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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1:世界在爱情中成长-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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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政治与肉体的双重礼物送给他的同僚和上级。 
萧狐呼说:“我们是朋友。” 
“这就够了吗?” 
他承认:“还有我们的政权。” 
“我们的政权需要一种稳定的关系、和谐的气氛。”他说,“你想,那是战火纷飞的年代啊!我那在不少人心目中臭名昭著的梦魇部队需要钱来运作,我每次申请批款的呈文在他那里从不过夜,也从不给我减去一分。政坛上下,我们都是亲密无间的弟兄。” 
“那么,十六岁的姑娘,和你们政权的稳定又有什么联系?不要这些姑娘做润滑剂,你们那台政权机器,就必然会失灵吗?你们的勾当肮脏卑鄙无耻,简直灭绝人性!” 
“瞎扯,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得到,这一老一少,是多么和谐、幸福和快乐!” 
“那么,你的暗杀、残暴、制造惨绝人寰的血腥和罪恶,又如何解释?” 
“一派胡言!那个政权养育了我塑造了我,像儿子爱母亲一样爱它,是我的选择。面对选择,我必须义无反顾!忠于我的选择,就是忠于我的政权。你是什么人,作家、诗人、哲学家,有什么资格指指点点?我是军人。你们不过是大狗叫叫、小狗跳跳的玩意儿。” 
梓茕红了脸,心里感到说不尽的委屈。萧狐呼递过一杯茶,放在他面前,一脸诚恳地对他说:“历史栽给我的那些东西,叫我怎么去承受?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孩子,混到那时目前的地步,唉!我的母亲,至死,她都没有明白,我仅仅是她不孝的儿子吗?我也……哎!” 
“有人说,你是坏人。”梓茕说。 
“瞎扯!”萧狐呼说,“坏人能把一个个大小不等、形色各异的女人们聚集在一块儿吗?难道我和她们之间只有鬼混?再说鬼混也需要技巧。说穿了,就是一种爱。我爱我的事业,我爱我事业中所遇到的女人。一个会爱女人会爱事业的男人,无论他表现得多么残暴凶狠,难道仅仅认为他是一个坏人吗?” 
梓茕真想把他说的这些话,去问问笑面佛萧狐呼生命旅程中所遇到的每一位女人,包括那些因为爱被他追逐关押自杀的女人。令人惊奇的回答是: 
“我们都不仅仅因为他只是一个男人!” 
既然这样,那么,梓茕惴惴不安地自问,我还有什么可说呢? 
桃花乱落 
互连网妹妹……翠绿的松林中,虞苜公主牵着一条小洋狗在 
别墅外散步,干爹的副官笑面佛萧狐呼,一个矮胖男人,穿过高大的银杏树向她走来。她厉声尖叫: 
“好你个臭小子,还我男人!” 
笑面佛萧狐呼停下来,张着大嘴,呆呆望着公主,不语。牵洋狗的公主向别墅门前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给我上,把那小子,给我拿下。” 
荷枪实弹的卫兵们一拥而上,呆望着眼前那位矮胖男人萧狐呼。男人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他并没有掏出腰间那把来自匈牙利的精致小手枪。 
狐呼枪法极好,手起枪响,百步穿杨。他知道眼前这群小喽罗怎敢动他一根毫毛。他慢慢向山间另一栋金黄色小楼走去。那里,住着他忠实卖命的这个城市最高行政长官。 
望着狐呼远去的浑厚的背影,牵着小洋狗的高傲公主,尖叫了一声:“记住,小子,我会向你讨还血债的。” 
他杀掉了她那位从前线走私的男人。她和母亲都熟悉这个会挣钱的财政实业部次长的钱六公子。虽然,公子也像朵云从她心上飘过。国字脸、宽背脊,匀称的身材,十分有力的臂膀。除了他,公主很少动过和男人结婚的念头。 
分别时,钱六公子告诉公主:“弄回原料,在你的公司倒卖后,赚足了钱,我们就结婚。” 
万万没有想到,几个月后,六公子的公馆,宪特林立。他被秘密处决,并不是暗杀。 
后来,笑面佛萧狐呼和同僚谈及牵小洋狗的高傲公主。 
“小孩子,不懂政治。” 
后来,萧狐呼曝尸荒野。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他矮胖的躯体,被摔得面目全非。 
难道这就是对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关于人性善恶的回答? 
高傲姑娘,虞苜公主,有人说她死了。有人说,她一辈子没有结婚。有人说,亲眼看见她还在那座海滨城市经营更大的公司。她依然像来这座城市的时候一样,喜欢波斯猫。惟一缺乏的也许是她身边没有了走马灯一样变幻着的男人。那座海岛有槟榔和椰林么?有翠竹和桃花么?有绿荫和鸟鸣么?梓茕很想知道,这位风风火火的女人,现在究竟长得什么模样?是否还像过去那样,在她的别墅里喝咖啡,听音乐,望着窗外参天的大树和宁静的天空,大口大口吞吐着三五牌香烟?早上,或者黄昏,闺房,或者 
客厅,还有浴室,这一切她挥洒过生命激情的时间和空间,彩云重叠的锦缎,雕花的木床,那里,是否刚走出一位被她摇散了筋骨的男人?美国大兵杰姆怎么样了?还记得跳《水兵舞》的姑娘、保育院教师秦二娥么?卖皮鞋的小老板,他的脸粉白。少校军官像一条摊在沙滩上的鱼,草坪上骑马飞奔,手起枪响的壮汉,东山牧场,原始森林,悬崖峭壁,那一个男人,又一个男人……蒿将军……蒙诸侯…… 
“结婚,”当年的干练女孩虞苜公主,一个端庄怡静的老女人,很有礼貌地站起来,淡淡地握着梓茕的手,浅浅一笑,“可能是人世间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她说。说完,坐在虎皮雕椅上,一身素雅的淡装,没怎么变形的国字脸上,当初黑葡萄一样闪亮的眼珠,稳稳地溢出平和而圣洁的目光! 
人世沧桑啊! 
…… 
太监式的笑面佛萧狐呼,老早就想教训一下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干练女孩虞苜公主及其全家。他立即采取强硬手段,把她未婚夫钱六公子的走私案控制在自己手里。并通过给戎干爹送女人的方法,很快搞到了审理案件的尚方宝剑,名正言顺地置他于死地。特务们割下他的头,作为战时惩治贪污腐败走私贩毒的典型案例,通令全国,鼓舞士气,以儆效尤。谁知这件事引发了一场更大规模的女人、金钱与权利的较量。 
…… 
公主想去报复笑面佛萧狐呼。 
萧狐呼的公馆,也在公主家族占领的那片群峰叠翠的山崖间。仲春季节,桃花盛开。她带着侍卫走进公馆的时候,桃林中传来一个女人声嘶力竭地叫喊声。萧狐呼正龇牙咧嘴地挥鞭击打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女人穿了一身破烂美式军装,时儿跪在地上哀求,时儿爬来爬去翻滚。 
“打吧,打吧,打死我吧,打死了我,也是你的女人。” 
女人叫着哭着,一头扎进笑面佛的裤裆里。他一阵拳打脚踢。最后,女人浑身是血,呜呜咽咽,发不出声音。而高傲女孩和周围桃林中站着的特务和卫兵,没一个人敢动。女人就这么活活打死了。这个女人,正是金兰。几年前,还是一个青春洋溢的 
女大学生。公主认识。笑面佛把她送给干爹睡了一个下午。干爹是到姑娘读书的大学里去讲演看上她的。姑娘当天就被干爹占有。然而,干爹的身份,使他不敢拥有这个姑娘。公主派侦探弄清了姑娘的来历,了解到这个姑娘就养在笑面佛的公馆,作了特务,供干爹睡觉。同时,笑面佛也占有了她。公主把这个情况报告了嫱干妈。她们狠狠抽着烟商量对策。首先把姑娘送到美国进行特务训练,然后想办法“医治”笑面佛。金兰去美国之前,公主和干妈把她叫来约法三章。“不许再和某人,还有某某人,来往!最好在美国找一个人结婚。”几年后,金兰学成归来,在笑面佛萧狐呼手下做高级特务。不用说,她无法接近第一次占有了她身子那个虚弱又坚强的男人,我们的戎干爹,只好做萧狐呼的姘头。当年水灵灵的大学生,变成了凶狠风骚 
性感的女特务。她明明知道萧狐呼和不少年轻漂亮的女人睡觉,也还痴痴地期待某一天会受到他的宠爱。后来,萧狐呼迷上了当时红遍全球的性感舞女芍药,她大吵大闹。弄枪弄刀,以死相拼。结果被萧狐呼送进集中营的疯人院,一关就是三年。她在那里折磨得满脸憔悴,失魂落魄。手握铁窗,喊她“男人”的名字,嗓子都吼出了血。下属实在看不过去,便把她从几百里外的集中营用铁笼装了运回来,送到公馆,见她“男人”最后一面。谁知她“男人”正和舞女芍药睡觉。知道了原委的舞女芍药,把身边男人的下体狠狠揪扯着,恶狠狠地说:“给我一个说法,今天有她无我,有我无她。”男人哇哇叫道:“看我的。”捂着下身穿衣戴帽,冲出院子,挥舞皮鞭,把在“疯人院”里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人,当年如一缕春风,如一段绵柳的女大学生金兰姑娘活活打死了。三年监牢,她惟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再看一眼她认为还是自己的男人,并痴心妄想和他结婚。 
“不要打了。”干练女孩虞苜公主抢过去,“简直无法无天,人都快打死了!” 
笑面佛喘着气,看了公主一眼,凶神一样笑了。 
“对不起,公主,我在动用家规……” 
说完,把胯下的女人,像一滩泥松到地面上。据说,当天的情景,笑面佛的手下人,或者,公主的侍卫,又像一滩泥一样,扶起地下的一堆乱发、破烂美式军装裹着的一堆血糊糊的女人金兰的躯体。 
“快叫医生!” 
有人喊。 
“放下!”笑面佛叫道,“谁敢?我今天要她死。” 
“你不得好死。”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声音。 
“哈哈哈……” 
软瘫在地上的金兰奄奄一息。公馆粉红色的窗帘背后隐现出半只春杏一样美丽的眼睛,性欲还没有完全退尽又燃烧着仇恨与嫉妒的女人——舞女芍药的眼睛。 
这就是女人与战争。 
人类生命和性欲,所引起的男人与女人,男人之间,女人之间的战争,从来就鲜血淋淋。 
瘫在地上的女人,眼睛突然亮了。 
“公主,啊……你,你……” 
桃花丛中,她认出了虞苜公主。 
公主扶起她,摊在花枝上。 
金兰无力地说: 
“我……该听,你和干妈的话,在美国,就不回来。……” 
金兰眼里射出的亮光,有点甜蜜。 
“终于,看到了他。他就是男人……男人,是我的男人,我来找他,还有,你的干爹,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他为什么见我一眼都不肯啊!当时,他们都像狗一样,吻我的下身……说要爱我,一生爱我,他们把我变成了他的女人,就一眼也不肯来看我了。我来找他,找他们这些狗男人,我究竟有什么错?——啊!” 
金兰血糊糊的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绝气之前带着血丝的声音:“公主,你,是我最敬……敬佩的人,我有句话,请你告诉他们……我们……女人,要得到爱,不要去找男人。甜言蜜语……之后,他们什么也不会给……给我们。他们……是……我们的敌人。” 
说完,闭上了她依然很浓很浓的黑眉下那弯月一样的眼睛。据说,浓眉的女人,有极强的性欲。那么,性欲很强的金兰,是怎样在校园、在神秘 
别墅、在美蒋特务训练营、在集中营的疯人院,度过不满三十而性欲和生命力都极旺盛的短暂一生? 
…… 
“我亲眼看到她的目光,深含着浓浓的欲火和仇恨,渐渐暗淡下去。” 
虞苜公主深长地吐了一口烟,像几十年前一样,圣洁而沧桑的国子脸庞上,掠过一丝苦痛,一丝神往,但很快就消失了。仰起头,淡淡地说: 
“那时,我们都还年轻……” 
风风火火地在这座城市的历史山头上,像快乐的鸟儿飘飞了好些年的美丽公主,此刻,变成了一个坐在虎皮沙发上平静淡然的老女人,还像当年一样,她名义上经营着一个很大的全球性公司。当年,她玩弄了太多的男人,并帮助她的亲人家人玩弄了太多男人和女人,因而在这座城市一直口碑不好,甚至深恶痛绝。 
一个对性欲那么感兴趣的女人,几十年不谈婚嫁之事,容易么?她用单身岁月来显示一种生命哲学。 
如今,没有收获,是因为当年,她们没有播种真情。 
真诚,是获取生命与爱情的种子。 
浓眉姑娘用死亡来宣示的情感哲学道理,并不适合所有人。毕竟,世界上像笑面佛那样的杀人魔王并不多。 
笑面佛萧狐呼葬身鱼腹——亦说曝尸荒野。以后,红遍全球的杏眼歌女舞女芍药,没有和她过去的男人复婚,也没有再结婚。和干练女孩虞苜公主一样,在异国他乡的荒岛上,买栋别墅独居。是对过去轰轰烈烈爱情的回忆,还是返朴归真的灵魂反省? 
她们那时在我们这座城市,有过多么如痴如醉的肉体快乐、翻云覆雨的生死爱情!至动与至静,或者,至动之后带来的必然,就是至静。 
也许,沉默中坚守,往往是人历经浮华与绚烂之后,把握自己的心灵与世界联系的惟一方式?虽然,她们这对上帝赐予我们庞大家族的老女人,晚年都很苍凉。 
虞苜公主、舞女芍药,此刻,无论她们活着,还是死去,都在遥远的地方,暖融融的阳光下,渲泄着同一种生命哲学韵味。这种哲学,和香港美国无关,尽管,她们都曾活在香港和美国。 
性,只有性,或为了性的另种人生风貌和苍茫……它的极致,是如此飘逸空灵的生命与美! 
朝花夕拾 
为了寻找……师范妹妹的爱情,梓茕告别虞苜公主,继续向前走。晃晃悠悠,保育院依旧,野战医院依旧,黑脸男人阿嘎父亲的别墅依旧。但早已破败不堪。他想寻找到那座山梁,夜晚的火光,子弹的呼啸,轰炸机的尖叫,许多个日日夜夜,笼罩在这座城市的战争烟云。吉普车打着灯光,在燃烧的山梁上旋绕。他要寻找他们生命和死亡都曾充分演绎的地方。半山腰,古墓、美国大兵杰姆、跳《水兵舞》的姑娘二娥,被炸弹轰鸣和滚滚浓烟掩在古墓里的一对男女。三天三夜,他们在那里躲避轰炸。死亡线上,煎熬归来。以及后来,在医院里生下的一个不中不洋的混血儿。这一切,似乎,只是一个遥远的童话,带着战争的严酷与哀伤。梓茕没有找到这座古墓。据说,一条长长的隧道穿过山梁,高速路正好从古墓中穿过,谁也没有提议把它作为文物保护下来,难道这一切就不存在了吗?他找到当时的报纸,找到轰炸这座城市的资料,看到某月某日敌机来袭,轰炸了市区、郊区,敌机出动某某架次,我军出动飞机某某架次,某某某防空遂洞多少人丧生。他来到依然坐落在古松下的大轰炸纪念馆。无数级石梯,盘旋而上。两旁的野草野花散发点缀着遍地清香。血肉模糊的照片,巨大的轰炸,钢铁啃噬过的战争遗址。横卧江边码头上如山的尸体,浓浓的硝烟,幽暗的烛光,一排排黑黝黝的棺材,超度亡灵做法事的僧侣……这并不是一个虚幻的世界。哦!梓茕想,我们这座城市,我们曾承受过许许多多这样炸弹的城市,或者,被这样的炸弹,更精确更浓烈更迅速更广阔地爆炸过的城市。人类智慧、科学技术、作战技巧,突飞猛进,人类的不幸和灾难与日俱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走出呜咽着千万条生命悲愤与叹息的大轰炸纪念馆大门,满眼古松,缠绕着袅袅白云。白云依依飘向远方。 
“呜呜哇——,呜呜——哇哇——” 
一个苍老的哭声,从不知哪条路口传来。梓茕从古松下绕道而去。那边的高台上,摆放着素洁的花圈,燃烧着红色蜡烛,香烟袅袅。修剪得十分整齐的尖柏丛中,耸入云霄的大轰炸纪念碑前,一群穿着黑色西装,或戴着素花打扮入时,从遥远海岛回内地祭祖的男女老少,翠柏林中走来。他们用轮椅,从林间小道上推来一位头发稀疏,脸上的线条棱角分明的肃穆老人。老人两眼含泪,眼神却不混浊,穿一身老式的 
国民党空军作战服,仰望着纪念碑,跪在地上,哇哇大哭。梓茕走过去一看,哦!他哪里是跪,他就像一截木墩蹾在地面上。他的裤管,空空荡荡,他根本就没有双腿!老人弯腰作揖,哭得很伤心,很伤心。 
“我没有保护好他们,没有保护好他们啊!”老人咿呀地边哭边喊。原来,老人正是大轰炸那晚拦截敌机的国民党空军。当美国大兵杰姆和跳《水兵舞》的姑娘二娥,在古墓里奄奄一息的时候,那时刚好二十出头,愣头青一样的空军上士,正在低矮的空中和敌机展开生死恶战。他驾驶战机向满载炸弹的敌机冲撞过去,双双撞落在山梁上,两架飞机同时着火剧烈爆炸燃烧。上帝保佑似的,他越出驾驶室,摔下山沟活了过来,但失去了双腿。梓茕真想走过去,扶起老人。善良的老人啊!一个城市的灾难,一个民族的灾难,是某一个人声嘶力竭的忏悔能拯救的么?何况,你还失去了双腿! 
哦,我们的双腿…… 
梓茕缓缓走在石梯小路上,艰难地寻找思寻,我们的双腿,难道只能用来走路?还能竖起摧不垮的山脉和脊梁。老人,从英姿焕发到雪染双鬓,用折断的身躯、腿根和柔软的肚皮,磨出苍苍老茧,在小半个地球上,蠕蠕而行,直到今天,好不容易才走出了那时的战争…… 
毒药 
人,有时就那么奇怪。经过九死一生,无论如何都没有死。江中,盐商鲜于的女儿春杏没有淹死。逃向直升飞机的时候,追着直升飞机的军官士兵,小姐太太,蝗虫一样向他们涌来,大爷多次挥舞着 
意大利手枪,把身边挤散的盐商女儿一次次找回。春杏没有死。来到遥远的香港海边,他们正准备到台湾买房子,安度晚年。没有想到,那个女人,银行老板的女儿八姨太,看见他带着盐商的女儿来到香港,开始就露出一丝不快。后来,据说,为了能够单独和大爷一起逃往台湾,享受他们从大陆带去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八姨太在他们下飞机后的一个夜晚,在他们租借的公寓里,用毒药毒死了盐商的女儿春杏,大爷一气之下,带上表妹桃子的头盖骨和仅有的一把“中正剑”,还有一箱金条,逃到了美国。埋名隐姓几十年,就连他在美国生活的好几个儿女都不知道。 
十字架 
梓茕来到军阀大爷文秀水的墓前,没有一点见到亲人的感觉。他知道,军阀大爷是我们那个庞大家族中惟一的兵团司令。许多生死关口,他多次死里逃生。他的骨灰,本可以撒向他曾征战过的三山五岳、大江大河。 
……纽约市郊。靠进湛蓝色的湖岸。青松。绿树。鸟鸣。一座最大的圣约翰公墓,掩映其中。银灰色的墓碑,和公墓里的许多墓碑毫无二致,没有坟头。墓碑也没有朝向东方。他也没有金发碧眼的美国女人。他没有和美国女人结婚,生下一堆不土不洋的男孩女孩。离开这座城市,逃离香港,他身上的金条已所剩无几。他有一大堆妻妾儿女留在大陆、香港或台湾,而他自己孤身一人来到美国。西装革履,看不出他前半生身披的征尘。 
在上司和同僚记忆里,他已战死沙场。他隐姓埋名,洛杉矶扛过沙包,西雅图开过饭馆,华盛顿地铁口,摆弄过五金商店。据说,他的儿女,为了找他,走遍了整个世界。当一个黝黑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位看起来有点肮脏的金发碧眼的姑娘找到他的时候,他神情木然。尽管有人告诉他,这是他失去了的儿子之一。他依然不肯相认。他的死,也非常普通。没有手术,甚至没有一场大病。他惟一的朋友,就是那位曾经冒着炮火,到过我们这座城市传教的牧师。死时,他把后事托付给另一位地道的美国公民,牧师的儿子。 
“墓地已经买好,和我父亲紧挨在一起。当初在文先生指挥的战场,河南安阳抗日,他救过我父亲,一个牧师的命。” 
牧师的儿子,一个健壮的美国公民,和他的妻子,伐木工人的女儿一起,忠实地履行了他们的诺言。要不,梓茕怎能在这片墓地找到他的墓碑?墓碑上的姓名稀奇古怪,没有照片。伐木工人的女儿,擦着眼泪告诉梓茕,那天晚上,他们还一起喝了牛奶,他满面红光精神焕发地和我们又说又笑。第二天早上,他就怀揣着一纸遗书去世了。他的右手,抱着一个小木箱。木箱里,装有小女孩的头盖骨。 
“头盖骨?在哪里?” 
梓茕急忙问。 
“哦,遗书上写着,我们也尊重他的遗愿,把那小女孩的头盖骨,一块儿和他的尸体烧了,合在一起,葬在一起。” 
哦,梓茕明白了,他的表妹,紫竹书院柳荫树下嬉戏的表妹桃子,他把桃子的头盖骨带到了异域他乡。这位叱咤风云妻妾成群的将军,死得多么仁义,又多么苍凉。 
“他的左手,握着这把剑。遗书上说,剑,留下来砍牛排。” 
梓茕的心“咯噔”一跳。 
“什么剑?” 
伐木工人的女儿从她的白色手提包里,拿出一把装饰精美的剑。剑柄锃光发亮。拔剑一看,某“中正”三个字赫然入目。民国三十四年秋,河南安阳。 
凝望着那把剑,梓茕的心沉甸甸的。他觉得这是自己无力承受的历史分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天空旋转,树影移动,眼前的墓碑,也突然活跃起来,翻滚不止。 
他是握着“中正剑”离开人世的。 
要警惕,要警惕啊!我们活着的“同志们”!梓茕想,心中飘飘渺渺地传来当年那个坚强而虚弱的男人,逃到孤岛上去之后,歇斯底里地发出“反攻大陆”的叫喊声。梓茕觉得自己的身,不知处于什么样的时间和空间。说实话,他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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