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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八怪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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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范县的第二年,即乾隆八年的七月十八日,板桥作临《兰亭序》的跋语。他说自己的书法,是以中郎之体,运太傅之笔,为右军之书,而实出以己意。他认为学古人如果依样葫芦,才子便归于“恶道”,是他所不取的。日后他的重孙郑銮认为,这时候的板桥书法已合诸家而成一体,已经步入学力精到的阶段。出仕范县的几年,他和长于书法的朋友交往颇为密切,也十分怀念往日的书友。传世的有两首关于音布的诗。音布,字*远,长白山人,秀才,年龄大于板桥,此时业已过世。他是一位奇人,“笔锋下插九地裂,精气上与云霄摩”,他的书法很使板桥倾慕。音布为人爽直,不拘小节,他厌恶科甲,为此和家人有很大的争执。也许是由于有什么失检的行为吧,晚年被革去了秀才的身份,沦为骑卒。他在充当骑卒的时候,因为书艺过人,老兵健卒都很尊重他,多方照拂。板桥大声疾呼,千万勿以身份地位论人,当代著名书家如巍巍五岳,但五岳之外还有奇峭的高山峻岭,音布就是一个。他怕世人忘记了这位奇才,写一首长诗为他立传,广为传布。有一位叫阵坤的秀才,云南人,他要到北京去,板桥因为他“书法有古意”,写了一首长诗送他。他指出陈生书法的长处与短处:“观君运腕颇有力,柔软妥帖须功夫”,他诚恳地告诫陈生功名富贵难图,不如精研书法,可望有所成就。他还向陈生介绍京中的一些书法大家,一个是云南和尚介庵子,一个是法华庵主张照,一个是梁西湖。这些人有的藏旧碑古帖很多,有的是当代书法巨公,可以向他们请教。这个阶段,他对工书的方超然、工篆刻的沈凤也常怀念并有评价。
  在范县,与板桥交往的自然有官场的朋友,也有民间的朋友。但是,他在诗文中留下痕迹的却以民间居多。有两个秀才,一个叫宋伟,一个叫刘连登,既贫且病,但是很有学问。在风雨交加的夜晚,两人赶到衙斋来请教板桥,纵谈《离骚》、《史记》一类典籍。宋生家贫,极孝顺,三餐不继,往往两天才能吃一顿饭,但读书不废。刘生精于易理,善画兰竹山水人物,也很贫穷。穷书生的窘况,板桥是经历过的,出于同情,他赠送银两。两生坚持不受,板桥也不便勉强。后来宋伟于丁卯中举,那时候板桥已调潍县了。板桥给他们写的诗以及交往故事载于《范县志》,成为一段佳话。板桥来山东上任之时,正是李鱓罢官,由山东返扬之日。如果两人在济南或途中晤面,当非意外。到了范县,板桥时常与家中有书信往还,与复堂书信往返,也极方便。在《怀李三鱓》中,他估计老友再出山的可能是几乎没有的了,于是劝慰备至,希望他的同乡学者潜心艺术,安度晚年。比较起来,对于富贵功名,板桥看得淡些,也看得深些。
  范县地处鲁西,和邯郸相距不远。由范县出发,到邯郸也只有两三天的路程。引起板桥兴趣的,自然是古邺城的铜雀台、金凤台、冰井台等古代遗迹。板桥曾有《邯郸道上二首》。京城南下,必经历下,走不到邯郸,《二首》可能是公余借故西行的志行之作。板桥还有一位杭州的朋友余省三专程来拜望。友情可贵。板桥为他筹了一笔钱,让他到曲阜、泰山、峄山走了一圈,还筹足了足以乘骑返里的盘缠。板桥未尝不想和朋友一道畅游一番,可惜的是,公务缠身,未能如愿。
  三、潍县修城
  板桥于乾隆七年(1742年)到范县任县令,到十年冬奉调潍县。乾隆十年即乙丑年的冬十二月,他曾游扬州东郭。他在东郭市上见到一张破画,是元初李萌的岁朝图。板桥买了画,装裱后悬于几席之回,并且题了一首诗,说自己“三百年来爱古情”。职务调动有一段间隙,很可能是他乞假归里度过了一次与家人欢聚的新年,便中可访问老友。在翌年的春天,他再去潍县赴任。
  潍县不比范县,是鲁东大邑,县中豪绅甚多。“连云甲第尚书府,带宅园林太守家”,这些人家和省内、京内的要员都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在这样的县份内为官很需要敷衍地方士绅。据说,板桥上任时,这些士绅买通衙役,让板桥坐了一段“簸箕轿”,颠得板桥七上八下,说这是潍县的规矩。板桥发现这是有意折腾,便说轿外潍县田中的土墓灵验,要轿夫搬一些土入轿。土块压轿,轿子很沉,便无法颠簸。入县之初,板桥便与豪绅展开了一次较量,让豪绅们知道,新来的县官并非可以任人摆布的等闲之辈。
  在常人眼里的潍县,是繁华富庶的潍县。在板桥眼里的潍县,却是贫富不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潍县。
  且看他的《潍县竹枝词》里的这一首:
  东家贫儿西家仆,西家歌舞东家哭。
  骨肉分离只一墙,听他笞骂由他辱。
  板桥对于“天下之劳人”历来同情,对于当时社会不公平的现象历来忿恨。他戴了乌纱仍不改初衷,到了潍县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家财累累的西家,而是东家的贫儿。至于贫民的困苦,他以为又源于富家的盘剥:
  绕郭良田万顷赊,大都归并富豪家。
  可怜北海穷荒地,半篓盐挑又被拿。
  这是一幅封建时代贫富悬殊的素描图。贫户贫困的原因在于生产资料被剥夺。贫民无以为生,只好就地取材,到海边晒盐贩卖。但是,卖私盐又是犯法的,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既是呼唤,又是叹息:
  潍县原是富豪都,尚有穷黎痛剥肤。
  惭愧他州兼异县,救灾循吏几封书。
  这里在“人祸”之外,又说到天灾的影响。天灾对于富人的影响不会太大,受到惨重打击的还是贫户。官府如何?只能是官样文章,慢条斯理。板桥出身贫家,能够体会到庶黎的切肤之痛。由盘剥贫民的富家而及因循误事的官府,认识又深化了一层。
  潍县富庶,但是历年灾荒,却无法抵御。板桥来潍县前夕的乙丑七月十九,海水倒灌,疫病流行;板桥来潍的次年,“十二年丁卯春,大饥。自十一年八月不雨,至是年夏五月十八日始雨”,但是又“连阴两月,无禾”。③赤地千里,饿殍遍地,依靠土地为生的农民无奈只有四处逃荒。板桥在他的《思归行》里说,到潍县就任就遇到了荒年,首先遭殃的便是耕田拉犁的牛马。民饥无食,便把牛马宰杀充饥,这时的牛马无犁可拉,再说,也没有饲料可以喂养。牛马宰的宰了,饿毙的饿毙了,接着,便是“畜尽人亦亡”,卖孩子的,卖妇人的,处处都有。孩子卖了,妇人卖了,还是不能存活,于是便外出逃荒。板桥来到潍县,看到这些惨不忍睹的情形,便写了《逃荒行》。
  《逃荒行》写灾荒之年饥民惨状,从卖儿卖妇开始,写到虎狼吞噬饿殍,村人惊慌万状。后来由于饥民瘦得“不堪充虎饿”,连野兽都不想吃了。道上处处有弃婴,逃荒者丢了自己的婴儿,但是禁不住其余弃婴的哀哀哭泣,又把别人的孩子抱来抚慰,就这样丢丢抱抱,抱抱丢丢。逃荒的主要方向是关外“黄沙浩无宇”的地带,以艰苦的劳动开垦荒地。“身安心转悲,天南渺何许。万事不可言,临风泪如注”。饥民之苦,真是如海之深。
  但是,板桥不仅是一位诗人,他还是一位县官,一方父母。一种责任感驱使着他,他要为潍县父老办点实事。他即任之初,值得潍人怀念的是两件大事,一件是开仓赈济,一件是修城。
  开仓一事,当在丁卯之春。春荒严重,此时已连续十个月无雨,田中颗粒无收,人吃人的情形开始出现。县有官仓,板桥毅然决定开仓赈贷。衙中有人阻止,认为这样擅自作主,戴乌纱的要担待罪名。板桥表示,这是什么时候,倘辗转申报,百姓不知要饿死多少!他表示上峰降罪,将由他一人负责。于是由饥民具结领粮,活万余人。④春荒过去,丁卯之秋连续两个月阴雨,又是水灾。实在无法,便由他捐出养廉的银两充当粮款,再由饥民具结借粮。但是饥民太多,俸银有限,单凭一个人的余钱能救活多少人?于是,他想到了修城。
  关于修城的情形,这里引用一段潍坊市两位同志所述的资料:
  潍县城池创于汉代,系土城。明崇祯十三年,易土改砌为石城。后屡次维修。清“雍正八年庚戌夏,六月大雨,城倒坏1425尺,潍决。”(《潍县志稿·通纪》)这次重修,邑中绅士捐银8786两,捐粮若干。遂“招徕饥民就食赴工,劝邑中大户开厂煮粥轮饲之。积粟之家,谕其平粜。又捐廉代输,取领券火之,全活其众。”(《潍县志稿·职官列传》)通过修城,救活无数灾民,人民感恩载德,在潍县海岛寺巷建生祠以纪念。
  两位又说:
  潍县城由于白浪河穿城而过,分为两城。河西就是《修城记》所叙的石城墙的城里。河东为东关,城墙为土质(咸丰年间始改筑为三合土),该碑云有:“土城尤多缺坏”,“以筑土城,城遂完善”句,推断可能是修的东关土城。⑤
  发动全县士绅出资修城,对于一个出生异乡的新任县官来说,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板桥深知身体力行的重要,他首先出资三百六十千,修城六十尺(一作八十尺),作为榜样。据《履园丛话》载,乾隆之初,一两纹银约折制钱七百文,那么三百六十千,约合500两之数。板桥岁入俸金及养廉金约在千两左右,此捐约相当于他半年的官俸。初到潍县,以此贡献于潍县乡亲,事迹自然是十分感人的。当时,响应板桥号召捐资修城的,有郎一鸣、王俨、陈尚志、田延琳诸人。⑥郎乐于行善,捐资甚多,板桥重其为人,赠联云:“为善无不报,读书当及时。”王为流饭桥人‘好直言,也乐于捐输。板桥离潍时,曾有留别诗。陈为北门里人,曾修补城西北角的石城,板桥多次旌表过他。田为南屯庄人,为修城事出过大力,板桥以隶书为他记事。在板桥自书的《修城记》中,为修城出力的还有郭伟业、郭耀章诸人。修城从乾隆十三年(1748年)十月开工,次年三月完工,共一千八百余尺,士绅捐银八千七百八十六两及粮若干。平均每修一尺,约需五两左右。这和板桥捐银修城每尺平均工料价仿佛。这是一项足以在县志上大书特书的工程。
  更重要的是修城一举而四得。一得是防水,二得是防盗,三得是以工代赈,活民无数,四得是动员潍人爱土爱乡。以工代赈一项,既可免擅自开仓之风险,又可挽回四散逃荒之趋势,使得饥寒交迫之民众依靠自己的双手寻找活路。石城修竣以后,土城依然漏水,一批烟铺商贩捐资修土城,出资数量虽然不大,但其志可嘉。板桥亲自写了《潍县永禁烟行经纪碑文》勒石,文中规定以后潍县的烟由众烟铺专卖,其余未经批准者不得经纪,以报功彰德。这方碑是板桥治县有方、赏罚分明的物证。
  板桥诗书画十分出众,其实,他修城一类德政,在当时也是十分出众的。
  四、案牍雅谑
  板桥为人重风趣,说话富幽默感,用他的挚友金农对他评价的话说,叫做“风流雅谑”。在兴化如此,到了山东做了县官仍然如此。
  板桥遗世有一批“判词”,这是主人生前万万没有想到的。由于他的书法精妙,在潍县所遗片言只语均被收罗,当作至宝。县官的主要职责之一是审理上告的种种案件,作出判词,书于状纸。多年以后,有心者将状纸毁了,仅仅留下判词,汇为册页,作为书法精品,辗转相传。⑦从这些“判词”中可以看到,板桥当日大量处理男女婚嫁纠纷、斗殴偷盗案件,继承债务及析产事宜、赋税财产纠葛。在文人看来,这些都是“俗务”,但是它关系着人民的祸福生死,处理得当与不当,关系甚大。因为状纸已毁,光凭判词的片言只语很难分析,但是也还能看出一点蛛丝马迹。有一份“判词”说:“既据患病三月,耽误子弟,亦在所不免。但斯文体统,非可斤斤计较,应彼此看破。”看来这是东家告塾师的状子,判词显然在袒护生病的塾师。《国朝耆献类征》说板桥判案“右窶子而左富商”,这是一例。又有一则“判词”说:“郎氏因无嗣而嫁,又有母家主婚,便非苟合。明系不得分财礼,借词渎控。”于是驳回。显然这是在袒护一个再嫁的寡妇。这符合板桥的一贯性格。还有一则说,“尔有钱粮四两七钱,非贫士可知。束脩应听学生按季自送,何得借完粮名色横索?”告状的是位秀才,大概有点势力吧,月入四两七钱,犹称贫士,板桥讥笑了他,又劝诫了他。还有一则:“既据有地二顷五十亩,尚谓之穷乎?不准。”板桥最恨装穷卖傻,判词寥寥数字,把富人贪婪形象,画得入木三分。又有一则说:“骂亦所应得,听之而已,只不与较可也。”字面上看似乎奇怪,想来其中必有隐情。缺理丧德的人往往于法有据,但于理有亏。恶人先告状,这里告诉他,人家骂你,你得好好听着。
  状纸已毁,但民间口碑尚在。在扬州、兴化、潍县民间有种种传说,说当年板桥判案故事。这些故事有的散见于清人笔记,有的则父老代代相传。年代久远,一般的扶正压邪的故事渐渐淡化了,留下的则是带有雅谑意味的风流故事。列举数则,以见一斑。
  善人案。潍县士绅中有善人,也有伪善人。据说,城西贾庄有一位贾善人霸占一寡妇之女。寡妇告到公堂,姓贾的则说是怜惜弱女,纯属行善。板桥点头,认为行善应当奖赏,关照贾善人侍立一旁,看他审案。第一案是邻居为毁衣打官司。板桥说,有善人在此,善人赠尔等一袍,不就了案了么?姓贾的只好脱下长袍。第二案是穷户欠富户20两银子,富人索债告到公堂。板桥认为是善人行善良机,关照姓贾的出银了结,姓贾的忍气吞声,掏出20两,以维持其善人面貌。第三件案子是老妪告儿子忤逆,儿已外逃,老妪气忿不已。板桥说,有善人在此,善人代你儿挨20大板,可为你老人家消气。这时贾善人连忙叩头,表示愿意退出霸占之少女了结。就这样,板桥剥去了伪善者的伪装。
  石头案。板桥到县不久,一批豪绅见新任县官并不上门谒见,欺负他是一介书生,派恶奴到衙门闹事。板桥回衙,恶奴装疯卖傻,当街胡闹,故意踢倒小贩摊位,要小贩告官。板桥讯问是谁主谋?是谁撞倒摊位?诸恶奴齐声说是衙门口一块青石。板桥知诸人有意与新任县官为难,但不露声色,准诸人作证。板桥对着青石大怒道:诸人告你,绑赴大堂,听候公断。诸人拥至堂下,看新来的县官如何动作。板桥先审石头,石头自然无语,板桥又关照打石头40大板,要石头开口。板击青石,惹得恶奴一个个大笑不止。板桥故意问恶奴为何发笑,恶奴说,石头无嘴无腿,如何开口?板桥勃然变色道:既知石头无嘴无腿,何以作伪证欺负本官?关照把证人一个个捺在堂下,重责40,打得恶奴哑口无言。从此诸豪绅知道新任县官非等闲之辈,不敢轻慢。
  私盐案。潍县近海,海滨产盐。清廷规定,盐业只许官卖,是一批经官家核准的盐商的专利。盐价甚高,民众也无可奈何。滨海贫民,有的私自取盐出卖,称为贩买私盐。板桥《潍县竹枝词》云:“可怜北海穷荒地,半篓盐挑又被拏”,写的便是这类盐民。一次,一个富商拿到一名“半篓盐挑”的贫民,扭送县衙告状。富商盛气凌人,说前任知县如何如何,对于犯了王法者,理应严惩不贷。富商素知板桥偏袒贫民,此次有真凭实据,就看如何发落。板桥说:示众如何?富商点头;板桥说,就在你店前示众如何?富商大喜;板桥又说,就在你店前示众一日如何?富商则大喜过望。示众之日,板桥以芦席作枷,芦席上黏着板桥所作书画,每日更换,均为精品。一时观者如堵,富商门前路为之塞,无法营业,过路行人且对富商骂声不绝。到了第三天,富商只好求板桥放了贫民,了结此案,但店中已损耗若干了。
  赖婚案。板桥微服私访,遇书生某某。书生长叹,说命运不佳,细细盘问,才知道从小与某县吏之女青梅竹马,两情甚笃,两父母作主,从小定亲。长大以后,书生家道中落,女方父母赖婚,已向县衙告状。板桥回衙,恰巧此县吏送银若干,至后堂求板桥对此案能曲为周全。板桥见此女姣好,就要收此女为义女,问县吏意见。县吏连连感恩。板桥又说当择佳婿,由本官选定如何?县吏因板桥已收银两,想必另许高门,又是连忙感恩。板桥私问此女意见后,以义父母名义许配此女给那位私访过的寒士,并以县吏所赠银若干为办理陪嫁之资,使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样,闹得那位县吏尴尬万分。
  僧尼案。板桥有一首《判潍县僧尼还俗完婚》,诗云:“一半葫芦一半瓢,合来一处好成桃。从今入定风波寂,此后敲门月影遥。鸟性悦时空即色,莲花落处静偏娇。是谁勾却风流案,记取当年郑板桥。”⑧这首诗反映了一则轰动潍县的风流故事。故事说,石佛寺一位僧人与天月庵一位尼姑剃度前相识,情愫暗通,后因种种变故,不幸分别出家,但红尘未断。二人私通,被好事之徒发现,扭送公堂,以伤害风化罪名求板桥严办。板桥了解原委,大笔一挥,判两人还俗完婚,并写了上面的一首律诗为赠。许多假道学大哗,许多年轻人则拍手叫好。假道学说板桥不成体统,思想开通者则称赞板桥人情通达,一时间流传鲁东,闹得沸沸扬扬。
  五、折腰人,官滋味
  官的滋味如何?板桥的体会是一个字:俗。在范县他自称俗吏,说知己来了,“袖中力士百斤椎,椎开俗吏双眉锁。”(《小游》)到了潍县,他还是自称“俗吏”:“一别朱门,六年山左,老作风尘俗吏。”(《玉女摇仙珮·寄呈慎郡王》)他请人用“俗吏”两个字治印,作为书画的闲章。江村躲,江楼卧,有诗人某某,酒人个个,是板桥理想的不俗之境,一旦为官,对百姓是“衙子催人作傀儡”,对上司又是“将白头供作折腰人”,两副面孔,两种姿态,这便是“俗”。这种“俗”,便是官场的应酬。李鱓在京在鲁,乌纱旋戴旋摘,就是因为他在从俗方面不如板桥。板桥略胜一筹,所以他做了12年县令;但是在厌俗方面板桥又未尝逊于李鱓,周旋于山左官场,他肯定这是一个“俗”,公开宣扬自己是“俗吏”,正是他的不俗处。世上只有不俗之人,才能知俗。据此,我们便容易读懂他在潍县所留若干诗文的真真假假。
  乾隆十三年,板桥随高斌在莱州一带放赈。高字东轩,大学士,河督。高有诗志行,板桥奉和。《潍县志稿》称这一年春天有蝗灾,岁连歉,甚至于“人相食,斗食值钱千百”。板桥于十月二十五日生,此诗题中有“并五日自寿之作”,当是十三年初冬。又一首有“村村布谷催新绿,树树斜阳送晚凉”之句,写的是翌年初春。大灾甫过,朝廷放粮,百姓纵然高兴,但劫后余生,自然处处都有悲惨迹象。但是在板桥诗中,却是“愚民攀拽无他嘱,为报君王有瑞禾”的升平气象。这首诗可能是板桥事后寄呈高斌的,向上司反映放赈后鲁东的变化。这首诗与其说是反映板桥灾后的高兴心情,不如说是应酬上司的一首“俗”诗。
  和“俗”相对立的,是板桥差不多同时写的一首《还家行》。大灾刚过,逃荒者回来了,“归来何所有,兀然空四墙”。一番打扫整理以后,想起了被卖掉的妻子,在东南方向的庄子上。因为朝廷允许赎身,便赶到卖妻的庄子上,于是一幕悲喜剧发生了:“其妻闻夫至,且喜且徬徨”;后夫呢,“后夫年正少,惭惨难禁当”;后夫的父母呢,“上堂辞舅姑,舅姑泪浪浪”。这是一场“大义归故夫,新夫非不良”的动人悲喜剧,诗人笔下的人物都有一颗善良的心,缠绵悱恻,动人心魄,和写给高斌的诗比较起来,因为他不必考虑上司的眼色,所以才是不“俗”的佳作。
  乾隆十二年,岁届丁卯,是乡试之期。这一年秋天,侍讲学士满人德保受皇命主持山东乡试。按清制,乡试要选派18名“同考官”分房评阅试卷。这18人中,可以是京官,也可以是非本省籍的地方官,俗称“十八房”。这一年山东乡试也选中了板桥,抽调他在济南试院阅卷一段时间。试院亦称锁院,板桥在山东锁院诗文若干,其中最显眼的是和德保的一首。德保字仲容,号定圃,19岁中进士,这一年29岁。论科甲,他是丁巳恩科进士,资历较板桥为浅;论年龄,他小板桥26岁,只能算是晚生。他在给德保的和诗中,称自己的才华不过是嶍华之山,德保的才华才是泰岱之山。说嶍华之山不管怎么样,都是比不过泰山的。对一个年轻人用如此口吻说话,唯一的原因是因为他是主考,是钦派的京官。这里没有狂气,只有俗气了。
  和写给德保的诗相比,板桥写给另一位官员于敏中的和诗,则不但没有一点俗气,倒是充满了狂气。于敏中是丁巳恩科状元,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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