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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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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为了躲避大型肉食动物而生活在树上的猴子,察觉到它们的居住环境逐渐恶化。树木越来越少,果实也因此越来越少,食物变得缺乏,它们这个物种正面临着灭绝的危险。正是从这里开始,故事变得有趣起来。”

“再往西一点,在山谷的对面,森林开始慢慢消失,只剩下高高的草丛。爬上那些幸存下来的大树的顶端,猴子们看到了在某些地方还有大量的食物。你瞧,进化的法则就在于为了生存而不断地改变自己以适应环境,生存的本能超过了一切。于是,猴子们不顾内心的恐惧,离开了它们一直赖以生存的树林。在草原的另一边将是新的乐土,在那里,什么也不缺。”

“于是,猴子们踏上了前往乐土的征程。不过,当它们依然四脚爬行在草丛里的时候,它们几乎什么都看不到,既无法判断往哪个方向走,也无法观察到危险的来临。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完全沉浸在凯拉的故事之中。

“就像它们一样,你可能会依靠两条后腿将身子直立起来,以便能看得更远。接下来,你可能会重新四脚着地,继续向前赶路。爬了一段之后,你可能会再一次直起身来判断方向,然后继续向前爬。周而复始,你会发现,总是重复这个动作让你感到很厌烦,你受够了一会儿直起身一会儿又要趴下。可是,埋着头盲目地向前爬的话,你可能会不断地偏离设定好的方向。你必须画出一条直线,必须尽快走出这片恐怖的草原,因为那些肉食动物一晚又一晚地袭击着你和你的同伴。你必须迅速到达对面的森林,在那里,诱人的果实正在等着你。于是,在某一天,为了能走得更快一点,你抬起了前腿,然后就一直保持着直立的状态了。”

“当然,一开始你会走得有点笨拙,而且会感到疼痛,那是因为你的骨骼和肌肉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新的姿势。然而,你会继续坚持下去,因为你明白,只有具备了这样的能力,你才能活着到达目的地。一部分猴子最终累倒,死在了路上。还有一大批猴子丧生于猛兽的嘴下。你由此确信,必须赶在前面,必须走得更快。只要有一对猴子能够到达目的地,这个物种就有救了。你并没有意识到,在草原里向前走的过程中,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只猴子了。以前的你只会在树枝之间跳来跳去,偶尔下到地面闲逛时也只会四脚着地。而现在,尽管你还没有意识到,但你其实已经开始变成一个小人儿了,阿德里安,因为你已经学会了直立行走。你放弃了你这个物种的属性,创造出新的特征,也就是作为人类的基本属性。这些猴子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成功踏上了草原另一边的肥沃土地。而它们就此成为我们人类的祖先。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引起了某些科学家的强烈质疑。可不管怎样,在这个领域里面,当某个真相刚刚出现的时候,它往往很难获得一致的认可。”

“20年前,一些优秀的考古学家发现了‘露西’的骸骨,她变成了万众瞩目的‘明星’。‘露西’有300万年的历史,当时所有人都把她当作我们人类的‘大祖母’,然而他们都错了。几十年之后,另外一些研究者发现了卡达巴地猿,它的年代可追溯到500万年以前。它的韧带生长状况、骨盆以及脊椎的结构都向我们表明,它也是一种两足动物。‘露西’由此丧失了她被赋予的身份地位。”

“再晚一些的时候,某个考古团队发现的一些化石骸骨被证明属于两足动物的第三类种族。它们的年代更为久远,这些图根原人有着600万年的历史。这一发现推翻了之前所有的理论。因为图根原人不仅能直立行走,还与我们更为相近。基因的进化不可能是倒退着发展的。所以这一种类的出现让其他之前被当作人类祖先的物种都降级为人类的远亲,并且将猴子转变为人科的时间又往前推了一步。然而,谁又能确定图根原人就是最早的人类祖先呢?我的一些同事正在非洲西部开展研究工作,而我来到了东部,来到了这个山谷,来到了这片群山的脚下。因为我百分之百相信人类的祖先就在我们的脚下沉睡着,他们可能有超过七八百万年的历史。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埃塞俄比亚了吧。”

“根据你最疯狂的设想,凯拉,你觉得我们人类的祖先最早能追溯到多久以前?”

“我手上可没有水晶球,我也不能发挥最疯狂的想象。只有基于考古的发现,我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我所知道的是,地球上所有的人类都共有一个相同的基因。无论我们的肤色有何不同,我们都拥有同一个祖先。”

夜晚天气渐凉,我们不得不离开小山丘。凯拉在她的帐篷里为我搭了一张小床,并递给我一张毯子,然后吹熄了照明的蜡烛。我怎么都赶不走此刻盘绕在我心中的想法,如此待在凯拉的身边,即使我们没有睡在同一张床上,也让我感到无比幸福。躺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我听见凯拉转了转身。

“这外面真的有狼蛛吗?”我问道。

“我还从来没见过。”她对我说,“晚安,阿德里安,我很高兴你来了。”

罗马

伊沃里走进菲乌米奇诺机场中央的咖啡厅,在吧台坐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看悬挂在他上方的时钟,随后埋头继续看手中的意大利《晚邮报》。

一个男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很抱歉,伊沃里,今天的交通比往常更糟糕。需要我为您做点什么?”

“除了跟我分享一下您手头掌握的信息之外,几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需要了,我亲爱的洛伦佐。”

“您为什么觉得我手头会有与您相关的信息?”

“很好,就让我们以公平的方式来下一盘棋吧。那我先开始好了,我会告诉您我所知道的事情。比如说,我知道组织内部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而你们紧盯的目标此时此刻正在埃塞俄比亚,他重新见到了那个女考古学家。让我瞧一瞧,还有什么其他的能告诉您。对了,意大利方面在埃塞俄比亚也有自己的‘眼线’,对吗?而且,如果您还是我所了解的那个样子,您应该已经动用当地的联系人了吧?等我再想一想看,我肯定还有一些小事情要告诉您。对了,秉承越少人知道越好的一贯原则,您应该没有把您正在进行的计划告诉任何人,这也是因为您想随时掌控行动的进展吧。”

“您来到这里,不会仅仅是为了提出这些可笑的指控吧?我想一通电话就能满足您的需求。”

“您知道吗,洛伦佐,在我们那个时代,您在工作中最强的一点是什么?”

“我确信您会告诉我的。”

“那就是,不管电话、电脑,还是银行卡,您从不依靠任何科技手段。在这些鬼东西出现之前,在您的记忆里面,侦查活动是一项很复杂的工程。而如今,这种艺术不再能带来任何乐趣了,某个开着手机的傻瓜在几分钟之内就会被卫星定位。在机场某个不知名的咖啡厅里跟老朋友一起喝一杯美味的浓缩咖啡,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您始终没说,您到底想怎么样。”

“您说得对,我差点忘了。在某一个阶段,我曾经帮过您不少忙,不是吗?可我现在不会要求您来报答我,当然,我也没说以后不会。只是,我现在所要求的还不至于让我舍弃手中的这张王牌,因为太不划算了。真的,我现在想要的,只是您能让我比其他人稍稍领先一点点。对于您的小阴谋,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作为交换,您得告诉我发生在奥莫山谷里的一切。如果那一对小情人去了其他的地方,我也会很大度地把我能掌握到的信息跟您分享。您得承认,在一盘棋中,谁拥有一个隐藏的‘象’,谁就拥有了最有价值的王牌。”

“我只会玩扑克,伊沃里,我对国际象棋的那套规则并不熟悉。您为什么认为他们两个将要离开埃塞俄比亚?”

“唉,我求您了,洛伦佐,我们之间就别这样啦,别把我当成傻子。如果您真是认为我们的天文学家去埃塞俄比亚只是为了向他的爱人大献殷勤,那您也不至于让您的人赶紧就位了。”

“可是,我从来就没有这么做过!”

伊沃里结完账,站了起来。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我很高兴再见到您,洛伦佐。请代我向您美丽的夫人问好。”

老教授弯下腰拿起行李,然后慢慢走远。洛伦佐立即追上了他。

“好吧,我的人确实在亚的斯亚贝巴机场监视了他,他搭一架小飞机去了金卡,然后从那里转去了目的地。”

“您的手下跟他直接打交道了吗?”

“是的,以伪装的身份。他们让他搭了一段顺风车,并趁机往他的行李里塞了微型窃听器和中等功率的发射器。他跟女考古学家的谈话内容表明,他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距离真相也不太远了,真相大白是迟早的事。他已经发现了那个东西的一些特性。”

“哪些特性?”伊沃里问道。

“某些我们之前不知道的特性。我们并没有听到全部的对话,因为正如我跟您说的那样,窃听器在他的行李里。他发现当强光照射那个东西时,它会投射出一系列光点。”洛伦佐回答,但对此并未表现出更多的兴趣。

“什么样的光点?”

“他提到了某个星云,与鹈鹕有关的,我想这可能是英语中的某个固定词组。”

“您也太无知了,我可怜的朋友,鹈鹕星云位于天鹅座之中,离天鹅座主星天津四不远。我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

伊沃里突然变得如此亢奋,把洛伦佐吓了一跳。

“这就让您如此欣喜若狂了?”

“这很重要,这条信息证实了我所有的猜想。”

“伊沃里,正是因为您的这些猜想,您才跟组织分道扬镳的。我很想提醒一下您,不要忘了过去的事,可别再用您那一套愚昧的理论让我对您丧失信心了。”

伊沃里一把抓住洛伦佐的领带,如此迅速地收紧了领带结,以至于后者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开始喘不过气来,脸也涨得通红。

“您好好听着,再也别对我讲这样的话了。您刚才说愚昧?真正愚昧的是您,您总是害怕接近真相,总把它当600年前的邪教来看待。跟他们一样,您完全没资格担负起您被赋予的重任。一群没用的家伙!”

被这一幕惊呆了的旅客纷纷停下了脚步。伊沃里松开了洛伦佐,向四周微笑以便消除他们的疑虑。于是,过往的旅客重新上路,而酒吧里的服务员也转回头去干自己的活了。洛伦佐急忙解开衬衣的衣领,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下一次您要再敢这么干,我非杀了您不可!”洛伦佐对他说,竭力忍住咳嗽的冲动。

“您要真能杀了我再说吧,自负的小家伙!好吧,我们像这样子吵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后您给我放尊重点,知道了吧。”

洛伦佐重新在酒吧凳子上坐下,要了一大杯水。

“那么,我们那对小情人现在在干什么?”伊沃里问道。

“我都告诉您了,他们还没有发现这个东西的秘密,距离真相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还是只有一百里?”

“听着,伊沃里,这要是我说了算的话,早就把那个东西拿到手了,哪里用得着去管那对小情侣愿意还是不愿意,这样一来,问题不就解决了?我认为,在我们的伙伴中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认同这样的解决办法了,而大家最终达成一致意见也是迟早的事情。”

“请您永远不要赞同这样的提议,还要运用您的影响力,让其他人也不要同意这种做法。”

“您总不至于连我的行动也要管了吧。”

“您大概是担心我的愚昧会令您丧失信誉,可是,如果委员会知道我们在此相遇,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呢?当然,您大可以矢口否认,但在您看来,当我们坐下来讨论的时候,周围会有多少台摄像机一直盯着我们呢?我甚至敢打赌,我们刚才的‘小矛盾’也一样逃不过别人的法眼。正如我刚才跟您所说的,现代科技无处不在,都是一些卑鄙无耻的玩意儿。”

“伊沃里,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恰恰是因为您刚才所提的那种愚蠢的建议很有可能在您的朋友们那里获得一致通过,而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对那对小情侣动哪怕是一根小指头,要知道你们所有人到现在都还不敢开展的那项研究工作最终可能要由他们两个来完成。”

“这正是我们自从发现第一个东西之后一直想要避免的情况啊。”

“现在又出现了第二个东西,以后还可能陆续出现。所以,您跟我,我们一起尽一切可能让我们的那两个受保护对象去完成‘任务’吧。先于其他人的知情权,这不就是您一直想要的吗?”

“这是您企图达到的,伊沃里,不是我。”

“听着,洛伦佐,没有人是傻瓜,就算是在这个由相当体面的人组成的委员会里也没有谁是能被轻易糊弄的。”

“假如您所谓的这对小情人最终明白过来他们的发现究竟有怎样的意义,并且把它公之于众,您有没有想过,那将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大的风险?”

“您指的是哪一个世界?是这个各大强权国家领导人只要一碰面就会引发争端的世界吗?是这个森林正在逐渐消失,而北极冰层像积雪在太阳底下那样不断融化的世界吗?又或者是这个大多数人忍饥挨饿,只有少数人能随着华尔街的钟声轻松摇摆的世界?还是这个一小撮狂热分子以自己想象的神的名义疯狂杀戮,使得人人自危的世界?所有这些世界,哪一个最让您感到害怕呢?”

“伊沃里,您简直疯了!”

“不,我只是想知道答案。也正因如此,你们才会一起赶我退休呢。你们不就是不想在镜子里看到一个跟你们相反的我嘛。你们自认为是诚实的人,难道就因为你们周日去教堂、周六去招妓吗?”

“您或许以为自己是个大圣人?”

“圣人并不存在,我可怜的朋友。只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蒙着自己的眼睛了,而这也让我用不着像你们那么虚伪。”

洛伦佐久久凝视着伊沃里,然后把水杯放在吧台上,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我了解的一切情况都会第一时间告知您。您将比其他人早一天知道,就一天,不能再多了。如何取舍,您自己决定。记住,这件事之后,我对您就不欠什么了。我之前欠您的那笔人情债代价没那么昂贵,要知道在扑克的游戏规则里可没有什么王牌。”

洛伦佐走了,伊沃里瞥了一眼吧台上的挂钟,飞往阿姆斯特丹的航班将在45分钟之后起飞,他得抓紧时间了。

奥莫山谷

凯拉还在熟睡之中,我坐起身来,尽量轻手轻脚地走出帐篷。营地里一片寂静。我一直走到了山顶。往下看,奥莫河上萦绕着一层薄雾。几个渔夫正在自己的小船上,准备开始一天的捕鱼工作。

“很美吧?”凯拉在我身后问。

“你昨晚做噩梦了。”我转过头对她说,“手脚不停地抖动,还发出一连串尖叫声。”

“我完全不记得了。也许我梦到了我们前一晚的重逢?”

“凯拉,你能带我去那个吊坠被找到的地方吗?”

“怎么,为什么要去那儿啊?”

“我必须确定它被发现时的确切位置,我有一种预感。”

“我还没吃早餐呢,肚子饿了。跟我来,我们边吃边讨论这个问题吧。”

回到帐篷之后,我换了一件干净衬衣,检查了一下我的行李以确认我带来了所有需要的物资和设备。

凯拉的吊坠让我们看到了天空的一角,而这一角并不属于我们现在这个时代。我需要找到这个东西被发现时的具体位置,它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必然联系。我们所看到的星空每一天都在发生着变化,3月的天空与10月的天空可不一样。通过一系列的运算,我也许能搞明白吊坠投射出的这一片四亿年前的星空到底属于哪一个季节。

“哈里跟我讲过,这个吊坠是在图尔卡纳湖中心的一个小岛上发现的。这个小岛是一座死火山,岛上的淤泥很肥沃,当地的村民时不时会去挖一些淤泥来做肥料。哈里正是在跟他父亲上岛挖淤泥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吊坠。”

“如果找不到你的朋友,能找到他父亲吗?他在附近吗?”

“哈里是个孩子,阿德里安,而且是个孤儿,他的双亲都已经过世了。”

我无法掩饰心中的惊愕,凯拉看着我摇了摇头。

“你不会以为他和我……”

“我只是没料到哈里比我想象的更小,仅此而已。”

“我实在没办法告诉你,他具体是在哪个位置发现的这个吊坠。”

“我也不需要那么精确。你能陪我走一趟吗?”

“不,肯定不行。去那里一个来回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我不可能就这么扔下我的团队,我得履行我的职责。”

“你如果扭伤了脚踝的话,那总得停工吧?”

“我会打上夹板继续工作的。”

“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

“或者你可以这么理解,我的工作对我来说是不可替代的。我们有一辆四驱越野车,我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它借给你用。我还可以找个村民给你做向导。你如果现在就出发,傍晚时分就能到达湖边。去的路途不算太远,不过这一路很不好走,你可能要开得非常慢才行。到了湖边之后,你得找一艘小船送你去湖心小岛。我也不知道你要在岛上待多久,快的话,你明天晚上应该就能回到这里。你的时间刚好够赶到亚的斯亚贝巴搭上回伦敦的飞机。”

“我们见面的时间也太短了。”

“既然你迫不及待地想去那个小岛,那就不能怪谁了。”

我尽量按捺住心中的不快,感谢凯拉借车给我。她陪着我走进了村里,并跟村长攀谈了起来。20分钟之后,村长跟着我们一起离开。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机会去图尔卡纳湖了,以他现在的年纪,他已经不可能再乘船沿河看风景了。所以他很乐意搭乘我们的车走一趟。他答应一直领我到火山岛对面的湖岸边。只要到了岸边,就很容易找到小船上岛。等村长收拾好东西,然后再将凯拉送回营地,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凯拉下了车,绕到了驾驶座前面,用手撑着车窗沿。

“你路上别耽搁太久,等你回来之后我们或许还能有点时间待在一起。我希望你此行能够找到你想要的。”

我来到这里想寻找的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可是我得花点时间才能承认这一点。

是时候出发了,我准备向前面的小路开去。变速箱发出咔咔的声音,凯拉建议我将离合器踩到头。当我开始向后倒车的时候,凯拉朝着我跑了过来。

“你能再等几分钟吗?”

“当然可以,怎么了?”

“等我通知埃里克暂时替我指导一下挖掘工作直到明天。我还得收拾一下行李。你真是让我豁出去了。”

村长坐在后排的座位上昏昏欲睡,他完全不知道凯拉也打算跟我们一起走。

“我们还带着他吗?”我问道。

“如果现在把他扔在路边,那也太不厚道了。”

“好吧,他正好可以做你的监护人。”我说。

凯拉使劲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让我向前出发。

她一点也没有夸张,沿途一路都是坑坑洼洼的,我不得不抓紧方向盘,努力控制好方向,避免让车子陷入泥潭之中。一个小时过去了,我们才走了不到10公里。按照这样的速度,我们不可能在当天安全到达。

一次比之前更猛烈的颠簸震醒了后排的乘客。村长伸了伸懒腰,向我们指了指拐角处,那里藏着一条不易察觉的小路。通过他的手势,我明白了,他想让我们走一条捷径。凯拉让我遵从他的建议。这条小道没有一点人走过的痕迹。我们的车沿着山坡一侧慢慢向上攀爬。突然,一片宽阔的原野出现在我们面前,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金光。轮胎下的路面变得平坦起来,我终于可以加快些速度了。四个小时之后,村长叫我停车。他走下了车子,慢慢往远处走去。

凯拉和我尾随着他。顺着这位向导的脚步,我们来到了悬崖边。村长指了指下方的三角洲,壮丽的图尔卡纳湖由此处延绵至200多公里之外。湖上有三个火山岛,在这里只看得到北边的那个,我们还需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到达目的地。

在肯尼亚这一面的岸边,一丛丛火红的玫瑰向空中怒放,在风中摇曳生姿。湖水从泻湖周围的琥珀色慢慢渐变为远处的绿色。现在,我更能体会到为何这片湖被称为玉湖了。

重新登上越野车,我们顺着一条小石子路,向着湖的北部开去。

附近荒无人烟,只见到一群羚羊走过。我们继续开了好几公里,却再也没有见到任何生灵。一路跋涉,有时候一片片白茫茫的盐田反射着阳光,晃花了我们的眼睛;有时候荒地上爬满一种不知名的植物。在高高的草丛之中,躺着一头可能是迷了路的水牛。

地上插着的一块路牌显示出我们已经进入了肯尼亚的地界。我们穿过一片游牧者的村落,几间用干土搭成的屋子表明这里曾经有人定居。为了绕过一块岩壁,我们远离了河岸,不久,图尔卡纳湖彻底从我们眼前消失了。这条枯燥无味的小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我们很快就到科比福拉了。”凯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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