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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观时代的杀人事件-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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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活蹦乱跳的又是一个男子汉,没有给工商和城管们惹麻烦。中午十二点,愚城县古井村发生了一起小规模的械斗,流血了。三分钟后,南绕城公路上发生了一起恶性车祸,三死二伤,流血了。同一时刻,我在厨房里杀鱼,也流血了,鱼的血。当时,郎永淳同志正坐在中央电视台演播室里向全国人民播报新闻,而老孙已经出现在老婆的病房里,精神焕发,手里握着四块香喷喷的黄桥烧饼。

    地下菜市场和愚城县人民医院神经外科病房之间的直线距离是三公里,交通图显示的曲线距离是七公里。如果乘飞机一眨眼就到了,如果骑自行车则需要半个小时,如果步行……嘿嘿,我才不步行呢,我乘出租车。但老孙没有乘出租车,他是步行来的,整整走了三个小时。他苏醒后,首先花半个时辰坐在原地运气疗伤,然后对全部财产进行了盘点,发现损失很大。老孙记得,他与城管发生冲突时,独轮车被推翻了,钱盒子被踢飞了,青菜、萝卜、人民币洒了一地,总该留下些残骸吧。但如今方圆十米之内干干净净的,像被打扫过了一样,完全看不出战斗的痕迹,只剩下一只扭曲变形的钱盒子孤零零地藏在草丛中,里面一分钱也没有。独轮车肯定成了城管们的战利品,青菜、萝卜肯定是被围观的群众捡走了,人民币去向不明,既有可能被城管们作为非法所得没收了,也有可能被群众们作为不义之财瓜分了。老孙怀着侥幸心理找了十五分钟,忽然像免子一样跳起来,跳到臭水沟里。果然,臭水沟里还有几十枚漏网的硬币。谢天谢地,老孙长出了一口气,捞出所有的硬币后就离开了。他走得很慢,一手捂着丹田,一手捂着左眼,姿势与练法轮功没有什么区别,走到黄桥烧饼店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他在烧饼店里逗留了十分钟,用两枚硬币买了四只黄桥烧饼。他离开后,烧饼店的伙计用消毒液对他所付的硬币进行彻底消毒,因为那两枚硬币上还残留着血污和泥浆,臭不可闻。中途他曾经回家一趟,在厨房的洗菜池前用自来水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个小时后,在红旗胡同口,他遇见一个卖眼镜的小贩,经过一分钟的思考,他痛下决心花五块钱买了一副墨镜戴在脸上。所以他出现在老婆面前时,形象还是挺不错的。虽然老婆详细盘问他为什么来得这么迟,为什么戴一副怪里怪气的墨镜赶时髦,都被他花言巧语地化解了。

    从此老孙就算告别了地下菜市场,成为一名遵纪守法的良民。但这事老婆不知道,绝不能让她知道,所以他每天必须像往常一样很早就起床离开医院,与老婆分手两个时辰,回来时必须带着或多或少的销售收入,然后坐在床边当着老婆的面幸福地清点经营成果并核算利润。这使他很痛苦,因为那两个时辰里他根本不知道干什么是好,换零钱也很麻烦。好在后来老婆病情加重,医院要求家属增加看护时间,他就不需要再装神弄鬼了。

    在这段时间里,儿子曾经打过几个报平安的电话,寥寥几名问候的话语中,再也没有了刚毕业时的豪情万丈,似乎南方那座城市,并没有带给他预期的生活。儿子说:“爸爸,我找到工作了,挺好。”儿子又说:“单位不景气,我跳槽了。”儿子最后说:“爸爸,我想回家,我想妈妈,为什么妈妈总不来接电话呢。”老孙说:“想回家就回家吧,妈妈生意忙,没时间,下次吧。”儿子说:“爸爸,告诉妈妈,弄点好吃的,等我回来吃年夜饭。”

    转眼间到了十二月中旬,纷纷扬扬地,落下了二零零四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掩盖了一切肮脏的痕迹。老婆病情一天重似一天。头疼频率增加,隔上十天半个月就要昏迷一次,食欲也变得很差,每顿只能吃一碗小米稀饭,体重却见长了,体积几乎是以前的两倍,每天要在病床上躺十八个小时以上。有一次老孙讲了个笑话给她听,在场的护士们全都笑掉了大牙,但她却生气地对老孙说:“你哑吧啦,说话像像蚊子哼,我一点都听不清楚。”老孙这才发现,她几乎聋了。吴主任对老孙说:“病人现在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们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动手术。你赶紧想办法筹集两万块钱手术费,否则医院将取消手术安排。我的压力很大。”可是老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执住老婆的手什么事也不做。

    现在老孙再次面临筹资压力,当年为儿子买户口,如果实在筹不到钱,顶多也就落下个对儿子未来不负责的骂名。但现在不同,老婆的命根子现在就攥在他的手里,这没有退路。至于筹资的过程,我不想再重复一遍“盘活不良资产”的故事,因为老孙已没有不良资产可以盘活。他曾想过卖房子,但老婆死活不同意,此时她对自己的病情已了如指掌。老婆说:“如果我的病仍然治不好,房子就算白卖了,今后你靠什么遮风挡雨?儿子回来住在哪里?”更多的时候,她握住老孙的手,泪眼婆娑,想说说话,但喉咙哽咽,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在眼神中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有时候在睡梦中,老婆会忽然失声惊呼:“老孙,我不想死,我要等儿子回来吃我做的年夜饭。”

    其实老孙没有采取卖房子这一大无畏的措施,不是因为老婆的极力劝阻,而是因为他的房子至今没有房产证和土地使用证,根本卖不出去。有网友问:“为什么不跟亲戚朋友借一点呢?”这个过程被我省略了,老孙的确去借了,但只借到三千块钱。前面我已经说过,老孙不是一个很可靠的债务人,能借到三千块钱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三千块钱中,有五百块钱是马大姐的,有四百块钱是大款鲁二炮的,有一百块钱是王瞎子的,有三百块钱是李科长的,有一百块钱是赵大妈的,有三百块钱是李一刀的,有二百块钱是郑大头的,有一千块钱是居委会的救济款,祁老二居然也主动送来三百块钱,并大方地说:“老孙,我对不起你,这钱你不用还了,算是我向你请罪吧。”细心的网友经过计算就会发现钱数不对,应该是三千二百块钱。这里我补充一句,祁老二送来的三百块钱中有二百块钱是假币,予以扣除。另外,老孙所有的亲戚都在异地,不能亲自登门拜访,只能发出一封封言辞恳切的信件,但可能由于路途遥远,至今没有收到任何回音。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要说明一下,老孙最终被民政局取消了享受最低生活保障的资格,原本已纳入计划的两千块补偿金彻底泡汤了,这都是李科长送的那条残疾狗干的好事!在民政局豪华气派的办公室里,那个像是老孙十世仇人一样的家伙将一份文件和一叠举报信恶狠狠地扔在桌子上,语重心长地教育老孙:“老孙同志,我真不明白,你脑袋是不是进水了?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一点政策水平都没有,没事弄条狗玩。你养鸡养鸭养什么都没关系,就是不能养狗。你知道狗是什么东西吗?”老孙不解地问:“狗就是狗呗,还能是什么东西?”那个家伙说:“你就是这个问题没搞清楚。告诉你,文件规定,狗是宠物,养宠物是没有资格享受最低生活保障的。凭什么?凭愚城县人民政府的文件!喏喏喏,在这里,第八页第十三条第四款:有豢养猫狗等宠物行为的两年内一律不能享受最低生活保障。瞧明白了吧?这是你犯的第一个错误。告诉你,你的错误不止这一个。又不明白了,瞧你这智商。说白了吧,就算你真地养宠物也没关系,但你不能不搞好邻里关系。瞧瞧,我们公示一贴出来,举报信多得就像下冰雹一样把我们的信箱都砸烂了。举报谁?这还用问,你呗。谁举报?啊,搞笑,难道是我吃饱了撑的?你们红旗胡同四十六户居民,有四十三户举报你养宠物。瞧你这人际关系!老孙,我知道你不容易,但没有办法帮你啊,这些举报信我实在压不下去。好了好了,不跟你罗嗦了,你走吧,回头把狗杀了,留着过年吃,过两年再来试试吧。不送。”

    老孙常常得了强迫症似地思考:“那三个没写举报信的人是谁?想必是马大姐、鲁二炮和王瞎子。马大姐的为人没话说。鲁二炮是儿子的同学,自己看着他长大的,这小子心眼儿不坏。王瞎子虽然老和自己过不去,但这次向他借钱,他那么困难,还是二话没说就掏出一百块钱,应该不会做出落井下石的事。”老孙平时谨言慎行,并未得罪过什么人,很不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和自己过不去。据说有封举报信里竟附有几十张用高清晰度照相机拍摄的老孙喂狗、逗狗的精美相片,铁证如山,简直可以编成一本反映资产阶级腐朽生活的写真集。红旗胡同是愚城县有名的老城区,所有居民均是一个钱掰开了当两个钱都舍不得花的人,但从这封信的举报成本看,此人一定对老孙怀有刻骨仇恨,宁可损人不利已,也要将他打倒在地并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老孙听说过,前年愚城县另一个老城区南门大街拆迁,采取按户补偿的政策,每户补偿七万块钱。一户一口人发七万块钱,一户十口人也发七万块钱。有对贫苦无依的老工人夫妇,为了多争取一点拆迁费养老,搞假离婚,一个家庭拆分成两个家庭,骗取国家财产七万块钱。结果有个一衣带水的邻居,使出在部队里当侦察兵时练就的技能,采取跟踪、盯梢、蹲墙根窃听等手段,佐以高科技设备,冒着凛凛寒风,千辛万苦地获取了老工人夫妇离婚后仍然手拉手上菜市场、坐一条板凳上吃饭、在一张床上睡觉等一系列宝贵声像资料,将他们送进劳改农场接受晚年教育。

    但并非完全没有好消息,马大姐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马大姐是个非常热心的人,为了老孙的事没少烦神。虽然她家也挺困难,不能给老孙更大的物质帮助,但她有一定的社会活动能量,她奋笔疾书,向县扶贫递交了一份可歌可泣的三千字报告,经县领导批准,扶贫办已经同意发放救济款两万元给老孙老婆治病。这真是个好消息,老婆这下又有救了。但马大姐又说:“这钱恐怕一时还下不来,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县扶贫办暂时没钱,正在向县财政申请,县财政虽然答应拨款,但恐怕元旦后才能拨下来。第二个原因是明年春节县里将组织一项‘人大、政协、党委、政府四套领导班子集体深入千家万户送温暖活动’,你已被列入名单,大年初一那天,郝达喜书记将带着两万块钱亲自登门给你送温暖,电视台将进行跟踪报道。你要理解领导们的苦衷,他们也不容易。有几句台词,很简单,你抽时间背一背。郝书记会问你:‘老孙同志,身体还好吧?’你就跳一跳,挥挥胳膊说:‘我身体结实着呢。’郝书记再问你:‘老孙同志,你家几口人呀,有孩子吗?’你就一脸幸福地说:‘三口人,儿子刚刚大学毕业。’郝书记说:‘老孙同志,你有福气啊,有了这些有知识、有文化的年轻人,愚城的未来大有希望。’你就憨厚地笑笑,说:‘嘿嘿嘿,谢谢领导鼓励和关心。’记住,这是个政治任务,到时候千万不能胡说八道,把事情搞砸了,老天爷也帮不了你。”

    县领导为了愚城经济发展呕心沥血,确实不容易,老孙非常理解。但妻子躺在病房里奄奄一息,谁又来理解他呢?首先医院就不理解。吴主任为老孙的事大力斡旋,希望可以先动手术,后交钱,但院长就是不同意。有知情者悄悄告诉老孙,说这事坏就坏在吴主任太积极了。吴主任在医院里有几个对头,都是与吴主任同一级别的干部,平时很看不惯吴主任的嚣张气焰。这次趁机整他,说什么老孙是吴主任的远房表兄,给了吴主任不少好处,手术一做完,老孙就会偷偷溜掉,根本不可能交一分钱。院长也早就对吴主任步步逼宫的做法不满了,这次听信谗言,更是铁下心来,不见免子不撒鹰,一定要在退位前给吴主任一个教训,提醒他从此不要过于锋芒毕露。
第七章
    元旦后第七天,天气寒冷,苍白的阳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不到任何生命。医院正式下了催款通知:“亲爱的老孙同志,您于二00四年十月三日向本院缴纳的押金已经用完,因手术需要,本院提醒您务必于一周内补缴费用人民币两万元整,否则敬请办理出院手续,恕不另行通知。愚城县人民医院财务部。”老孙接到催款通知,赶紧去见吴主任,站在吴主任的办公室里,他两腿又开始抖起来。不知昨的,老孙一看见吴主任,就像看见庙里的泥菩萨,立刻产生一种顶礼膜拜地冲动。但这次吴主任早有防备,抢先一步扶住他,才没再次中了他的苦肉计。然后怒气冲冲地摔碎一只茶杯,踢翻两张椅子,把桌子拍得震天响,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老孙,你看这事闹的,倒像我收了你什么好处似的,搞得像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你什么话都不用说了,回去吧,回去吧,老婆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尽尽心意,也不枉夫妻一场。”

    老孙攥着催款通知离开吴主任办公室时,几乎连抢劫的念头都开始萌芽了,他冲出医院,满大街地物色受害者。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站在熙来攘往的街边,看着穿流不息的车海,忽然冒出个大义凛然的想法。他想:不如想个法子让汽车撞死得了,说不定能捞到一点赔偿金。他听说有人这样干过,而且大有发展成一种新生职业的趋势。于是他尽往车头上闯,整条街的交通秩序被他搞得乱七八糟,汽车喇叭声像奔丧似地响成一片。百忙之中他看见,一辆皇冠的屁股被一辆帕萨特狠狠咬了一口,两名彪形大汉冲出车门二话没说扭打在一起;一个挑着两筐鸡蛋的农民被一辆摩托车撞翻了,黏糊糊的蛋黄蛋清在柏油路面上流淌。蛋清是一种很好的粘合剂,老孙小时候曾用它补过碗,但现在没有碗,回去取也来不及,太浪费了。摩托车加大马力一溜烟跑了,一名卓尔不群的小资却和农民过起了招,原因是小资踩着一枚蛋黄滑了个四脚朝天,形象大大受损。

    老孙非常气愤,他在车海中闯荡了半个小时,竟然毫发未损。这世道,汽车都像长了眼睛似的,尽撞些对金钱没有需求的人。正糊涂的时候,腿部突然与一只车轮产生了亲密接触,好了好了,鱼上钩了。老孙顺势像小毛驴奥特加一样来了个就地十八滚,趴在路边闭着眼睛直哼哼。有个声音轻蔑地说:“您省省吧,玩这招我是你祖师爷。”老孙听这声音觉很耳熟,睁眼一看,原来是祁老二,骑着一辆破三轮车。祁老二吃惊地看着他,说:“老孙,这是咋的哪?莫非嫂子去了……咳咳咳,瞧我这臭嘴。”晦气,老孙从地上爬起来二话没说扭头就走,想了想,忽然又返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祁老二,说:“向您借的那三百块钱,先还二百。”祁老二一看,正是自己送给老孙的那两张假钞,忍不住像鸭子一样嘎嘎笑了两声,说:“老孙,这就是你不开窍的地方了,假钞就不能使么?不管真钞假钞,只要大家看不出来,就都是钱。走走走,兄弟请你喝酒。”祁老二就是有这个本领,作弊被揭穿了,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老孙沉着脸说:“我有事,没这闲工夫。”祁老二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嫂子看病缺钱,但现在快十二点了,是人总得吃饭吧。说不定几杯老酒下肚,做兄弟的能帮你想个好法子,不就几万块钱么。”老孙眼睛一亮,说:“啥法子?说出来听听。”祁老二眼睛迷成了一条缝,说:“甭罗嗦了,上车,找一地方喂饱肚子再说。”

    老孙想,老婆现在胃口很差,午饭基本算是取消了,自己也不用急着回去,反正祁老二请客,不吃白不吃,于是上了祁老二的三轮车。祁老二把车蹬得比黄金宝还快,骑过两条街道,拐进一条胡同,胡同里有间小酒馆,门檐上挂一破烂不堪的牌子,牌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字:“随意小吃。”祁老二停下三轮车,说:“就这酒馆,我常来,菜不咋的,但老板娘眼睛不太好使,对我们有利。”两人进了酒馆,酒馆的生意显然不太好,没有一名食客,胖胖的老板娘趴在柜台上打盹,看见祁老二和老孙进来,立刻像猫看见老鼠一样来了精神,招呼道:“秃子,有些日子不来了,在哪发财?”祁老二假装生气道:“你再叫我秃子,赊的酒账就不还了。”老板娘冷笑道:“也不怕你不还,大年初一前再看不到个子儿,老娘就搬到你家去住。”祁老儿涎着脸笑道:“那敢情好,我老婆死得早,眼下正差个焐被窝的人呢。不瞒你说,我已找了个美眉准备一起过年,银子早备好了,你要肯去,我立马辞了她。谁让咱们有一腿的呢,有生意能不照顾吗?不过有言在先,就你那货色,价钱减半。”老孙娘佯怒道:“呸呸呸,还美眉呢,瞧你这德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丑样。我这货色咋的?有三围有三围,要经验有经验,屁股后面排着老长的队呢,你就算出双倍的价钱,老娘还不乐意呢。”祁老二笑得露出了两排大黄牙,说:“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今个肚子有意见,就不跟你罗嗦了,咱俩那摊屁事改天床上谈。赶快上一份小葱炒鸡蛋、一份菲菜炒肉丝,一份宫宝鸡丁,烧碗番茄汤,大碗的,拿两瓶红星二锅头。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再这样下去,店子该关门了。”说完,拉着老孙找张桌子坐下。老板娘说:“丑话说在前面,今天老娘可要见到现钱,没钱请尽早滚蛋。”祁老二把老孙刚还给他的假钞掏一张出来拍在桌子上,气壮山河的说:“小瞧老子没钱么!喏,拿去开开眼界。”话音刚落,老板娘移形换位般地突然出现在桌子边,肥硕的胸脯几乎将老孙砸了个劈头盖脸,老孙猝不及防,差点摔个跟头。老板娘一把抢过钱,用手指捏了又捏,又高高举起来对着光线照了足足有一分钟,疑惑地说:“这钱不对,莫非又拿假钞糊弄我?”祁老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哪里不对?纸质有问题么?”老板娘使劲抖了抖钞票,发出沙沙地磨擦声,说:“纸质看上去倒没啥大问题,可颜色似乎有点次,老人家的头像也不清楚。”祁老二说:“那是前天洗衣服时泡的。”老板娘不耐烦地说:“我不管,换一张,换一张。”祁老二不情愿地掏出另一张假钞塞到老板娘手中,然后竖起大拇指,一脸无奈地说:“行啊,三月不见,成专家了。你狠,今天老子算是裁了。喏,这张真的拿去,这可是我的血汗钱那。”老板娘将两张假钞仔细校对了一番,然后收起第二张,将第一张揉成一团,嗖地一声砸在祁老二的鼻子上,得意地说:“老娘可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人,这种小把戏还不够瞧的。以后再玩鬼,小心剁掉你狗爪子红烧。”

    酒菜很快就上来了。祁老二打开酒瓶,斟了满满两茶杯,举起杯子诚恳地说:“这杯酒祝嫂子早日康复,小弟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子全喝了。祁老二酒量很大,灌醉他就像淹死条鱼一样困难。老孙量浅,而红星二锅头酒精含量又高,一口入喉,辛辣无比,几乎呛出了眼泪。这样你来我往喝了几杯之后,眼看着第一瓶快要见底了。老孙瞅着祁老二忍不住说:“老祁,你知道我缺钱,不知你有什么好法子帮我,说来听听。”祁老二笑笑,说:“我又不是诸葛亮,能有什么好办法。我是见你心情不好,想帮你化解化解。”老孙心头失望之极,脸黑下来,说:“到了这地步,你还拿我消遣。”摔下筷子作势欲走。祁老二赶紧拦住他:“我话还没说完呢,坐下坐下。我是有个法子,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老孙哑声道:“我现在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就算杀人,老子也他妈的不客气了。”祁老二竖起大拇指,说:“老孙,经过生活的考验,你终于进步了。不过,你这样子杀鸡还差不多,杀人么,您歇歇吧。”老孙眼巴巴地盯着祁老二秃头上闪烁的智慧光芒,说:“你有什么好办法,倒是说啊,我没闲工夫听你瞎扯。”祁老二伸长脖子,贴着老孙耳朵说:“这事暂且不可明言,喝完这酒,你尽管跟我走就是了。”然后,他坐直身体,严肃地打量着老孙,说:“你到底曾经是国家的人,形象不错,换套好皮,活脱脱一国家干部。我这法子能否成功,还要借助于你的光辉形象。”愚城县的老百姓们称在政府机关里上班的人为“国家的人”,国营企业的职工跟着沾光,也算是“国家的人”,其他诸如种田的、砍柴的、打鱼的、骑三轮车搭客的、投机倒把钻法律空子的各色人等,没有资格跻身这一光宗耀祖的行列。

    祁老二的办法其实很简单,一言以蔽之:偷。按祁老二的说法叫劫富济贫,取之于民,用之用民。他们白天踩点,选一个地理位置像夜郎国一样偏僻、防守像国家男足后卫线一样松懈的小商店,晚上伺机下手,尽捡些名烟名酒拿,其他虽一毫而莫取。至于借助老孙光辉形象的地方,不过是找一光鲜行头将老孙打扮成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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