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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卷-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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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软声央求,“我想看。”

犹豫了半晌后。七曜还是如她所愿地前去打开窗扇,而后坐至她的身后,将她圈抱在怀里,并拉来薄被盖上他俩。

凝望着远处缭绕着缤纷多彩山头的白云,千夜满足地扯动唇角,与她左掌紧紧交握的七曜,在她往后沉沉靠向他时,忍不住要问。“你还能活多久?”

一直不告诉他生辰究竟是在哪一日。让他每日在猜疑中惶然度过,再这样下去,他会受不了的。

他的话音,在他的胸膛里隆隆震动,透过她倚着的背抵达她的身上,那感觉,像是颤抖。不愿告诉他的千夜,微侧过首,抬首看向他写满慌乱的眸子。

“多久?”执着地要一个答案的七曜,不让她再次含混过去地追问。

她微弱地低吐,“大概……剩一两日。”

一两日?怎么够?

不够的,他们应当在一起更久更久,自她说她只想与他在一起后,他便在心中为她挪了个位置,打算让她长久地栖停,他想在冬日来临时,与她一块做雪偶,在中元来临时,与她合放七彩水灯,或是在中秋时,与她相偎一起欣赏天上月明……才一两日,这不够的。

在认识她前,他从不觉得时间可怕,以往处在炼狱里,他数算着日子过每一夜,总恨不得日子能过得快些,好早一日脱离那片杀戮地狱,可现下他却渴望时光能够停留,就停在她的身上不要走,好让她留在他的怀里,哪都别去。

他松开与她交握的掌指,拉开衣襟一角,趁她无力抵抗,执起她右掌掌心将它贴放在他的胸口,可就算他这么做了,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她的右掌没有吸收他丝毫的生气,她的面色也依旧苍白。

“我的身子已不能进食了。”跟着他白费力气的千夜,在他不死心地想再试时,悄声告诉他。

他忙看向一旁的小桌,“燕吹笛留给你的黄符呢?”

“我已吃光了。”她再次浇熄他那一点微小的希望。

“你等我回来。”

鬼门已关,六阴差也决定再次进攻后,在这日黄昏收到消息准备与六阴差回合的七曜,在临行前,对身子已经复元的千夜这般叮嘱。

“不要去。”拦在门边的千夜,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出这扇门。

“千夜。”不能廷误了时辰的七曜,头疼地想将她给拉开。

她用力挥开他的手,想让他认清现实。

“没有了舍利,你怎打得过我师父和师兄?”现下的他,不再是个有些术法的武将,这样的他,哪会是皇甫迟的对手?

这一点他早就想过了。“虽说投了舍利,我的确无法再拥有强大的法力,但我仍是有些术法,再不济,我仍可硬拼。”

“不要……”怎么想都认为他将有去无回的千夜,惶怕地躲进他的怀中。紧紧揪住他的衣衫。“不要去。”

知道她在怕些什么的七曜,此时,找不到半点能够安她心的借口,他自个儿也明白,他虽可在她面前把话说得圆满,但实际上他是半分胜算也没有,这一走,若要能再回来见她,必须很侥幸,很侥幸。

她慌急地在他胸前喃喃,“我们可以一块离开这里,忘掉阴阳之间的事、忘掉这一切,去找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这是自欺欺人。”他一手掩上她的唇,缓缓地对她摇首。你明知不管怎么做,阴阳两异都会找到我们的,因此我非去不可。“怎么进、怎么躲?在人间,以她的身分,皇帝与皇甫迟都不会放弃追索她,而他若是临阵脱逃,想必阴界也不会放过他。

“七曜……”还想说些什么好让他打消念头的千夜,尚未说出口,他已将她接下来的话否决。

“我必须守信。”

她不解地蹙眉,“守信?”

“我曾对我的弟兄,还有他们的家人失信过,因此这一回,我绝不再失信。”失信的痛苦,他比谁都明了,所以他告诉自己,只要给了承诺,就绝不再破信。

“你还给过什么人承诺?”她怎么也想不出在人间他与哪些人还有牵连。

他缓缓遭出他来人间的另一个目的,“我对鬼后立誓,她授我术法,我便为她完成复仇的心愿。”

“鬼后希望你为她怎么复仇?”她错愕地张大了眼。问得有些颤抖。

“杀了那个害死暗响之人。”那日皇甫迟已自认是凶手。既然他都敢作敢当了,不杀他,岂不是大对不起他?

她的脸色一下子刷为雪白。

鬼后真正该恨之人,鬼后知道是谁吗?七曜他……又知道真正害死暗响的人是谁吗?他们该不会以为,动手杀了暗响的皇甫迟,就是元凶?皇甫迟是为谁那么做,他们明白吗?

不,看样子,他们只看见了浅见的外表,不知里头的个中原由,更不知祭坛下的来龙去脉,他们怎知,皇甫迟是为她而杀暗响,是她服食了暗响之心,那个小小的鬼子,是她害死的。

若由他们这般不明不白地杀了皇甫迟,好吗?不,不好,皇甫迟虽有错,虽做过许多众生难容之事,但皇甫迟大部分所做种种,是为人间。纵使出发点不对,可在皇甫迟身上,还是可以找到一心只为百姓着想的轩辕岳的影子,自另一个角度来看,皇甫迟不过是个为了人间而愿意背上恶名的忧民术土而已,假若由皇甫迟来为她顶罪,往后,她又该怎么面对她的自责?

她茫然地抚着两臂,“一定……要杀了那个害死暗响之人吗?”

“不这么做,我失信,不这么做,鬼后的心伤永远都不会抚平。”与她一样固执的七曜,信念与目的始终都没动摇过。“况且,那日那个和尚也说了,谁亏欠了谁,谁该给个交代的,便得给个交代。”

谁亏欠了谁?谁该给个交代?

这话,分明就是在对她说的。

“干夜?”觉得她面色有异,他不解地上前抬起她的下颔。

“那你曾说过的话呢?”她无奈地望进他的眼底,“你真想和我在一起吗?”一旦他守了信,真杀了害死暗响之人,那么他说过的一切,不都将化为空梦一场了吗?

“我当然想。”不知内情的他,还一迳地说着。“我杀不杀那个害死暗响之人,与你之事无关。”

有关,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但她知道,她心中的罪也知道,那长久以来压在她身上的内疚,更是在此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他回来人间,自那些部属家人的身上,摆脱了他的自责与歉疚,因此他可以放下一切,去完成他最后的一个承诺,但她却和他不同,笼罩在她身上的罪愆,从无离开过。

他说过,他们会找到法子让他俩都活下来的,可现在,这句话恐将成了个永不能实现的诺言。

如果说,他为替鬼后报仇恐将会死在皇甫迟手中,那么,只要她如他所言,给个交代,或许他会有活下去的机会。

她茫茫地启口,“我只想再问一次,你非去不可?”

“对。”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千夜双眸里的光彩渐渐地淡了,她尽力压下喉际的哽咽,半转过身施法唤出几名式神以护他的安危。

“他们会伴着你去。”

“千夜?”没想到她会一改拦阻的前态,七曜瞧不出是什么让她改变了心意。

“没事。”她款款一笑,“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给鬼后一个交代。”

在她的话落后,窗外的天色已然全暗,处处灯火,提醒着七曜不能再拖延下去,他朝她用力点点头,带着式神大步走向房门,在出了门口时,他回头望了她一眼,心头没来由地觉得不安。

不知为何,那笑,他总觉得像诀别。

那夜,两江沿岸焰火辉煌,两岸彻夜燃烧的火炬,将江水彩映得有若星火琉璃。

事前,百姓在皇甫迟的令下全都撤进京城,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分,在江心广阔的沙洲上,遍布术士与鬼差,都已撤去防守结界的阴阳双方,在江心中的大大小小沙洲上展开了另一回合的争战。

六阴差中剩余的四阴差,在另一片沙洲上联手合力对付皇甫迟,而七曜,因应允过千夜不杀术土,故而在战场上处处制肘。虽说与他对阵的轩辕岳已是手下留情了。但碍于皇甫迟也在战场上,不能做得太明显的轩辕岳,在别无选择之下,也只能动手伤他。

交手数回。七曜始终都以刀剑来往不施术法,心底大大起疑的轩辕岳,捡了个空档,将剑架在他的刀上止住双方的动作。

轩辕岳忍不住想催他,“你的术法呢?”不能再这样让下去了,否则,待会皇甫迟要是过来,可不会像他一样这般心软。

七曜回以一刀重击,算是他的回答,而厌倦了刀剑下见真章的轩辕岳,旋身施以一记金刚印,勉强想接下这记金刚印的七曜,在不敌之余,被千夜派来护他周全的式神,立刻出现在他身前代他受了这记要命的金刚印,并在转眼简化为黄符飘然坠地。

看见千夜所造的式神现身护他后,轩辕岳不敢相俏地瞪着地上的黄符。

按理,生辰已过的千夜,应当是死了,可她的式神仍在,这只代表……轩辕岳连忙扬首,就着闪烁的火炬细看着七曜的模样,屈指数算了一番,他怔然地望着义无反顾的七曜。

轩辕岳颤着声,“你……把舍利给了她?”那般珍贵的舍利,他竟拿去救千夜?他疯了吗?投有舍利的他,根本就不该出现在此地,他是想来送命不成?

他沉声应着,“我不能让她死,我要她活着。”

轩辕岳怔在他低沉回绕的话音中,不知不觉地,垂下了手中紧握的霄颐剑。

“岳儿!”在另一片沙洲上与四阴差交手的皇甫迟,在他呆站原地不动手时,朝他大声一喝。

“你走。”猛然清醒过来的轩辕岳,忙不迭地催促着七曜,趁现在快走!“

七曜转首看向远处的皇甫迟,“我不能。”

“你斗不过我师父的!”气急败坏的轩辕岳,在他挪动脚步过去为四阴差助阵时,急急追在他的身后。

懒得再和四阴差搅和的皇甫迟,在七曜还未过去那片沙上找他时,已迎风踏江而来,依恃着一点术法的七嚯,抬手破了一指,在大刀上书了血符,举刀竭尽全力地朝前一劈,霎时,江面有若惊雷乍响、水花轰然四起,江水遭他劈裂一分为二,可即使是这样,却依旧没伤到皇甫迟一分一毫。

在皇甫迟准备还击时,情急的轩辕岳才想把乙曜拉开,两眼一眯的皇甫迟,挪出一掌将他这个不分敌我的徒弟给震退了老远。挨了重重一掌的轩辕岳。呕着血,以剑抵地,跌跌撞撞的站起来。

“师父!”立过誓习法绝不为杀人的轩辕岳,不死心地想求“不行,他不是阴界之鬼,他是人,他还是千夜的……”

不想让他为难的七曜,熟稳地使出刀法,在皇甫迟一靠近时,立即迎了上去,赶在皇甫迟再次施法前企图以武见真章,功底也修到一个境界的皇甫迟,根本就不把他这点困兽之斗给看在眼底。

一掌夺来轩辕岳手中的霄颐剑后,皇甫迟手中之剑翻转出朵朵剑花,剑剑锁喉地对着七曜而去,与他拆了近百招的七曜,在皇甫迟剑法与术法并用的情况下。逐渐败下阵来,在一道直逼他喉际的剑气乍临时,总在他性命危急时出现护他的式神,又再次现身在他的面前代他一死。

皇甫迟顿楞了一番,使出金刚印将七曜逼退后,不敢置信环顾四下。而后,果然在一处小洲上,找着了一抹熟悉的白影。

赶来此地操控式神的千夜,心痛地看着这些不试出现在此处的人与鬼一会后,她决然地排出皇曹迟所授的八卦大阵,借着舍利强大的法力,将正在交手的术士与鬼差给硬生生地分隔开来,她摊开两掌往两旁使劲一推,大声一喝,硬是把纠缠的两造人马给拉离江中,分据在两岸一方。

不只是皇甫迟,就连七曜与轩辕岳也没想到,得了舍利的她,不仅是重新获得了生命,她竟还能出手镇压下两方,面她的法力。也是在场的众生中最强大的一个。

金戈骤止的江面上,静谧得无一声响。

“难道,阴与阳之间,真不能和平共处吗?”千夜无奈的问句,淡淡地在江面上传扬开来。“以仇制仇,以恨制恨,又能得到什么?”

不约而同的,皇甫迟与七嚯同时朝她大声斥喝。

“千夜,走开!”

她转首看向誓要完成诺言的七曜,“是我服食了鬼子之心,国师之所以杀暗响,是为我。”

七嚯愕然地张大了黑眸,“什么……”

“倘若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那么在今日。就由我亲手来结束这一切。”她先是看了甘愿为她顶罪,的皇甫迟一眼,再回过头来,对这时才知道事实的七曜释出永别的一笑。

“你想做什么?”她的笑意大凄清,冷汗争先恐后地自七曜的两际滑下。

“我欠鬼后的,现在,我还给她……”她边说边将两掌探向腹间,在七曜能阻止她前,施法取出维持她生命的舍利。

“不要——”心碎欲绝的七曜放声大喊,在她舍利一离腹后,八卦大阵也遭破时,不顾一切地胡她奔去。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的轩辕岳,一手掩着受创的胸口定立在原地,而没想到她竟以一命来换和平的皇甫迟,也怔站在原处不发一语。

当涉过江水而来的七曜赶至她身边时,已经倒地不起的千夜,手中紧握着舍利,在他将她搂进怀里时,抖颤着手心,将舍利交给他。

“这样一来,你就实现你对鬼后的承诺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悔痛难当的七曜,紧握着她交予的含利,“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不要这样……”

“原谅我父皇吧,原谅他……”气息急促的千夜,紧捉住他的衣襟,在这最后的关头,想为他解开最后一个横梗在他心中的心结。

“好,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先把舍利吞下去……”他不住地点头,抖着手将舍利凑至她的唇边,只希望她快点服下它。

“我一直……很想告诉你……”眼中泪意潋滟的她,哽着声,不舍地抚着他的腔庞,“我不只想与你做对假夫妻。我更想与你当对真夫妻……”

“先别说那些,张开嘴,把这吞下去……”

她对他摇首,“那么做了,鬼后心底的恨永远都不会平息的,因此我不能。”

“千夜……”此刻根本不想计较什么前因后果的七曜,低首,苦望着她,不肯放弃地将舍利悬放在她的面前。

“对不起,我要走的路,你不能跟……”泪眼模糊的她,遗憾地抚过他的唇、他的眼眉、她所熟知的一切。

他奋力地拥紧她。在她耳边大喝,“我不会像你说的故事那样将你吃下腹的。我要和你在一起!”

“今生,是不可能了……”早在申屠令让她看过前孽镜后,就知道自己死后会有什么下场的她,再次浇熄了他的希望。

“但我也不会有来世,因为鬼后不会让我投胎,所以,你一定要一个人好好的过下去……”

“不……”感觉她的气息愈来愈微弱,身子也愈来愈冰冷时,他恐慌的泪意被她逼出眼眶。

“吃了舍利,就当是……为我。”喘不过气来的她,不忘要他保住自己性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地说完她的遗言。

“不要,千夜……”急着把舍利凑至她唇边想逼她吞下的七曜,浑身颤抖得厉害,试了多回却怎么也不能让她张开嘴。

泪光犹在她的眼中,笑意仍徘徊在她的唇畔,在下一刻,不理会他的阻止,不理会他的心痛,眼睫骤然合上的千夜,生命之火悄然熄灭。

“千夜!”痛不欲生的七曜,扔去了手中的舍利,抱着她渐冷的身躯放声狂喊,可无论他再怎么想挽回,她依旧翩然远走。

在七曜痛彻心肺的喊声中,知道她已撒手而去的轩辕岳,总算是自木然中回过神来,而后不舍地朝她唤着。

“师妹!”

就在千夜死后。原本被千夜困在江边,打算重新进攻的四位阴差,在一蓬青色的幽火出现在他们面前后,齐聚在冥火前,低首听着传达鬼后之讯的冥火鬼语,许久,当冥火消失之时,四阴羞中为首的无妄朝身后的大军一喝,率大军往夜暮的尾端撤去。

亲跟目睹千夜之死的皇甫迟,脚下有些不稳地退了两步,半晌。他深吸了口气,站稳身子后,隔江远望已达目的面撤退的阴界大军,他一把握紧了拳心,道袍迎风一翻,也带着旗下弟子离开凄凉的江边。

东方的山峦遍铺上一层粉彩,夜色已尽,晨曦将临,江岸两处燃烧的熊熊火炬也快烧尽,抱着千夜独坐在沙洲上的七曜,眼眸空洞地看着怀中的千夜,没注意到四周发生何事,也不觉时间的流逝。

心碎了一地。

耳边回响着的,是她辞世前的只字片语,身上遗留的,是她耗尽了生命所为他换来的一切。

因她,他不再失信,他守住了对鬼后的承诺,也是因她,回到人间后,他对得起内疚的过往,愿放下对皇帝的恨,想当初,他还一迳地想报仇,如今想来,一切都变得那么渺小可笑。

报什么仇呢?到头来。他连她也留不住。

他怎会舍得她走?

依依难离的指尖,走过她苍白的脸庞。划过他曾亲吻过的唇瓣,他试着将她再拥紧一些,好感受她留给他的余温。他总是这样。总没察觉她隐藏的心事,在出门前见到她给他那记似诀别的笑意时,他就该有所警觉的,可他还是没有看出来,还是没来得及阻止她以一死来换得他的承诺。

他茫然地望向四处苦无边境的弧寂。

解脱了那桩烙印在心头的亏欠、兑现了对鬼后的承诺,如今,他已完成他回来人间的目的,原本因复仇而塞得满满的心房,却在千夜死去后,倏地空了,就连怀中仅有的柔情,也随着她远走。现下的他,还剩下什么?再次孑然一身的他,又该上哪?回那不属于他的阴界?还是留在这已与他了断的人间?

无处可归。无人可恋。夭涯无路。

在这天色将明时分,七曜徐徐地抚着千夜的发,仰首望着天际那一方千夜最爱看的远山,看着曦色里那你我不分的青山白云。忽地有些明白。为何她总爱看那山云之景。

那是她的希望,她渴望在她离去后,能再有机会回到他的身边,希望即使她有天如云朵消散了,他还是会等在原地待她归来。可她这一走,不是几个秋冬,不是阴阳两隔。而是永远,哪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他永远再见不着她,这永远,太遥远了,而她小小的心愿,也永不能实现。

当清晨的凉风萧瑟地吹上他的面颊时,他释然地漾出淡淡笑意。

天涯若真是无路,那么,就以心为归处吧。

“我说过我不会咽下你的爱恨的。”七曜珍爱地吻着她已凉的唇瓣。不悔地向她低浯,“我陪你一道走。”

坐在不远处的轩辕岳,听了后猛然站起身。

“等我,我就来了。”一手捉来搁放在旁的大刀后,他飞快地拔刀出鞘。

“七曜!”

当拔腿狂奔的轩辕岳赶至他们的身旁时,样前的景象,令止住脚步的他,忍不住鼻酸地别过头。

一手紧拥着千夜的七曜,已将刀深插进自己的心房里,倚在他肩头的千夜似睡着了,而他也微笑地拥着她入眠。

失去所有力气、也失去重心的轩辕岳。颓然地在他们面前重重坐下,眼中泛着泪光的他,心酸地看着他们不两分的模样。

他低下头,颤抖地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不断地在脑中回想着,皇甫迟所做的一切,与千夜为求两界和平的一死,以往他曾笃信的信念,在这日清晨,支离破碎。

阴与阳,边界在哪儿呢?

是在生与死之间吗?还是在有情与无情的边缘?

或者,它根本就只在心中,没有界限。

自晨雾中走来的燕吹笛,无声地经过垂面低首的轩辕岳,走至七曜与千夜面前,施法将那两缕无处可归的幽魂收至袖中,而后再弯下身于,拾起那颗晶莹的舍利。

不说不动的辕辕岳并没有阻止,燕吹笛低首看了他一眼,而后无言地走开。

“听说……轩辕小于离开师门了。”

跑到天问台串门于的藏冬,坐在长廊的木板上,边看着燕吹笛在院中燃烧堆积成小山的秋叶,边将这个听来的小道消息传达给他。

“他早该离开了。”蹲在地上,一手拿着枯枝翻动叶丛中星火的燕吹笛。听了,似乎没有多大的意外。

藏冬直视着他落寞的背影,。你不去找他吗?“

“他若能想通,他自然会来寻我。”在浓烟熏上他的面庞时,燕吹笛站起身。拍着身上剩余的落叶及烟灰,而后转身上了长廊走进屋内。

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才好的藏冬,一手搔着发,慢吞吞地跟着踱进屋内,但在进了屋后,他的两眼好奇地在屋内四下搜索。

“找什么?”,粗鲁地将一碗款客的热茶推至他面前的燕吹笛,冷着眼。不满地看着他张望的模样。

“申屠令那家伙呢?”两手捧着茶碗的藏冬,两眼滴溜溜地转,“又被他溜了?”他还以为那只魔终于肯来面对这个令他头疼的燕吹笛,或是燕吹苗早把他给逮着了呢。

当下燕吹笛说翻脸就翻脸,“别在我面前提那家伙的名!”

一手抠着下颔的藏冬,实是百思不解。

“奇怪的父子……”这对父子是怎么回事呀?一个没命的落跑,一个死命的到处狂追,却总是在见了面后,除了吵还是吵,他们父子难道不曾想过要改变以下彼此联络感情的方式?

燕吹笛一手指着他的鼻尖,“我警告你,从头到尾我可没承认过那家伙是我老爹!”既然申屠令都不认他了,他干啥要认帐?哼,不认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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