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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门-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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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跟党走老爷子了。吴修治只好说:“确实有这回事儿,不过赵银印书记年纪大了,做事情有些把握不住也是难免的,我们市委市政府绝对不会因为他说说话就违反党的干部政策,在用人问题上我们一定会严格按照《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条例》办事,请宋书记放心。”

宋书记说:“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也相信你们不会因为赵银印同志的几句话就对他那个女婿格外关照。我想的是,在提拔公安局局长的问题上,不会仅仅有一个赵银印老爷子出面说情做工作吧?现在在干部任命、人事管理上确实有不正之风啊,这是我们无法回避的问题,也是我们应该着力解决的问题,如果我们公仆们的政治舞台真的成了封建官僚体制下的官场,那就是危及我们党执政地位的腐败啊!”

吴修治说:“是的,宋书记说的问题我们已经有所警觉,我们尽快解决公安局局长的人选问题,请省委领导相信我们有能力处理好这些问题。”

宋书记沉吟片刻说:“我看你们没必要那么急着任命一个公安局局长,任命一个公安局局长很容易,关键是我们对干部选拔任用中存在的腐败问题应该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你们银州市这一次公安局局长的任命过程再一次警示我们,在选人用人问题上,我们目前的干部管理体制确实存在着一些问题。我希望你们不要过多地把目光集中在任命谁这个具体的、微观的问题上,能不能把眼光放得更远一些、更开阔一些,尝试在干部管理的体制创新上进行一些有益的尝试。比如说,能不能在干部管理、选人用人的方式方法上、程序上,立足公开、透明、公正、公平,探索一种更加开放、更加具有活力、更加富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和民主精神的机制。如果你们能在这方面有所突破,那可比任命一个公安局局长更加重要、更加具有开拓性意义。所以啊,我不要求你们勉勉强强、匆匆忙忙地任命一个公安局局长,宁缺毋滥,不要操之过急。何尝不能就把这次公安局局长的任命当做一次试验,不要老是按照组织部考核、常委会讨论、市长提名、人大举手这个老套子走,能不能考虑加大公示力度和范围,扩展任命考核干部的民主范围和层次,形成对干部任命过程更加有效、民主的监督机制,逐步打破干部管理上的神秘主义和一把手效应。当然,具体怎么做,你们可以放手试验,改革嘛,本身就是一个试验的过程,既然是试验,就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败,成功了更好,失败了也不可怕。这算是我给你们出的一道题目,既然是我出的题目,失败了就由我承担责任。省委也正在认真研究这个问题,如果你们能先行一步,在这方面写出一篇好文章,能给省委正在推进的干部管理和人事任命体制改革提供一些新鲜材料,那可比你们选出一个公安局局长更有价值啊!”

吴修治让宋书记说得心头怦怦直跳,他对此根本就没有任何心理的、思想的准备。过去长期受干部管理、人事任命传统模式思维的惯性引导,很少认真思考干部管理方面体制上的问题,对干部任命、人事管理神秘化已经习以为常,加之长期以来习惯了上级发文件,自己照着办的工作方式,即便是改革,也要等上级下了文件然后再加以推行,几乎失去了独立创新的意识。特别是近两年经常想着自己很快就要退下来,把明哲保身、平安降落当成了画好人生句号的起笔,所以尽管这一次公安局局长的任命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却从来就没有从体制、革新方面去思考研究过。今天宋书记话说得客气,其实是下达了政治任务,吴修治连忙说:“我们一定认真落实宋书记的指示精神,大胆改革,大胆试验,做到积极稳妥,我们不敢保证取得多么大的成果,但是可以保证不出现严重的失误,请省委放心。”

宋书记说:“好,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一句话,积极稳妥,小步快跑,解放思想,着眼于提高我们党执政能力这个大课题,我相信你们会有收获的。”

吴修治想半开玩笑地提醒宋书记他这可不是一句话,让谈话的气氛轻松一下,却没敢说,也没心情说,他感到了压力,甚至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4

跟党走来找吴修治比找省委宋书记轻松得多,因为市委的门卫认识他,知道他是市里唯一一个还活着的老红军,所以二话不说,也不敢说二话就让他直接冲到了吴修治的办公室。省委看大门的武警却不认识他,所以让他差点儿当场动手教训那个“小兵崽子。”他那天到省委并没有打算找省委书记,只是想找一个负责任的省上的领导揭发检举赵银印跑到银州市替自己的女婿要官的事儿,同时也替吴修治开脱一下,证明他去威吓赵银印并没有吴修治的指使,“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跟党走这一辈子还没有让别人替我背过黑锅,别说吴修治没有指使我,就是他想指使我,能指使得动吗?”这是他事先想好了的说辞。

到了省委大院外面,站岗的武警把他拦住了,让他出示证件,然后再去登记。他摸摸口袋,才想起来,儿子儿媳前两天给他介绍老伴,要去相亲,把他原来经常穿的涤卡中山装扒下来,给他换了一件老鼠皮颜色的西装,红军证、国务院颁发的老干部离休证还有身份证都在中山装里头,今天走得匆忙,啥证也没带。

没有证件武警就不让他进大门,他说我是银州市的离休老干部,要找主管干部的省上领导反映重大问题。武警战士根本就不听他这一套,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满脸都是诧异和警惕。也难怪,在正常人看起来,他的打扮确实太怪异了。儿媳妇给他穿了一身西装,脚上却又是一双布鞋,领带也没打,西装扣子扣得严严实实一个都不能少。特别让武警战士提高警惕的是,他还提了一根可以用来当武器的棍子。这样一来,无论他怎么解释,武警都只有两个字:不行。

跟党走解释来解释去火就蹿升到了脑门子上,再加上路人经过纷纷驻足观望,更让他心里焦躁,忍不住就骂起人来:“他妈的小兵崽子,老子当红军的时候鸡鸡上还没长毛呢,扛那么一根烧火棍在老子面前装什么洋蒜?你再敢拦我,我就敲断你的狗腿,你信不信?”说着就挥舞着那根用来怀旧的打狗棍作势要敲人家的脚骨拐。

武警战士专门训练来就是对付暴徒的,哪里会把他这样一个不土不洋、不工不农、不仕不商,有点像叫花子,又有点不像叫花子的疯癫老头放在话下?嘻嘻哈哈、边劝说边就想动手解除他的武装。也怪武警战士太大意,没把眼前这个老头子跟久经沙场的老战士联系起来,更怪跟党走习惯了缴别人的械从来不让别人缴自己的械,看到武警战士要动手抢自己的打狗棍,本能地就虚晃一枪,把打狗棍在武警战士面前晃了两晃,做了个左突刺的刺杀动作,武警战士刚一闪躲,跟党走扭身转到了人家身后,把打狗棍当成了枪,一下子捅在了武警战士的腰眼上:“缴枪不杀!”随着喊声,伸出一只手就把人家的枪从肩膀上摘了下来。

腰眼是人类的神经敏感部位,棍子捅上去又痒又酸,武警战士让跟党走一棍子捅得半边身子都发麻,随即觉得肩膀头一轻,那支挎在肩膀上的半自动步枪就到了跟党走的手里。武警战士大惊,即羞又恼,作为一名战士,让人家缴了械就是奇耻大辱,小战士几乎要气哭了,忘了战斗要领,扑上来有如顽童争抢食品、玩具一样要抢回自己的佩枪,跟党走却拿着他的枪就要往大院里冲,站在大门另一边的武警战士看到眼前发生的事情也急了,冲过来帮着失去武装的战友拦截跟党走。

跟党走知道这帮武警战士站岗拿的都是空枪,也就是做做样子给政府机关装威风用的,所以根本不怕武警战士真的动武,把刚刚缴获的半自动步枪挎到自己肩膀上,两只手把自己的打狗棍当成了三八大杆,做出刺杀动作:“突刺刺……防左右突刺……防右左突刺……”自己给自己喊着刺杀口令,就像在练兵场上一样跟人家武警战士对峙起来。

武警战士和旁观的人们都认为,这是一个从神经病院里流窜出来的疯老头在瞎胡闹,既不能跟他动真格的,又不能眼看着他把自己的枪抢走,又急又气又无奈,两个战士围着他转圈子,却没办法下手。省委大院外面就是通衢大道,过往行人如过江之鲫,见到省委大院门口正在上演这么一出武打戏,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还有好事的人跟着他喊:“突刺刺,防左右突刺……”

省委大院的门房看到外面出了事,武警的枪都让人家缴了,连忙打电话通知武警省委警卫班,警卫班的战士全副武装紧急出动,来到门口看见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大爷正在跟自己的两个战友相持不下,也以为这是一个从精神病院流窜出来的疯子,便一起围拢上来众人打狼一样要把跟党走控制住。

跟党走见到这种阵势,也知道自己把事情闹大了,人家人多势众,又都是身强力壮经过强化训练的士兵,如果跟自己玩真的,自己一个老头子当然不是对手。就这样让他们抓住又不甘心,于是就运用毛泽东游击战术十六字方针中的第一条:敌进我退,开始准备撤退。他却忘了,他肩膀上还扛着缴获人家的步枪,人家怎么可能让他逃跑呢?他用尽了几十年战场上积累的各种战斗经验,左冲右突,累得呼呼直喘,大汗淋漓,动作也没有刚开始那么灵便了。

这时候,武警战士开始运用我军的政治攻势,班长喊停,大家都不再冲锋,班长便开始做工作:“老同志,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奉劝你马上缴械投降,不然你就会走上犯罪道路。悬崖勒马,立刻把枪还给我们。”

跟党走当然不是不讲道理的神经病,刚才也是一股火蹿上来,话赶话、手赶手,结果把事情闹成了这个样子,听到武警战士这么说,就把枪扔还给武警说:“破枪我要它也没用,我来省委反映问题他不让我进去,你们这些小兵崽子怎么这么不明事理?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共产党的省委机关,不是国民党的衙门,更不是封建社会的大堂,凭什么不让老百姓进去?现在不是讲三个代表,讲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吗?连门都不让进,你们代表谁?能代表老百姓吗?像什么样子,当个官就怕了老百姓,我来反映那么重要的问题你们硬是不让我进,什么意思吗?”

他在这里跟人家讲道理,人家却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终究他把武警战士的枪给缴了,虽然最终退还给了武警战士,但问题的性质已经变得非常严重,起码人家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于是趁他正在慷慨激昂的时候,警卫班长一声口令,十几个战士蜂拥而上,想把跟党走老爷子一举擒获。

跟党走久经沙场,什么样的险恶场面没有经历过?他心里明白人家不可能丢这么个大脸让他轻易走脱,再说了,他要办的事情还没办成,如果就这样让人家抓了,耽误事儿。于是趁这十几个战士一窝蜂扑上来的混乱时机,给冲在最前面的战士使了个绊子,人家一个趔趄,他就从漏出的人缝里窜了出去。说实话,这些武警战士根本不会对他这么一个老人动真格的,不然对付他这一个老头子,一个人足够了,根本用不着这么多战士,人家还是想用那种大网捕鱼不伤鱼的方式来解除他的武装而已。

跟党走冲出包围圈就朝省委办公大楼跑,武警战士跟在后面追,年轻人腿快,很快就又把他包围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省委办公厅主任出现在大家面前,喝止住了武警战士,对跟党走说:“跟老爷子,你这是闹的哪一出?”

武警战士自然都认识省委办公厅主任,见到他认识跟党走,就停了下来不再抓他,但是也不愿意轻易放过他,他随随便便缴获人家的枪支,让武警战士耿耿于怀,武警战士仍然保持着对他的包围态势。跟党走说:“我来找省委领导反映重要问题,他们不让我进。”

办公厅主任说:“你要反映问题,打个电话我下来接你不就成了?跟人家小战士过不去,好意思嘛!你可是老红军战士,这些战士都是你的后辈,老前辈欺负后辈人,传出去不怕人家笑话。”

跟党走不服气:“你说得轻松,我打电话找你,你下来接我,我知道你的电话是多少号?”

办公厅主任说:“你就告诉门房值班室的人,说是找我,他不就把电话拨过来了?我知道是你,敢不下来迎接吗?你朝上看看,四楼,左手第五扇窗户,你们在这儿吵吵闹闹的,把宋书记都惊动了,他让我下来请你老爷子。”

跟党走朝上看看,果然宋书记在窗口笑眯眯地朝他招手。跟党走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刚才像耍猴,让省委领导看笑话了。办公室主任看到武警还围在四周虎视眈眈,就说:“还围着干吗?这是老红军跟党走,听说过没有?人家十岁就当红军了,你们今天败在人家手下,是光荣,不是耻辱,还不向老红军道歉。”

武警战士一听这位老爷子竟然是老红军,按照辈分算,怎么也能算自己的祖师爷了,让这样的人缴了械也真没什么丢人的,班长连忙喊了一声口令:“敬礼!”战士们齐刷刷地给跟党走敬了军礼,反倒闹得跟党走大为尴尬,想一想,自己刚才跟这些重孙子辈的小战士那么闹腾,也真的没面子,连忙挥挥手:“不敬礼了,不敬礼了……”边说边逃跑似的跟在办公厅主任后面拜会省委宋书记去了。

此刻,跟党走昂然走进吴修治的办公室,大咧咧地坐到沙发上问道:“市委书记满世界找我,今天我送上门了,书记有什么指教?”吴修治端茶倒水招待他,嘴里不停地埋怨:“老领导,什么事情在市里不能解决,非得跑到省里去,弄得我很被动啊,让宋书记亲自打电话批评我。”

跟党走说:“不会吧?该批评的是赵老贼啊,他怎么反倒批评起你来了?”

吴修治怕了他了,这老头年岁大了,脾气反而越来越火暴,一句话说不好真怕他再跑到省里去找领导。这一次如果再去找,肯定更有经验了,不会再跟武警战士干架了。想到宋书记提到跟党走和武警战士干架的事儿,吴修治就好奇地问他:“老领导,我听说您跟省委大院的武警战士干架了?怎么回事儿?”

跟党走扭捏一笑:“没什么,我去的时候没带证件,他们不让我进门,就呛呛了几句,也没怎么着。”

吴修治长期跟他当秘书,对他的秉性太了解了,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做了理亏的事情,故意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儿?您怎么一下就闹到省委宋书记那里去了?”

跟党走说:“没什么事情,武警不让我进去,我就把他的枪缴了,后来事情闹大了,惊动了省委宋书记。”

吴修治夸张地感叹:“老领导真厉害啊,居然把人家武警的枪都缴了,厉害,厉害。”

跟党走老脸微红:“缴一个小兵崽子的枪,也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别说这事了,我有正经事儿跟你说。”

吴修治说:“不就是赵银印的事吗?您就那么不相信我们市委市政府,真的以为凭他一句话他女婿就能当上银州市公安局局长?”

跟党走说:“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如果我根本不知道那也就罢了,既然我知道了这种坏人坏事,就不能不说话,他不是省级干部吗?你们管不了,我找能管得了他的人去。我就要治治这种坏毛病,老子把脑袋掖到裤腰带上打江山,他们现在一句话托个人情就能升官发财,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对了,省委宋书记说了,这是体制问题,是长期的干部体制造成的,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是要从体制上下手,人家到底是省委书记,比你这个市委书记就是高明,说的道理我听懂了。”

吴修治说:“那当然了,不然人家怎么能当省委书记,我只能当一个市委书记呢?不过话好说,事情不好做啊,改革选人用人办法,哪有那么容易?这么多年了,都是这么办的,突然要改革,还真得好好研究一下,可别违反了党的组织原则。”

跟党走说:“什么是组织原则?党章就是组织原则,只要符合党章就不会错。党章规定各级党组织的最高权力机构是党的代表大会,党的委员会是代表大会的常设机构。党代会一开完,党代表就彻底解散了。你们什么时候又真正尊重过党委会?动不动就是常委讨论,其他那些党委委员都是选出来摆着看的?常委会就能取代一切?为什么全委会就不能决定干部选拔问题?全委会的级别和权力应该高于你们那个常委会嘛。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回去好好学学党章就啥都明白了。”

吴修治让跟党走说的直眨巴眼睛,说来惭愧,作为市委书记,他自认为对于党的章程已经非常熟悉,今天让跟党走一说,才感到自己对于党的章程的理解还停留在会上念一遍、不求甚解的阶段,并没有认真地研读、深刻领会精神实质。

吴修治在那里若有所思,跟党走又说:“现在是和平年代,共产党早就成了执政党,过去战争年代对敌斗争形势复杂,干部使用任命保密是客观形势的需要,现在还有必要搞得那么神神秘秘吗?老说党的干部是公仆,人民当家做主,既然人民当家做主,主人总应该有权利知道自己应该雇哪个公仆来替自己办事,总应该有权利知道这个公仆是怎么冒出来的吧?我们不能搞西方大民主、多党制那一套,在中国搞那一套就会天下大乱,但是老百姓既然是主人,雇什么样的仆人总应该有个知情权和否决权吧?你们就知道常委会、常委会,常委会才几个人?这就是少数人政治,用常委会剥夺了党委和人民群众的民主权利。好了,我不跟你啰唆了,你书记当久了,又快退下来了,满身暮气比我都老,想必也没有什么改革进取的精神头了,爱谁谁,只要不是赵老贼的女婿就行了。”

说完这话,跟党走起身欲走,却又忽然想起来是吴修治到处找他他才来的,便问:“对了,你满世界抓我,有啥事?不是要挡住我,不让我今后再到省上找领导吧?”

吴修治说:“那怎么会,找上级领导反映问题是您老人家的民主权利,谁敢阻拦您?我找您是想听听您对我们选拔任用干部有什么意见和建议,意见建议您都说了,我受益匪浅,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过,我还是希望您对我这个老部下多多少少有点信心,有什么问题尽量先跟我沟通沟通,我不顶事您再找上级领导,我派专车送您行不行?”

跟党走说:“说来说去你还是想剥夺我的民主权利啊?算了,看在你这个人还算正直、本分的份上,看在你过去劳心费力给我写了那么多难认难念的讲话稿的分上,今后有什么事我先给你汇报,这总该行了吧?”说着起身欲走。

吴修治连忙说:“您别走,快到饭点了,今天我请您老吃饭,多少年我没跟您老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了,吃饭的时候您老人家再好好谈谈您的意见建议,越具体越好……”

跟党走说:“我不跟你吃饭,现如今你们吃饭都是公家花钱,看过那本《接待处处长》没有?那本书上说,公款吃喝是亚腐败,亚腐败导致亚健康,胃溃疡、脂肪肝现在都成了你们这些领导的职业病,我才不想得那种病呢。”说完,拂袖而去,出了门又跑回来,捡起他的怀旧打狗棍咚咚咚地在走廊里留下一串脚步声走了。

跟党走走了之后,吴修治叫来了秘书吩咐道:“给我找一本十六大通过的《党章》来。”

第五章 阴错阳差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机遇

1

彭远大一行在吴厝村已经等候了三天,吴水库仍然杳无音信。林猪食所长派人到吴水库家里探听消息,得到的信息是:就这几天会回来,因为他并没有远行的打算。这样一来,彭远大他们只剩下了唯一的选择:等待、守候。好在等待、守候、蹲坑这一套属于刑警的基本功,彭远大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炼,已经有了相当的耐性和经验,所以也并不着急,急也没有用,只好以走私摩托车贩子的身份,在林猪食所长一个亲戚家里安安分分地驻扎下来。

吴厝村是闽南深山里的一座小村落,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村里只有三十来户人家,村子的中央有一棵三人合抱不过来的大榕树,树身上缠着红布,树梢上挂着黄色的画着符的黄纸。据说这是一棵神树,可以保佑全村百姓平安健康、丰衣足食。这里只有一条通往外界的山道,没有移动电话信号,村委会倒有一部电话,但是由于怕泄露他们一行的目的,也不敢轻易使用。然而,看看这里农家修的房子就可以得出结论:这里绝对不是贫困山区。这座小山村家家都是石柱砖墙红墙绿瓦的大宅子,按照当地的审美观,每一座大宅子建得都像一座庙宇,似乎全村人家家都住在庙里。

林所长是这个村子的女婿,彭远大问他这个深山小村落的人家为什么看上去都挺富有,林所长说,这座山村原来非常贫穷,山区地少、地薄,一年四季都要靠红薯叶子填补食物人们才能勉强活下来,全村过去没有一幢完整的房屋,都是土墙茅草房。过去常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也不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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