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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迭香-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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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余芒走进现场,摄影机准备开动,男女演员所站的位置恰到好处,制片、助导、美

    术指导、编剧统统在场,化妆与服装也在一边听令。

    今日这场戏同步录音,余芒刚想叫开始拍摄,忽然之间,所有的工作人员转过身子

    来,面对着她,同心合意齐齐发出庞大嘘声。

    余芒目瞪口呆,汗珠自额角直冒出来。

    她自床上一跃而起。

    不止一次做这个梦了。

    每一次的感觉却比上一次更可怕。

    心理医生方侨生是余芒的大学同学,得知这重复的噩梦,便同她说,电影导演这份

    职业,对她来说,可能压力太大。

    余芒问:“我是否会散开崩溃?”

    侨生摇摇头,“别担心,但是你会一直做这个噩梦,直到噩梦成真,这叫做自履预

    言。”

    “我到这里来是为着寻求帮助,如果我想与人交谈,我会去见影评人。”

    “余芒,我正在帮助你,工作对你造成巨大压力,你并不喜欢你的职业。”

    “胡说,自十六岁起我便立志要当电影导演。”

    侨生笑嘻嘻,“会不会是骑虎难下?”

    “这已是我第六部电影。”余芒瞪她一眼。

    侨生忽然改变话题,“上星期我在街上碰到令堂,便上前唤声伯母,我说余芒这下

    子可真算名利双收了,余伯母静了一阵子,才答:‘我情愿她教一份书,安安定定。’”

    余芒听仔细这话,骤然受惊,怔在那里,作不得声,细细回味母亲的期望,不禁泪

    盈于睫。

    连侨生都叹口气,“母亲都希望女儿教书,奇怪不奇怪。”

    余芒完全气馁。

    “算了吧你,我知道有人比你更惨,有人写了一百本小说,已薄有文名,伊母亲看

    到伊之原稿,还轻蔑地说:‘你还在写这种东西呀。’她并不希望女儿一朝成为大作家,

    她情愿她去教小学。”

    “你杜撰的。”

    “编都编不出来。”

    余芒没有勇气回家去问母亲有没有这件事。

    当下她有更重要的事做。

    赶到公司,制片小林同她说:“导演,这几个地方你必需前往现身说法。”

    余芒眼睛露出绝望的神色来。

    小林警告,“请勿讨价还价。”

    “我的工作是拍摄电影,不是当众表扬我的电影拍得呱呱叫。”

    小林指指脑袋,“导演,我跟你五年,这话不管用,你思想搞不通,下列电台电视

    时间,均由有关人等辛苦大力抢得,你好自为之。”

    余芒实在觉得是件苦差,“什么年代了,还得老王卖瓜。”

    小林看她一眼,就是因为时代进步,胡乱亮相敷衍一下,也就算做了宣传,无人见

    怪,换了是旧时,不使尽混身解数,早就被踢出局。

    “小林,我们算不算是江湖卖艺?”

    小林吁出一口气,“自天桥到今日,不算坏了。”

    “拨一个电话去催一催章小姐,故事大纲今日要起出来。”

    小林不敢出声。

    这章大小姐一直是余芒的编剧。

    余芒鉴毛辨色,“什么不对?”

    “她不干了,说一会儿亲自上来向你辞行,她下个礼拜结婚,到峇里渡蜜月,已经

    把订洋退回给我们。”

    余芒跌坐下来,一声不响,这一会儿喃喃地自言自语:“家母说得对,我的确应该

    去教书。”

    “找别人接手好了,导演,导演。”小林想推醒余芒。

    猛一抬头,小林发觉章大编剧已经驾到,便静静退下,让她俩单独谈判。

    余芒痴痴地看着章某,开不了口,心中如倒翻五味架。

    章女士讪讪地略觉不好意思,点起一支烟,坐在导演对面,“干吗,楼台会呀?”

    余芒动都不敢动,怕控制不了自己,错手掐死了名编剧。

    “余芒,你听我说,写本子,没意思,这些故事,是你要拍摄的故事,不是我想写

    的故事,历年来天天写着别人的故事,要多腻就有多腻,干不下去了。再说,影片出来,

    叫好,是大导演的功力。不好的话,是编剧该死,干吗呢,不如改写小说,一人做事一

    人当,你说是不是?导演。”

    余芒不擅巧辩,气得脖子粗壮。

    章某不该浪费大家时间,做到一半,撒手西去。

    她说下去,“余芒,你不知道我多心寒,前些日子看经典长篇电视剧重播,当年前

    辈各编剧们你争我夺,拼了老命邀功的一部戏,字幕打出来,编剧竟成为东亚电视公司

    编剧组,你说,谁还干得下去?呕心沥血,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罢了。”

    余芒气炸了肺,呼吸不大畅顺起来。

    章女士拍拍她肩膊,“你另外找个新人,人家急于成名,也许肯卖命。”

    然后站起来施施然离开办公室。

    半晌,小林出来,见余芒仍呆呆坐着,忍不住说:“导演,她走了。”

    余芒不出声。

    “导演,我认识一个女孩子,刚自大学出来,文笔很畅顺,文思甚秀丽,不如试试

    她。”

    这时候,忽然之间,余芒做了一个她从来没有做过的动作,她娇俏地伸手掩嘴打一

    个轻轻呵欠,怪不好意思地解嘲,“累死人了,我好像睡了很久。”然后伏在写字台上,

    双臂枕着下巴,微微笑起来。

    小林瞪大眼,吓一跳。

    导演在干什么,教戏?又没有演员在场。

    这有一个可能,受了刺激,思路不大通顺了。

    余芒平常爽朗一如男孩,并无这种女性化动作。

    “导演,”小林试探地说,“我去把那女孩叫来你瞧瞧可好。”

    只见余芒轻轻转过头来,“好想喝一杯樱桃可乐。”一脸的温柔可爱。

    小林骇笑,导演一向不喝这甜腻的饮品,她一贯只会简单地命令,“一杯黑咖啡”,

    导演是怎么了?

    只见余芒伸一个懒腰,“不急不急,船到桥洞自然直,你明天把她请来,大纲给她

    过目,告诉她,我们不要抄袭的素材,大胆创新不妨。”

    小林仍然不放心,“导演,你没有怎么样吧?”

    余芒强笑,“只有点累。”

    “约会要不要取消?”

    “不用,我们照去嘛。”

    稍后要拜见下一个新戏的假定男主角。

    此刻余芒心中惊恐无比。

    怎么会在人前露出倦慵的神色?怎么会身不由己放软声音讲出不相干的话来?

    莫非是精神衰弱意志力失去控制?

    她定一定神。

    耳畔有个声音:露斯马利,久违了。

    不得了,余芒脸色大变,自言自语绝对不是好现象。

    露斯马利是她自幼用的英文名字,一直到在美国加州念电影时,同学取笑她“你可

    不像一个露斯马利”才作罢。

    忙的时候,连中英文姓名都暂时全部浑忘。

    没想到此刻却叫起自己来。

    大约连跟她五年的制片小林都不知她叫露斯马利。

    高中时一位对她有意思的小男生曾说:“我替你查过字典了,怪有趣的;露斯马利

    的意译是迷迭香。”

    小男生的浅浅情意真正难能可贵。

    他把三个字写在一张信纸上,递给余芒,“喏,迷迭香。”

    余芒已忘却他的名字,只记得年轻的时候,自己对世界的触觉出奇的敏锐,吹弹得

    破,特别痛特别冷特别空灵,此刻多年经营厚厚重重的保护膜隔除一切伤害,却同时亦

    使她丧失许多灵性。

    真正久违了迷迭香。

    小林打断她的思潮,“再不出门的话,会迟到。”

    到门口叫部车子,与制片赴会。

    小生迟到,来的时候,倒是眼前一亮。

    值得吗?余芒问自己,选角比选对象痛苦得多,恋爱失败,天经地义,事业有什么

    闪失,永难翻身。

    余芒怔怔地审视小生英俊的脸。

    值得吗,值得花制作费的五分之一来聘用他吗?识字的编剧才拿总制作费的五十分

    之一。

    太偏激了,余芒正襟危坐,一张逗大众喜爱的面孔,亦诚属难能可贵,价值连城。

    只听得小林客套几句,“你知道我们导演,一向不懂应酬,她呀,只顾着埋头苦干……”

    像理亏的家长向老师抱憾子女资质不健全。

    小生对公认有才华的余芒亦怀若干好奇心,久闻大名,如雷灌耳,久仰久仰,于是

    用极具魅力的男中音问:“你是几时想做一个女导演的?”

    这并不是一个新鲜的问题,余芒早已得体地回答过多次,但此刻她忽然轻轻地咕咕

    笑,脸上无限俏皮妩媚,侧着头卮穑骸暗蔽曳⒕跷也荒茏瞿械佳莸氖焙颉!?

    此语一出,她自己先怔住,掩住嘴巴,无限错愕,“怎么回事,竟打起情打起俏来。

    比她更吃惊的有忠心耿耿的林制片,这下子她肯定导演有毛病,小林后悔忠告余芒

    连二接三地开戏,好了,此刻导演吃不消,垮了,一班喽罗可怎么办?

    转头一看,噫,小生的反应却出奇地好。出名严肃的学院派女导演肯同他耍花枪呢,

    他完全松驰下来,大家马上成为自己人,凡事有商有量。

    他这样说:“主戏并不在我身上,女主角才是担戏人,客串酬劳我是不会接受的,

    一定要算一部戏。”

    讨价还价,讲了半天,还没达成协议,小生见邻座有熟人,过去聊几句。

    小林乘机问导演:“你怎样,非要他不可?”

    小林太知道余芒那一丝不苟的疙瘩固执脾气。

    余芒点点头。

    小生极适合剧中角色:带些公子哥儿习气,但是吃起苦来,又能拿出坚毅本色。

    敲定了。

    做演员的也有隐忧,“导演这次不知要怎样留难我,做不到那么高的要求,是个压

    力。”

    余芒朝他笑笑,先走一步。

    小林问英俊小生:“我们的导演如何?”

    评量女性才是他的首本戏,当下他很惋惜地说:“很好看的一个女子,恁地不修边

    幅?”

    小林晓得他的品味未届这个范围。

    余芒早退却为赶去方侨生医务所。

    她开门见山地对好友说:“我发觉自己做出异常”的动作,讲出根本不属于我的言

    语来。”

    侨生凝视她一会儿,“换句话说,你如果不是文艺过度,就是疯了。”

    余芒冷冷地说:“我还以为医生仁心仁术,慈悲为怀。”

    “不要悲观,怀疑自己不妥的人大半还健全,真正神经错乱的人另有一招,不但不

    看医生,谁指出他患病,他还说人妒忌中伤他。”噫,这是说谁呀?

    余芒忽问:“你在喝什么?”

    “对不起,我忘记替你叫黑咖啡。”

    但是余芒已经抄起面前的饮品,“这是你那养颜的腻答答蜜糖打鸡蛋。”一口饮下,

    只觉香蜜无比,十分受用。

    “慢着,导演,你最不喜甜品。”

    “我告诉过你,我有点心不由主。”

    “你恋爱了?”

    “我一直爱电影。”

    “啊!那是旧爱,新欢呢?”

    “医生,告诉我该怎么办,我的制作叫好与叫座率均有下降趋向,马上要惆怅旧欢

    如梦。”

    “慢着,你要我医你的票房?”

    “不;我只想你听我诉苦。”

    侨生松口气,“幸亏你思路还清楚。”

    “方侨生,在你悬壶济世的八年期间,你有否真正治愈过任何一个病人?”

    “立刻停止侮辱我。”

    余芒忽然活泼地轻轻拍一下手,“全凭谁先累是不是?病人不死你先死。”笑得前

    仰后合。

    方侨生目不转睛地看住好友,她明白余芒的意思了,这余导演是坐若钟、站若松的

    一个人物,绝不肯无故失言、失笑、失态。

    即使喝醉酒,也不过是一头栽倒、昏睡过去。

    侨生不是不欣赏适才余芒表演的小儿女娇憨之态,但那不是余芒,就不是余芒。

    精神分裂。

    “余芒,”她收敛嬉戏之意,“我要你拨时间一个礼拜来三次彻底治疗。”

    余芒颓然,“你终于承认我有病。”

    “是几时开始的事?”

    “你终于相信我不是无病呻吟了吧。”

    “告诉我是多久的事。”

    “我不十分肯定,最近这一两个星期,或是三五七天,一点都不好笑的事,我会认

    为非常有趣,又发觉自己幽默感泛滥,不能抑止。”

    “又开始嗜甜。”

    “是,医生。”

    方侨生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沉思良久。

    老友开始爱笑、好玩、轻松。自在,并非坏事。

    搞文艺工作,切忌把自己看得太认真。

    对工作严肃完全正确,过分重视成败得失却会造成绊脚石。

    近年来余芒颇有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那种情意结,开始相信影评与票房多过相信自

    己,形势不妙,毋需心理医生,稍微接近的朋友已经看得出来。

    性格上些微转变也许对她有帮助。

    既然如此,何必强迫余芒摔甩活泼一面。

    许多人患双重性格,外表形象同真实个性毫无相似之处,一样生活得很好。

    这样复杂的社会,恐怕连弗洛依德都始料未及,为着适应它,现代人当然要采取应

    变方法。

    没有谁是单纯的人了。

    “医生,你为何沉吟推敲良久,可是我已病入膏肓?”

    侨生回过神来,“记住,一星期来三次,对你有益。”

    “我尽量抽空。”

    侨生送余芒到门口。

    余芒忽然转过头来,“侨生,你可记得我有英文名字?”

    侨生笑,“怎么不记得。”

    英文书院读到第二年忽然自伦敦来了一位班主任,她对于中国女孩姓名发音产生极

    大困惑,曾对同事说:“每个人的名字都似一串钥匙掉在地下的声响。”

    真的,玲、萍、菁、珍、丽……非常容易混淆,请教过前辈,她在黑板上写了一大

    堆英文名字,让学生自由选择。

    余芒说:“你选的是伊利莎白。”

    侨生笑:“你挑露斯马利。”

    余芒说:“我已许久没用这个名字。”

    “不是见不得光的事。”侨生安慰她。

    “但是,最近在思索的时候,我自称露斯马利。”

    侨生想了一想,“绝对不碍事,那是一个美丽的名字,老余,凡事放松点,名同利、

    得同失,都不由人控制,不如看开些。”

    余芒觉得老友有无比的智慧,不住颔首,诚心领受教训,正在此时,秘书前来在方

    医生耳畔说了一番话,方医生顿时脸色都变了,破口便骂:“什么臼行睦硪搅菩?

    竟敢如此小觑我?余芒,我没有空再与你说下去,我要同这干无耻的愚昧之徒去辩个是

    非黑白。”

    竟把余芒撇在一旁,怒气冲冲进房去骂人。

    余芒啼笑皆非,瞧,能医者不自医。

    回到家,才淋浴,工作人员已上门来找,幸亏是全女班,披着浴袍便可谈公事。

    她与美术指导小刘商量女主角的服饰与发型。

    “不,”她说,“不是这样,是这样的,宋庆龄的发式你见过吧。”

    余芒顺手取过支铅笔,在图画纸上打起草稿来。

    一画出来,连她自己都吓一跳,线条好不流利,形象逼真。

    小刘露出钦佩的样子来,“导演,我竟不知道你有美术修养。”

    余芒坐着发呆,对不起,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有这种天分,幼时上图画班老是不认真,

    从头到尾不晓得透视为何物,美术老师幽默地取笑余芒的画风尚未文艺复兴,图上角的

    人物山水房舍像是随时要掉出纸面来。

    她从来不知道她会画画。

    余芒看一看手中的笔,大惑不解。

    小刘兴致勃勃,“导演,你索性再打几张草稿,待我拿到服装设计小邓那里去,这

    次质素差了她无从抵赖。”

    “你交给小张办。”

    小张是副导演。

    余芒不是不感慨的,外头人,品性善良点的,笑她这个班底是余门女将,猥琐点的,

    干脆称之为盘丝洞。

    什么地方不对劲呢?一个男性也没有。

    年前总算请了武术指导,那人工作能力一等,一待戏拍完了,却出去诉苦在余家班

    呆久了会心理变态。

    余芒记得她挺尊重那小子,只是没把他当男生,工作当儿,有什么男女之分?只有

    职位,哪存性别?

    那年轻的雄性动物大抵是觉得损害了他男性的尊严了。

    余芒边思索边刷刷刷地做速写。

    小刘不住诧异,最后她说:“导演,分镜头亦可以用图画。”

    余芒抬起头,真的,一幅图画胜过一万字。

    小刘满意地持着画稿离去。

    余芒一低头,吓一跳,所有速写右下角,都签着她的名字,露斯马利。

    字体向右倾斜。

    真奇怪,余芒的英文手迹一向往左倾,胖胖的,同这个签名式有点差距。

    她忍不住在白纸上又签了几个名,却完全与上次一式一样。

    手风转了。

    余芒也不再去细究。

    打开衣柜,别的女性会挑衣服,余芒通常只是拿衣服。

    没什么好选的,统统是颜色朴素的长裤与外套,又自小学时期就爱上白衬衫,此情

    历久不渝。

    你别说,这样的打扮也有好处,至少看上去舒舒服服,永远不会叫人吓一跳。

    但是今天,她迟疑了。

    明明放着许多要事待办,余芒却决定出去为衣橱添一点颜色。

    不敢大胆尝试色彩也是她一贯的弱点,难道今日可以扭转局势?

    她推门进一间时装店,售货员一迎出来就知道她是谁,但只是十分含蓄地微笑。

    余芒见到架子上挂着一件鲜橘红色钟型大衣,身不由己伸手过去,店员立刻服侍她

    试穿,并即时赞日:“皮肤白穿这个最好看。”

    “配什么衣裳?”

    “大胆些,衬玫瑰紫衣裙,斯文些,我们有套乳白的百捂裙。”

    不知恁地,余芒一听,心中无比欢喜,她在店中竟消磨了个多小时,与那知情识趣,

    玲珑剔透的店员研究起色彩来,情不自禁选购一大堆时装。

    余芒只余一点点保留,她问那大会做生意的店员,“这些衣服明年大抵是不能穿了

    吧?”

    那女孩子失笑,“明年,谁关心明年,我们活在今天。”

    真的,余芒说,“全部包起来。”

    手提无线电话嘟嘟地响,工作人员怀疑导演失踪。

    店员乖巧地说:“余小姐,我帮你送到府上去。”

    “此刻我穿这一套。”余芒指一指最先挑的深玫瑰紫衣裳。

    走到街上,她觉得最自然不过,蓝白灰固然十分清雅,颜色世界却最能调剂枯燥心

    情。

    天性疯不起来的文艺工作者生活最最沉闷。

    余芒虽无惊人智慧,却有过人理智。

    她站在马路上等计程车,有一辆白色跑车正停着等人。

    余芒一呆,这辆车是谁的,恁地眼熟,在什么地方见过?

    五十年代圆头圆脑老牌精选式样,在爱车人士眼中,自有不可抗拒的魅力。

    余芒本身不开车,拍戏时多数租用十四座位面包车,她对名车亦不感兴趣。

    但是这部车子例外,她对它有极大的不知名亲切感。它到底是谁的车子?余芒皱起

    眉头细想。

    她踏前一步想看清楚号码。

    司机是一个年轻人,抬起头来,忽然看到车窗前惊鸿一瞥的玫瑰紫。

    他情不自禁,黯然轻呼:“露斯马利!”

    余芒已经听见,看着他,狐疑地问:“我认识你吗?”

    那年轻人看清楚余芒的脸,呆半晌,“对不起,我认错人。”

    “我名字的确叫露斯马利。”

    年轻人歉意地微竿,“多么巧合。”

    “慢着,”余芒脑海中忽然浮起一丝记忆,“你姓许?”

    年轻人马上答:“一点不错。”

    “你是许仲开。”

    年轻人端正的脸上露出讶异的神情来,“阁下是哪一位?”

    “你刚刚叫了我的名字。”

    “露斯马利?”

    “正是在下。”

    “但是,你并非我认识的那个露斯马利。”

    余芒只觉得现今吊膀子的手段越来越新。

    “你那位迷迭香姓什么?”

    “姓文。”

    “呵,我姓余,你刚才为什么叫我?”

    那许君呆半晌,才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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