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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宣 第四卷-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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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宣坐在那里不动,严烈阳的目光对上他的,只觉得他眼里空茫茫的,不知
看向什么地方。孟管云不记得前尘,自然也不会有人到这隐隐然是下届武林盟主
的人面前去说他少年时的风流无行。既然人家自己已经做出了不记得前尘旧事的
坚决,又有哪个嫌命长会去说长道短?便是孟管云自己不计较,孟家的老爷子和
几位当家爷们儿也绝不是吃斋念经的主儿。好容易这一个宝贝老幺浪子回头了,
会容什么人上去揭他的疮疤么?这些事严烈阳早是清楚,现在看到孟管云脸上冷
淡的神气,朱九宣有些怔忡的样子,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双方寒喧落坐。
下人递上茶来,那烫热的瓷盅子握在手里,九宣象是依稀找回一点热气。心
头一块儿地方满满的,另一块儿却是空空的。他觉得自己象是分成了两个,一个
坐在那椅上发愣,一个却腾身从顶心里钻出来,象离魂一样在大堂的上方游荡。
那些事分明是前生里的事,却又从坟里伸出了一只枯爪来,在已经积了多少辰光
的土里乱抓乱扒。曾经好看过的颜色,喜欢听的声响都给翻腾了出来,远远近近
一片朦朦的扑到了眼前,乱纷纷的晃着响着,直让他看不清听不见。百般滋味都
翻倒了瓶儿罐儿,掺和在了一起,被一张细细的筛网滤过,略甜些的渣子全沉积
在了纸上,酸的苦的汁儿一滴滴的渗下来,嘴里满满全是酸味,热茶在嘴滚一滚
下了肚,那酸味儿还是在。
孟管云与严烈阳说了什么话,他一字不漏全听见了,只是那前一字与后一字
间仿佛扯着一根丝,细细的把那些字连了一串,在耳中绕来绕去,又远又近,把
脑子勒得有些隐疼。那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却是半点也没有听得进。风从空
旷的院里吹进来,衣裳在风里飘飘的动,心里面让这大风刮的什么也没有剩下,
只是一片空。冷冷的气从眉心散出来,慢慢把头脸都包住,包得严严实实。
心里面静得多了,听严烈阳的声音道:“四公子也应知道我已将北狼令相赠
给了九宣,此生绝不相负。与吕家的婚约,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践。”
孟管云声音里没有起伏:“城主身份尊贵,行事一向稳重。一两个内宠,也
当不得什么妨碍。人立足于江湖当讲信讲义,应下来的事可得做到。吕二小姐在
成亲那日遇劫,喜堂惊变一事也怪不得她。城主刚才也说了,此事须怪不得吕茵。
既然如此,自当履行当日诺言,择期迎娶。”
严烈阳微一沉吟,欲待答话,忽然外面一个快步走来,呈上一个拜匣,声音
里有些气急交加:“回城主,雪山派的人现在城下,说有事与城主见面相商。”
严烈阳声音波澜不惊,道:“来者是客,请进来吧。”
那人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严烈阳向孟管云道:“四公子,此事容后慢慢商
议。”孟管云点了点头,嘴角有一点冷笑。他脸色有些苍白,这一笑显得有些刻
薄,还带着几分肃杀之气,身形稳如山岳。过不多时,便听到一腔柔和的声音说
道:“任雪飞来得冒昧,严城主勿怪。”
声音似远似近,听来甚是平和。厅里坐的多是识货之人,这一手千里传音便
已经惊人。严烈阳提气道:“任门主远道而来,烈阳有失迎迓,十分失礼。”
任雪飞声音又响:“城主不必客气,这世上原也只有一个孟四公子,当得城
主一迎。”
最后一字话音未落,人已经踏上了厅口的石阶,缓步走了进来。
厅中人人注目,任雪飞相貌极俊雅,秋阳下面,嘴角带着浅笑,白衣锦带动,
玉树临风般翩然走了进来,整个人温润如玉,白雪公子一名确是实至名归。
严烈阳与孟管云都站起了身,互相道过久仰。严烈阳道:“门主请坐。”
任雪飞一笑,说道:“城主不用客气,雪飞今日前来,有两件事想与城主说
清。前日城主成亲,喜堂惊变,新娘被偷龙换凤,欲施暗袭,雪飞当日未能到场,
但雪飞可以担保此事与雪山派绝无干系。”
严烈阳点头说:“门主多心了,我并没有往那上面猜想。一两个小人之言,
也做不得数。”
任雪飞偏头看了一眼九宣,那人穿着件单衣坐在风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
与昨晚间那风流灵动的模样大相径庭。他转回头来,续道:“第二桩么,便是朱
九宣公子昨日在舍下别院里作客,拉下一件重要的物事没有带回来。雪飞知道此
物事关紧要,必要亲手奉还才妥当。”
九宣坐在一旁,这时慢慢抬起头来,眼睛亮如寒夜的星子,慢慢向四周扫了
一圈。厅里坐的诸人在心中鄙夷他的着实不少,现在却觉得那一双眼黑不见底,
象是万千的话在里面,又象是古井无波,一时间只觉得神为之夺。
任雪飞走到他身前,从袖中摸出那块铁牌北狼令,柔声说:“九宣走的匆忙,
这个竟然也能忘记。”
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宠溺意味,不必多伶俐的人都听得出来。九宣一笑,似
珠玉生光,伸手接了过来。任雪飞握着那牌上的系绳没有放开,说道:“九宣有
没有听说过雪山玉笋峰的美景?玉林蕴雪,天河牵星,都是北地有名的胜景。九
宣若不嫌弃,不妨与我一同回去,我可以保证九宣会觉得此行不虚。”
九宣唇边含笑,心里却暗道你这是公然来削严烈阳的面子了。哪里是来还物,
分明是来寻衅。只是时机挑得好,孟管云在座,许多江湖上的头面人物看着,严
烈阳便是再咬牙也发作不了。
他没有回话,任雪飞忽然伸手抚了一下他的鬓发,说道:“这枝绯玉原是我
心爱之物,九宣插上后却这样的合适,不如赠与你,美人美玉,相映生辉。”
一时间厅里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九宣发间那枝玉簪上。与孟管云同来的众
人中忽然有一个蓝衣青衣站了起来,大声说:“严城主,这样的妖精你留在身边,
也不怕枕席之间被人偷施暗算么?”
这话人人心里都想着了,可是只那人说了出来。严烈阳并没回答,只是说:
“九宣,任门主这簪是心爱之物,你还了人家。”
那人一脸不忿之色还欲开口,孟管云说:“吕兄不必冲动,严城主做事自有
分寸。”
九宣仍是微微一笑,手下使力将那铁牌的系绳拉了过来,向前走了几步,声
音里懒洋洋的全是浪荡不羁的意味:“我本是个江湖闲人,走到哪处算哪处。在
严城主这里打扰了不少时日,也着实过意不去。大家对我有些误会,我实是不便
多留。严城主厚赐之物,九宣不敢领具。”他手臂轻动,那铁牌凌空掷了出去,
严烈阳伸手抓住,脸上蒙了一层霜,目光如电,灼灼的看着他。那眼里面什么也
看不出,正是因为看不出,所以更让人觉得危险。
九宣恍若不觉那目光的可惧,浅笑说道:“今日就此别过,城主多多保重。”
拱手作了一揖,便向外走。任雪飞说:“不多打扰城主会客,雪飞也告辞了。”
向外追了一步,道:“九宣不同我一道走么?”
忽然身后劲风作响,任雪飞急侧转身避那锋芒。严烈阳那一掌原不欲伤他,
去势极狠厉,径向九宣的背心击了过去。九宣脚步一错,极巧妙了闪了个身,右
手幌动还了一招。严烈军属阳身上那怒焰便是四周座中人也觉得可惧可怖,那掌
风更是扑天卷地般让人透不上气来。孟管云手里平端着茶盅,冷眼看着,并不起
来干预。任雪飞身子一掠,挡在九宣身前:“城主且慢动手……”
九宣道:“城主何必苦苦相逼。人生之事,分分合合自有天数。你我相识也
有四,五年了,终不能这么不清不白的一直纠缠下去。”
严烈阳双目寒烁,声音极阴冷:“九宣,我待你难道还不算倾心尽力?到今
日你还是想着离我而去。”
九宣微微一笑,厅外的大风吹得他衣摆飘摇,直如画中人:“城主说笑了。
当年我上北狼来为城主治伤,银货两讫,并没有亏欠之处。那以后的两年共处,
九宣神智不清,也当不得数。算一算前后四五年间,九宣可曾有虚言欺哄?又或
是有什么许诺给过城主?”
他唇边那温柔笑意象是淡墨画上去的,在大风里显得飘摇不定,眼神里一片
清冷:“我若许过你,自然不能相负——可我从未一言相许!朱九宣仰不愧于天,
俯不怍于人!”最后这一句声音极清亮,厅里厅外诸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孟管云听了这一句掷地有金石声的言语,心里忽然莫名的一动,看那声名狼
藉的少年站在厅堂正中,眉目如画,神情凛然,不知怎么着,竟有些恍惚,仿佛
斯情斯景在何处见过一般,却只是想不起。
严烈阳冷哼一声,眼前那人真是恨到了极点,双手颤颤的,直想扑上去捏碎
了他,提步再欲上前,九宣忽然一笑,扬起手来:“城主莫冲动……你倒运一口
气试试,身上没有什么不妥么?”
严烈阳闻言色变,他适才急怒交加,现在略一凝神,自觉经脉间不知何时竟
然淤滞难通,全身内力一些儿也是提不起来。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九宣温言道
:“厅上各位,九宣多有得罪,还望各位原宥则个。”
忽然“哐当”之声连响,厅里功力稍差的人已经握不住手里的茶盏,惶急之
下立起来,叫道:“你下毒!”却觉得浑身上下气力都不知叫什么给抽了去,有
几个便软倒在地,双眼翻白,竟然晕了过去。余人惊惧更甚。九宣道:“这几位
胆气不足,是吓晕了的,和我用的药倒不相干。”
孟管云脸上神色未变,将茶盅放在一边几上,缓缓说道:“朱公子真是好手
段,孟四佩服之至。却不知道公子何时做的手脚,用的又是什么药物?”
九宣微微失神,看他一眼,并不作声。上前几步走到严烈阳身前,后者的脸
上真是要多么冷便有多么冷。
厅外的人发现厅里的异动,喊了一声便要冲进来。九宣一手扣在严烈阳顶心,
朗声道:“哪个敢进来,我这就一掌击死了他。”
那些人一时全刹住了脚,厅里厅外静的很,只听着风声卷着中毒的人呼吸声,
四下里一片混沌。
九宣慢慢放下手来,温言道:“那年我如不出手为城主治伤,城主恐怕要让
那些乱行乱撞的内息纠缠个一年才算。世事无常,想不到今日你我反目成仇到眼
下地步。九宣从无伤人害人之心,城主却一直苦苦相逼,又是何苦?”
严烈阳嘴唇紧闭,身子立得笔直。那脸上神气看得四周人人都是心惊。
九宣手在他肋下轻轻一抹,严烈阳身不能动,一双眼死死看着他。九宣声音
里满满全是柔和:“城主囚我两年在先,又利用威逼在后,九宣无以为报,城主
当日见我时什么样子,九宣令你回复旧观,也算清了旧债。从此后你不欠我,我
也不欠你,各走各的路罢。”
他说完这话,掌心里一股阴劲凝聚,缓缓推出。严烈阳只觉得肋下象是利刃
划了长长一道开口若悬河,那寒气一分一分透体而入,似利剑加身。不一时全身
上下象尖刀乱攒乱戮。他只是咬牙苦忍,一双眼眨也不眨那样盯着眼前人。九宣
以袖轻轻拭去他额上滴下的冷汗,说道:“城主何以要这样怨忿我?九宣一直也
是情非得已。”他手下施力不停,约摸盏茶时分,严烈阳脸色红了又青,青又转
白,惨淡的一丝血色也无,后来渐渐变得腊黄怕人,冷汗将身上衣裳全副打湿了。
厅外虽然是站了许多的人,但怕九宣手下狠厉害了城主性命,无一人敢越雷池半
步。
九宣轻轻放脱了手,严烈阳软坐在地。z y b g
他直起身来,环顾一周,厅上人人自危,生怕他来加害。任雪飞强笑道:
“九宣真正本事,我进得厅来茶也没喝一口,怎么着了你的道儿,倒是想不明白。”
九宣悠然负着手,说道:“门主昨日下药来请我,盛情拳拳。九宣不才,今
天也来投桃报李,学上一学。”他指一指厅角一只青烟袅袅的铜鼎:“只是城主
那药金贵,我的鄙贱不为人知罢了。”
任雪飞虽然内力尽失,身在险地,依然风度如旧,说道:“九宣一直韬光养
晦,手段药物不为人知。不过今天之后,九宣的大名可就传遍江湖。这许多成名
的英雄豪杰都栽在你手下,足可自傲。”
九宣一笑,眼底清澈明亮:“此物效力虽强,不过两三个时辰后自解,功力
五天便能尽复,大家倒不必惊慌。”他慢慢转头,看着孟管云,声音有些飘忽:
“四公子,严城主元气大伤,非一年半载不能尽复旧观。你若要他同意吕家的亲
事,倒是便易得多了。虽然今日失礼,但也不无微功,四公子说是么?”
孟管云目光灼灼,道:“朱公子好生了得,孟四佩服。”
九宣一笑,召手叫那在厅口探头探脑的宋平,说道:“去我房里我的行囊来。”
宋平惊怕畏惧难当,挣扎着应了一声,飞跑去了。过不多时,果然取了九宣
的包裹来。九宣接在手里,掂了一掂,解开那包外面的布巾。孟管云看那包裹作
长形,已经猜到是兵器之属。果然里面抖出两柄剑来,古意森森。九宣摸摸剑身,
面上有些恍惚,将剑递与孟管云。
孟管云看那并躺在一起的两柄剑,剑鞘古雅清奇,细微的花纹转折浮凸凹陷
处连一丝丝的灰也没有。一柄青铜鞘子,云纹连绵,锦丝盘出的篆字作“青水”。
这剑却是眼熟之至。另一柄黑沉沉的,看不出端倪。
九宣道:“青水剑原是四公子所有,现下物归原主。这一把裂日,烦请四公
子归还给六王爷卓风。今日多有得罪之处,四公子勿怪。”
管云手上无力,将剑放在一边几下。心中隐隐约约不知道是什么兜转不休。
这剑原是他所有,他依稀是记得,十岁那年他将家传剑法的第一层练成了,父亲
在祠堂将此剑给他佩上。可是后来这剑……这剑是怎么失落了,他却是一些儿也
想不起来。看着九宣向他微微一笑,心里那奇异的感觉越来越重,喉咙里发干,
道:“朱公子真非常人,管云适才也有失礼之处。这剑原是我有,只是不知……”
九宣截煌他的话头儿,回头向任雪飞说道:“门主素与北狼不睦,现在又身
上乏力,身置险地只恐不妥,不如和我同走的好。今后两年之内,严城主恐怕无
暇找门主的岔子。门主也还请修心养性,过两年舒坦日子,不要先寻事端。门主
若能听我一言,也不枉了我们相识一场了。”
任雪飞命悬他手,情知不能在此事上拗得过去。这一声如应了下来,有孟管
云这样的人物在旁边听着,那便是板上钉钉再不能反悔。他微微苦笑,说道:
“九宣行事当真滴水不漏,雪飞结识你这样的人物,也算是不枉此生。”
九宣微微一笑,挽了他手道:“我送门主一程。”
任雪飞回以一笑:“与美同行,固所愿尔。”
两人堪堪走出厅堂,严烈阳忽然叫了一声:“九宣——”
九宣住了脚,这一声唤里真有百般滋味,千言万语。他身形顿了一顿,并未
回头,挽着任雪飞纵身上了屋顶,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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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海变作桑田,不需要太久时间。人在时光中翻滚起落,不知道红尘背后那
一双手,究竟把你扔到了什么样的局里。你只能向前走,一直走。或喜,或痛,
或者,有时也会后悔。
午后的春光无限明媚,卓风看着案上那薄薄的信笺。封袋已经裁开,信纸摊
开来在一边,上面压着的金狻猊纸镇用得久了,有一点陈旧的,圆熟的光。
信上长篇大段不过日常过日子的闲话,字迹算不得太好看,扭来扭去。这一
笔字他始终是没有下力气去练。
“……收了两个蒙童,也教字也教点医道。昨日一早喜太阳甚好,将所藏的
药材尽搬出来晾晒,不想到午间天降大雨,紧收慢收也还是淋湿了不少,不堪再
用,心痛。左邻狗儿下崽,请弟去接生,扎手半日,生四只,似肉珠儿一般。右
邻给盛了一碗粳米,蒸食,清香扑鼻,险些把舌头吃了下去。门前地里除了药草,
什么菜也是栽不活,幸而手头有积蓄,倒也不怕日子难捱。山野闲居无事,也常
出门去,并不走远,只在邻近村镇落脚行医……
……天还是有些冷,一件夹袍穿了两年,棉絮都象纸一般,御不得寒。买了
一件新衣,青底带水波纹彩,平时不大舍得穿,弄脏了浆洗不便。旧衣被邻家讨
去,做了狗窝的铺垫之物。清早出门,望见一小犬出门,已经长出分许长的毛,
看得出甚肖其母,将来也必是一黄狗无疑……
……兄之威名日盛,虽荒村偏僻也得闻六王爷之声名,多赞誉语,弟心甚喜。
然人力有时穷,事则无尽时,须得细水方长流,切不可贪功冒进伤身损气……“
密密的两大张纸,最末写着一句:
“……孟家四子管云,与弟有旧。然多年前一粒忘情下肚后,尽皆销帐了事。
月前小镇忽遇,孟四竟将一应前尘记起,泣涕难言,在弟身侧恋恋不去。现弟仍
是一人劳苦,所赚的银钱却是两人花用。弟偶然间提起,责其不事生产,则必定
痛哭怒斥弟当年之负心薄幸,罪状历历,十恶不赦,人神共愤……声言若不是弟
犯下滔天大错,他大好英杰又怎会误入歧途,弟束手无措,每逢此境,必千宛百
转,俯首相就,阿四往往一天半日才得心回意转,重露欢颜……实是,天作孽犹
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也……”
“爹爹,爹爹!”书斋外的园子里,一个锦袍小儿声声唤他:“爹爹出来晒
太阳,好暖好暖——”
卓风膝下已有三子,此子行二,玉雪可爱,生性爱动,幼名宣儿,极是得宠,
往往人不敢言而他言,人不敢行而他行,捉鸡戏狗,淘气生事,只愁无人教其上
房揭瓦。若是哪一天学会了,保不齐也真会把王府的屋顶掀了过来也说不定。
卓风微微一笑,冲他招招手。他吐吐舌头,扮个鬼脸儿,一溜小跑儿不见了
人影。侍儿端呈茶盘进来,茶壶茶杯之外,还有一小碟切开的蜜柑。
蜜柑的甜味在嘴里泛开,窗子外头,宣儿同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孩童,在树下
花间奔来跑去,咭咭咯咯的清脆笑声远远传了来。
风从窗子吹了进来,信纸在桌上忽闪忽闪的动,象一只上下翻飞的蝶,发出
“哗喇哗喇”的轻响。时光缓缓的从这春日的午后漫行而过,时光已经不是旧时
光,然而春光还是旧春光。春光里面不知忧愁的孩子,流泄不谙世事的,
天真的忧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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