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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雨飞花溅泪-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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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月娇道:“好一个行得正,做得正!不知三妹有什么事不能在大白天里正大光明地说,非要到夜半无人时在吟露园里同萧师弟说。何况,久闻萧师弟文武全才,品貌俱佳,乃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幻月宫主道:“二姐不相信小妹所言么?”梅月娇道:“我可没说不相信你,只不过有点弄不明白而已。你要是心中无鬼,你敢发誓说你们之间绝无私情么?”幻月宫主道:“有何不敢?”
  梅月娇又道:“那你可敢发誓,说见了萧师弟以后你心中没有对他动情?而他心中也未曾对你有意?”幻月宫主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没来由发誓做什么?”
  梅月娇道:“你不敢发誓是不是?你就算可骗过别人,难道还能骗过你自己的心?”李夫人道:“秋儿,平时娘的教诲你都全抛脑后了么?男女授受不亲,你即将接任幻月宫主,行事更应分外检点才是。你萧师兄已是订过亲的人,不管你们究竟有些什么,你岂可同他那般亲近?”
  幻月宫主垂下头去,已无话可说。她原本少年老成,做事谨细,但这几日来的行事,的确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李夫人又道:“你萧师兄已入宫三日,这三日来,你为何不领他来见我?”幻月宫主低声道:“萧师兄刚进梅谷就中了马铁蜂的寒血蜂毒,休养了三日,明日一早,孩儿就带他来向母亲请安。”
  李夫人冷笑道:“马铁蜂只不过是江湖上的三流角色,竟敢在梅谷下毒劫人,是何等狂妄,你身为梅谷主人,竟会如此无用。”幻月宫主又作声不得。她岂敢解释那是自己一时兴起,与萧雨飞恶所剧所至?
  李夫人看着她,眼中露出厌烦之色,冷冷地道:“你尽快将可情与这刺客两件事查清,禀报于我。而你萧师兄,我不允许你再同他单独相处。”幻月宫主身子一震,缓缓垂首道:“是,娘!”
  楼顶上的萧雨飞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身子也是微微一震。李夫人又已发觉,沉声道:“什么人?”萧雨飞见行迹已露,正要下去,却又怕连累幻月宫主,正犹豫间,一只手搭上了他肩头。他一惊,右腕闪电般地便去刁那人手腕。那人淡淡一笑,松开了手,道:“飘儿,是我。”
  云飘是萧雨飞的字,若非父辈至交不会叫他“飘儿”,萧雨飞转过头去,却见一个灰衣中年人正向自己温和地微笑,不由喜道:“大师伯!”
  李啸天朝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长笑一声,大声道:“如雪,是我。”纵身跃入楼中。李夫人惊喜地道:“啸天!”幻月宫主与梅月娇同时叫道:“爹!”
  李啸天看也未看李夫人一眼,径直走到幻月宫主面前,柔声道:“秋儿,你先回冷香小筑,爹有话要同你娘与二姐说。”无限爱怜地望着她柔弱的背影,长长叹息了一声。
  李夫人气得浑身都已在发抖。她知道,他一定又由幻月宫主想到了谁!十七年前,那人求他收留她的孩子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也是这样无限爱怜地望着那个柔弱的背影,长长叹息了一声。而十七年后,这一幕又重演了。李夫人想到自己深爱着的丈夫却至今恋着另一个死了十七年的女人,心中又是难过又是伤心,又是酸苦,又是忌恨。
  幻月宫主走下摘星楼,走进月光里。月光如水。
  月光里,桃树下,有人在等她。然而,她却似没有看见,一转身从另一条小径走了,低着头,走得很慢很慢。桃树下的人没有出声,也没有追上去。只呆呆地立在树下,痴痴地瞧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色里,任缤纷的落花飞满一身。
  李啸天对梅月娇道:“阿娇,你也先回房去,爹明日再同你谈谈。”梅月娇一脸不悦之色,嘟着嘴下楼去了。
  李啸天转身面对李夫人,平静地道:“如雪,我们谈谈好么?你我夫妻十九年了,我第一次觉得应该同你好好谈谈了。”李夫人流下泪来,大声说道:“谈?谈什么?谈秋儿还是你的那个她?”
  李啸天一怔,怒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李夫人咬着嘴唇道:“啸天,我知道,尽管她死了十七年了,你还没有忘记她,你还是那么爱着她。你之所以对秋儿那么好,就是因为你把她当作了叶秋烟的化身!”
  李啸天道:“一直把秋儿当作了秋烟化身的,不是我,是你!所以,我对她好你就嫉妒,你就怀恨在心。秋烟临死时把秋儿托付给我这个师兄,至今十七年了,秋儿年龄越大你越嫌恶,因为她越长越象秋烟是不是?”
  李夫人失声痛哭道:“是,我一看见秋儿就会想起秋烟,心中就隐隐作痛,就忍不住厌恶她,但这能怪我么?啸天,你可知道我的痛苦?我们都已是十九年的夫妻了,叶秋烟也死了十七年了,你却还在怀念她,爱着她,连给孩子取名也在纪念她,‘思卿’、‘诗秋’,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么?啸天,天哥,你,你心里就没有我么?十九年了,我梅如雪还不能取代她叶秋烟在你心中的位置么?”
  李啸天心中一阵酸楚,颓然坐在椅上,道:“不错,我的确还没忘记秋烟,我忘不了。但在十九年前,她明确拒绝了我之后,我就死了心了,娶你为妻,从此一心一意地做一个好丈夫。如雪,秋烟已死,对她的爱已成过去,她的不幸是我一生的缺憾,你就不能容忍我怀念一个不幸惨死的人?这些年来我对你决无二心还不能说明一切?你又何必耿耿于怀?你,你竟是如此不信任我!”
  李夫人一头扑在床上,嘶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既忘不了她,又何必娶我?”李啸天默然无语,走过去,扶着她的肩,只觉心中十分沉重。过了半晌,道:“你既不相信我,我多说也是无益。”
  李夫人拭泪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你若不是心中藏着秋烟,这些年来你为什么总是偏爱秋儿?你为什么要决定让她的女儿来继承幻月宫主之位,却让咱们的女儿受委屈?”
  李啸天叹道:“你怎的如此不明事理?秋儿身世可怜,我如不多疼她一点又有谁来疼她?而之所以要立秋儿接掌幻月宫主之位,一来她本是上代宫主遗孤,二来你们梅氏姐妹就只生有月娇一个女儿,她长大后自然要接任梅花门掌门之位,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月娇生来刁蛮任性,心胸狭窄,做事又三心二意,缺乏耐心与恒心,他们三兄妹从小一起习武,我都是潜心传授,就只有月娇武功最差,武功低微已难胜任宫主之位,更何况她远不及秋儿宽厚仁爱,冷静坚韧?”
  李夫人咬着嘴唇道:“对,月娇什么都没有秋儿好!在你心中,咱们的女儿永远比不上她的女儿。她是你心中最完美的女人,她死了,她的女儿仍是你心中最完美的女人。你心中根本就在遗憾,秋儿再好也不是她和你的女儿,却是她与月几明的私生女——”
  她话还没说完,李啸天已怒不可遏,喝道:“住口,你在说些什么?谁是私生女?你——”他扬起右手一掌拍在屋中那厚重的梨木桌上,桌子顿时粉碎。袍袖一拂,转身大步出门而去。只听得他愤怒悲伤的笑声从门外传来,逐渐远去。李夫人悲从心来,掩面而泣。
  黄昏,夕阳已西下。
  萧雨飞伫立窗前,心事重重。整整一天,幻月宫主没有露面。自听了李夫人的话,他知道自己与幻月宫主之间的障碍已更难愈越。忽听外面传来许多少女的嘻笑声,忙伸手卷起珠帘。只见可人,可心领头,带着十数个少女正嬉笑着往“吟露园”而去,每人手中提着一篮五彩缤纷的鲜花,连忙远远地跟了上去。
  一花女笑道:“今天的花儿多好,可人姐,你闻闻,好香。”可人道:“这些花都是咱们用药培植出的,当然特别香罗!”萧雨飞仔细一闻,果然花香中夹着淡淡的药香。可心道:“这些花儿再香也比不上宫主身上的那股香气。宫主天天洗药花浴,吃药花,药气花香都被融入她真气之中,只要稍一用力,便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溢出,比什么都好闻。”众花女到了吟露园,径直上了一座假山,随即失了踪迹。
  萧雨飞悄悄跟了过去,耳边还隐隐听到众花女的笑声,却就是不见人影。仔细查看了一下假山壁,往近地面的一处洞壁上轻轻踢了两下,洞壁往后退去,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石阶。他不及多想,纵身掠下石阶,入了秘道,却忘了关上洞口。萧雨飞在黑暗中循香前进,大约走了半盏茶时间,眼前光线越来越强,终于一个拐弯后,眼前豁然开朗。他一步跨出洞来,顿时已呆住—漫山遍野开满各种各样的野花,有高过人头的,有可没人腰的,也有伏地蔓延的,有大如盘的,也有小似钱的,万紫千红,娇艳无比,一眼望不到边,竟是一大片花海,美得醉人,美得让人忘记一切。
  更令人心醉神驰的是,花中飞舞着无数缤纷的彩蝶,隐隐夹着女子的欢笑声与流水声。萧雨飞许久才回过神来,向花海深处走去。远远的,他望见了那些花女,不,那不是人间的佳丽,而是来自天上的仙子,她们衣袂纷飞,在花丛中翩翩起舞。一条清澈的小溪蜿蜒流过花海,在一株巨大的黄桷树下形成一个小水潭,小水潭被一块块精致的小石头砌成了一个小水池,池中水清可见底。
  花女们长发如波,用五彩丝线松松系住,赤着脚,露出秀美的足踝,围着小水池欢快地歌唱着,轻盈地曼舞着,就如一只只彩蝶翩跹。她们众星捧月般围住了一位白衣如雪的绝代佳人,正是幻月宫主。
  她依然轻纱遮面,坐在池边树下,脱下缀有明珠的绣鞋,将一双秀足伸入池中,雪白的双足就如两团雪球似要慢慢融化在水中。她用一把木梳慢慢梳理着披散的长发,轻轻吟唱着山歌。她的美使整个花海花女们都黯然失色,在满天夕阳下,一切让人觉着是梦——幻月宫主柔和的歌声就如来自九天外的梦呓,更使人销魂:“夕阳下,三月天,梨花如云柳如烟,对对燕儿绕画梁,彩蝶双双戏花前——”萧雨飞已瞧得痴了。
  幻月宫主将木梳别在发上,褪下长纱白裳,露出里面的素纱小衣。花女们已开始将篮中的药花纷纷撒向水面,池中的水清澈得便如幻月宫主的眼睛,一眼可望到底,池底铺着五彩的雨花石,水面在夕阳照耀下,荡漾着蓝紫色的迷幻的波纹。
  幻月宫主慢慢松解小衣上的衣纽——萧雨飞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自己竟闯入了同“断肠院”并列为冷香宫禁地的幻月宫主洗浴的地方。他唯一的意识就是赶快离开这里,但却浑身酸软,使不出一分力气来。
  蓦地,就在这时,侧后面一股凌厉的掌风袭来。萧雨飞临危不乱,一个“铁板桥”放平了身子,凌厉的掌风擦面而运,一丈方圆内的鲜花俱都纷纷零落,连两丈外那平静的池面也漾起了微波。
  这一来,惊动了众花女,齐声惊呼。幻月宫主身形一旋拾起地上长裳避在了可人、可心身后,闪电般地穿上,系好了腰带。
  只听一人怒喝道:“好大胆的小子!”但他话未说完便住了口。只因面前这少年人竟毫无惭愧、惊惶之色,更无害怕、畏缩之意,不由一愣。来人正是李啸天。
  他本想单独找萧雨飞谈谈,未料萧雨飞却不在飘香别院。无意中听见宫中两个小丫头在悄悄谈论萧雨飞去了吟露园之事,便赶了去,见那地道口敞开未闭,心知不妙,待出了地道口,果见萧雨飞正在偷*窥,心中不由大怒,未及多想便立下杀手。但萧雨飞的武功与应变能力比他想象中要高得多,竟避开了这突发的一掌。他本以为萧雨飞定会羞愧不已,立时叩首认罪,但他却毫无愧意,依然平静沉着,只一双眼睛微带羞涩和歉意,但却坦然地望着自己。
  微风拂过花海,花浪起伏。李啸天缓缓扬起了右掌。萧雨飞丝毫没有避闪、畏惧之意,静静地看着他。他心中虽一怔,右掌却依然毫不留情地推了出去。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将这色胆包天的狂徒毙于掌下。这一切都在瞬间发生,众花女连惊呼都未及发出,李啸天右掌已推出!
  却有白光一闪,比掌风更快—幻月宫主已挡在了萧雨飞身前。
  众花女“啊”的惊呼,幻月宫主踉跄后退。萧雨飞脸色大变,惊呼道:“师妹!”伸手欲扶,幻月宫主推开他的手,扑跪在李啸天脚下,仰首叫道:“爹!你——先杀了我吧!”
  李啸天心中一阵绞痛,神色一片迷茫,恍若未闻。他脑海中呈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十七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黄昏,这个地方,叶秋烟也是这样跪在他面前,哭着求他放了那个薄情寡义的月几明。说的也是一句“你,先杀了我吧”!她的眼神是那么哀怨,满含令他不忍拒绝的希望——十七年后,那相同的一幕竟又重演了!他看着女儿那双含泪的眼,回过神来,撤回右掌,关切地道:“秋儿,快起来,让爹看看你伤得怎样?”
  幻月宫主目中闪过一丝感激,低声道:“多谢爹爹成全。孩儿的伤不碍事。”
  远远的花丛中,李夫人梅如雪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眼中隐隐泛起了泪光。她紧咬着嘴唇,已咬出血来,她紧握着双手,指甲已陷入肉里。她当然知道她的丈夫在想些什么,十七年前那个黄昏她偷看到的一切,她也永远不会忘记。
  终于,夕阳的最后一缕余辉也逝去了。只留下逐渐升空的一轮残月照着这随风起伏摇曳的花海。呈现出一种萧索、荒凉的美来——凄清的月光下,幻月宫主远远向断魂崖上奔来。崖高千丈,崖下已是春意盎然,崖顶竟还积雪未化。无数晚梅开得正艳,暗香浮动。快要上得崖时,她却再也支撑不住,扑倒在地,雪地上溅上一口殷红的血,宛如一朵凋落雪中的红梅。
  萧雨飞追上去,忘情地扶起她的上身,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臂弯里。雪光清冷,幻月宫主的脸却比雪更白。她凝视着萧雨飞,视线已逐渐模糊。他低声道:“师妹,我知道,你是担心我退亲的事会闹得满天风雨。现在聚雄会日益强大,武林大变在即,你担心在这关键时刻因为儿女私情而误了大事,所以才这般违心地拒我于千里之外。”
  幻月宫主轻轻摇头:“我们相逢已是错误,难道还要再错下去?趁着为时尚早,该忘的就忘了吧!”萧雨飞目中已微有泪光,道:“相思已成结,再解就难了,师妹,不管将来会有怎样的变故与压力,我都不会后悔我的决定。我要和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深沉的感情,在这月光下,雪夜中,拔动着幻月宫主的心弦。
  她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却分明有两粒晶莹的泪珠溢出眼角,浸湿了面纱。终于,她叹了口气,低语:“在那梅林里,有块平坦的大青石,那就是我平时练功的地方——”他轻轻抱起她,向崖顶走去,原先的四行足印已合成两行。
  梅花怒放,暗吐奇香。梅林中果有一块巨大的青石,平坦而光滑。萧雨飞将怀中的人儿小心翼翼地放在石上,扶她盘膝坐好,双掌抵在她背心上,助她运功疗起伤来。
  月光下,冷风中,似有人在浅吟低唱:梅花,梅花——盛开在白雪茫茫的断魂崖花开花落人去人来将一番番难偿的情债惹下梅花,梅花——既然已开又何必凋零既会凋零又何必开花梅花,梅花——
  第四章 订盟
  冷香宫中,月光如水般倾泻在地上。李啸天背负双手,立在庭前,浓眉紧锁,思绪翩翩。
  “唉,十七年前,秋烟与月几明、欧阳师妹与萧师弟本各为佳偶,只怨上苍捉弄人,月老夫人与师父,早已给欧阳师妹和月几明订了亲。二人都是孝子,秋烟与萧师弟又不愿私情泄露,惹来天下人耻笑,有伤冷香宫声誉,以至于两对有情人,一对只剩下一个伤心断肠人形影相吊,一对终生天涯相隔。如今秋烟的女儿却同萧师弟的儿子相爱,今下午两人的举动已证实无疑,但飘儿却也偏偏与‘江南第一美人’月丽人订了亲!”
  “萧师弟啊萧师弟,你既已尝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苦酒,又何苦给飘儿也预种下同样的苦果?我该怎么办?秋儿即将接任幻月宫主,若飘儿前去退亲,势必引起天下武林人士的非议,但若顾虑他人想法,势必又误了两个孩子的终身。哼,想我冷香宫领袖武林数十年,根深蒂固,难道因这样一件私事就会动摇根基?若有人想借此事在武林中搬弄事非,我李啸天难道又怕了?”
  “但秋儿的隐疾——月几明那负心贼,明知秋烟已有了秋儿,却偏不敢违抗母命娶她,就在师父宣布二师妹欧阳绿珠将嫁于月几明的那个晚上,秋烟在修习‘胎儿护体神功’时走火入魔了,幸亏我立时施救,她安然无恙,但腹中的秋儿却受到重创,落下了先天隐疾。本来若修习了佛门至宝‘洗髓经’与‘易筋经’便可痊愈,但这两本佛门至宝早在四十年前就已失盗。我纵可为她把所有的障碍扫除,但却无法治好她的病。唉,她是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我难道还不能让她生活得幸福些么?不,我要成全他们。秋烟,我要让你的女儿每一天都过得比任何人都快乐!”
  主意一定,李啸天顿觉轻松多了,叫来萧雨飞,问道:“你师妹怎样了?”萧雨飞道:“师妹的伤已无大碍,晚辈已将她送回冷香小筑。”李啸天和颜悦色地道:“这就好。贤侄,今日之事师伯暂不怪你。不过,你告诉师伯,你是不是真喜欢你小师妹?”
  萧雨飞脸上一红,却毫不犹豫地道:“是的。”声音很低,语气却很坚定,让人一听就知他是个一旦下定决心就百劫不悔的人。李啸天道:“你爹为你订下的亲事怎么办?”萧雨飞道:“我此次回去,马上就到月家退亲。”李啸天道:“可你爹爹会同意么?他若坚持不允怎么办?”
  萧雨飞道:“我会说服他的。我爹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我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天无绝人之路,有情人终成眷属。”
  李啸天的心一阵震颤。“十七年前,月几明与萧师弟若也有飘儿这般决心与果断,又何致演出断魂崖上那幕悲剧?飘儿虽是有情有义又有胆有识,只是秋儿却——这,岂非上天残忍的安排?”
  他又问道:“退亲之事非同小可,势必在武林中掀起一番风波。到那时,你与你小师妹将受千人所指,万人所论,你不在乎吗?要知道,你只要走出第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萧雨飞坚定地道:“我决不回头。今生今世,不管遇上什么艰难险阻,我都要照顾师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李啸天缓缓道:“那好,你去吧!”
  冷香小筑内,纱窗菲薄,月光微透。幻月宫主低垂着头,不敢正视父亲垂询的目光。
  李啸天道:“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不喜欢他?”幻月宫主轻叹道:“那天,我不该去接他。”李啸天道:“傻孩子,就算你不去接他。他来到宫中,你们见面之后仍然会被彼此吸引,缘份这东西,强求不了,也回避不了,你越回避,感情越深。”
  幻月宫主默然。这道理她很明白,只因她已回避过。她黯然道:“纵不回避又如何?一个垂死之人,岂敢奢谈情爱之事?何况我将接任幻月宫主,又岂能为一己之私而令冷香宫蒙羞?我纵不能为武林谋福,也至少不能为武林添乱。儿女私事,不谈也罢。”
  李啸天心中一阵难过,猛地握住她的手道:“不,你不要这么悲观。你若修习了‘易筋经’与‘洗髓经’,你受损的五脏便会不治而愈。虽然这两本经书已失盗,但我们可以去找,只要你还有一天时间,也就还有一份希望。至于退亲的后果,爹已考虑过了,不管怎么说退亲之事都是私事,并非大是大非、大善大恶之事,天下人就算知道冷香宫弟子萧雨飞为了幻月宫主去向月家退亲,也不致于就对冷香宫心生叛逆之心,而且就算有什么波折,爹也自会处理。你倒底还年轻,把什么事都想得太复杂,爹还正当壮年,还能辅佐你干一番事业,你放心。”
  幻月宫主道:“话虽如此,但,岂非害了月姐姐?”
  李啸天道:“你们若结合,只会有一个人痛苦;可你若放弃了,便会有三个人痛苦。强扭的瓜不甜,纵然你师兄娶了月丽人,她也未必幸福。何况她二人从未见过面,彼此之间并无感情,早日退了亲她还可另觅佳偶。你放心,爹说什么也要成全你们!”
  幻月宫主无言,只低头玩弄手巾,眼中露出娇羞之态。李啸天目中露出一丝笑意,道:“今天爹失手伤了你,你可得好好养养伤。这几天我就让他来陪你,等你伤好了,你们就出谷去吧!”幻月宫主一惊,抬起头来:“什么,你要让孩儿出谷去?”
  “不错,”李啸天点点头:“你也该出去闯闯了,一年后,你将正式继位,不深谱世事,对江湖了如指掌怎么行?你们此出江湖有三件事要做,一是寻找经书,二是暗中查访聚雄会的情况,三是——我已备好两封书信,一封是给你萧师叔的,一封是给你月世叔的——”
  幻月宫主扑在他怀里,流泪道:“爹,你真好。”
  窗外一处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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