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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望的尽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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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的,空气中有一种气味变浓了。
它冲开由厨余和垃圾构成的腐臭之网,在他鼻间浅浅晃漾,恍然如浸淫在波浪平缓的海浪中。孙见善抽抽鼻子,不为所动。
“喂。”一口气暖暖地呵在他颊畔。
孙见善撇开头,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无论是谁,让他们去叫警察好了。反正回去坐牢是死,在街上饿死也是死!
“喂。”一根手指戳戳他胸口。
声音听起来嫩嫩甜甜的,是个年轻女孩的嗓音。
他的眉头皱起来,继续对那个吵人的女生听而不闻。
“奇怪,他死了吗?”那女孩纳闷地道。“大姊姊应该不会把我送给一个死人才对,难道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你才死了!”孙见善不爽地睁开眼。
一双在五公分之外的大眼睛吓了他一跳,他火速后退,砰!后脑撞上塑胶垃圾车。
“痛痛痛痛痛……*#@*!”
“什么?去我妈?你要去我妈那里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妈是谁呢!啊?鸡排?这跟鸡排有什么关系?什么?你操我老师的什么?不会是操他家伙吧?那可不行,我师父太白金星最爱写东西了,他写得一手好诗词,你操了他的纸笔家伙可不行——喂喂喂,你说慢点,我听不懂啊!”
他深吸一口气——
“闭嘴!”
静。
终于。
孙见善捧着胀痛的脑袋,喘了两口气。
一张清丽的小脸蛋好奇地冲着他瞧。
这女孩从哪里冒出来的?她看起来顶多十七、八岁,一头长发倒是乌溜亮丽,披散在肩上及背上,隐隐带着水泽的光润感。明眸皓齿,樱唇红嫣可人,最特殊的是一身无袖的纱衣长裙,从裙底的紫色,渐层到腰部的白色,以一条月白色系的腰带绑住,往上再渐层到淡绿色的上身,深绿色的肩带——这颜色好像在哪里见过?——看起来很有那种罗马美少女的感觉,长相又分明是东方人。
“喂,你不会死掉吧?”少女扬了扬漂亮的长睫毛,冲着他晶晶地看。
“你这么吵,死人也被你吵醒了。”孙见善没好气地回嘴。
“我原先就想,你这样死了可不成,我得想法子把你叫回魂才行,幸好你自己就醒过来了。”
对一个漂亮女孩儿大吼大叫的,算不上英雄。孙见善慢慢撑起身子,决定另找一个地方饿死。
“我们要走啦?我们要去哪里?我们要回家了吗?你家住在哪真?有好玩的东西没有?”少女雀跃地跟上来。
“什么叫『我们』?我自己要找个地方安静地死掉,关你什么事?你再跟上来,我就不客气了!”他回头做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你为什么要死呢?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少女对他越来越感兴趣。
孙见善终于失去耐性。“告诉你吧,我是一个坏人,一个杀人的逃犯,你听见没有?现在全台湾的警察都在抓我,当心我一个不爽,把你杀了,看谁能来救你!”
少女怔了一怔。“你要杀我?你为什么要杀我呢?你是我这一次的主人啊,我从没遇过想杀我的主人呢!你再想想好不好?别杀我啦,而且你也杀不死我,我比你厉害多了。”
被一个十七岁少女说她比自己厉害,实在大大伤了他的自尊心,脑袋半昏的他根本没听清楚她缠七夹八的话。
“妈的,老子快饿死了,还遇到一个神经病,运气背到这种程度……”
“原来你是肚子饿了!”少女拍拍手欢笑。“那还不简单,你许个愿说想饱餐一顿,我就能帮你啦!”
孙见善倏然停下脚步,狐疑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大姊姊没告诉你吗?我叫做『如愿』,就是专门帮人家达成愿望的。”接着少女自言自语:“奇怪,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该不会他不是我的主人吧?难道他是个小偷,把我给偷出来的?”
“放……放……你才是小偷!我这辈子从没偷……”顿住。
他没偷过东西吗?那这身衣服是怎么来的,之前想抢人钱财,不也是一种偷?孙见善霎时脸如死灰,望着自己微微发抖的双手。
原来,他早就沦落到和那票人没啥两样了!虽然一切因情势逼人,但偷了就是偷了,沉沦就沉沦,他有什么资格怨和恨呢?
“对了,你可别只顾着自己走,把我的真身给忘了。”少女跑回垃圾堆旁,捡回被他遗忘的那盆水草,再跑回来塞进他手里。“大姊姊教过你如何照顾我吗?没有?哎,你这人真是什么都不懂,这样是不行的。”
“慢着、慢着!”孙见善瞪着高度只到自己胸口的小丫头,“你刚才说这株草是你的什么?”
“真身哪!我就是它,它就是我,我的名字叫『如愿』。”
如愿水草的“如愿”?
孙见善匪夷所思地瞪着她,
“你不信?”如愿丫头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反应。“好吧,你现在随便许个愿。”
孙见善讥诮地道:“天下没有什么愿望成真的傻事,但你想出糗就出糗好了。我的愿望是,现在立刻有干净的衣服给我穿,香喷喷的饭给我吃!”
“好。”
如愿点点头,闭上眼,喃喃默念了一句,然后睁开眼,笑咪咪地看着他。
孙见善瞠回去。
如愿继续笑咪咪看他。
他再瞪回去。
她再笑咪咪看他。
“……然后呢?”孙见善满肚子火气地骂。
“我法术施好啦。”少女的笑容消失。
“饭在哪里?”
“你一直站在这里,当然没饭吃!我虽然施了法术,你自己也得出点力才行,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少女露出不高兴的神情。
“呸,我就知道你谎话连篇!”孙见善摆摆手大步走开。
哗啦!一桶臭烘烘的水兜头淋了下来。
孙见善当场僵掉。
笑嘻嘻的如愿背着手,缓缓踱步到他身旁。
“喏,饭不就来了?”
他闭上眼,深呼吸一下——随即后悔,因为那桶馊水实在太臭了——举手慢慢抹掉眼皮上的菜渣。
“你、这、个、可、恶、的……”他咬牙切齿。
“哎呀,底下有人?糟了糟了,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四楼有人忙不迭地大喊,接着就是扑通扑通冲下楼的脚步声。
孙见善愕然住口。
公寓后门打开来,一位满脸歉意的中年厨师探出头来。
“哎呀,先生,不好意思,我刚才端了一桶馊水正要下来倒,结果脚绊到东西,不小心就整桶泼下来了。对不起对不起,你要不要上来冲一冲,我挑件干净的衣服给你换,真是不好意思哦!”
嗯?孙见善莫测高深地瞥那双笑意盈盈的美眸一眼。
如愿对他挑挑眉,一副得意得不得了的样子。
“谢谢大叔,不然我哥哥正要带我去吃饭,他一身臭成这样,我闻了都吃不下了。”如愿甜甜地笑,
中年厨师害臊地搔搔脑袋。
“对不起,不然我请你们吃饭啦!现在是午休时间,我正好熬了一大锅苦瓜排骨,本来准备晚上拿出来卖说。”
苦瓜排骨?一阵强烈的咕噜声从孙见善的胃里传出来,他难得的红了脸。
“……那就麻烦你了。”
“来来来,大家一起上来。小妹妹,叔叔请你喝桂花莲藕粥,很甜很好喝哦!”中年厨师热情地招呼。
我就说我有法力的,一定能实现你的愿望嘛!经过孙见善身旁时,如愿给他一个胜利的笑容。
可是,这个实现却是以他被淋一身馊水为代价,会不会太惨烈了?
孙见善苦笑一下,乖乖地跟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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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吃饱也换过一身干净衣服,孙见善离开了厨师的家,慢慢走在僻静的小路上。那个烦人的“仙草”当然跟在他身后。
天终于全黑,两人慢步到一个公园的小凉亭坐下,孙见善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
“孙见善,你得替我浇水了。”如愿推推他肩膀。
孙见善摸摸口袋里的海盐。
“也好,把它养肥一点,还可以拿去卖钱。”他喃喃自语。
如愿吓一跳。“我才不会变肥呢!而且你为什么要卖掉我?你不觉得有我在很好吗?”
“现在都是太空时代了,怎么可能有神仙妖精的?刚才一定只是巧合而已。”他捡了个宝特瓶空罐,在公厕外盛了水,泡开海盐。
“你这人真坏,什么便宜都被你占光了,还想把我卖掉,呜……”她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喂,你这小鬼不要讲这种让人误会的话好不好?没地人家还以为我逼良为娼!”孙见善气急败坏捂住她的嘴,幸好没有别人听见。
“本来就是,你……你真是……不知好歹……”她哭得越来越伤心。
“好好好,算我怕你了。我不会把你卖掉、不会把你卖掉!”孙见善赶快拉着她回凉亭去。
趁孙见善替水草浇水,如愿两手撑着下巴,趴在石桌上看他。
一开始她只觉得这次的主子看起来可怕,全身都是戾气,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即使饿得只剩半口气,那双眼睛也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盈满愤怒怨怼,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他,于是他谁都恨、谁都不爱。
后来在那个大叔的家吃饭,他也表现得很紧张,好像很怕被人认出来。幸好大叔没表现出认出他的样子,他才放松下来,甚至会和大叔谈笑几句。
他的头发短得几乎贴着头皮,身材瘦瘦高高的,肤色是一种不太健康的青白。等全身洗了干净,他俊朗的五官便展露出来,内双型的长眼睛极为深邃,尤其那管又直又挺的鼻梁,连如愿都羡慕不已。
他的性格虽然偏激暴戾,面相却怎么看都不像坏人,而且坏人也走不进大姊姊布下的法界裹。
看来应是她的主人日子过得并不好,不过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她已经追随在他身旁,她一定会帮他的。
“你冲着我傻笑做什么?”
“你这人嘴巴真坏,一开口就没好话,亏我暗暗心疼你呢!”如愿气闷地撇过头去。
心疼?他有点狼狈地吼:“我自己过得很好,不需要你来心疼。你赶快回家,不要再缠着我了!”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那好,你再许一个愿望,我这次一定教你心服口服。”
“然后再被淋一头馊水?免了免了!”
“你可以许别的愿哪!对了,你可以许一个『以后永远不会再淋到馊水』的愿,这样不就行了?”如愿越想越觉得自己很聪明。
她的脑袋没问题吧?孙见善不屑地瞥她一眼。
“正常人都不会被馊水淋到,除非遇到你这种瘟神。”
“我不是瘟神!瘟神现在忙着到全世界散播禽流感,哪有闲工夫来找你?我是『如愿仙子』,专门让人家如愿以偿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好好好,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拜托你别哭了。”孙见善赶快再捂着她的嘴。
她破涕为笑。“好,那你赶快再许一个愿,你不许愿我没事做呢!”
“许什么愿?许『让全世界的警察都不会再来抓我』的愿?”他没好气道。
“衙差为什么要抓你?”她好奇的双眼亮晶晶。
“因为我是坏人!我杀过人,你怕不怕?吼——”他双手举高扑上前吓她。
如愿怔怔瞧他半晌,突然吱吱咯咯笑了起来。
“我才不怕呢!而且你也没有杀过人,你的样子好好笑,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知道我没杀过人?”孙见善越发狼狈。
“杀过人的人身上会有一股血腥气,可我从你身上闻不到。”如愿兴匆匆换到他身旁的空位,拉着他的手臂开始摇啊摇。“你跟我说嘛,衙差究竟为什么要抓你?”
一想起自己这几年来的际遇,怨毒戾气又布满他的眸心。
“因为我是个白痴!白白被人哄去顶罪!”他低吼。
“是谁这么坏,哄你去顶罪?”如愿最爱听故事了。
孙见善开始一口气不停地说下去,仿佛要一吐怨气。
父亲早逝,加上母亲不断的再婚,他的成长过程一直很不稳定,在学校里跟同学拉党结派是很自然的事。可他从没有真正做过坏事,好几次同伙约了要去飙车砍人,还是他觉得没有必要而劝下的,为什么他不害人,却有人来害他呢?
“……后来有个同学说他认识一个角头大哥,要找我一起去投靠他。”他喘口气,喝一口水。
呸!是咸水!他连忙吐出来。
“那个大哥看起来也是一副豪爽海派的模样,满口『黑道义理』、『盗亦有道』,听得我们几个念国中的毛头小子悠然神往,只觉这大哥犹如电影里的浊世英雄。
当了一阵子小弟之后,偶尔我听到同门有人做了哪些不法之事,觉得不太妥当,还会自以为正义的跑去跟大哥咬耳根,大哥总是拍拍我肩膀,满口『谢谢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清理门户』,更让我相信自己跟对了人。”
事情发生在他十八岁的那年,也就是四年前。大哥的独生子和人争风吃醋,失手将对方杀了。
“那个大哥就找你来顶罪?那你干嘛傻傻的答应了?”如愿听得很入神。
“这你就不懂了,道上常有大哥出事、让小弟出来顶罪坐牢的事。能帮大哥顶罪的人都是大哥的亲信,吃两天牢饭出来就『转大人』了,不但身价暴涨,地位也跟以前不同。而且牢里都有人打点得好好的,比在外面走拚还舒服。”
“是真的吗?”她似懂非懂地道。
“废话,当然是假的!如果是真的,我还会这么惨吗?”孙见善骂道:“大哥当时说得多好听:『法律规定二十岁算成年人,我儿子已经二十二岁了,如果他自己出面,一定会被当成成年人来审,罪比较重。可是你才十八岁而已,顶多算个少年犯,关两年就出来了。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你一出来我就让你管高雄的地盘,好好栽培你,将来一定混得比我更有声有色。』”
“结果你就相信了?”
“哼!我出面认了罪,一开庭才知道,民法才是规定二十岁成年,刑法却是十八岁就算成年了。偏偏那家伙杀人的日子,正好在我十八岁生日的隔天,所以我当场变成成年犯;而且那条案子死的也不只一个,那家伙干掉人家还不过瘾,当天晚上闯到他家,把人家父母也宰了;他们哄我去扛下来的,是一桩灭门血案!”
如愿倒抽一口凉气。“这些人真是坏透了!”
“我一审就被求处死刑,我不甘心,坚持翻供,可是检察官根本不相信我。这四年就在法院和监狱里耗掉了;最后那个大哥看情况不对劲,干脆买通了我的狱友,打算将我杀了灭口。”所以他才会被转调监狱。发生在他身上的意外,多到连狱方都不得不相信,真的有人打算对他不利。
可是,换监狱有什么用?大哥人面这么广,哪间监狱里没有他的爪牙在?
“我虽然没做过什么好事,可也没有做过真正的坏事啊!只不过信错了人而已,为什么连一生都葬送掉?”他愤怒地大吼。
如愿立刻挺身而出,很有义气地拍拍他肩膀。
“你放心,你还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如愿慨然道。“我立刻就实现你的愿望,让你变成一个没有任何前科纪录的人,衙差永远不会再捉你。”
她闭上眼,喃喃念动咒语。
念咒完毕,她睁开眼睛,得意地说:“现在你已经是个清白的人了。”
虽然这个看起来神经不太正常的小女生能帮上什么忙,他很怀疑,但一口气把胸中的怨愤吐了出来,他的心情好多了。
“算了,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度过今晚,比较实在。”
在凉亭里坐了一阵子,已经有人注意到这两个陌生人徘徊下去,再待下去就会引来不必要的关切。他捧起水草和海盐,离开小公园。
如愿咕咕哝哝地跟在他身后,不外乎抱怨他怎么都不相信她之类的。
“你们两个等一下!”
坏了,一个巡逻的管区警员把他们叫住!
孙见善全身一僵,迅速盘算脱身之策。
“你们两个很面生,哪里来的?”管区拿着手电筒往他睑上一照。“你怎么满身是伤?跟谁打架了?”
“我没有跟人打架……我们是……被人抢了。”他绞尽脑汁想脱身之策。
管区警员吓一跳。“那你们有没有到警察局报案?”
“不用了不用了,反正也没有多少钱。”孙见善整个背心都是冷汗。
“好啊好啊,我们就去警察局报案。”旁边那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竟然和他唱反调。“走,孙见善,我们一起去。”
还在警察面前叫他的名字?死定了!
可是现在转头就逃也来不及了,即使他逃得掉,这个笨蛋能不能逃得掉就难说了。
孙见善也不知道自己干嘛把她这个大麻烦揽在肩上,他只能硬着头皮跟警员走回街角的警局去——警局居然这么近?果然跑路没查好风水就是这么惨。
一进警局,他抱着随时被认出来的准备,毕竟四年前那桩灭门血案实在太轰动了,现在唯一的凶手又逃脱在外,媒体一定传得沸沸扬扬,可能连通缉公报都印好了。
偏偏警局里正好开着电视,就定在新闻频道上。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被抢的?”警察招呼他们坐下来,拿起报案笔录,开始填写。
“孙……见善。”反正刚才已经被听见,换假名也来不及了。
“孙、见、善。”警员一个字一个字填下来。
然后自动问下一个问题。
慢着,他们认不出他的名字?孙见善一呆。
接下来他机械式的报出自己的资料,整间警局平静如昔。没有人跳起来大喊“什么?你就是那个杀人泛孙见善?”,没有人对他狞笑“嘿嘿,小子,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其他警员都在忙自己的事,偶尔瞄一眼电视,免不了偷瞄几下他身旁的绝色少女。
没有人对他感兴趣。
眼睛一对上如愿,她对他笑嘻嘻地吐了吐舌头。
这时电视新闻开始报导——
“四天前的囚车翻覆事件,受伤的警车驾驶已于昨天脱离险境。而唯一被押解的犯人成胜福也在今晨落网,整件囚车脱逃案终于宣告落幕。”
唯一被押解的囚犯?
“终于被抓回来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年轻人,小妹妹,以后要好好做人,不要像那些死恶的罪犯一样,知不知道?”警员边替他们做笔录,边评论道。
“那辆囚车上……只有一个犯人?”他试探性地问。
“对啊,就是那个叫什么成胜福的,他再蹲两年就假释了,竟然还落跑,这下子被捉回来加的刑期更长,你说他傻不傻?”
后来,孙见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警局的。他只觉脑中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已经回到刚才的凉亭坐下。
警局里真的没有他的纪录。
他们只记得成胜福。没有人记得灭门凶手孙见善!这怎么可能?
“现在你相信我了吧?我说过我可以让人愿望成真的。”如愿躺在长条石椅,脑袋枕在他大腿上,开心地说。
一切太匪夷所思,可是又真实的发生在他身上,他仍然不敢置信。
“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愿望?”如愿翻身坐起,快乐地凑在他眼前问。
“……先找个地方睡觉,我需要好好想想。”
※※※
最后孙见善决定回家一趟。
母亲是他唯一的亲人,虽然他们的感情不亲,但是他应该回来看看她。
老旧的五层楼公寓没有太大改变,他仰头看着左边第三层,那间公寓甚至称不上他的家,而是他老妈最近一次再婚的男人家。
他和母亲每任的丈夫都处不好,不过现任丈夫倒是个老实人,对他老妈真不错。他入监之后,老妈起初还来探望过几次,可是灭门血案的新闻实在闹得太大,给夫家带来许多困扰,最后,老妈渐渐不来了……
孙见善嘲讽地挑一下嘴角。人家都说血浓于水,其实天下没有任何事是理所当然的,亲情也一样。
亲情也会随着时间和空间,渐渐淡薄。
“孙见善,你看,那里有一只猫趴在一只狗身上睡觉,它们居然不会打架耶!”如愿兴奋地拉拉他衣角。
满腹愁绪霎时被她杀得干干净净。
她比他更像坐了好几年牢的人,看见什么东西都感到新鲜!
“你这个人真的很不会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孙见善不爽地拉回自己衣角。
“鬼说的话跟人说的话也是一样的,只是频率不同,有些人听得到,有些人听不到,所以见了鬼也可以说人话的。”如愿很认真地回答他。“你若不信的话,我立刻召一个……”
“不用了!大白天谁会想见鬼?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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