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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妃天下-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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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孝太后眼底闪过欣喜,随后伸手去拿起拿卷轴细细地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唇角弯起欣慰而愉悦的笑容来。
  “很好,哀家就说了云儿一向是最让母后省心的孩子。”
  百里赫云眸光中闪过一丝幽色,随后微笑道:“遗诏已经定下,母后可愿与儿臣共饮一杯相庆?”
  明孝太后点点头,含笑道:“那是自然的。”
  随后,她便向门外吩咐道:“来人,上酒!”
  门被人吱呀一声打开,一名女官模样的端丽女子端着一壶美酒和两个银杯进来。
  明孝太后看着来人,不由一愣:“啄玉?!”
  百里赫云淡淡一笑:“是儿臣让啄玉来的,咱们的首席女翰林可是酿了新酒,母后不尝尝。”
  明孝太后和啄玉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她微微侧脸,微笑道:“咱们的这位女翰林可是难得将相之才,说不得以后做个女相国也是有的。”
  啄玉端雅沉静地微笑,将酒杯放在明孝太后和百里赫云面前:“多谢太后娘娘和陛下抬爱。”
  明孝太后看着她为自己和百里赫云都倒上了酒,随后摆摆手:“好了,你下去吧,一会子再唤你进来给哀家讲讲最近新读的文章。”
  啄玉优雅地行礼:“是。”
  随后,便退了出去,顺道关上了大门。
  她静静地站在门边,看向那些站在门外两边等候着明孝太后宣召的宫人,矜淡地道:“太后娘娘吩咐,她要与陛下商议密事,你们都可以退下了,若有需要,本官会去暖房唤人的。”
  那些宫人们都是明孝太后的亲信,见她这么说却又不敢细细地问,只相互看了一眼,却没有动作。
  啄玉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怎么,本官的话也不信了么,既然如此,本官便去禀报太后了。”
  说着,她便转身就向宫内推门,做出要进去的模样。
  这时,一名嬷嬷赶紧站了出来,对着啄玉赔笑道:“啄玉女官说笑了,咱们这些人只是有些愚钝,反应慢了些罢了。”
  说罢,她使了个眼色,所有人立刻就向外慢慢地躬身退去。
  不到片刻,人便散的一个都不剩下了。
  啄玉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远处的夕阳,血色的夕阳有一种奇特的危险而凄艳的气息。
  将西狄的大地照耀得一片猩红,仿佛笼罩在深重的血色之中。
  让人窒息……
  她忽然想起西狄流传许久的一则传说,夕阳落下的时候,是白昼与黑夜交替的时分,是鬼魅们从海中出没的时候,当天边隐去最后的光芒,大地陷入黑暗,群鬼出动,带给遇见的人不幸与痛苦,将水手们拖入海底,迷惑归途的旅人进入地狱。
  啄玉微微眯起眸子,轻声道:“这一次,又会遇见什么样的魔与鬼魅呢?”
  她几乎能嗅闻到空气里有危险而动荡的味道了呢。
  ……
  “滴嗒……嘀嗒……”一滴滴的鲜血落下,滴落满地,在光滑的雪白的大理石地板上流淌成细细的小溪,触目惊心。
  美丽的,一身华服的女子在地上痉挛着,挣扎着,她依旧美丽的看不出年纪的面容已经扭曲,满是不可置信的绝望。
  身边还躺着一只精致的壶还有银色的酒杯。
  男子幽幽的身影被夕阳的光拖成诡异的影子,他的指尖轻抚摸过那女子的发丝,轻声道:“母后,你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父皇在另外一个世间等待你许久了,儿子不会让您一个人孤寂地在皇泉路上等待太久的,儿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西狄,为了咱们一家。”
  仿佛是不忍心再看着自己母亲的濒死挣扎,又或者帝王的心原本就是容得了天下,便再容纳不下其他。
  男子转过身,向门外走去,大门外的人仿佛知道他要出来一般,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迎他出去,然后再悄无声息吱呀一声关了起来。
  所以,他没有看见地上明孝太后眼底的那些不甘……那些怨恨,
  没有看见她眼底的那些——凶狠。
  明孝太后没有去管嘴里不断喷涌出来的黑血,她额头上青筋毕露,深呼吸一口气,颤抖着伸手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扯开发簪,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往自己嘴里倒去。
  但是因为手抖得厉害,不少都落在了外面,但是她还是吃下好些,随着那些药物入口,她可怕的脸色似乎也稍微好转了一些。
  明孝太后甚至能慢慢地控制自己身体坐了起来,她死死地盯着一边桌子上的那只花瓶,那是她平日里预防危险时候设置的,一旦寝殿里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她扯下那花瓶,就会启动机关,她的亲信们就会得到信号。
  她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随后一咬牙,又从自己腰上的玉佩里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嘴里,在这宫里生存多年,她身上早已备下了许多以防万一之物。
  虽然不能解毒,但是起码能控制自己身上的毒性蔓延。
  随后她慢慢地移动自己的身躯向那桌子边挪去,终于挪动到那花瓶的边上,明孝太后眼底闪过一丝喜色,还有一丝阴戾狠色。
  百里赫云竟然敢背叛她,哪怕是她的儿子,她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真的以为他的翅膀硬了么!
  然而就在明孝太后的手刚刚触碰到那花瓶的时候,一只比她的手还要苍白而冰凉的手却忽然搁在了她的手腕上。
  那种冰冷和苍白,明孝太后只在尸体之上见过,冷得让她瞬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太后娘娘,这是在做什么,为何这般狼狈呢?”
  而随之在耳边响起的冰凉低柔的声音更是让她忽然浑身僵冷,她下意识地转脸看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张难以形容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那张脸看起来有点不像人的脸,因为太过美丽,太过苍白,白的几乎能让人看见他冰冷而滑腻皮肤下淡蓝的 血脉,但是偏生这种苍白如纸的面孔上的五官却有着超越性别的瑰丽,精致异常,雌雄难辨,尤其是一双丹凤眸子宛如工笔勾勒而出,他眼大而眼尾斜飞,诡美如 狐,妖异莫名。
   尤其是与常人的深褐不同的极深纯黑色瞳孔,没有一丝光芒,看久了仿佛连魂魄都会被彻底吸入幽狱鬼涧,永世不得超生。
  冰冷苍白的潮湿的皮肤,映衬着嘴唇上是染了暗血色胭脂的浓重腥红,整个人看起來像一最精致的纸人,让人不敢逼视的阴森诡谲。
  看见这张脸,就像看见——广阔无垠,寂寥森然,只有夜枭凄厉鸣叫,白骨森然的九幽异狱。
  而明孝太后,还在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上看见了别的东西,陌生而让她充满恐惧的别的东西,仿佛从来就不知道恐惧与退缩为何物的女人瞬间张开了嘴,歇斯底里地发出恐怖尖叫:“啊——!”
  当然,这只是她想象中的尖叫,因为刚刚服了的毒药,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发出半个音符。
  鬼……这是个什么东西,是鬼吗,还是妖魔?
  那拥有着可怕而美丽面容的妖魔低头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明孝太后轻笑了起来,声音凉薄阴柔又尖利:“啊呀,太后娘娘,您怎么会这么狼狈呢,难不成本座吓到你了,真是让本座失望,本座以为你会很高兴地看到本座的脸呢。”
  走开……走开……你这个恶鬼!
  你明明就已经死了!三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啊!
  明孝太后恐惧地看着一步步逼近自己的妖魔,她的脑子因为惊恐而满是混乱,双手忍不住到处在地上乱抓,仿佛想要证实什么一般。
  而那美艳的妖魔轻笑了起来,朝她伸出手来:“您是在找这个东西么?”
  他苍白的手心上躺着几根发簪,发簪看起来并不那么名贵,而且质地似白非白,似灰非灰,看不出什么东西做的,只是在发簪尾部点缀着几颗珍珠罢了,但是也许是因为长年有人去抚摸那发簪,所以发簪的尾部上被磨得异常光滑。
  但是明孝太后在看到那几根发簪之后,竟然瞬即露出了放松下来的神情,混乱的眼神也瞬间仿佛清醒了许多。
  她的目光看向对方的时候,已经满是警惕和凌厉的省视。
  他微微一笑,把玩着手里的发簪:“没错,那个被你们制成了骨钗和美人扇子的女人并没有变成鬼或者复活过来呢,她早就死了。”
  明孝太后看着他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杀意和惊惶,她试图站起来去靠近身后的墙壁,却忽然间觉得脚腕上一阵钻心的剧痛,她无声地惨叫一声,瞬间摔在了地上。
  她伸手一模,却发现满手滑腻的血腥,再偏头一看,一只精致的绣花鞋染满了鲜血落在一边的地上。
  不,或者说,那是一只装着小巧纤足的绣花鞋落在了一边,那鞋口上血肉模糊,白骨森森。
  明孝太后瞬间脸色参拜,无声地尖叫——那是她的脚,被齐脚踝砍断的脚!
  她一辈子里何曾想过荣宠万分的自己会沦落到被削足,骨肉散落的地步!
   美貌的妖魔懒洋洋地坐了下来,柔声低笑:“唔,太后娘娘,怎么这么部不经疼呢,这么点儿疼都受不住,一会子要怎么办呢,本座可是从看到我那愚蠢的母亲被 人做成美人扇和发簪之后,就迷恋上了那种奇特的以人制物的技艺呢,说来惭愧,也有好些年没有亲手制物了,一会子手艺差点儿,您可要见谅呢。”
  说着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的脸颊。
  唔……不……!
  明孝忍不住惊恐地瞪大了眼,也顾不得自己腹中的隐隐作痛和脚腕上的剧痛,眼底狠光一闪,蓦地抽出袖子里的刀就往他的胸前狠狠插去。
  只是这刀子尚且还没有碰到对方一根毫毛,她的手腕就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瞬间扭曲了方向方向,种全不符合人体幅度的扭曲弯折,伴随着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声,明孝太后的脸孔瞬间扭曲成近乎狰狞而痛楚的模样。
   他轻笑起来,声音轻柔而飘渺,却宛如地狱红莲之上游荡的鬼音:“呵呵,太后娘娘真是极有趣的人呢,让本座想想该用你做什么,做一幅人骨琵琶送给你的儿子 可好,你也算死在自己儿子手上了,可是极有趣,也不枉费本座在这里逗留这许久,方才目睹这一场好戏,本座原想着还要些时间,不想却能提前欣赏到。”
  明孝太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张人皮面具把玩,在看到那张人皮面具的时候,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目疵尽裂。
  不敢置信、愤怒、痛苦、怨恨……
   欣赏着手下的猎物眼底出现这些象征着崩溃的情绪,他满意轻舔了下精致艳丽的红唇,俯恶劣地道:“很惊讶是不是,你的好儿子竟然引狼入室,他觉得他是最大 的赢家,能掌控本座、利用本座,其实本座并不吝啬满足对本座有所求者的愿望,只是他们付出本座满意的代价,想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让本座留在这呢,本座可是 极慈悲的人。”
  他俯身身凑到她的耳边,慢条斯理轻言低语起来:“……。”
  明孝太后听着身边那可怕的妖魔低声轻语,每听到他说一个字,吐出一句话,她的眼睛就越瞪大一分,直到那妖魔直起了身子,她过分用力撑大眼,导致眼角迸裂,有鲜红的血色流淌下来,几乎像是眼中流下的凄厉血泪。
  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明孝太后歇斯底里无声地尖叫,浑身颤抖。
  空气中全是让人知悉的浓郁血腥味,夕阳彻底的落下,幽黄的灯火被冰冷的海风吹拂着,疯狂地跳跃着,晃荡开满室内诡异的光影。
  映照着谁最后的绝望与疯狂。
  缝魔时刻。
  有来自地狱的妖魔在黄昏之中的苏醒,需要鲜血与人骨的祭奠,才能平息他的嗜血的欲望。
  他用足尖挑起明孝太后的脸,手上动作极为优雅地戴上了一双颜色极为诡谲的金丝手套,森冷冰凉的光芒晃眼看去,竟让觉得那手套是活物。
  “让本座想想,该从哪里下手,不让太后娘娘失血过多,本座还想让娘娘看着本座用你身体制出来的琵琶,你满意否呢,若是不满意,本座还很慢慢地调试。”
  明孝太后眼底的愤怒在对方的手触碰到自己的一瞬间,转化成无边无际的恐惧,过度的恐惧让她全然失去了平日那种高贵的风范,歇斯底里把头狠狠地往地上磕。
  不……不要……不……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那优雅而残忍的妖魔看着面前浑身是血的女子在自己大力的磕头,他忍不住轻轻地笑了,悦耳却阴凉诡谲的笑声越来越大,浑身轻颤抖,似冥河边猩红彼岸花被死魂与哭号的鬼风吹得竞相轻抖着绽放。
  笑得明孝太后浑身颤抖,恐惧地看着他,却不敢再动分毫,直到他戴着手套的手温柔地抚摩过她的脸颊,柔声:“别怕,娘娘,你看,你的好姐妹,金玉公主也在剥皮的地狱里等你呢,身为公主伴读的你,怎么能不陪她呢,呵呵。”
   伴随着他的动作,她只感觉脸上一凉,她甚至还没有看清楚对方的动作,就看到自己的脸,或者说半张脸皮已经躺在他的手上,热气腾腾而新鲜的人皮,剥得人手 艺极好,所以上面几乎没有挂着什么肉丝,而是相当平滑,上面的经脉还在鲜活的微微跳动,甚至因为天气有些寒冷还冒着淡淡的烟雾。
  后知后觉的明孝太后喉咙间方才发出近乎不似人的凄厉惨叫。
  啊——啊——啊啊啊——!
  当然,无人听到。
  而在她张嘴的霎那,那妖魔顺手将什么东西扔进了她嘴里。
  他微笑着道:“这是吊命的好物事,足够太后娘娘撑到本座的作品完成了。”
  明孝太后眼底闪过绝望的光,四肢乱划,转头歇斯底里地就往墙壁上狠狠地撞了过去!
  但是下一刻,她的一头长发便被人毫不留情地拽住了。
  痛的她忍不住又无声地惨叫。
  妖魔似笑非笑地看着瞬间出现在自己身边拽住对方头发的魅影:“把太后娘娘在桌上放平吧,本座要开始制琴了。”
  那鬼魅般的身形无声地点头,随后一把粗鲁地将明孝太后拖按在了一处条案上,点了几处大穴。
  他走到明孝太后身边,慢条斯理地摆开一套精致的工具,各种薄厚不同的小刀、剪刀、钩子,还有许多不同叫不出名字的古怪工具。
  妖魔摆摆手,那魅影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将空间留给自己的主子。
  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指尖,拿起一把精致的小刀优雅地在她惊恐到茫然的目光中划破她身上的衣衫。
  女子的身体保养得极好,皮肤细腻,精致的刀锋轻轻地掠过,雪白的皮肤翻开,便有极为鲜艳的血色涌出。
  他满意地笑了。
  这会是一把极美的琴呢。
  猩浓的气息蔓延开来……
  长长地幔帐轻轻地飘荡,。
  幔帐迷离之间,有优伶优雅哼着极为优美的小调伴随着女子隐含着巨大痛楚与恐惧的闷哼轻轻飘荡开来。
  “咿呀……你看这青川金明月色美,你看这彼岸漫漫花开遍,奴却只愿怀抱琵琶,为君弹一曲潇潇忘川曲,弹得奴呀血肉尽散,全做了红粉骷髅笑……咿呀……。”
  尖细的调子,如泣如诉,又似含欢念笑。
  诡异非常。
  华美宫室,不似人间。
  雪白幔帐悄无声息地染了点点血色腥红,伴随着幽绿色的烛光与海风吹拂,跳跃着,呼啸着,舞动着,像是黑暗中蔓延出来张牙舞爪的恶鬼。
  共赴这一场华贵而血腥的盛宴。
  ……
  未几,月色渐上中天
  站在门外的琢玉女官,揉了揉自己略微有些发僵的腿,看了看月色。
  估算了时辰之后,她转身,轻轻地推开了那一扇宫门。
  只是她刚踏进门内,就忍不住脸色瞬间变得异常的苍白。
  她不是没有见过血腥场面的人,只是这一次……她还是忍不住胃部的翻腾。
  琢玉静静地闭了一会眼,确定门内早已经没有了人之后,便目不斜视地绕过地上的血色,走到了一处烛台边,伸手轻轻一碰。
  烛台掉落在地上,碰着了一处精美的幔帐,随后瞬间燃烧了起来。
  琢玉看着那一小簇的火苗,沉吟了片刻,从自己袖子里摸出一只瓶子,将里面的油状物倒在了那火苗之上。
  那些火苗在触碰到那种蓝色的油状物之后,瞬间爆燃起一大片火苗。
  琢玉疾退了几步,避开那些火热的烈焰,随后转身向门外走去,然后仔细地将寝殿的大门阖上,扣死。
  她看着那大门门缝下跳跃,燃烧的光影,沉默了片刻,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刚刚走出外殿,便听到一道清亮而低幽的声音响起。
  “不要从前面走,明孝太后的人都在前面,正在商议是否要进来,你们会撞上。”
  琢玉听到那声音,身形一僵,随后又淡漠地道:“多谢。”
  她转身正打算从另外一个方向绕开前门,却听见那人又在身后道:“等一等,我闻到了烟味,你放了火么,一会子人就过来了,只怕那火才刚烧起来。”
  琢玉顿住了脚步,淡淡地道:“加了蓝油的火,会比平日燃起速度至少快三倍以上,等他们赶到,里面已经是一片火海。”
  随后,便不再迟疑地转身离开。
  一身黑衣的魅六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清秀的眉宇间都是若有所失,随后那种失望便成了一种复杂的神色。
  他迅速地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琢玉不是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静静地走在黑暗宫巷中,垂下眸子,暗自轻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而不远处传来人惶恐的尖叫声。
  “不好了,海清宫走水了!”
  “太后娘娘!”
  “救人哪!”
  ——老子是分界线的分界线——
  海珍宫的大火,一直燃烧到第二日清晨才完全被扑灭。
  熊熊燃烧的火焰,像狂放而恣意的恶魔,长牙舞爪,狂肆异常。
  带着奇异的隐约的不祥的蓝色光芒,寻常的水都难以扑灭,直到清晨,烧光了宫里能烧的一切方才熄灭。
  诺大的华美宫室,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
  而海珍宫里的人死伤并不算严重,但是却又异常严重。
  因为大部分人都只是被火焰烧灼受伤,或者被烟雾呛晕迷,只有两名宫人被呛晕后没有再醒来,但与此同时,宫里最尊贵的女主人,也是这个帝国最高贵的女人——明孝太后,却葬身了火海。
  这个以再嫁之身入主东宫,令自己的儿子打败所有正统嫡出继承人,成为皇者的一代强权传奇女子,就此在火焰里会飞湮灭。
  只找到了一片被烧得枯焦的支离破碎的骸骨。
  没有人知道她死前遭受过多大的痛苦。
  但是,宫中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去,而失去了它运转的方向。
  宫中很快地挂起了一片片灵幡,宫人们从府库里搬出积压了无数灰尘的孝衣穿上,面色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匆匆忙忙地穿梭在空寂的宫道之上。
  只怕在这时候,犯了什么错。
  而成为那位归西贵人的陪葬。
  而没有人预料到,这一场大火不过是一切的开始。
  ……
  “是你放的火么?”
  白塔之内,男子幽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一身素白,头挽起简单垂髻的端丽女子,面不改色地伏了伏身子道:“是,微臣进了太后娘娘的寝殿,发现太后娘娘心绞痛而亡,微臣大为惊惶,想要奔出寻找太医和禀报陛下,却不想碰倒了烛台,引燃了大火,微臣自知死罪,求陛下责罚。”
  百里赫云看着面前的女子许久,眸光幽幽,不知在思索什么,随后淡淡地道:“此事并不怪你,只是母后福薄了些,素日里都为我们这些子孙忧心操劳,才引致这般祸事,只是大火毁损了太后娘娘的玉体尸身,你总要受罚的,便罚俸三年罢。”
  这几乎是轻得不能再轻的处罚了。
  琢玉心中明白,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几个头,随后慢慢地退了出去。
  “陛下……。”长日有点不解地看向百里赫云,他记得陛下说了要好好地收敛太后娘娘的尸骨,他们终归是母子。
  陛下生前不能尽孝,总想着要给太后娘娘去了之后的哀荣,但如今太后娘娘的尸骨都收不回来,全都是因为琢玉的擅做主张,竟然一把火烧了海珍宫。
  百里赫云摆摆手,俊秀无比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疲惫:“琢玉也不过是为了朕考量,母后素来康健,并无任何病症,若是这般陡然以病而去,会引人非议,朕不是不知道的,只是一直未曾能下这个了断的决心。”
  这时候他身边一直伺候着汤药的章嬷嬷却忽然打破了沉默,冷冷地冒出来一句话:“若奴婢是琢玉女官,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百里赫云看着她,微微一怔,随后微微勾了下唇角,带起一丝涩然的笑意,。
  章嬷嬷一直都是他的乳母,将他视如己出,所以对明孝太后的所为,她一向是心中极为不满,只是从来不能说什么。
  室内正是一片沉寂的气氛时,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
  “十八皇子,陛下正在养病不见客。”
  “让开,我不是客,我是他的皇弟!”
  “皇子……。”
  百里赫云眼底闪过一丝无奈,随后又恢复了寻常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淡然道:“让他进来罢了。”
  既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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