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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中成功爱情故事(上)-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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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升平他手揪住了小瀚的胸前,小瀚再度被他的举止震慑,原来他在读他的名字。然后赖升平提取那条简讯的号码,存入通讯簿里。
「赖升平,你叫赖升平吧?」这是小瀚头一遭喊他的名字,显得十分不自在。尽管昨日三餐睡前都像念经似地默念他的名,真正搬上口来念,反而饶舌。
他没有多作回应,双指攫起制服上的名字,对着小瀚,摆明叫他自己看。小瀚看了拿出自己的手机,又开始运起那招,利用按手机避免尬尴的招数。
接着他把手机亮在赖升平面前:「从今以后,我就叫你『赖打』。」
赖升平起先搞不清楚这词儿是什么意思,突然又开窍了似地想起这是方言,指的是打火机。面对这种无厘头的绰号,忍俊不住笑了出来。他笑起来就是那么灿烂,灿烂到让小瀚忘记他的危险。
「小瀚……我叫你小瀚就好了……亲切多了,」赖升平他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又突然掺了句:「我才没那么无聊。」
小瀚又被吐了嘈,所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他明白赖升平不过顺口说出那些话,但他太敏感,敏感到太在意别人的看法,这些话他无法置之不理:「难道你不无聊吗?手机办了从来不开机!」
「我是很无聊没错,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有多么无聊。手机对我而言只是个电子通讯簿,因为我认识了一堆根本没有记忆价值可言的人。有些觉得和我走在一起走路便多道风,路上的女孩都在注意我们。有些女孩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地在我面前搔首弄姿,在补习班里像苍蝇一样对着我又打又摸,说我好坏之类的。身边尽是这些无聊的人,我想要不无聊都很难。」
小瀚听了呆住,从来都只有羡慕那些,长得帅,功课好,人缘又佳的人。有人嫌朋友太多?有人拿他们的热脸来贴自己的冷屁股,居然嫌别人的脸太热!这些是小瀚从未想象过的,帅哥的生活。他开始有些儿嫉妒起来,并且认为他根本不该蹧蹋那些对他好的人。
难道赖升平影射的是自己?一头雾水栽了进去,才发现对方根本打从心里不想理睬,对于这种投怀送抱的行径,赖升平认为这只是一种无聊,彻彻底底的无聊。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指,我很烦,只会黏着你,是不是?大不了,我偷偷喜欢着你就好了,你说那种话,摆明叫我不要烦你……」小瀚冷冷地说,像跌进绝望的深渊,他看透彻了,太透彻,发现一无所有,于是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赖升平没有多做回应。他的脸转向走道那面,叹了口气,在他撇过脸的同时,车上许多站着的乘客面部表情也有些微的变化,
有的把原本停伫在赖升平身上的视线移开,有的则是斜眼睨视,像在羡慕或者妒忌有这种成绩好且外貌脱俗的人。
突然他将右手伸过小瀚的颈,小瀚一个不小心,便倒在赖升平的怀里,他的头倚在赖升平的左肩,赖升平用一种极为冷酷的口吻说着:「你到现在还不懂我在说些什么?」
小瀚心惊,他倒在建中学生的怀里,一个穿着黑白制服的男生,倒在一个穿卡其制服男生的怀里,众目睽睽之下,每个人都像在看动物园里的珍禽异兽,却又装作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眼角的余光却又不时投射到两个人身上。整台公交车霎时间静得不可思议,原本还在窃窃耳语的几个学生,全都静了下来。
他知道情势不对劲了,每个人都愣着一张脸。下意识里小瀚用尽他的力量,挣脱赖升平突如其来的怀抱,他压低音量,那声音几乎没办法让第三个人听到:「拜托你放开我!很多人在看!」
「我知道你要我,为什么不敢面对?」他投以冷漠的眼神,将小瀚死锁。
是啊,我要他,我喜欢他。为什么不敢面对?我喜欢他,喜欢到无可救药,无法自拔。小瀚的心在彷徨,向左向右都是不归路。
「为什么要去在意别人的眼光?」赖升平面不改色,不疾不徐脱口而出。
这句话直直刺入小瀚的心坎里,为什么要去在意别人的目光?他发现无论是他乔装成异性恋在同学之间打转,或者与那位曾经喜欢的人搞到连半句话都不讲,一切都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他紧紧抗拒的手,渐渐松弛了下来。
但为什么要不去顾及别人的感受?推己及人的道理他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他也明白。如果每个人都不喜欢同性恋,于是委曲求全,也许在每个人都明白他所忍受的苦痛后,能够体谅他的用心良苦。但扪心自问,究竟这般牺牲小我的精神,挣来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只是徒增自己的伤悲,甚至还有可能因此误解了别人的原意。
「我说,你到底是为了自己而活,为你爸妈而活,还是为了谁?你连你自己都不喜欢自己,那还要求谁喜欢你?」
小瀚想说,我要为了你而活,任谁都不喜欢我都好,我要你喜欢我。但他无法脱口而出,心那道声音喝止他的残念,他无法在众人面前说出那些话,但现在的他已无退路。对于赖升平的责问,他无从回答,于是回避。
他闭上眼睛,静静窝在赖升平的怀里。在脑海里所见,没有世俗羁绊,没有旁人远观,完完全全一片死寂的世界,但死寂里却又有一道光环,默默将他引渡。他的右肩抵着赖升平的胸膛,他能些微地感受赖升平的呼吸,赖升平的心跳,还有他该有的温暖。
他像一个乞怜的小孩,获得了怀抱,从出生起原已宣告不治的结局,竟在此刻间得到升华,罣念随着温度也烟消云散。若可以,还真希望就这么睡死下去。
醒来,小瀚顿觉神清气爽,睡得久了,全身酥麻,想要起身伸个懒腰,又舍不得离开赖升平的怀抱。侧过脸看,车上几个北一女的学生带着尴尬的表情,拎着她们的书包下了站,那些想必都是迟到的学生。他可以想象那些绿衣女孩在她们班上绘声绘影描述公交车上所见,笑笑也觉得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
但他神智逐渐清醒了,才赫然发现不对劲。车子过了北一女中,接下来要往西门町驶去,学校早就被远远抛在脑后!
转过头发现赖升平气定神闲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该死的赖升平!「你怎么没有叫醒我?啧……怎么办?我等一下要在龙山寺转搭265,还是……」
小瀚才正要起身,赖升平的身子压低,又将他箝制住:「嘘!别起身!不要让司机发现车上还有人……」
「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去上课?那我们要去哪里?」
「哪儿都不去,回家。」这班车绕完台北市以后,又会行经原路线返回板桥。
「不行!今天有我最喜欢的国文课,国文老师如果发现我没来,他一定会对我印象变差的!还有,今天还有生物的随堂测验,如果我没考,我就会少一次成绩,我们老师是当人不眨眼睛的你知不知道?少了成绩她就以零分计算啊!而且,我爸妈他们早上在家,如果发现我逃课,他们会打死我!」小瀚急道,抓紧他黑色的书包,并且拿出公交车卡准备去刷。
「你还真不是普通的龟毛,那到我家总行了吧?」赖升平无可奈何的表情,倒让小瀚有些儿受宠若惊。
他仔细衡量了学校及赖升平的家。没错,他到学校要听很多不必要的流言蜚语,要面对很多不熟的人,还要武装自己的防备。而赖升平家,他不但可以卸下自己的面具,他们也许可以进一步彼此了解,甚至那间让他困惑了好久,赖升平家的实际位置,都
可以因此而得到解答。他根本找不到不想去的理由。
这句话果然奏效,小瀚原本的臭脸开始笑逐颜开,把刚刚赖升平没叫他起来的事统统都忘得一干二净。他继续倒在赖升平的大腿上,闭上眼。
「喂喂喂!你还睡啊。」赖升平抖了抖他的脚。「你已经睡了快一个小时了,现在还睡得着?真服了你。」
当然睡得着,还没打算起来呢!他心底暗暗笑着。
现在车上除了司机以外没有任何人,终于小瀚能够明目张胆地睁开眼面对眼前的事实。小瀚在他的怀里,仔细地端详他的轮廓。他有一双烔烔有神的眼,那对眉像要燃出了火焰,像水墨画恣意在他的额间舞蹈。在他紧绷有致的轮廓间,彷佛触得到实际的质感。他的皮肤虽然黝黑,却黑得很美,带有一种狂放的野性,肌肤上几乎看不出任何毛细孔,也没有任何的青春痘。最吸引人的是他的鼻子,几近与一般东方人的印象背道而驰,却又不像西方人全然挤在鼻梁的两侧。沿着他挺直的鼻梁滑过,他鼻的前缘些微地勾下,下方是几近性感的薄唇。整张脸几乎俊美到让人无法想象。
在逐渐炙热的初夏,他短袖制服里伸出的是一双结实的手臂,他突然联想到「天使」这种词眼。均匀有致的臂前是引人无限遐想的腕,腕前的大手让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欲而想要伸手去握他的指节,那指甲也都修剪得整齐。
尽管想要握,终究还是住了手,那还不属于他的。
「不要跟我说你长那么大还没有跷过课啊?这个年头拿到全勤奖是件很可耻的事哎。」赖升平说完,小瀚望着他出神,没有回答。「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小瀚想要回答有,但字字句句从耳间贯入,瞬即在脑海被眼接收的电磁波一一抹去那些话,等回过神已全然忘记,索性不回答。
「你别那样看我,我会觉得浑身不自在。」他抗议,其实他的身体撑着小瀚也有点儿累。
「我有在听啊。请假这种事我常做,要不是其它老师严,我们班有办法少一半的人。三年级的下课,最受欢迎的就是老师,大家抢着跟他要签名。」小瀚闭上了眼,倘若再看下去,就怕赖升平将他推开了。
赖升平的手突然围了过去,在小瀚的颈后交会,一阵紧张兴奋急促惶恐,全数涌入他的脑袋。这时赖升平已经完完全全抱住了小瀚,而他不回避,车子上来了几个坐在前面的乘客,他们的双人座根本没有人注意。
在闭眼幻梦间,小瀚侧过脸埋进他的胸膛,更加紧紧地交迭,接着他贴紧了赖的胸口,他的耳微微听见了赖升平的心音,赖升平的胸口的起伏,还有赖升平的微微呼吸吐吶。他希望能在他紧紧的怀里,一动也不要动。
「你的鼻子还算挺……鼻头有一点圆,而且粉刺要清……你的眼睛大小刚好,眼形也不错,双眼皮,而且睫毛很翘,不是长,是翘哦。可是你的熊猫眼又深得不象话……你的唇不薄,所以你很重感情……还有啊,你痘痘不算太惨啦,只是有一点煞风景……」
小瀚听了,才发现原来赖升平正在盯着自己的脸瞧,脸迅速地红了起来,坐正,回到原来该有的姿势哮出:「你够了没有!」
「哈,可真是有够没风度,只准自己看别人,别人就不能看你,这什么道理啊?」赖升平放声大笑,差点要引来前面那些乘客的注意了。
「谁叫你总爱挑我毛病。」
其实小瀚没讲,在他之前仔细端详赖升平的脸时,那张俊逸的脸蛋几乎要让他自惭形秽,只差没有愤世嫉俗到叫嚣。小瀚的脸上充满了应届考生的悲哀,熊猫眼是日积月累的岁月刻蚀,青春痘是夜夜熬出来的肥灌溉滋长,同时落在小瀚的身上,他几乎快要不晓得如何用这张脸面对自己的爱情。
「喂,赖打,要怎么消痘痘啊?我看你连个疤都没有。」小瀚忍不住好奇问了他。
「唔?痘痘啊?我不太清楚,有时候我突然冒出了一颗,我就直接把它挤破,去冲个水,隔天就什么都没有了。不然平常的话,我爱吃花生冰,也很喜欢吃臭豆腐、香鸡排,熬夜也很容易冒出一颗,我都用这个方法解决,很有效的说。」这是头一遭他讲话如此正经八百,正襟危坐地。
「你……太不公平了!」
这些话对小瀚而言简直是毕生奇耻大辱,那些食物是小瀚最爱吃却又不得不列入禁猎区的食物,熬一天的夜甚至有时候可以补齐一个月努力消的痘痘。挤破这更不用说,留下疤痕还好,如果没有消炎而溃烂,或者痘子里藏着另一颗痘子,真是欲哭无泪。
他真恨不得咆哮,为什么?为什么人不能选择自己的肤质,就如同不能选择自己是不是同性恋?
赖升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也不赔笑脸,随口就说:「你还是生气起来比较可爱。」也不晓得是不是他的安慰比较另类,小瀚听了,气也消了一半,跟他继续聊下去别的话题,有关于学业,以及家庭等等。
这才明白赖升平是文组的学生,今年就读建国中学高二,小瀚相信他的头脑是很好的。他总能编出让小瀚气急败坏的话,马上又让他的心情飞到云端。说是油嘴滑舌一点也不为过。
小瀚本以为赖升平是温文儒雅,沉默寡言,却又热爱运动的阳光少年,虽然他订作的制服在穿着上透露一股雅痞风格,但现实却又与梦境大相径庭。他脑筋转得很快,偶而一些啼笑皆非的话脱口而出,让小瀚佩服他的幽默与直爽;却时而天外飞来一笔调侃,让小瀚抡紧他的拳。
若说小瀚的个性是晴时多云偶阵雨,那主宰他的天公,这时就是赖升平了。
赖升平在班上的成绩名列前茅,偶尔拿班上第一名,几乎是小瀚不敢想象的境界,小瀚在建中可能得吊车尾了。他说他的目标是台大法律,小瀚知道这不是不可能,凭他那颗脑袋,冲最后一个月可以抵过某些人读三年。资质是很不公平的,小瀚知道自己在国小的时候,都以资质取胜。只不过高中才见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罢了。
小瀚又开始在心底盘算,对方必定是台大的料,想要和他在一起,就必须要上台大。他心不在焉地构思台大跳板计划,台大土木、台大公共卫生管理、台大哲学、台大人类学,甚至本来叫做台大农机的台大生物产业机电工程,都成为小瀚暗暗发誓理想的跳板。台大是出了名的好转系,小瀚明白自己半年来的努力已经开始有了转机,只要再加把劲,勾上那些跳板并不是梦想。
赖升平说了一言为定的誓言,小瀚答应,一定会考上台大等着他,才正信誓旦旦的,在公交车上小瀚的斗志都燃了起来。小瀚顿时觉得赖升平嘴坏归坏,心地倒还挺善良的,这一剂强心针,让他面对联考的压力顿感消散。只是那该死的,他的唯心唯我主义,偶尔会发作而触犯了小瀚的禁忌,在他挤出下一句讨好的话前,小瀚又会绷着一张脸。
小瀚这时也才也弄清楚,之前赖升平所说的,那些无聊的人,并不是有意在说他。他单单觉得那种将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实在幼稚,他渴望的是推心置腹,肝胆相照的友谊,而不是那些阉然媚世的表情。
忽然之间小瀚兴起了股自私的念头:倘若赖升平也很寂寞,那就好了。当然他对这么自私的自己感到可耻,却又由衷的盼望,也能够有一个人了解他的寂寞;通常寂寞的人容易感受。
只是说面对爱情,谁不自私呢?
第五章
    公交车到了站,两个人下了车,直喊屁股疼。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幸好上车时公交车标示为「下车投票」,而此刻下车,标示灯却又不知在哪一站跳至「上车投票」。也就是说,两个人不花半毛钱免费绕了台北一圈,代价是坐到累人,不用多说,这回小瀚相信他赚到了。
这就往赖升平的家出发,小瀚这时和他走在一起,感觉步调还蛮轻松的。赖升平不算太高,大约一百七十出头,至少小瀚看他不必仰望。但赖升平匀称的身材比例,远远看起来让他增高了不少。经过了小瀚家门口,小瀚示意性地向自己家里望去,赖升平只是狐疑地喃喃自语:「咦?……总觉得这间房子挺面熟的……」
他们经过小瀚家后,走到了当初的巷口,再走到了那个拥抱的街角,回忆就这么串起小瀚与他认识的点点滴滴。现在想起,心头还是微酸微甜地。从小瀚的记忆处出发,再转入一条迂回的羊肠小道,接着再从某条加了盖的水沟走过,这才到了赖升平家。
这条路线复杂之处,恐怕一时之间小瀚也记不得。小瀚看了,啧啧惊呼那间是有钱人住的豪宅,一般人是无法进去,除非作客。
里头有景观花园,小孩游乐区,凉亭等,墙上的磁砖似乎也定期有人擦拭。大门口伫有警卫,赖升平才正要拿出通行证,那警卫便用台语说:「免了免了……你是B栋6楼的那个公子吧?您厝一次把B601、B602、B603拢综买下,谁不认识你?哈……这个囝仔生得缘投,还会读书……不错……不错,啊!这恁朋友是吗?外人要先签名。来……这笔……还有这表格。」
赖升平只是腼腆地笑了笑,恐怕在大人的面前,他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小瀚他忖度,英俊、头脑好、有钱,这种公子哥儿就是能够靠张脸充当万人迷,不由得好生羡慕。与他家比起来,一幢小公寓,玩捉迷藏还嫌太窄。
完成那些拉里拉杂的,两人搭电梯上去,发现有三个不同方向的门。赖升平说,这三个门打开以后其实都是家,随便选一个。
进去后,小瀚大受那屋里的格局感动。用美仑美奂不足以形容这间房子的装潢,窗明几净,远眺过去是家附近的运动场。房子里无论沙发、厨房,都全一尘不染,闪闪发亮。不像一般的同学家,进去总觉得密不通风,或者走起来容易撞到东西,他们家太宽了,宽到可以在地上打滚,像在滚草原。
赖升平指出地上某些将墙打掉的痕迹,这层楼他们家全买下了,不租不贷,所以如何的改建,警卫也不在意。偶尔赖家塞个几百块钱给警卫,看他笑得嘴都合不拢。
「咦,莎曼姗昨天才打扫过的,怎么客厅桌上还有玻璃杯啊?」只见玻璃杯下压着一张纸写道:爷爷和奶奶到峇里岛玩一个礼拜,你安心读书吧。
莎曼姗是他们家雇的菲佣,一个礼拜来两次,每次付一千元,就可以把整个家从头到脚翻新一遍。小瀚建议他将菲佣取名叫「岳纳珊」,赖升平应一句「我还『岳灵姗』咧」,叫他别再无聊玩那种取名游戏。
从公车站牌走到这里的途中,小瀚也藉由对谈了解许多赖升平的家中情境。赖升平目前和爷爷奶奶同住,但爷爷奶奶喜欢出国,一出去便不见纵影。他爸爸到东南亚投资,赚了大钱。原本住在宜兰的五结乡,在国小五年级时,爸爸要求他们该过好一点的日子,便在台北买了这间豪宅。
他父亲在东南亚忙昏头了,赖升平说那就叫「汲汲营营」,倘若他回来台湾一日,他赚的钱就会少好几万,所以他大概也有六年没见过他老爸了——自从搬完家以后。他爸固定一段时间就会汇一笔钱过来台湾,而他本人在东南亚则是乐得不可开交,与其说是忙公务啦,他早猜测老爸在外花天酒地,反正有钱寄回来,他尽了孝道,孩子托给爸妈管。赖升平就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
事实上令他感到最莫名其妙的就是母亲,每当问起爷爷奶奶说,究竟自己的妈长什么样子。爷爷奶奶就说,也不晓得是泰国还是柬埔寨,反正父亲那时在那一带奋斗,不小心与人发生关系,孩子生了下来,才正要定居,母亲便不知去向。
虽然赖升平的爷爷是宜兰人,不过奶奶却是日本婆子,皮肤白皙光滑,虽然凹陷好几道皱纹了,当年风韵犹存。所以说,赖升平有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统。又因为老爸常在那种龙蛇杂处的地方私混,也就是说,他还有二分之一的血统未知。小瀚沿途和他聊天时才恍然大悟:也难怪他的外表还掺点中东色彩。
他的爷爷奶奶不在家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多,老了闲来无事,一笔钱搁着不用又可惜,干脆云游四海。两个老人很努力花手中每个月的数十万元,拨个几万给赖升平他倒是没有讲,但这家人奢侈程度是可见一斑的。
小瀚看他订作的制服,不但用的是上等的材质,连客厅的茶几、丢置在桌上的餐盘,都是进口货。那台机车,想必他也是用自己的钱买的吧。小瀚对于这种梦寐以求的宫殿式生活太憧憬了,这间房子每个角落都勾起了他的兴趣。
赖升平将他绿色的书包往客厅的角落一甩,跷起二郎腿看电视。小瀚则像小偷似地开始探索,太好奇这栋房子的架构。
小瀚找到了一间最像赖升平的房间,那房间里有台计算机,液晶屏幕大得不象话;地上几本散落高中课本,没想到赖升平的居家生活并不规矩;有张大到足够睡三、四个人的弹簧床,缀以美丽花纹的枕头铺得整齐,倒是没有看到棉被。除了还有张多功能书桌外,房间的中央还有张茶几,像是日本人跪坐泡茶时用的。而最令他惊讶的是那书柜,巨大的书柜里藏书可能不下千本,看过去包罗万象,从漫画书到百科全书,从金庸全套到伤寒杂病论,小瀚去拿了几本来看看,随即感到头昏眼花,再把书塞回,并且怀疑这些书算不算装饰。
「唔……你在ㄑㄧㄠ我的房间啊?东西看完了要放回去哦。」赖升平从沙发那儿走过来,身子抵在房门口。
「哇,你们家可以开图书馆了!怎么这么多书?天啊,这是……THE  NEW  BOOK  OF  KNOWLEDGE……这是全英文的百科全书耶,这种原文书超贵,又全英文,你还看得下啊?」小瀚拿下那几本厚重的百科,手还支撑不住而微微颤抖。
「我老爸没事就会开张书单过来,拿给家教叫他们逼我看。记得那好像是高一的事,我很懒得看啦,不过后来发现看一看还蛮简单的,没事就会去翻翻。现在没有请家教了,不过老爸还是会没事开张书单来,像是怕我忘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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