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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风云录-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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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他?只有接受、接受、接受吧!”
  想到这里,她不禁兴起对这正室夫人的悲悯,却忽想到:“我只会同情怜悯别人,却可有想过自己其实也是这般景况?我自己又何曾见过什么男子?除了父皇、皇兄和一大群太监之外,我又跟多少别的男子交往过?”屈指一算,竟也不过就只有李世民和突利二人。不觉在心中暗暗自嘲:“我算是比她多结识了一人,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啊!突利倒是个爽快直率的好人,但我第一次见他时,他凶神恶煞似的要将我抢去做妻子,心里对他只有厌恶痛恨,再也不能生出别样心情了。后来他虽显出赤子衷肠,可是一切已事过境迁、失之交臂了。其实我自小至今,多是困居深宫之中,比之这长孙无垢,只怕更难见到什么别的男子。那次竟会在打猎时碰见世民,还被他看到我的容颜,这已是万里无一的希罕机缘了吧?”她忽又想到:“我的性子与长孙无垢完全不同。要我逆来顺受,我宁可一死。嗯,世民也是这种性子的,听说以前祖母独孤皇后(注:杨坚之妻)也是如此刚烈,不知这是不是从独孤家那儿传下来的根子?是不是我内心深处,一直在抗拒着日后要作为公主、由父皇点一个附马来给我做丈夫的命数呢?所以那天一见到世民这命里注定得不到父皇钦点的人反而情不自禁呢?难道我只是为了不屈从父皇给我安排好的姻缘之中,这才堕入这另一个其实也未必如意的姻缘里去?”言念及此,不觉出了一身冷汗:“难道我其实并不爱他?难道经过了这许多风风雨雨、离离合合之后,却原来只为了逃避一个命中注定,反倒自投罗网到他的命中注定之中?不,怎能这样?若是如此,我这一生岂不都是虚幻?难道竭力回避的,不知不觉间竟已临头?啊不!如今都是什么时候了?恪儿都这么大了,难道竟要后悔?但若不是为了躲避嫁个父皇喜欢的附马爷的宿命,我为什么要爱他?”她回想起初识李世民的种种情状,心潮如波涛汹涌、澎湃起伏:“是因为他的箭术如神?是因为他的谋略过人?还是不过是我的少女情怀、一厢情愿?是的,是的,那是如梦如幻的年纪,那是只为了心中一动便可以什么都不顾、率性而为的年纪。但如今,我已不是少女了,我已不再冲动了__还是不再有勇气了?”她这么想着,虽是脚踏实地,却觉得身下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崩溃,摇摇晃晃的好象要裂开一样。她竭力宁定心情,仰望窗外一弯眉月斜倚半空,又想:“我若是不爱他,又怎会来到这儿?长孙无垢是身不由己的来了,那我呢?若他并不是我丈夫,我知道他将有‘不测’,还会不会来?我只是来尽妻子的义务,还是情由心生、不能自制的来了?”她越想越觉得糊涂,不觉轻轻叹了口气,想:“还是别再胡思乱想了。如今便是想通了,又能怎样?岂不嫌太迟了吗?”
  朦朦胧胧之间似沉沉睡去,忽的不知怎地醒转,抬头一看窗外,已见天边朝霞隐隐,不觉精神一振,想:“天亮了!”她可没想到,这是血腥的一日在降临……
  皇宫太极殿内,李渊对着案上的一份奏章,正气得胡子直翘。那奏章上的字屈折刚劲、锋芒毕露,直似剑拔弩张一般。他想:“瞧你这字如此肆无忌惮,已可知你平日为人是何等盛气凌人了!”
  他身后一人轻轻的挨上来,红纱薄裙、酥胸半露,正是艳丽无双的张雪艳。“皇上!”她娇声呖呖的轻叫着,“怎么这样晚了还在批改公文?什么事情这么要紧,不能推到明天去办吗?”说着伸手搂着他的颈脖,似是娇慵无力的将头搁在他肩上,一双眼却精光闪闪,偷偷的向案上的奏章看去。
  李世民的笔迹!她只消一眼已认出来了,心中突突乱跳,一瞟眼间只读到这几句:“臣于兄弟无丝毫所负,今欲杀臣,似为世充、建德报仇。臣今枉死,永违君亲,魂归地下,实亦耻见诸贼!”
  只听李渊没好气的道:“都是那秦王!三更半夜的递来这亲启密奏。”
  张雪艳不敢多看,将脸庞贴到李渊耳边,吃吃的笑道:“皇上何必为他劳神伤气呢?将这惹人厌的东西扔到一边不管,不就成了?”
  “哼!”李渊重重的道,“他这样严辞抨击大郎、三胡,必定事有因由,明天我要召他三兄弟入宫,三口六面的对质清楚。”
  张雪艳心中更惊,口中却加倍柔媚的嗔道:“哎呀皇上,您老拿这国家大事来烦臣妾,臣妾可听得头也晕了,闷也闷死啦!”心中却念头急转,想:“皇上似乎真的信了那李世民的密奏所言,我可得设法通知太子,让他早作防备,别要给李世民攻个措手不及。”
  那边李渊却在愤愤的想:“李世民这奏章算是什么意思?难道经过上次‘杨文干兵变’诬陷大郎不成,今次又来重施故技?这伎俩一用再用,也太不将我放在眼内了!哼,一定是他见兵权被削,心生不忿,故意多生事端,好教三胡不能及时领兵出征,令他殆误战机,坏了边关战事,那他就可以借口三胡无能,乘机重掌兵权。好,明天我就要当众拆穿你这番用心,好让你明白我这老父虽是年纪一大把,可还没有老到发昏,老到可以给你糊弄摆布的地步!我还要顺势治你诬告太子之罪,叫你永世不得翻身。”耳中听到张雪艳娇声细细,便笑道:“好,好,好,就听你的。”“啪”的一声将奏章推到一边,回手搂住了她的纤腰。
  张雪艳“唔唔”低笑了几声,道:“瞧那秦王将您气的。臣妾在外面吩咐了准备冰镇酸梅汤,不如让臣妾出去看看她们弄好没有,好了就拿进来给皇上消消火气,好不好?”
  李渊心都酥了,笑道:“当然好啦!你这小妞儿,总是最得朕心。”
  张雪艳格格一笑,水蛇似的抽身出来,轻轻跳下榻,莲步款款的走到殿门,一待出了李渊视线之外,便全力急奔,直出大门,叫来一个平日是心腹的太监,对他说:“你赶快到东宫去跟太子说:秦王今晚连夜向皇上递上密奏,告他和齐王的御状,说他们想害死他,但说得很含糊,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皇上明早要召他们三兄弟入宫对质,叫太子他们要小心防备。”
  那太监应命去了,直往东宫而来。
  李建成一听这传报,马上派人急召李元吉,将张雪艳的话说了,道:“李世民怎会知道我们明天要在昆明池向他下手?”
  李元吉一沉吟道:“我看他未必真的知道我们的计划,只为了明天我就要出征,故意弄出些意外来,好拖我的后腿,让他有时间设法破坏我们抽尽他府中精兵猛将的谋划。”
  李建成心中略安,道:“不错!我们明天之事十分隐秘,他一时三刻之间决无可能查探出来。那我们明天该怎么办?”
  正说着,门外报道:“魏征到。”
  李元吉一怔,道:“魏征?”
  李建成点点头道:“我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所以将他也叫了来商量。”
  魏征快步入殿,见过二人。李建成说了李世民夜递密奏之事。
  魏征双目闪动,朗声道:“秦王此举,必定有诈!”
  李建成道:“我跟四弟也是这么想,却不知他诈在哪里,还要魏先生来为我们参详参详。”
  魏征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我看他这是声东击西之法。”
  “声东击西之法?”二人齐声问道,“怎么个声东击西?”
  “殿下、齐王请想,秦王手中兵马本就不及东宫、齐王府合起来的多,如今皇上还下旨削去他的精锐,他这一失了兵权,在这京师之内不过是一介匹夫,太子要制服他,实是易如反掌。”
  李建成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
  李元吉眼睛一亮,道:“他一定不会甘心受制于人的!会不会来个铤而走险……”
  魏征摇头道:“决计不会!他势单力薄,长安之内处处是太子的心腹密将,他小小一个秦王府又无险可守,如何敢与太子动刀动枪?”
  “但是,”李元吉一皱眉,“只怕他‘狗急跳墙’,宁愿血战一场而死呢?不如我们动员能控制的军队戒备,一面宣称有病,明天不要上朝了,坐看形势变化。”他随李世民征战多时,见惯这二哥在战阵之上那股刚狠之劲,知道这种拚命的事情李世民绝对做得出来。
  魏征不以为然的道:“就算他被逼急了要行险着,他身边的房玄龄、杜如晦二人都是稳重深沉之人,决不会让他作此迹近自杀的狂事。否则,当日‘杨文干兵变’事败,皇上勒令他入宫,摆明了是要将他拿下,他当时都没有宁拚一死也不入宫伏绑。可见他十分依赖倚重房、杜二人,绝不会不听他们之劝。”
  李元吉又提异议,道:“但房、杜二人已被父皇下令逐回私宅之中,不得奉李世民号令,他们还怎能去劝李世民?”
  魏征道:“话虽如此,他们应该还是可以互通消息的。秦王若有重大图谋,不会不先与这两个心腹亲信商量。”
  李建成道:“既是如此,李世民这奏章到底是何用意?他应该知道自‘杨文干兵变’后,父皇再也不会听信他对我的谗言,他这么重施故技,不但不智,简直是授人以柄、存心找死。”
  李元吉一拍手道:“我明白了!刚才魏先生说李世民这是‘声东击西’之法,那这份密奏就是用来‘声东’的,他实际上不是要告入大哥,只是为了迷惑我们。其实……其实他是要‘击西’,可这‘击西’又是什么?”
  魏征颔首而笑,想:“这齐王的脑瓜可比太子灵活多了。”说:“齐王英明!属下刚才已说,秦王在长安之内绑手绑脚,绝非太子、齐王的对手。但在长安之外,尤其假如他能潜逃到洛阳……”
  他话犹未了,李建成和李元吉已大叫起来:“不好!他若能逃到洛阳,那就是猛虎入山、蛟龙归海,再也没有人可以控制得了他!”
  “正是!”魏征神色凝重的道,“东都地处河南,与河东、河北、荆楚、江淮相连,这些地方的州县官属全是秦王的旧部,对他死心塌地,他在那里可谓令出如山、一呼百应!上次齐王不是查出秦王派了一个叫张亮的人在洛阳四处拢络人心、阴谋叛变吗?皇上听了齐王的报告,将那张亮下狱。可这家伙真是一副硬骨头,不管受到怎样的严刑拷打,始终不能从他嘴上套出一言半语,最后只得又放回洛阳供职去了。一个张亮对那秦王已是如此忠心耿耿,其他人可想而知!秦王若出镇洛阳,手中握有固若金汤的坚城和所向无敌的雄师,一旦有所作为,那就大局不可收拾!”
  二人听得面无人色,自知说到行军打仗可万万不是李世民的对手。
  李建成咽了一口气,道:“这么说,李世民明天决不会入宫见驾,与我们对质的了?”
  魏征点一点头,道:“他这份密奏对太子的指控虚泛无物,除了词藻激烈外,种种藉口编造得拙劣之极,根本禁不起皇上的追问,几句间便会被拆穿是诬陷。他若竟敢入宫,谅他便是如何巧言善辩,可舌绽莲花,也决不能取信皇上,这岂不是飞蛾扑火、自投罗网?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扰人耳目,让我们以为他仍留在京城之内……”
  李元吉急急打断他的话,道:“听你这样说,李世民明日已不在长安了?”
  “我看他很可能现在已不在这城里!夜间城门是要关闭的,没有通行的令牌,他决不能讹得守城卫兵开门放行。所以,他很可能早在今日白天接到皇上圣旨后便已潜逃洛阳!”
  二人一听,吓得直翻白眼,李建成结结巴巴的道:“这……这怎么办?”
  魏征道:“眼下首先要查出他是否真的已经逃了,逃了又往哪个方向去。这得查问守城的士兵。”
  李建成忙道:“这长安的宫门、皇门、城门的守卫全是我的心腹亲信,我可以马上叫守卫城门的士兵每门派一个人来查问。”
  那宫门就是玄武门一类的分隔皇宫与东宫、秦王府、齐王府等皇亲府邸的大门;皇门就是分隔皇亲府邸与长安平民市肆的大门;城门就是分隔长安城内、郊外的大门。李建成长年留驻长安,这些关卡大门的守卫全是他精心挑选、自认为对自己忠诚无间的部属。
  于是马上传下令去,不一忽儿各城门已派了一人在殿外候命。李建成将他们逐一唤入,查问今日白天有否秦王府的人出城。问到北门时,那守卫答道:“今天傍晚城门将闭之时,有一顶小轿由五名精壮武士护卫要出城,自称是秦王府里的杨妃,要到城外佛寺点‘长生香’祈福,因要彻夜守候香烛,所以才连夜赶出去。”三人都是双眼一亮,忙遣了那士兵出去,李元吉大叫:“一定是李世民!若果真的是那吉儿出城礼佛,应该带侍女丫环才是,怎么会叫五个大男人来陪她?”
  李建成仍有些疑惑,道:“他扮作那吉儿出城?这……太也匪夷所思了!”
  李元吉冷笑道:“他何必男扮女装?只要他躲在那轿里不露面,那些士兵难道有胆子掀开帘子来看他那如花似玉的杨妃?我看他一定是带着吉儿一起逃!那秦王府里上上下下,他便只挂怀这女人,连逃跑也要将这美妾带在身边。”
  李建成皱眉道:“但为什么会是北门呢?洛阳在东,他应该由东门出城才是最便捷的路径。”
  魏征胸有成竹的道:“这就是兵法所言,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虚虚实实,不为人测也!他若从东门出逃,我们一猜便已猜到他是逃往东都,所以他故意从北门走,出城后再绕个圈子往东去,虽是费点功夫,却可迷惑我们。”
  二人大为赞叹,都说:“也只有魏先生才能洞烛李世民这等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的奸险之辈的肺腑啊!”
  其实李世民的用意是要吉儿逃奔突厥,投靠突利。那突厥在北,自然是出北门最为便捷了。他在发动事变之前已遣吉儿出城,压根儿不必担心对方会猜出他的心意,那又何用多此一举的搞什么“虚虚实实”?
  但三人又怎猜得到他竟如此狂妄大胆,就在长安这他势力最薄弱的地方发动兵变?他是被冰儿一言惊醒梦中人后,马上改弦更张,用自己在战场之上惯有的奇兵突出、冒险而搏的孤注之计来取代房、杜二人所喜的“徐徐图之”之策。这“孤注之计”看似冒险,却是出敌意料、正合兵法!李元吉随他征战多时,本是深知他这一套的,但只因不知道玄武门竟已落入他手中,以为他在长安之内连一个可以跟东宫、齐王府对攻的战略要地都没有,又谈何用兵?魏征虽是智计过人,但从未见过李世民在军中运筹帷幄的心计,反而不及李元吉那么了解他的为人;只凭以往几次东宫与秦王府在阴谋诡计上“短兵相接”的数战,摸清了房玄龄和杜如晦的底子,还道李世民万事都只倚靠这二人。这一下料敌不准,难免就“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了。
  三人并不知自己一方正走上歧路,还以为早将李世民的图谋估计得八九不离十,心中有了这底,都没方才那样张惶了。
  李建成道:“他日落闭关之前才走,便有再快的千里良驹,也不能逃得太远,我们马上就派兵去追拿他回来如何?”
  魏征反对,道:“不!我们既已知道秦王正密逃洛阳,那就不怕他飞天遁地而去。太子应马上派人飞骑赶往潼关,下令除了有皇上圣旨、太子手令的人外,余众一概不得出关。不管秦王是向东还是向北,这潼关天险是他必经之路。我们封锁了潼关,定教他无路可逃。太子、齐王明日应依皇上诏令入宫见驾。那时秦王逾时不到,皇上必定龙颜震怒,太子乘机将他出逃之事相告,那他就躲不过这‘藩王私逃’的谋逆大罪!我们要收拾他,也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李建成听得心花怒放,连声称妙,道:“正是,正是!当年李密归附我朝之后又生逆心,也曾欲潜逃出长安,被我军追至桃林时乱箭射杀。我们今次不妨来依样葫芦,让李世民也一尝万箭穿心的滋味!”
  当下三人计划妥当,直至天明。
  武德九年六月四日清晨,李建成、李元吉策马进入玄武门。
  李建成仰望巍峨的城门,顿生高山仰止之感,不由得哈哈一笑。原来他想到这一次诛灭了李世民,下一步就该高升为皇帝了。当然,李元吉已显出不甘臣服之态,必定对他当上皇帝大不高兴,甚至会有不轨之举。但是,哼,李元吉怎么能够与李世民相提并论?连李世民都不是他的对手,李元吉又能有何作为?他不禁开始揣想,登基之时应否在这威武严峻的玄武门行礼,到时天下归心、四夷宾服,他就是这大唐煌煌基业的主人!
  他正想得高兴,忽见三员武将趋前而来,跪倒叩见。定睛一看,认得是守卫玄武门的心腹常何,便笑道:“常将军免礼!”忽想到一事,道:“今天好象不是你当值啊?”
  常何又叩一头道:“裘兄弟昨晚多喝了几杯,今早爬不起来,末将是以来代他一忽儿。”
  李建成啐道:“那小裘还再是这副贪杯好酒的德性,孤王可就要撤了他的职了。常将军如此苦劳,应该有赏,不如就将小裘的兵划归你统带,怎么样?”
  常何连连叩谢道:“谢太子隆恩!谢太子隆恩!”
  李建成见他身后二人有些面生,问:“后面那两个是谁?”
  常何引二人晋见,道:“这是末将新近为殿下结纳的勇士。这位云麾将军敬君弘,是皇上宫廷禁军驻守这玄武门的头领。那位是内府中郎将吕世衡。”
  李建成见二人都生得虎背熊腰、臂圆膀宽,点了点头,道:“两位好好跟着常将军办事,孤王日后另有封赏。”
  三人都谢恩不止。
  李建成一拉缰绳,从三人身边越过,仍向太极殿行去。
  李元吉嘿嘿干笑一下,道:“大哥真有办法,找到这么多骁勇之士为你把守这玄武门。”
  李建成得意的道:“这是魏征的主意。他说玄武门是扼守宫城的咽喉要地,一定得多多安插亲信护卫,那才是万无一失之策。”
  “大哥有魏征这人,真是如鱼得水!”李元吉口中赞道,心中却在嘀咕:“李世民一垮,李建成只怕就要与我作对了。幸好一早已搬掉了冰儿这绊脚石,否则现下更是头痛。但便只是有魏征这穷措大在,看来我还是要吃亏。嗯,等我打败了突厥回来,得派个刺客潜入东宫,先宰了那魏征再说!”
  李建成听到李元吉这奉盛,心头大悦,哈哈大笑,道:“四弟这话,确是不错……啊!”
  他话只说了半句,便陡地尖叫出来,脸上神色直如是白日里见了厉鬼。
  李元吉急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左首的临湖殿后,突地冲出十余骑马,当先一人手执铁胎雕弓,岂不正是那冤家对头的天策上将、秦王李世民?
  “中计!”李元吉也不及去想那他以为本应已逃到长安城外的李世民何以竟会在这深宫之中出现,他毕竟是经过战阵的人,大骇之中反应仍是惊人的快,立即拨转马头往回急逃。
  李建成怔了一怔,见李元吉已飞跑而去,这才犹如从噩梦之中惊醍过来,也慌忙拨转了马头。
  李世民拍马上前,嘲讽的道:“大哥!四弟!不是要入宫见父皇的吗?怎么夹着尾巴逃回去了?”
  李元吉向前一看,竟见前面刚刚还叩见过李建成的常何、敬君弘、吕世衡三人领着几十名弓箭手分三排拦在城门口,人人箭搭弦上,全是向着自己二人!他霎时明白李世民已在这玄武门内布下“瓮中捉鳖”之势。他见前面有几十人,比后面李世民的十余人人数要多,还是回身对付掉李世民,奔逃入宫中寻求李渊庇护更划算。他一权衡了这利弊,毫不犹豫的便勒转马头,斜刺里冲过去,让后心背向着右边,以便左顾右盼,同时看清李世民和城门口兵将的举动。他拿起马边的弓箭,“嗖嗖嗖”接连三箭直射向李世民。可是他心慌意乱之下,双手竟无力拉弓,连发三箭都未能将弓拉满,三支羽箭才飞到李世民马前八尺开外已力尽跌落。
  李世民冷笑一声,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看啊箭!”说着一勒马缰,稳稳的立在当地,弓箭平举,双臂一运力,一张弓已拉得有如满月,指上轻扣,一支羽箭流星赶月般激射而出。
  这一箭,是他苦练十数寒暑的杀敌绝技,在他征战疆场的无数次生死搏斗之中,只有一人逃得过他这赫赫有名的神箭!但那个叫单雄信的家伙早已在他一破洛阳便死于他的斩杀令之下。他不能容忍这世上竟有人能逃脱他的神箭!就象他不能容忍这世上竟有人敢与他争夺大唐天子之位!
  这一箭,载负着他的满腔愤怒仇恨,载负着他的满腔雄心壮志,载负着他的满腔如火般炽烈的欲望,从拉满得几乎要断开的弓上迸飞而出!
  李元吉见这一箭来势如此猛恶,哪敢挡架,危急中身手超乎寻常的快捷,才听弓弦声响已滚鞍下马,往马肚下一钻。
  可是他哪里想到,李世民此时此刻最急于消灭的,最急于铲除的,最急于射杀的不是他!而是李建成!而是那挡着他攀上大唐天子宝座的大唐太子李建成!
  他只听到“嗖”的一声劲风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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