛了皇上？贺兰笙的双眼紧紧地盯着皇朝，不知他葫芦里买什么药。
永辰帝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朕只是想让你知道，不管你躲到哪里去，朕都能找到你。”皇朝点点头，“皇上的手段，臣早就领教过。”于是龙熙朝年轻的皇帝抬起头，面无表情道，“那，她在哪里？”皇朝的唇角微微挑起，“谁？”永辰帝道，“你知道。”皇朝摇摇头，一脸坦然，“臣不知道。”永辰帝没再说什么，只是凝视着他，那神情淡然而平和。总理大臣从前总是不与皇上对视，然而此次却微笑着注视着九五之尊，同样没说话。
片刻之后永辰帝叹了口气，“朕知道，是她将你救走了，她在哪里？”皇朝依旧微笑，“臣，不知道皇上说的是谁。”永辰帝嗤笑道，“若非如此，你倒是说说，谁将你救走的？难不成是你家那位夫人？”皇朝正要说什么，永辰帝却挥手制止了他，淡淡道，“那位夫人现在在哪里？怕是还在去蓝陵城的路上吧，左耳朕还听下面汇报过。”话至此，皇朝的脸上倏然一变，却又缓缓地恢复了常态，他淡淡道，“皇上，臣之所以能逃出来，自然是因为臣在这帝都内有人相助，难倒皇上就没想过，臣为何叛乱？臣又有何把我，能和皇上抗衡？”
永辰帝摇摇头，一脸认真道，“这些似乎是你所考虑的问题，朕无需考虑。朕只知道，不管你有多少人，依旧无法从朕手中夺去这个天下。”皇朝低头轻笑，“皇上说的是，是臣太瞧得起自己了，以臣区区一个平民，又怎能和皇上真龙天子相提并论？”他淡淡道，“只是，这一切都是臣所为，与别人无关。”贺兰笙听得越发云里雾里，皇上这是要来兴师问罪？看着也不像，这样轻装简行，一个侍卫都没有带，从哪里看都不是出来将总理大臣缉拿回宫的。
“她回宫了，与朕见了一见，抢了朕的行玺盖了谕旨，就去救了你。单单这一条，就已经够朕剐了你们无数次。”永辰帝低头将茶杯放在手中把玩着，“若不是朕知道是她做的，朕早就将这长安城底儿翻了个天，别跟朕打马虎眼，她在哪里？”皇朝闻言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原来顾流歌竟然是纬二路救他，去见了宫中那位一面。他心中暗暗着恼，是自己孟浪了，想来若是没有皇上的玺印，他又怎么可能从北大营中平安出来？想到此，他忽然有了一个疑问，难不成，皇上已经知道她仍在京城的事情？
浮世绘中绘浮世，鼓舞生平，软软的香气与烟雾将整个一楼都疏疏地包了起来。三楼的房间中，女子仰在仰椅上，看着几年前宫中那件事的卷宗。那一年她与赫连哲哲还是孩子，两人从帝都刚刚出来就遇到了刺客伏击，若不是易天涯出现的及时，两人怕是早就已经葬身。三年前从江南回到帝都的路上，在夷州又遇到了刺客，然而这一次却是慕容羽轩救了她们。她一页一页地翻着宗卷，秀眉却微微地蹙了起来，若是说第一次地伏击暴露了易天涯，第二次的伏击暴露的就是慕容羽轩。
那些人，究竟在想些什么？难倒是想让她身后的力量，一点一点的全部暴露出来？顾流歌合起宗卷，黛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唇边现出一丝冷笑，多年前的那场刺杀后她结识师父的时候，赫连哲哲也在她身侧，那一夜赫连哲哲闯进她的房间时，师父就贴在横梁上，以她的内力自然查探不出来，然而在夷州时，她却终于发现，赫连哲哲会功夫，而且还不弱，既是这样，那当年的她是否就知道，有人隐在横梁之上，而那个人，正是月无暇？
一念及此，女子的浑身都冰冷起来，若是这样说，难不成，哲哲希望，她死？顾流歌摇摇头，不可能的，哲哲是那样好的一个女孩子，对她抱了满腔的热情，与她又是那样的亲密，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她忽然想到那之后，易天涯曾经对她欲言又止，而自家长兄也是一副担忧的样子，显然这两人已经知道了真相，难倒，那时的刺客，真的是赫连哲哲安排的？不过，她又是为了什么？
焉歌鸾 【离镜月雪卷】 离镜卷 第一十六章 父子重逢
那之后，流光阁的阁主再也不每日坐在阳光下看宗卷，而是带着自家儿子和那个蓝衣侍女到处走一走，十二钗很担心她的安全，毕竟这位此刻在帝都都可不是个让人放心的主，若是她的身份被人认出来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然而这位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也不知她带着儿子和天音去了哪里，总之白日离开，夜里回来就变成了常事。慕容雨轩来过几次，见不到她，也就不过来了。然而不管身边的人怎么问她究竟去了哪里，紫衣的姑娘总是笑而不语。
永辰历十一年是个很轻松的年份，虽然深宫中的皇上劳累了些，民间的百姓们却是安居乐业，过得开心得不得了。抽出时间，皇上偶尔也会出宫走一走，看看自己治理下的国家究竟是个什么样。而这一来二去的，他倒是成了一些地方的常客。虽然自小长在宫廷中，尝遍了人间美味，皇帝却钟情于一种小吃，山楂糕。每每出宫，他都要到这叫爱摊子上买几块山楂糕吃，到陈家包子买两个肉包，十二个铜板买两个，其实并不便宜，然而在这京城中，又有哪里找得到便宜的地方？
皇帝每次出宫都十分惬意，有时也回来浮世绘逛逛，坐在厅中的一角，倚着窗口，看着街上的景象，也能看看台上的歌舞。喝喝茶，同留雅谈谈这京城中的趣闻，比起当皇帝不知快活多少。不知从何时起，皇帝似乎已将出宫看作了十分正常的一件事情，一段时间后都会出宫溜达溜达，而侍卫们也从一开始的草木皆兵变得慢慢的放松起来，毕竟这是在帝都，天子脚下总不会有人那样大胆的谋刺吧？永辰帝靠在柔软的靠垫上，施施然地喝着茶，拈了一粒花生纳入口中。
留雅在对面为他沏上茶，苦着脸道，“公子，再这样下去，怕是两宫太妃又要责骂我了。”永辰帝双眼微微地弯了起来，“两宫太妃这些日子倒是挺安分，没做什么让我看不过眼的事儿，没想到是对你下手了？”留雅局促不安，支吾片刻才终于说道，“这二位想要给我赐婚，但是，但是……”这位以风流倜傥之名著称的侯爷脸上现出一丝窘态，“我到现在，倒还真没有成亲的意思……”“胡说，”永辰帝剑眉一挑，“老大不小了，我都是俩孩子的爹了，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顿了顿，皇上放低了声音道，“若是你真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浮世绘那个幺娘，将她赎了身带走，有朕撑着，怎么着两宫太妃也怪不到你头上。”留雅十分尴尬地瞥了一眼楼上纱帘后正在跳舞的身姿，小声道，“不是臣不想，而是……而是她不愿啊。”永辰帝一口茶水差点喷出去，这情况过于诡异了一些，他总归没有想到居然会有姑娘不愿嫁给留雅，好歹留雅也是龙熙朝的四侯，身份岂是一个高贵了得？他看了看楼上，又小声道，“是不是平日里太花心了，这姑娘小性子？”
留雅一脸窘态，没想到皇上在这方面也有研究，他低声道，“幺娘说，她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的是我这个人，不是我的地位，我的地位虽然高，但是我的人让她很伤心。”永辰帝闻言，脑中忽然浮现出了当年那女子倚在他身侧，柔软的手臂轻轻地揽住他，微笑着对他说，我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你，不是因为你是皇帝。我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皇帝，只是因为皇帝是你。当时他只是觉得这女子有些多愁善感，却没想到时至今日，他才有了些许感慨，回过神来，他对着面前局促不安的侯爷轻声道，“你想不想将她娶回家做夫人？”留雅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皇帝叹了口气，“所谓情有独钟，就是这样，既然认定了一个人，就将其他人放下吧。”留雅鲜少见到皇帝如此怅然若失的时候，连忙应了下来，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迅速地向楼上走去。永辰帝一人坐在原位上，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他一定是上楼去找幺娘了。他的唇边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眼神投向了窗外。正是夏季，今年的帝都雨水很足，白日里阳光高照，夜里小雨连绵，倒并未十分炎热，现下正是下午孩子们最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出来玩耍的时间，他托腮望着窗外，又是一阵失神。
大皇子已经有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了，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多了几分强装出的成熟，却少了几分孩子的天真，原本如此烂漫的一个孩子变得如此深沉，这是他所不愿看到的。怡妃在他面前也永远是那样温婉，这样的母亲教出来的孩子一定是无比的谦恭，有了几分帝王的架子。而皇后所出的二皇子，虽是在母亲面前撒娇，在他面前却仍然装出稳重的样子。倒是哲哲的女儿德嘉郡主，兴许是因为在宫中长大的缘故，倒是不怎么怕他这位舅舅。也许是因为母亲当年就是个跳脱的主儿，皇帝倒是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这外甥女多一些。
看到长安城中的小孩子们打闹着从眼前跑过，皇帝换了个姿势，像是享受这样的下午，直到一个孩子映入眼帘。那孩子长得可爱极了，杏眼的眼角微微向上挑起，皮肤雪嫩，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小衫子，衬得小脸更加甜美，而他的眼神十分……挑衅？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孩子，而那孩子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站在糖葫芦摊子前一脸渴望。他忍不住莞尔，毕竟还是个孩子，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吃这些小玩意儿也是正常事。他向后望去，正看到紫衣的女子从后走了过来。
皇上一个不慎，将手边的茶杯打翻在地，跌了个粉碎。那女子笑着弯下身蹲在那孩子的身旁，将长发掖在耳后，又掏出几个铜板放在他的手中，那孩子靠在母亲的怀里，将铜板递给小贩，取过来一串糖葫芦，吃得极为开心。那女子牵起他的小手，语笑晏晏，向远处走去。而他刚刚激动的心情，却是骤然间冷却了下来。那女子转过的脸颊上，面容清秀，却全无那女子的国色天香。并不是他的妃子，并不是他的孩子。仍记得那一夜女子靠在他的怀里，淡淡道，孩子已经死了，没有受住那样的罪，死了。
这是她遗落的第二个孩子，也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为了抓住眼前的江山社稷，他牺牲了自己的孩子，将最爱的人远远地流放，孤高清寂，静立顶端，俯视这三千世界，只得寂寥满地。那女子牵着孩子渐渐走远，他的目光从两人身上移了回来，有些怅然若失。有机灵的小二早就将他的茶杯换了一个，摆在他的面前。皇帝拿起面前的紫砂杯，静默不语。然而上天似乎又给了他一次不同的际遇，当他听到有孩子在一旁说话时，几乎惊呆过去。
刚刚的那孩子，就站在他的窗边，好奇地盯着他手中的杯子，问道，“多少银子？可以卖给我么？”他看了看一旁，发现是留雅从宫中带来的一套琉璃茶具，色泽艳丽，在阳光下流转着奇异的色彩。他正要说话，却见到那女子急匆匆地走过来，一脸歉然地对他道，“不好意思，刚刚去买了些东西，没想到小孩子乱跑。”他微微颔首，将手旁的琉璃茶具拿起，对那孩子温言道，“小心点别摔了，这东西娇气得紧。”那孩子欢天喜地将杯子拿在手中，并没有理睬他。然而就在他注意一旁的女子时，那孩子轻轻地扫了他一眼，眼中的神情极为复杂。
那女子道谢再三，终于牵起孩子离开，一边走还一边轻声对他说以后不能再这样找人要东西了，不礼貌，如此的话语。他微微一笑，没再说话。二楼的歌舞已经结束，而留雅也没有下来，想必是那位幺娘被他的诚意所打动了吧？他懒懒地伸了一下腰，靠在软垫上，心情忽然变得很不错。另一边，那女子带着孩子离开的路上，忽然轻声问道，“这次看够了？”小孩子点点头。“以后再也不想要见了？”又是点点头。女子叹了口气，“能见到他一次已经是不容易，这点上，娘亲欠你的，让我的宝贝儿子生下来就没了爹爹。”
小孩子歪了歪头，想了很久道，“娘，爹他很英俊。”女子含笑着点点头。“他看着我的眼神，让我有种很温暖的感觉。”毕竟是骨肉相连啊，她抚了抚儿子的头发，没想到儿子一脸认真地望着她，“娘，你和爹爹，究竟是为了什么分开，是为了我么？”
焉歌鸾 【离镜月雪卷】 离镜卷 第一十七章 心态渐和
见了他一次之后，顾流歌再也没有带着儿子出门，她要做的事情并不安全，宝贝儿子自然是留在浮世绘中比较好。天音是个手十分巧的姑娘，会给她制作人皮面具，也会在那张已经装扮好的脸上再行化妆。前些日子夏夏终于忍不住向她问起有关父亲的事情，女子竟然没有丝毫迟疑，就答应让他见自己的父亲一面。夏夏这几天变得十分乖巧，每当母亲带着他出去，他总是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边，一脸期待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这一等就是十几日。做母亲的每日带着儿子出去逛街，带他瞧瞧京城，瞧瞧这本应由他来做主子的地方。女子对自己的儿子前所未有的偏爱，这使得她对四周的一切都没了兴趣。本是为了等皇上出宫再见他一面，没想到这目的倒是变成了带着儿子出去玩一玩。长安城有四条大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朱雀大道直通皇城，青龙大道上是官宦人家的居住地，玄武大道上多为酒楼与商铺，而白虎大道的西端，大多是寻常百姓居住的地方。
帝都就是如此的阶级分明，寻常百姓鲜少有向青龙大道上走的，虽是在一座城里，却是有不同的圈子，说出来也是极为好笑的事情。顾流歌原本只是想熟悉熟悉这座城市，却没想到爱上了这种行走在街头的感觉。沐浴在阳光之下，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的生活中从未有如此惬意的时刻，牵着自己的孩子，瞧着这大千世界的朝夕变换，做一个看客，了此一生。只是就当她逐渐开始适应并享受这样的生活时，却再次看到了他。那时，他坐在浮世绘的窗边出神，而他们的孩子，就在他的视线内。
顾流歌没想到夏夏与父亲的第一次相见竟是在如此偶然的情形之下。那一日她看着夏夏在糖葫芦摊前流口水，含笑着走过去将铜板放在他手中，看着儿子将那一串糖葫芦拿在手中的开心模样，自己也忍不住莞尔，然而就在她抬头的那一刻，就看到皇帝坐在窗边，长眉入鬓，眼角微微挑起，活脱脱就是她身侧这个小男孩的放大版。女子的心登时漏掉了一拍，手也忍不住颤了一颤。然而夏夏虽然年纪小，却瞬间明白了母亲为何这样紧张，他抬起头轻轻地问道，“娘亲，是不是瞧到爹爹了？”
顾流歌垂下头，看着儿子清澈的眼神，点了点头。于是就有了后面那一幕，永辰帝与自己的儿子，算是真真正正的见了一面。若是按顺序算来，夏夏其实应该是龙熙朝的二皇子，也应该是当朝太子。虽然她早就对永辰帝说过，自己的儿子身份并没有如此之高，也不愿做这劳什子皇帝，却始终不愿自家儿子趋于平庸。待到儿子见过父亲，心满意足地回来重新牵过她的手后，顾流歌笑道，“夏夏，娘亲和爹爹分开，绝非因为你，若是当时你就在，你爹爹绝不会让娘亲走的。”
夏夏虽是懵懵懂懂，却依然重重地点了点头，一侧的颊上露出衣蛾无比可爱的酒窝。顾流歌瞧着自家儿子怎么看怎么漂亮，忍不住将儿子抱起来，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夏夏的小脸登时就红了，将脸埋在母亲的肩头一句话不说了。路过的人们见得这对母子，母亲容貌只算得上是清秀可人，然而孩子却是好看得不得了，都忍不住打量打量自家孩子，然后叹气的、摇头的，数不胜数。顾流歌见得周围人的反应，忍不住抿起嘴，一脸骄傲地抱着自家儿子到酱面馆去了。
夏夏虽然吃惯了江南的清淡菜，却对这北方的小吃十分感兴趣，惹人喜爱的酱肉包子和现在在吃的炸酱面，都是他的最爱，小小的孩子胃口格外的好，加上老板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这孩子的模样，每次都在他的面上淋上一层厚厚的肉酱，小孩子吃得无比舒爽。顾流歌在一旁不时给儿子擦擦嘴角，现下是夏天，虽然她脸上戴着的只是一层极为薄的人皮面具，却仍旧非（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fsktxt）常的炎热，脸上不能透气，身上自然就冒出了汗液。然而女子仍是温婉地笑着，瞧着儿子，一脸宠溺。
也就是从那时起，夏夏真正开始无比依赖自己的娘亲。之前不论是在江南还是刚刚来到帝都，顾流歌总是慵懒地倚在软椅上，轻易不动一动。然而这一次娘亲却为了他而一连出来这么久，想来娘亲是真的在乎他的吧，那他之前总是担心娘亲是因为他才与爹爹分开这件事，也就不成立了吧？小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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