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巅-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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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秃头小白

【由文】

万里长征第一步　第一章　大学生村官

十二岁的张杰跟着父母坐在这辆看不出型号的红旗车上神情紧张的观察着窗外的环境，这是都城郊区一条偏僻的道路，没有路灯，前面一辆当下很常见的绿色北京吉普212军车，红旗车的灯光照在军车屁股上，连绿漆上的斑驳都能看的清楚。

借着后方那辆车的灯光，张杰左右转头看了看，左手边得母亲康艳萍神情很淡然，又略微有些喜色，似乎是对即将见到父兄而高兴。至于坐在右边，紧蹙双眉盯着窗外的父亲张哲豪，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悲，可拄着下巴的右手不住的在摩挲却不经意间出卖了他内心的彷徨。

前排的司机双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衬衣的样式看应该是个军人，自从张杰一家三口上车，他就没说过一句话，似乎把这一家人当成了空气。张杰动了动被母亲紧紧握着的左手，压抑的气氛有些紧张，只好用力的靠在后靠背上，想着动画片变形金刚里擎天柱横扫威震天的情节来给自己壮胆。

平稳开动的车子速度好像降了下来，张杰发现车窗外有个很大的大门，门口还有军绿色的岗亭，里面两个站岗的哨兵正对着他们的车子敬军礼，大门上方的灯光照在几名哨兵脸上，刚毅的表情让张杰想到了电影中举着炸药包的董存瑞。

等车子进了大门，路两侧快速倒退的景物从树木变成了营房，张杰轻轻的问康艳萍道：“妈，外公住的是部队大院啊，我怎么没见他穿过军装。”

康艳萍拍了拍张杰的小手，“在家的时候外公都不穿军装的，你上次来都是六年以前了，那个时候你才六岁能记得住什么。”

张杰还要分辨，他虽然一共才来过两次，可是每次都被舅舅家的几个哥哥欺负，想忘都忘不了，刚张开嘴，还没等说出话来，车窗外突然变得明亮的灯光却打断了他，似乎到了目的地。车窗外从吉普212上跳下来的几名军人已经快步走到了红旗车外，后座两侧的门外一边一个人笔直的站着，轻轻拉开了车门，做出请的姿势，等着一家三口下车。

紧跟着张哲豪身后下了车，打量了一下四周，一片黑乎乎的，只有正前方有一座古朴庄重的两层小楼上方的大探照灯照的停车场亮堂堂的，还有些刺眼，张杰伸手挡住直射过来的光线，模糊的看到小楼门口有一个男人正夹着烟，仰头盯着漆黑的夜空，往上看去，夜空中繁星点点，却是没有月亮，张杰直觉的以为他在数星星。

康艳萍见了那望天的男人，紧走了几步到了近前，轻声的叫了声，“大哥。”

男人没有回头，还是看着天空，口中却是回了一句话，“你还有脸叫我大哥，你们这是干什么来的？存心气爸爸来了是不是？”

说话间中年男人回过头来，冲着张哲豪喊道：“你还敢来？你爹是臭老九，你也是臭老九，瞧不起当官的，你们老张家永远都出不了一个当官的，只能当臭老九！”

这男人说话突然顿了一顿，张杰以为他已经骂完了，却没想到迎来的是更汹涌的浪涛。

“看你现在还像个人样，要不是艳萍跟了你，你早被开回家种地去了，还当大学老师，当你的地球修理工吧！你爹看不起老康家是当官的，清高，孤傲，他清高孤傲怎么还用老康家当官人挣的钱去看病，怎么还用老康家帮他找大夫啊！看不起当官的，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你有脸进屋么？你没脸！怎么着想走了，今天要没有我发话，你走都出不去这个大院。艳萍，带着孩子跟我进屋。”

张杰偏头看了看张哲豪，发现父亲的脸色更加苍白而没有一丝血色，双目红肿，似乎马上就要有泪珠滴下，那握着张杰的手略微有些发抖，似乎平日里帮他撑起天空的父亲瞬间老了几岁，颓唐的样子看在张杰眼里，好像被霸天虎欺负的人类一样可怜。

这个男人是大舅，张杰突然很不想认这个大舅了，他说的话张杰已经能够听懂，“官，当官，他骂我爸爸就是因为我爸爸不是官，老张家没有官，老张家也只有爸爸跟我了，瞧不起老张家没有当官的，我就当给你看。”张杰人小心思却不慢，想了也就说出来，“你怎么知道老张家没当官的，以后我就当官给你看！”

男人没有理会张杰的话语，转身进了小楼，砰的一声关上房门，留下矗立在原地的一家三口跟旁边静候着的几名军人。

张杰看着张哲豪跟康艳萍轻声嘀咕了几句之后，转身离去，母亲抓了一下父亲的手，却被挣脱了，父亲大踏步的离去，从吉普车上跳下来那几名军人想开车送他也被拒绝，只好同样步行跟在张哲豪后面。

康艳萍追了几步没有追上，又担心张杰一个人留在这里会害怕，只好带着张杰先进了小楼，把张杰交给一个被称呼为二舅妈的女人后，打了一圈招呼便匆匆出门。

张杰趁着这位舅妈不注意，紧跟着康艳萍跑出去，在几百米后被康艳萍发现，母子二人一起往大门口走去，那辆红旗车的司机不知在谁的吩咐之下也开车追过来，他招呼康艳萍跟张杰上了车，康家的主人却是一个都没有出现。

快要到大门的时候张杰看到门口的灯光下有三个人在哪里站着，那个孤单寂寥的身影无助的依靠在墙壁上，旁边两名士兵站在哪里似乎在劝说着什么，张杰知道父亲一定没有听进去，这也是张杰唯一一次见到父亲流泪。

“哲豪，我们走。”康艳萍哽咽着说道。

张哲豪没有答应，“六年才回来一次，你去给你爸爸祝寿吧，我在这里等你，明天我们一起走。”

最终张杰被康艳萍领着坐车去了小楼，他知道父亲会在这里站整整一夜，他只能在心里不住的念叨“我要当官。”而这一念叨就念叨了十年，念叨的内容在知道了外公和舅舅的政治身份之后，变成了“我要当大官，我要当让你们仰望的大官。”张杰也从一个十二岁的孩童，变成了一个去东宁市营房县南平镇张家集村当村长助理的大学生村官。

=分隔线=

张杰站在张家集村外的路口，看着面前这个破烂的小村子，感叹着虽然这村子靠着运河，航运便利，可便利的航运繁盛的不是这个村子的大部分人，而是那些有船跑运输的商家，这些人早都搬离了，留下的是贫困的农民。

远远看去，村子大概有几百户人家，只有寥寥十几栋三层小洋楼，其余的都是普通的砖瓦房，还间或的夹杂着下面是青石，上面是泥巴的土房，村委会应该就是最中间的那栋小洋楼了！张杰掸了掸身上的土灰，拿出面巾纸擦了擦原本锃亮的森达皮鞋，大步向村子里走去。

一百多块的拉杆箱在地上与石子偶尔发出难听的知啦声，张杰心疼的想提起拉杆箱走，可是坚持了几分钟之后，又把箱子放下了，里面塞的满满的衣服还有公务员考试的资料，太沉了。

为了实现自己十年前的那个当官的愿望，张杰一心就想去千军万马争过独木桥，可想起公务员考试就让人头疼。省考和市考的报名考试的报名在一起，只能择一而报，他选了个原本最冷门的残联，却没想到，一个职位会有四百多人竞争。

张杰笔试以行测八十一分，申论六十分的成绩名列第一，但是面试他虽然发挥的不错，却奇怪的只得了个四十五分的低分，总成绩第三与公务员无缘，那职位却不知道被那家的公子得了去。

公务员招考张杰虽然没考上，但还是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因为最后著明的那条，“大学生村官有定向招录”，让他踏上了大学生村官的路。

张家集村里的路不是很宽，路面上有深深的两道车辙，看着宽度和深度就知道是大货车压的，村口还横着一颗巨大的树干，树干吊在一辆应该出现在废旧汽车回收站里的吊车上，吊车的车身上还有几个英文字母，xcmg，拉着吊身的汽车还是远古的解放，真不知道是从那个收购站里淘回来的，张杰只是在老电影里见过。

战战兢兢从吊车前面走过去，他就拉着拉杆箱跑起来，路两旁堆着的几块半人高的大青石，不需要推，一阵大风就能给吹下来，人要是在下面，当场就得碾成肉酱。这村口的两样东西，让张杰意识到自己的村官之路真的不好走，这张家集藏龙卧虎啊，以前听邻居说过收费站逃票，可以从附近的村子拐，十块钱只要给两块就行了，看今天这架势，大货车都能从这里拐，不怕交通局的人查么？

抬头看看快要落下的太阳，张杰快步的向村子里面走去，他得赶紧安顿好，然后给父母报个平安。

谁能想到，要来当大学生村官的他，其实也是标准的红三代呢，虽然只能算是外戚，因为他是华夏开国元勋，百余岁老寿星康老的外孙。其他的世家子弟，此刻都应该在都城享受着荣华富贵，而他却只能为了能踏进康家的大门时能够挺胸抬头，不得不孤身到这个偏僻的村落来当一名小小的村长助理。

张杰的父亲张哲豪是东宁师大的生物学教授，更是家传的古板脾气，平日里严肃的紧，让张杰从小就体验到了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待遇。在找工作这件事情上，他母亲康艳萍一直想动用关系，谋个好一点的公务员身份，以她东宁市纪委副书记，监察局局长的身份，随便动动嘴，就有很多人替她跑来跑去。

可康书记刚刚找好了人，就被张哲豪声色俱厉的发了一通脾气，一起生活了二十余年没有红过脸的夫妻因为张杰的工作问题第一次吵架，最终以康书记的偃旗息鼓而告终，张杰也就无奈的第一次公考失败，残联的那个清闲科员的位子送给了别人。

康艳萍对张杰去当村官有些不放心，认为农村条件艰苦，张杰去了之后生活不便，而且对将来的仕途并没有多大帮助。张哲豪在这件事情上却坚持支持张杰，按照他的话，男人不吃点苦，怎么能成人。

张杰自己坚持去当村官，家里面三个人两个人同意，康艳萍也毫无办法，只能偷偷的安排一些事情，好对张杰进行照顾，又不敢做的太明，惹得张哲豪跟张杰生气，这父子两个脾气都相似的倔强。

农村的路，就是看着近，走起来远，从下车到走进村子里，足足用了十分钟。好在总算碰到了人，张杰问过路之后才知道那个他以为是村委会的最高大建筑，三层小洋楼是村长张德贵的家，村委会就在张村长家的隔壁，那低矮的一排小平房。

村长家里的建筑在这里称得上是豪华，村委会却是破破烂烂，两者竟然是邻居，真是绝妙的讽刺，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张杰慢慢的奔着目的地走去。

或许是都吃过晚饭了，很多村民从家中出来，竟然跟他的方向相同，“这帮人都去干什么？难道开会？”张杰带着疑问跟在人潮后面，听着他们的聊天。

“快走，光开会这张大年就许下一人一百块钱，当场发钱，要是投票的话一个人最少五百，可别去晚了。”

“是啊，得贵上次投票才一个人发了二百，现在他奶奶的把当初说的话全忘了，收了我们家两亩地到现在也不发钱，这次一定不能选他。”

“别说了，领到钱才是真的，二丫上学的学费还没凑够呢。”

听着谈论，张杰知道了这张家集村是选举在即了，可投票给钱这不是明摆着是贿选么，违反了选举法啊，也不怕上级来查！想归想他一个连到都没报的村长助理却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慢慢的拉着拉杆箱走在后面。

人潮中的两块礁石引起了张杰的注意，人家都是往村委会哪里的空地汇集，这两个大汉就站在路上不住的打量着村民的面庞，似乎是在找人。

这两个人，一个光头，阿迪达斯的短袖衫，露出胸口的半个青色纹身，大花短裤配着网眼旅游鞋，红色的大对号让人看不出来真假，另外一个头发只有半寸长，脖子上戴着小拇指粗细的金链子，一脸横肉。看模样就知道是混社会的，二人夹住张杰，那个光头厉声喝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张杰一看这架势，这肯定是召集开会的人，防止有记者或者上级机关来人调查贿选，布下的哨卡，确实是好手段。

“我是新来的村长助理，来找张村长报道的，请问谁是张村长？”右手从兜里掏出了县里开的任职证明，让这光头看了看就收了起来。

光头一笑，“这他妈的选谁都是张村长，不知道你要找那个，你是县里派下来的？不行，你这样子有点像记者，等会开完会了在进去吧！”

寸头哪位说道：“老三，你说这小子是不是也对那个有想法？”

光头又笑了：“你有点脑子行不？人家是大学生，以后要吃公家饭的，现在锻炼以后给加分知道不？那个东西他一个学生能有什么想法。”

一听两人对话，张杰就明白这张大年选村长是有想法的，临来之前他仔细打听过了，这张家集没什么有油水的地方，特别之处只有两条河，一条大运河，一条南平河，自己是为了这个张家集水源丰富，所以用第二名的选择权选了这么一个落后的地方，没想到居然还是考察漏了点什么东西，只能等熟悉情况之后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等着吧。

这个寸头所说的“那个”，到底是“那个”，肯定是经济利益丰厚的东西，更跟张大年要选村长有直接关系，张杰觉得下雨天打孩子，呆着也是呆着，套套两个混混的话吧。

就凑到光头跟前，问道：“这位大哥，这么多人开什么会啊，怎么还不让我进去？”

光头挠挠头，看了看寸头，“眼子，大哥怎么说的来？叫村民齐心协力致富大会？”

寸头点点头，“大哥说跟他混的人，孩子上学根本不用愁了，这叫振兴张家集的教育事业。”

张杰有些疑惑，现在的混混都开始搞教育从娃娃抓起了？

万里长征第一步　第二章　买路

两个混混的话让张杰有些意外，不管这张大年是为了什么目的参选，赚钱的同时别忘了村里的百姓就好，只是不知这张大年所说是真是假，而那张德贵是上任支书兼村长，现在支书又连任了，选举村长遇到了挑战，不知道他是如何应对。

张杰是个学生，而且是那种从小学到大学都是戴最多的小红花那种，没打过架，只挨过揍，肯定不能对两个混混拳打脚踢闯进去，跟两个混混又没什么共同语言，只好静静的等着。

等待只持续了几分钟，熙攘的人群原本闹哄哄的，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说话，一个拿着手提式扩音器里传出浓厚的东北腔时，大家都静了下来，这个声音属于张大年，他幼年的时候跟随父母闯过东北，那个时候三年自然灾害，家里都吃不上饭，直到后来父母思乡心切，他才跟着回到经济已经好转的淮海。

大喇叭的声音传到张杰这里，已经很弱了，不过还是能听到诸如带领大家发家致富，发展渔业，利用优势资源，借助房地产开发等等，最关键的是，张杰听到了那句，若是张大年当村长一天，村里的孩子高中之前的学杂费，他张大年都包了，这一项可是比投一票几百块钱厉害的多，农村的老百姓，自己没有能力创出一番天地，都希望后辈能够飞黄腾达，金凤凰飞出这小山窝，上学考试就是走出去的康庄大道。

欢呼的人群正在热烈的鼓掌，有个老太太两只手都拍红了还没有发觉，她的身边跟着三个鼻涕娃，两女一男，大的不过五六岁，最小的那个才刚刚会走。村里的广播站发出的声音打断了掌声，一个淮海本地口音的人，嗯嗯了两声，开始了发言。

发言很简短，只有寥寥数语，都是围绕村里的征地补偿款，要求所有村民现在立即在家等候村干部的造访，统计补偿款的发放问题，若不在家，补偿款的发放无限期延长，最后的时候，这个淮海本地口音隆重的强调了一下自己，张德贵。这边广播结束，那边村民们便不顾点人头发放的一百块钱，慌忙的都各回各家了。

张杰心说，这个张德贵够狠，釜底抽薪，用补偿款威胁，一句话就把村民都赶走了，张大年的一盘好棋让他全划拉散了。够狠是够狠，用老百姓自己应得的钱来威胁老百姓，这张德贵对村民太狠了，生个儿子都不一定有屁眼，这种人应该早早的送进看守所去吃两年免费午餐，今后可得跟他保持距离。

聚集的人群像退潮一般向两边散去，那两名混混把张杰扔在一边，逆着人群冲进刚才的聚集区中心，看那架势似乎是要跟人拼命一样往里挤。张杰跟在两人后面形成的空当里往里走，就看到两个混混站在一个个子不高的人身边，那大腹便便的成功人士，笔挺的西装，竖纹小条格衬衫的领子上有个钟表的形状，黝黑的脸上还泛着一层油光，站在那里听着他在比划着什么，张杰知道，这就是张大年了，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丝毫没有因为被搅局而感到沮丧，好像还有些洋洋自得。

这不是适合打招呼得时候，张杰绕过他们走到空地后面，那挂着村委会小牌子的一排平房，几间房子的门上都没有标示，幸亏只有一间房间的灯还在亮着，张杰站在门前就听见屋里却传来摔摔打打的声音，坏了，里面估计是心情正不爽的支书张德贵同志。硬着头皮敲敲门，当门打开的时候，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汉露出半张脸，打量了一下张杰，那浓浓的酒气顺着张杰的鼻孔直冲进胃里，差点点就把张杰熏吐了。

老汉拉了拉披在身上的七匹狼外套，用吃了八斤炸药的语气问道：“你找谁的？”

听到这个声音，张杰就更确认面前这个老汉就是张德贵了，虽然心里十分不喜欢这个猥琐的老头，可敲门之后总不能不答话，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你好，你是张村长吧，我是县组织部选调的张家集村村长助理张杰，通知让我明天早上九点之前报道，我怕不好坐车，就提前来了，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张德贵听到张杰说的话，想起镇里提前打过电话，说了要有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要来，让他好好安排，只是最近忙活村长选举，心思没放在这上，就给忘了，这下语气马上放得和缓了，让张杰进屋坐下说话。

“小张啊，咱这村子穷，村委会也小，你就在最东头那间办公室住下吧，平日也在那屋办公，有什么缺的东西，你尽管说，咱这村长要改选，不管我能不能选上，你有苦难都跟我说说，肯定能帮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这个猥琐大叔来卖好来了，恐怕是怕张大年真选上村长，想让他帮衬着制约张大年，不管心里如何想，嘴上只能连忙表态：“张村长你放心，我就把这张家集当成我自己家，你就是家长，有什么事我都向你汇报，坚决听从领导指示。”

张德贵一扫刚才脸上的阴霾，心里在不住的盘算，就算是张大年选上村长，有了村长助理，副村长，会计几个人，在张家集这一亩三分地里还是他张德贵说了算，渐渐的把如花的笑容又绽放出来了。从原木色的破旧办公桌里找出一把钥匙扔给张杰，“小张啊，把行李放回去就赶紧过来说话。”

张杰到了即将属于自己的办公室，把行李放好，还没来得及打量打量这新居的环境就回到张德贵的房中，听他介绍起了村里的情况：

“小张啊，咱都姓张，五百年前是一家，我就不拿你当外人了，跟你说说村里的情况。张家集一共三百多户，一千多人，村里有两条河，一条大运河，一条南平河，大运河就不说了，这南平河水还是不错，村民除了种地就是养鱼，你是有学问的大学生，以后咱村里发展经济，你可得多出力啊。那个张大年想在这河里挖沙子，要承包，集体财产怎么能包给他让他自己鼓腰包，我没同意，这不他现在叫唤着要选村长了！这个家户跑东北二十年，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天天打扮的和地痞流氓一样。。。。。。”

张杰耐着性子听张德贵在这里唠叨着张大年的坏话，不多时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苍老的声音远远的就喊上了，“得贵得贵，出事了，村口石头砸死人了。”

张德贵晃了一下脑袋，那酒意立即就醒了一半，也没顾得上招呼张杰，趿拉着鞋就往外跑去，到门口推了一辆电瓶车跳上车座拼命一般冲向村口。张杰也想看看热闹就跟着出来，才发现报信的老头，正是在村口遇到耳背的那个，就跟在老头身后往村口走去。

等他赶到的时候，村口已经围了很多人，一排拉满了矿石的斯太尔大货车停在村口，最前方停的是一辆五菱双排座小货车，右前轮被大石头把轮毂砸了个大坑，一个人动也不动的躺在石头前方，四周却并没有什么喷溅出来的血迹。

张德贵拉着一个人在旁边交涉，张杰听着看热闹的村民议论了半天，才算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张家集村旁边的收费站，连着一个超载超限监测站，超载的大货车不敢走，罚款太重，就都等到晚上，从张家集绕路绕过去，所以村里安排晚上有人在这里等着收费。这种收钱落好处的事情，都被张德贵安排了他家的亲戚，三个儿子一人一天，亲戚朋友分了两天，剩下两天才是村里人轮流收钱。

这些拉铁矿石的车队今天不想交钱，要硬闯，张德贵大儿子张彪正好轮到今天负责收钱，就威胁说推石头，挡在车队前面让他们走不过去，可那带头的司机是个专门带车的黄牛，知道张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