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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八怪传-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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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花万蕊,管领灞桥风雪中;西唐画疏枝,半开軃朵,用玉楼人口脂,抹一点红;良缣精楮,各臻其微。
  艺术家的相互推崇,溢于言表。但金农性好游,常常外出,朝夕相处的,唯有高翔。
  汪士慎和高翔的足迹,几乎遍及了扬州的角角落落。他们联袂泛舟在瘦西湖的前身保障河;眺望今蜀冈观音山一带的隋宫故址;维舟在据说为避免隋炀帝的葬处遭受雷击而建起的铁佛寺(在今蜀冈茶场);宴饮在王渔洋集众“修禊”,唱出了“红桥飞跨水当中,一字栏杆九曲红,日午画船桥下过,衣香人影太匆匆”的红桥;踏访过西北的田野和历史陈迹;登过纪念李善注《文选》的“文选楼”。在小玲珑山馆里拍案诵诗更是常事。只要多日不见,便有诗相寄或相忆。汪士慎《赠西唐五十初度二首》之一云:
  猿鹤狐踪不易同,到今谁复问穷通。
  七条弦上知音少,三十年来眼界空。
  每欲放杯还藉酒,不言生计转如篷。
  相交相爱垂垂老,朝夕过从风雨中。
  他们确是“知音少”中的知音,“眼界空”中的知心,决非世俗之交所能相比的。
  乾隆三年(1738年)和四年(1739年)汪士慎曾两次游越。渡钱塘江,谒曹娥庙,登小白华山,观浙江涛,兴致是很高的。待回到扬州,原来视力很差的左眼却失明了。画家失去一目,其不幸可知,但他认为少一目更能安心作画,未尝不是不幸中之大幸。仍作画不辍,且越发精神了。59岁(乾隆十九年,1754年)秋天,汪士慎在扬州北城边买了一处“蓬窗”小屋,作为养老之所,并画了一幅《移居图》。厉鹗题云:
  买屋古城下,闻君喜客寻。图书初检校,邻曲共幽深。
  扫壁除蛛网,开窗纳树阴。自怜流转意,对此一沉吟。金农赠诗云:
  落落与君好,相怜老勿谖。此生同瓦砾,无累及儿孙。心外得太古,耳中思妙言。草堂赀若办,先办种鱼轩。
  汪士慎在这所茅屋里,布衣蔬食,品茗读书,写字作画,生活是安宁的。厉鹗题汪士慎的《煎茶图》说:
  巢林先生爱梅兼爱茶,啜茶日日写梅花。要将胸中清苦味,吐作纸上写梅花。要将胸中清苦味,吐作纸上冰霜桠。……先生一目盲似杜子夏,不事五侯恣潇洒,肯留一目著花梢,铁线圈成春染惹。……①
  汪士慎自己也很自得,曾自刻一印云:“尚留一目著梅花”。对他的八分书(隶书),厉鹗又说:
  ……巢林居士老好事,典农不惜穷蒐罗,手摹心追成笔冢,坐卧三日难同科。腕悬仍似蚕头篆,笔磔稍存隼尾波。……②
  盲一目后书画创作上出现的新境界,使他的作品更为人所重了。
  乾隆十七年(1752年),67岁的汪士慎右眼也失去光明,完全成为一个盲人了。别人都为他的双目失明担扰,他似乎颇为泰然。金农有真实的记述:
  乾隆壬甲(十七年)初春,春雪盈尺,湿突失炊,予抱孑影,坐昔聊之庐,……是日汪隐君巢林,著屐扶短童相访云:“衰龄忽而丧明,然无所痛惜,从此不复见碌碌寻常人,觉可喜也。”
  瞎了双眼可以不再看见蝇营狗苟的庸碌之辈,省心省事,反觉可喜。这是旷达语,然而仔细想来又何尝不是无可奈何的伤心之语?
  深居蓬门僻巷,交游本来不多,失去双目不能作书作画,来往的人更少了,除了“三四素心,时相过从”,门前冷落得很。汪水慎耐得住寂寞,也忍得住“蓬生三径逐年贫”的生活,但失明剥夺了他视若生命的书画创作,这种痛苦毕竟是难以忍受的。金石篆刻家丁敬向他索画梅,他的回书是“目已失明,不能复作”。丁敬回想起十年前(乾隆九年甲子)与他在扬州相识的情况,不胜感慨。因次当日汪士慎《腊八日集寒木山房,喜钱塘丁敬身至》的原韵,回了一首诗:
  邗江惜别十冬春,每忆茅堂满案尘。
  赵壹门闲时谢客,梁鸿灶热肯因人。
  饮安茗乳平生嗜,画断梅花宿世因。
  肉眼已无天眼在,好看万象又更新。
  好个“肉眼已无天眼在”,这话给丁敬说准了。艺术家眼瞎,心是不会瞎的。出于意外的领会和难以遏制的创作冲动,汪士慎突然提笔写了一幅狂草大字,他本能地感到,这不比失明以前差。他迫不及待地赶到金农的住处。金农记道:
  汪六士慎,失明三年,忽近展纸能作狂草,神妙之处,俨然如双瞳未损时。知予卧病萧寺,自携大书一通见赠。……相对终日,尘事俱忘。
  汪士慎的喜悦,金农的喜悦,两位艺术家尽在不言中会心默契,达到了如何神妙的地步。
  还有一件事使汪士慎得到极大安慰的,是他的诗集《巢林集》,由马氏兄弟替他雕板印成了。
  汪士慎“朴不外饰,俭不苟取”,他的晚年是孤寂贫困的,但他得到的是知友们的理解,他别无所求了。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汪士慎在他的城隅草屋中与世长辞,享年73岁。这位象梅花一般一生疏淡的老人,也象梅花的一缕清香那样消逝了。
  “扬州八怪”中,扬州本籍人不多。李鱓、郑板桥是兴化人,兴化隶属扬州府,罗聘原籍歙县,出生扬州,他们都可以说是扬州人。但最具扬州人资格的却是高翔。高翔为扬州府甘泉县人。甘泉县是雍正年间析江都县地而另置的县,其治所仍在府治所在的江都县郭内,高翔当是道地的扬州人。
  高翔的家世所知不多。他父名玉桂,字燕山,号竹屋,是江都贡生。终身也就是个贡生,没有做过一官半职。会做诗,有《秋轩诗草》。只会做诗饱不了肚子,所以到高翔出生时已没有房产。高翔的一生是在一处名字很好听(“五岳草堂”)、事实是“所栖唯一庵”的地方度过的。据马曰琯贺高翔50大寿的诗上说:“与君同调复同庚”,他们是同年。马曰琯生于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高翔亦生于是年。他字凤冈,号西塘,别号有西唐、西堂、犀堂、山林外臣等。从“山林外臣”联系到他有一方印章“臣高翔”,大约他已经具备了秀才的资格,但也到此而已。
  高翔青年时代就过着清寒生活。曾教过蒙童,这种收入是很菲薄的,所以更多的时候是“匡床自在拥寒衾,卧听儿读妻织履”。他穷,穷得清高,穷得自在,像“猛如食叶蚕”似的好学不拙。他和汪士慎一样,交游很少,“避客年来高凤冈,扣门从不出书堂”③,关在家里种花、养鸟、写篆字、画梅花。孤傲不群和嗜学成癖的性格,使他在学问词章、书法绘画上自成高格。
  孤傲不群不等于没有知心朋友。他最早的知心朋友是马家兄弟。据有关记载,高翔家的“五岳草堂”在扬州新城西北,与马氏兄弟的住宅相近,几乎是“两家老屋常相望”。这座草堂虽简朴,环境却不凡。汪士慎有诗云:“五岳堂上生清风,檐花石竹香濛濛。两深苔老户常键,二分月堕蓬蒿中。”这样一处住所,住着这样一位年轻才人,马氏兄弟当然很快就结识了。高翔、马曰琯“同庚”,当时都是15岁,又是“同调”——有共同的爱好和情调,从此他们成了密友。弟弟马曰璐更进一层,把这位年长几岁的朋友看成是老师——“烟云翰墨亦吾师”。
  成为马家的常客,生活上得到资助固不必说,重要的是结识了一批意气相投的同道。邗江吟社的一班诗友,如金农、汪士慎、华嵒、高风翰、陈章、陈撰、丁敬、厉鹗等,先后成为高翔的挚友。应该说,高翔艺术上的成就,他的声名的传扬,小玲珑山馆这块艺林聚珍之地是起了很大的作用的。
  在这些朋友中,相处最为投契的是汪士慎。上面已提到过他们联袂出游、相互关切的情况,他们在艺术上的合作也不比一般。乾隆七年(1742年)元宵前一日,高翔在小玲珑山馆朗诵他自作的《雨中集字怀人诗》120首,汪士慎击节称赏,作《试灯前一日集小玲珑山馆听高西唐诵雨中集字怀人诗》:
  细听子吟诵,琅琅山馆清。
  所怀多相识,入耳是新声。
  春雨得诗句,东风寄远情。
  今宵作餐会,花径已灯明。
  这是两颗诗心碰撞而溅出的诗的火花。
  乾隆八年(1743年),高翔与汪士慎在小玲珑山馆合作绘《梅花纸帐》巨制,疏干繁枝,交相辉映,获得一致赞誉。唐建中、程梦星、马曰琯、马日璐、厉鹗、方士庶、陈章、闵华、全祖望等都题诗于上,传为艺术史上的佳话。
  高翔与汪士慎、二马的友谊数十年如一日。高翔50岁生日,汪有贺诗,前已引。马曰琯亦有《寿高西堂五十》两首:
  十五论交今五十,与君同调复同庚。
  琴书偃仰堪晨夕,风雨过从直弟兄。
  贫里能忘三径隘,秋来多感二毛生。
  频年踪迹追相忆,酒绿灯红倍有情。
  掩却书关昼懒开,更教锸棘护苍苔。
  卷帘或有鸟窥席,抬眼惟邀月入怀。
  未许人来怜遁迹,几曾天不厚清才。
  松筠健质婴儿性,日日斑衣戏老莱。
  情真意切,写出了他们亲如兄弟的友谊,写出了高翔的品格和境遇,也写出了人世的沧桑,非知已不能熨贴如此。顺便说一句,从第二首的最后两句看,50岁时,高翔的高堂尚健在。
  后来汪士慎在北城隅购置草堂,与高翔更邻近了。高家的“五岳草堂”和汪家的“青山旧馆”,是他们的常聚之所,“一屐走深巷”,别有一番画意诗情。他们的住处,与小玲珑山馆近,与金农寄寓的三祝庵、高凤翰寄寓董相祠(董仲舒祠堂)、罗聘的住宅弥陀巷也相距不远,都在新城西北隅。这里成了“八怪”汇聚的特别文化区。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高翔与石涛的关系。石涛晚年寓扬州,按《扬州画舫录》的说法,高翔“与僧石涛为友。”石涛比高翔大四五十岁,是忘年交,其关系在师友之间。《广陵诗事》载:
  石涛和尚自画墓门图,并有句云:“谁将一石春前酒,漫洒孤山雪后坟。”诗人高西唐(翔)独敦友谊,年年为之扫墓酹酒。闵帘风有《题石涛墓门图》诗云:“可怜一石春前酒,剩有诗人过墓门。”
  闵华字帘风,江都人。他在上引两句诗的后面自注道:“诗人高西唐独敦友谊,至今犹为之扫墓。”石涛墓在平山堂后,身后无人,唯有高翔年年为之扫墓,至死弗辍。“独敦友谊”,表现了高翔对这位前辈艺术家的敬重和他的古道热肠。孤傲不群和独敦友谊在高翔身上是如何突兀而和谐的结合!高翔逝世于乾隆十九年(1754年),享年67岁。病中,友人们十分关心,马曰琯有《问西唐疾》:
  念切平生友,敲门问讯频。
  窗虚通药气,秋冷怯吟身。
  以我霜加鬓,怜君病损神。
  何时杯酒共,把臂复相亲。
  他们频频探讯,嘘寒问暖,多么希望这位老画师病愈而起,“把臂复相亲”。然而他竟然过早地走了,怎不令人“一想一沾衣”。马曰琯《哭高西唐》两首之一云:
  狷洁不可浼,高风人共尊。
  烟云托性命,枯菀付乾坤。
  以我平生久,重君交谊存。
  深情难尽说,痛哭返柴门。
  深沉的感情表达了生死不渝的交情,马氏不以富贵傲贫贱的敦于友谊,堪为典范。“高风人共尊”,高翔可以无憾矣。
  这时,68岁的汪士慎,蛰居茅屋,双目失明,已经无泪可洒了。
  汪士慎、高翔俱以画梅闻名,正如金农所说,汪“画繁枝,千花万蕊”,高“画疏枝,半开軃朵”,一是“管领冷香”,一是“抹红一点”,各臻其微。他们当然不只是画梅花,但汪士慎基本以花卉为主,高则花卉、人物、佛像、山水俱有佳制。《冬心先生集》卷首“冬心先生四十七岁小像”,即为高翔所绘,他还画过观音大士像。高翔的山水有渐江、石涛的纵姿,也吸取了元四家之一倪云林的简静工整。《弹指阁》是高翔的代表作之一。据李斗《扬州画舫录》载:弹指阁在天宁寺下院的枝上村,“南筑弹指阁三楹,三间五架,制极规矩。阁中贮图书玩好,皆希世珍。阁外竹树疏密相间,鹤二,往来闲逸。阁后竹篱,篱外修竹参天,断绝人路。”在高翔笔下,即简练明洁地再现了这个环境,又弥漫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幽冷静之气,观之如入清凉世界,确是出神入画之作。此画今藏扬州博物馆。
  有人将高翔和高凤翰、李世倬、允禧、张鹏翀、李师中、董邗达、王延恪、陈嘉乐和张士英称为“画中十哲”,颇严谨的郑昶的《中华绘画全史》又列十哲为以王原祈为开山的娄东派的嫡系。这和“八怪”的风格相差甚远。不过从这矛盾的分类中,可以追寻“八怪”承先启后或继往开来的线索,也是不无启发的。
  汪士慎和高翔还精于篆刻,当时与丁敬齐名,他们都为金农制过印,“无印不佳”。高翔与高风翰、潘西凤、沈凤称为印中“西凤”,这在篆刻史上是值得深究的。
  他们都是诗人。汪士慎生前刻有《巢林集》;高翔生前编成《西唐诗钞》,并请友人陈章写了序,但未及刻印就去世了。为画名所掩,他们的诗不如他们的画那样为人所熟知。
  注:
  ①厉鹗《樊榭山房续集》卷一。
  ②同上卷八。
  ③董耻夫《扬州竹枝词》。
  第九章 自笑一身浑是胆
  ——李方膺
  一、波涛宦海几飘蓬
  雍正十年(1732年),在当时的山东青州,发生了一件极不平常的事件:一大批来自兰山县的民众,要求轮流探视关在青州监狱里的一名犯人。当得不到允许时,老百姓就围聚在监狱外面,把担来的钱贝鸡黍等慰问品,从墙外往里投,把屋上的瓦沟都填满了。这样做,虽然关在狱中的那位犯人得不到什么,但老百姓却表达了同情和宣泄了愤恨,心里觉得好过些。
  原来关在狱里的,是刚上任不久的兰山县的一位县令。这位县令才到任,就碰上了压在他头上的封疆大使——河南总督王士俊下令要“垦荒”。垦荒,从名义上来说,并不是坏事。可是这位总督既不了解民情,又没有经过周密筹划,只是出于一时的心血来潮和好大喜功,便硬行规定每县的开垦目标和严格的完成期限。那些唯上峰鼻息是仰的太守们更是不顾农民的死活,催逼不已,有的官员还乘机勒索,弄得农民不仅不能从事正常生产,反而加重了不堪承受的负担。这位兰山县令是个明白人,看出这是“借垦地之虚名,而成累民之实害”,力陈开垦之弊,面对太守的日夜催迫,郑重表示:“虚报无粮,加派病民,不敢腈附粉饰,贻地方扰”,坚决不予执行。他这种态度,大大扫了总督王士俊的兴,王一怒之下,捏造个罪名,把他投入了监狱。
  这位县令为民请命而得罪,老百姓当然站在他一边,于是发生了上面提到的事件。
  其实,这位县令被诬已不是第一次了。在这之前,他经历过一次宦海风波,但没有这次严重罢了。
  看得出来,这位县令是位爱民、务实、有胆识的小官吏。然而他后来知名于世的,主要不在政绩,而在另一种本事——
  画艺,或者说,是为政的经历促成了他的画艺。他,就是“扬州八怪”之一的李方膺。
  李方膺,江苏通州(今南通市)人,生于康熙三十四年(1695年)。他的家庭,据他后来追题在《三代耕织图》的诗中所说,是个“半业农田半业儒,自来家法有规模。耳边犹听呼龙角,早起牵牛下绿芜”的半耕半读的人家。龙角是他的乳名,说明他从小放过牛。这样的人家毕竟和本色农民不同,还是以读书为主。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父亲李玉鋐中进士,走上仕途;二哥擅长绘画;他是补邑弟子员。他受两方面的影响,一是走父亲的路,“奋志为官”,一是学哥哥的样,“尽力作画”。起先受父亲的影响较大。李玉任福建按察使,把这个排行第四的小儿子带在身边,使他有机会听到了不少“嘉言善政”和“民生休戚,国家利病”的道理,懂得了怎样做才是一个“爱民”的好官。
  雍正七年(1729年),李玉鋐到京城述职,三十四岁的李方膺陪同父亲进京。觐见的时候,雍正皇帝怜悯李玉鋐年老(一说李玉鋐与雍正有私交),问道:“有儿子和你一同来么?”李玉鋐答:“有第四子方膺同来”。雍正问:“现任何职,能胜任么?”李玉鋐答:“是个生员,性情憨直,不宜于做官。”雍正听了风趣地说:“没有先学会生孩子然后才出嫁的。”立即召见了李方膺,并把他交给河南总督田文镜,以知县录用。田文镜字抑光,汉军正蓝旗人。田不是科举出身,但因任河南布政使,巡抚期间执法严厉、政绩卓著而得到雍正的宠眷,为他特设了河南总督这一官职,田对属下的严苛是出了名的。雍正把李方膺交给田,大概有既能得到照顾,又可得到严格锻炼的意思。果然在第二年,李方膺作为生员破格出任山东乐安县令。
  李方膺到任不久,就遇上了一场大水灾。救灾如救火,严重的水情使他来不及向上级报告便开仓发粮施粥赈饥,又募民筑堤防水以工代赈。不料这一救民于水灾的应变之举,竟遭到青州知府“擅动官谷”、“违例请粜”的参劾。好在这一做法是对的,李又是特任新官,因而得到田文镜的理解和庇护,未引起更大的麻烦。
  灾后,李文膺亲自到附近各地勘察水利,谋求治水之道。
  他在《登任城酒楼放歌》一诗中写道:
  惜哉黄河水汩汩,搴茭未得纾民忧。壶中虽有酒,楼头不可留。拂衣又上黄河舟。
  表现了一种追求实学、经世致用的精神。经过实地考察写下的《小清河议》、《民瘼要览》、《山东水利管窥》等著作,确实对治水利民提出了有益的意见。
  雍正十年,李方膺调任兰山县令,其时正是王士俊继任河南总督。这位王总督求功心切,“喜言开垦”,李方膺力陈其弊,拒不执行,遂造成了上面所说的这场冤狱。
  这场冤狱,一拖就是三年。直到乾隆元年(1736年),新皇帝追究起开垦失策忧民的事,罢了王士俊的官,并召开所有因此事下狱的人员,才使这场冤狱得以平反。那天二鼓文书传到青州,当夜李方膺就被释放了。
  李方膺入都觐见,立候在军机房丹墀西槐树下,大学士朱轼指给诸王大臣说:“这就是劝阻开垦的知县李兰山也。”那些欲见而挤不上前的人,以手加额远望着说:“就是那个瘦而长,眼睛很有神的那位吗?”少宗伯赵国麟和李方膺的父亲是同年进士,握着李方膺的手说:“李贡南(即李玉鋐)真有个好儿子了!”
  觐见以后,调安徽以知县任用,李方膺请假回乡奉养老母而不就任。也许是青州的这个事件给他的记忆很深吧,这次回程或稍后,他又到过一次青州。有乾隆四年十月青州题画诗云:
  市上胭脂贱似泥,一文钱买一筐提。
  李生淡墨如金惜,笑杀丹青手段低。
  是自负他艺术上的独立不群也好,是以“淡墨”自喻,笑杀趋炎附势的“丹青”也好,不论从那一角度说,都是他自我品格的真实写照。
  李方膺回乡侍奉老母,过了不久老母便去世了。奉养接着丁忧,在家乡南通一待就是十年。这十年,是他画艺大进的十年。比李方膺年长而结成忘年交的南通名画家丁煜曾说:李方膺“谢事以后,其画益肆。为官之力,并而用之于画,故画无忌惮,悉如其气。”他自己也说:“波涛宦海几飘蓬,闭户关门学画工。自笑一身浑是胆,挥毫依旧爱狂风。”为官的正直之气,经意不经意地凝聚笔端,一种雄浑恢宏的气象,便喷薄纸上了。
  大约在乾隆十一年(1733年),李方膺由家乡入京候选。途经扬州时,在僧舍作《梅花册》,其中有两帧的题诗,直接提到扬州:
  官阁成尘事已凋,我来僧舍画梅条。
  扬州明月年年在,收拾春光廿四桥。
  知己难逢自古来,雕虫小技应尘埃。
  扬州风雅如何逊,瘦蕊千千笑口开。
  诗中引用了南朝何逊扬州观梅的故事,引伸了杜甫“东阁官梅动诗兴,还如何逊在扬州”的诗意,又和扬州明月、二十四桥连在一起,信手拈来,浑然一体。尽管何逊诗题“扬州法曹梅花盛开”的扬州是金陵,不是由唐及清所实指的扬州,即今天的扬州,但已成为熟用的典故,也就合二而一了。这些诗句咏的是梅花(画梅),又都与扬州切合,李方膺对扬州的风物是熟稔而亲切的。
  进京的第二年,李方膺受命任安徽潜山县令,权知过滁州府,不久调任合肥县令。这时又逢上饥荒,他按过去的做法,自订了救灾措施,且又因不肯“孝敬”上司遭到嫉恨,太守便加了他个莫须有的“贪赃枉法”的罪名,使他罢了官。前后做县令二十年,竟三次为太守所陷,他感慨万千地说:“两汉吏治,太守成之,后世吏治,太守坏之。”话虽不免偏激,他确是吃了太守不少苦。那些说他“赃”的清知府,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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