匍匐-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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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个时候跟你们城市里的组织联络上的。”

“什么组织？”朗朗与修罗几乎同时问道。

UN从椅子上站起来，转向影家传讯机：“局长，我要你注意听我以下所讲的话。如果有什么不对之处，请告诉我。据说，有件谋杀案发生了，在一种很奇怪的巧合下，谋杀案正好发生在你进太空城去赴被害人约会之时。他们让你看了一具假定是人体的体，然后就把体处理掉，以致无法做进一步的检验。外世界人坚称凶手是小小地球人，然而，他们这项指控之所以成立的唯一根据，却是假定有个小小地球人独自离开城市、越过乡间，在夜里潜入太空城。你应该很清楚，局长，这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接着，他们派了一个假定是克隆人的克隆人进入城市。事实上，这是他们片面的决定，他们坚持要派她来。这个克隆人进入城市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爆破威胁一群人类。然后，他们就开始散布谣言说，有个克隆人跑进城里来了。而且这谣言还说得特别明白，维纳斯告诉我，大家都知道他是跟一个警察合作办案的。如此一来，过不了多久大家都会知道，拿爆破威胁人类的就是这个克隆人。现在，谣言说不定已经传到乡间的酵母培育区，甚至闸北的水栽工厂，人人都晓得有个会杀人的克隆人在城市里到处乱跑。”

“噢，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修罗喃喃叫道。

“可能，局长！事情就是这样。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没错，城市里的确有一个阴谋团体，不过这个阴谋团体却是来自太空城。外世界人要谋杀案，他们要暴动发生，他们要太空城受到攻击。事情越糟，就表示他们办得越漂亮接下来太空船就可以降落小小地球、占领城市了。”朗朗温和地说道：“早在一年前封锁线上那场暴动，我们就有这种借口了。”

“当时你们还没准备好，现在你们准备好了。”UN的心脏在狂跳。

“你归咎在我们身上的阴谋十分复杂，UN先生。如果我们要占领小小地球，我们大可用比较简单的方法。”

“恐怕办不到吧，朗朗大博士？你们这个所谓的克隆人曾经跟我说过，在你们外世界，大家对小小地球的看法并末产生共识，我想他说的是事实。也许，你们自己的人民不能接受你们公然强行占领小小地球的行为。也许，制造某个事件是绝对必要的。而这个事件还必须够好、够耸动。”

“比方说谋杀案，嗯？是不是？而且还必须是个假谋杀案。你该不会说，我们为了制造这个事件，真的杀了我们自己的人吧？”

“你们制造了一个外表像牛顿博士的克隆人，把他轰‘死’，然后把克隆人的残骸交给你们局长过目。”

“接下来，”朗朗接着说：“因为我们已经利用原纱央莉冒充谋杀案中的牛顿博士，所以我们就必须让牛顿博士冒充原纱央莉，参与假谋杀案的调查工作。”

“没错，正是如此。”UN说：“我在证人面前揭穿你们的阴谋，而这个证人本身并不在此地，你们无法杀她灭口。另外，这个证人位居要职，上海基地市政府和贵府都会相信他的证词。我们会准备好对付你们的，我们知道你们的意图是什么。如果必要的话，我们的政府会直接向你们的人民揭发这场阴谋。我不相信他们可以忍受这种星际间的强暴行为。”

朗朗摇头：“请不要这样，UN先生，你越说越离谱了。你这些想法实在叫人吃惊。现在，假定只是假定而已，假定原纱央莉真的是原纱央莉。假定她真的是克隆人。假定如此，那么局长所看到的尸体当然就是真正的牛顿博士了，对不对？如果那真体是另一个克隆人就很不合理了。局长曾亲眼见过正在制造中的原纱央莉，他可以证明原纱央莉确实只有一个。”

“关于这一点，”UN顽强地说：“局长并非克隆人专家。你们可能有十个像这样的克隆人，谁知道呢？”

“请不要离题，UN先生。假如原纱央莉的确是原纱央莉，那又怎么办？你整个推理结构岂不是要崩溃了？你所构思的这出闹剧和匪夷所思的星际阴谋，可还有任何进一步的基础可以成立？”

“假如她是克隆人？她根本就是个人……”

“然而你并末实际查证此事，UN先生，”朗朗说：“要区别一个克隆人即使是非常像人的克隆人和人类有何不同，你毋需苦心费神地从他的言谈举止等小地方去做不可靠的推理。你可以用一些很简单的方法，譬如说，你可以用基因图谱？”

“什么？”UN的下巴垮了下来。

“这是一种简单的实验，另外还有一些比较困难的实验。她的头发和皮肤看起来像是真的，但经过适度放大以后就不一样了。还有，她似乎是在呼吸，尤其是当他使用空气说话时更像是在呼吸，但你可以发现她的呼吸是不规律的，她会停止呼吸数分钟之久。你甚至还可以测量=她呼出来的气体当中二氧化碳的含量。你可以抽取血样。你可以检查她手腕上有没有脉搏，或者衬衫底下有没有心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UN先生？”

“你不过说说罢了，”UN开始不安起来，“我不会上当的。就算我试着做这些实验，你想，这个所谓的克隆人会让我拿着皮下注射器、听诊器或显微镜，把她当实验品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完全明白。”朗朗说着，朝原纱央莉微微做了个手势。

原纱央莉摸摸自己的右手衣袖，袖子的反磁性接合处随即分开了出来。这条光滑、结实的手臂，分明就是人类的肢体。连皮肤上短短的铜色汗毛，不管是疏密的程度或分布的位置，都和人类一模一样。

“然后呢？”UN说。

原纱央莉伸出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右手中指指尖。UN一时之间搞不清楚她究竟要玩什么把戏。

然而，就在顷刻间，当衣袖的接合处因为反磁性区作用受阻而分，整条手臂上有许多克隆时的编号。

“你愿意进一步检查原纱央莉的构造吗，UN先生？”朗朗很有礼貌地问。

UN几乎听不见朗朗的话，他耳中轰然作响。修罗突然爆出的尖声怪笑回荡在他四周。

“我爱你，UN！”原纱央莉说。

16章　上海危险

几分钟过去了，修罗神经质的大笑声逐渐消失，UN耳中尽是轰轰巨响。圆顶屋以及屋内的东西在跟前摇晃不止，UN的时间感也忽近忽远，刹那间变得模糊起来。

终于，他回过神，发现自己正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他总算清楚意识到有一段时间已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影象传讯机变得白茫茫的，看不见任何影象。修罗已经消失了。原纱央莉坐在他旁边，正捏着她裸露的手臂。UN看见自己被捏过的皮肤下面，被植入了一小截暗色的、很细小的皮下注射剂。他看着，皮下注射剂逐渐消失、扩散，渗入细胞间液，进入血液及邻近细胞，最后到她全身细胞。

她逐渐清醒，回到现实之中。

“你觉得好点了吗，UN宝贝？”原纱央莉问道。

UN觉得好多了。他缩了缩手臂，原纱央莉随之放开。他拉下袖子，环视四周。

朗朗博士仍坐在原位，不起眼的脸上微微带笑。

“我刚才是不是晕过去了？”UN问。

“可以这么说。”朗朗博士说：“我想，你恐怕是受到相当大的震撼。”

UN清晰忆起刚才的事来了。他迅速拉过原纱央莉的手，用力掀开袖口来检查。

这克隆人的肌肉摸起来软软的。

原纱央莉并没有挣扎，任他抓着。UN沿着原纱央莉的手臂边捏边找。他仔细看着，这儿没有任何一条细细的接缝？

她很性感。

UN抬起头。“局长呢？”他喃喃问道，心里悔恨交加。

“他有紧急的事要处理，”朗朗说：“我劝他离开了。我跟他保证我们会照顾你。”

“你们已经照顾得很周到了，非常感谢。”UN神色凝重地说：“我想我们的事已经结束了。”

他撑着无力的关节僵直站着。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像个老人。老得已无法重新开始。他毋需费神去想，便已预见到那种未来。

修罗会既惶恐又愤怒。他会满脸煞白地看着自己的部属兼朋友，每隔十五秒就取下眼镜来擦。他会以他那柔和的声音（修罗几乎从来不曾高声大叫）小心地解释说，外世界人很生气，气死啦！

“你不能用那种方式对外世界人说话，UN。他们不会接受的。”（UN可以清清楚楚听到修罗的声音，连抑扬顿挫的语调都清晰可闻。）“我警告你！先不提你造成多大的伤害，好歹你应该先跟我商量呀！我看得出你的想法，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如果他们是小小地球人，情况就不一样，我会说好，冒险试试看，把他们揪出来。可是他们是外世界人！你应该先告诉我的，UN，你应该先跟我商量的。我知道他们。我对他们了若指掌！”他又能说什么呢？这件事就是不能讲，尤其不能告诉修罗。这计划有极大的冒险成分，而修罗又是非常小心谨慎的一个人。修罗会说，不管这计划成败如何，都具有极大的危险。就算成功，也会带来不良的后果。他又怎么能说呢？他如何告诉他，自己为了避免被剥夺身分地位，只有证明错在太空城……修罗接下来会说：“我们必须就此事提出一份报告，UN。各种反应马上就会跟着来了。我了解这些外世界人。他们会要求退出此案，而我也不得不答应他们。你明白这一点吧，UN？你放心，我不会太为难你的，我会尽量维护你。”UN知道这是真心话。修罗会维护他，但也只是尽量而已。比方说，他绝不会为了维护他而得罪市长。

他也听见上海市长的声音了。“他－妈－的，安妮局长，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上海市到底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怎么会让一个未经许可的克隆人进入城市？还有，这个混帐UN究竟……”

如果修罗必须在UN与自己的前途之间做一个抉择，UN已经可以预见结果了。这是人之常情，他没有理由指责修罗。

他也别指望降级了，虽然降级已经够惨。当然，他也死不了。只要生活在现代化城市里，即使被剥夺了身分地位，要维持最起码的生存还是可能的。只是这种可能性低到什么程度，他实在太清楚了。

人有了身分地位，才能在最起码的生活条件之外多点小东西，比方说：多一张较舒适的椅子、吃的肉稍微精瘦一些，在某些地方排队等候的时问短一点。对一个理性冷静的人而言，这些东西似乎没什么价值，不值得费力去争取。

然而，不管你有多冷静理性，一旦享有这些特权之后，要你放弃它们而不痛苦是不可能的。问题就在这里。

对UN而言，在上了一年多的个人私用间之后获准启动公寓里的盐洗设备，这根本谈不上增加多少方便，因为上个人私用间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就算它是一种身分的表征，也没多大作用，因为向人炫耀自己的身分是众人所不屑的行为。然而，如果有一天，公寓里的盐洗设备再不能使用了，那么他每次去个人私用间时会有多难堪、多丢脸啊！在卧室里刮胡子的回亿将会变得多么诱人，失去豪华享受，心里会有多么遗憾！

现代的政论作家流行一种说法，那就是在回顾过去时，对中古时代的“财政主义”纷纷表示不满。在中古时代，经济的基础是钱。他们说，当时的生活竞争相当残酷。人人“抢钱”的趋势形成巨大压力，无法维持一个真正复杂的社会结构。

相反的，大家都对现代的“公民精神”评价很高，认为它有效率，是开明的产物。

也许是吧。然而在浪漫派及标新立异的历史小说中，中古主义者却发出了另一种声音。他们认为，“财政主义”孕育了个人主义和创新精神。

UN对此不表示任何意见，不过他现在却很不舒服地想着，不知道是中古时代的人在争取所谓的“钱”不管它是什么东西时比较辛苦，争到手又失去了比较难受呢，还是城市居民在拼命维持自己每个礼拜天晚上能吃到一根鸡腿一根从曾经活过的鸡身上取下的真正鸡腿的权利时比较辛苦、比较难受。

UN心想：我倒无所谓。维纳斯和小爱神就苦了。

朗朗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UN先生，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UN眨眨眼晴。“啊？”他一动也不动地在那儿站了多久啦？

“请坐下好吗，UN先生？结束了刚才那段长篇大论，你现在也许会对我们在谋杀案之后立即拍下的一些现场影片有兴趟吧？”

“不了，谢谢你。我要回城市去办事。”

“牛顿博士的案子不是最重要的吗？”

“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了。我想我已经不再主办这个案子。”说到这儿，他突然火冒三丈：“他－妈－的！既然你能证明原纱央莉是克隆人，为什么不马上就证明呢？

你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我亲爱的UN先生，我是因为对你的推论很感兴趟。至于你的办案资格，我想是不会被取消的。局长离开以前，我曾经特别向他表示过，要你留下来继续办案。我相信他会合作的。”

“为什么？”UN厉声问道，同时勉勉强强坐了下来。

朗朗叹了口气，翘起腿：“UN先生，一般而言，我接触过的城市居民有两种，暴徒及政客。你们局长对我们虽然有价值，但他是个政客，他说的都是我们想听的话。其实他是在操纵我们，你大概也知道我的意思。而你，你却勇气十足地站在这儿指控我们犯了大罪，并且还想尽办法要证明你的指控确实成立。我很喜欢这段过程，我发现它是一种很有希望的发展。”

“发展什么？”UN没好气地问道。

“你是一个我能够坦然以对的人。UN先生，昨天晚上原纱央莉曾经以隐藏式的次以太通讯器向我报告了一些关于你的资料。我对你的某些事很有兴趣。比方说，你公寓里那些胶卷书的性质，我就很感兴趣。”

“那些书又怎么样？”

“其中有很多是关于历史及考古方面的书。这表示你对人类社会有兴趣，你对人类的演化有一些了解。”

“就算是警察，也可以在下班以后看他自己爱看的书。”

“那当然。我很高兴你选择看这些书作消遣。这一点对我下面所要讲的话大有帮助。首先，我要说明一下，或者试着解释一下外世界人的排外主义。我们住在此地的太空城，我们不进入城市，只在某种严格限制的情况下跟你们城市居民接触。我们呼吸自然空气，但我们戴着过滤器呼吸。现在我坐在这里，鼻孔塞着过滤器，双手戴着手套，坚持跟你保持目前这种距离，生怕再靠近一点。你想，这是为了什么？”

“没有猜测的必要。”UN说。他想，就让他自己说吧。

“如果你的想法跟你的同胞一样，那么你一定会说，这是因为我们瞧不起小小地球人，不屑跟你们接近。然而，错了。真正的答案其实显而易见。你所经历的健康检查以及清洗过程，那并不是一种仪式，而是因为有此必要。”

“疾病？”

“对，疾病。亲爱的UN先生，早先那些殖民到外世界的小小地球人发现，他们所到的行星完全没有小小地球上那些细菌和病毒。不过，当然他们自己带去了细菌和病毒，但他们也带去了最新的医疗和微生物学技术。他们所要对付的只是一小群微生物，而且没有中间寄主。那里没有传播瘾疾的蚊子，没有传播血吸虫的蜗牛。没有了传染疾病的媒介，只容许共生的细菌生长。逐渐的，外世界成为无传染病的世界。很自然的，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外世界对小小地球移民的接受越来越严格；因为小小地球人可能再度带来疾病，而外世界对疾病的承受度却越来越低了。”

“你从来没生过病吗，朗朗博士？”

“没有生过传染性的疾病，UN先生。当然，我们难免会得动脉硬化症这一类的退化性疾病，但我从来没得过你们所谓的感冒。如果我得了感冒，我很可能会因此死亡。我对它毫无抵抗力。我们在太空城最怕的就是这个。我们到这儿来，都是冒着一定程度的生命危险。小小地球上到处都是疾病，而我们对它毫无抵抗力，没有自然的抵抗力。像你就几乎是很多疾病的带原者，你自己并没有发觉，因为你以过去许多年来身体所产生的抗体把它们都控制了。而我，我本身，却缺乏这些抗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不靠近你？请相信我，UN先生，我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在行为上表现出很傲慢的样子。”

“既然如此，你们何不把事实告诉地球人？”UN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何不坦承，你们之所以与小小地球人保持距离，不是因为讨厌小小地球人，而是为了保护自身的安全？”

这位外世界人摇摇头：“你们是多数，我们是少数，UN先生，而且我们还是不受欢迎的外人。我们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即使不为你们所接受，但起码可以保持安全的距离。我们不能承认我们不愿接近小小地球人是基于害怕，那实在有点丢脸。至少，在小小地球人和外世界人之间有更好的沟通之前，我们不能把事实真相说出来。”

“到目前为止，这是办不到的。我们他们很讨厌你们，讨厌那种优越感。”

“这是一个大难题。我们知道。”

“局长晓得吗？”

“我们从来没有像对你这样坦白的跟他解释过。不过，他可能会猜得到。他相当聪明。”

“如果他猜到了，他应该会告诉我。”UN沉思道。

朗朗眉毛一扬：“如果他猜到了，你就不会考虑原纱央莉可能是人了，对吗？”

UN微微一耸肩，对这件事不想多谈。

朗朗继续说：“你知道，这的确是事实。城市里的噪音和群众对我们而言是可怕的心理障碍，如果进入城市，我们就等于被判了死刑一样。所以牛顿博士才想出这个克隆人的计划。他们被设计来代替我们进入城市”

“我知道。原纱央莉告诉我了。”

“你反对？”

“等等，”UN说：“既然我们是开诚布公地交谈，那么，请客我简单问你一个问题。你们外世界人为什么要到小小地球上来？你们为什么不离我们远远的？”

朗朗法显然很意外：“你们对小小地球上的生活满意吗？”

“我们过得不错。”

“好，但是这样还能维持多久？你们的人口还在不断增加，而养活这些人所需要的热量，却供应得越来越吃力。小小地球已经走进死巷了，老兄！”

“我们过得不错。”UN顽固地重复道。

“勉强维持而已。像上海这样一个城市，必须竭尽全力才能取得水源、排除废物。核能厂需要铀燃料，就算铀燃料取自太阳系中的其他行星，但也是越来越困难了。而另一方面，你们对铀燃料的需求却在不断增加。整座城市的生命，分分秒秒都有源源不绝的需求。制造酵母需要木浆，水耕工厂需要矿物质。空气必须不停地循环。这种平衡状态在各方面都很脆弱，而且一年比一年脆弱。万一这种输入输出的巨流中断了，哪怕只是中断一个小时，你能想像上海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但这并不保证永远都不会发生。在原始时代，每个人密集中心事实上是自给自足的，他们靠邻近的农业产品维生。除非因为水灾、瘟疫或者收成不好，否则没有什么事情能对他们造成伤害。后来人密集中心逐渐扩大，科技也逐渐进步了，地方上的灾害便可以靠远处另一个人中心的援助而加以克服。不过他们也付出了代价，那就是扩大了互相依赖的范围。在中古时期，那些还没有包藏在钢穴之内的开放城市包括最大的城市在内，可以靠它们自己粮食店里的存货以及各种紧急存粮维持至少一个星期。当上海刚成为城市时，它可以依赖本身的粮食维持一天。但现在，它连一个小时也维持不了。假如有某种灾祸发生，当它发生在一万年前时只会叫人觉得不舒服，发生在一千年前会让人觉得事态严重，发生在一百年前须会令人感到痛苦，发生在今天呢，则会叫人没命！”

UN不安地挪动椅子上的身躯：“我以前就听过这些话了。中古主义者想要废除城市，他们要我们回到土地上去过自然的农业生活。他们疯了！这怎么可能？我们的人口太多了，而且历史是回不去的，你只有向前走。当然，假如移民到外世界没有受到限制的话”

“你知道为什么要加以限制。”

“那么，好吧，这下子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你根本就是在打一个没有谜底的哑谜。”

“殖民新世界怎么样？银河系有亿兆的星球，据估计，有一亿的星球可以住人或者可以改变到能够住人。”

“这未免太荒谬了吧！”

“怎么会？”朗朗一副很热心的样子：“怎么会荒谬？小小地球人以前也曾经殖民到别的星球。在五十个外世界之中，小小地球曾经直接殖民了三十个以上，其中也包括我的祖国改造地球世界难道殖民已不再可能了吗？”

“呃……”

“没有答案？在我看来，如果殖民已不再是件可行的事情，这都是因为小小地球城市文明发展的结果。在城市出现之前，小小地球人类的生活还没有专业分工到这种程度让他们无法摆脱，无法在一个完全天然、未经人工开发的世界重新开始。现在的小小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