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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门-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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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社会发展的大盘子都是在常委会上集体讨论以后由政府组织实施的,吴修治从来没有以市委书记的身份下过任何一个指示。现如今几乎所有领导干部都把经济发展GDP当做第一政绩来拼命去管,把招商引资请来的投资者当做爷爷拼命巴结。一些市委书记你问他《党章》第一条是什么他不见得知道,你问他本市正在盖几座大厦,修几条马路,他保证可以如数家珍地给你一一列举出来。吴修治这样当书记,有的人说他高明,牢牢占据了经济社会发展的宏观战略制高点,站得高才能看得远。也有人认为他这是不合时宜,没有把主要精力放在党的中心工作上。还有人分析,吴修治根本不懂经济工作,所以他不敢抓这方面的事情,一说话就露怯。不管怎么说,他是市委书记,坚持自己的领导风格别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可是,如果某件事情他一旦亲自过问了,其结果就必然是轰动全市的大动静。

前年银州市承建商业中心的房地产开发商拖欠民工工资,马上要过年了,民工急着回家,找这家房地产开发商追讨工资,追得紧了点,开发商居然找来一帮打手,把领头讨薪的几个民工打伤住院了。这件事情被银州市新闻媒体报道之后,夏伯虎气坏了,他不是气开发商拖欠民工工资,而是气新闻媒体不该报道这件事情,怕得罪了投资商吓跑了开发商,影响银州市的经济建设,说新闻媒体给政府工作添乱,找到宣传部部长李玉玲大发了一通脾气。李玉玲看到市长大人发火了,赶紧通知各媒体不能再对这件事情进行后续报道。

这件事情吴修治知道了,他一改过去不直接干预政府具体事务的做法,没和夏伯虎打招呼,直接召集宣传部、劳动局、民政局、公安局、检察院等有关部门开会,责令立即组织联合工作组进驻这家企业,同时通知银州市所有媒体对此事进行全程跟踪采访报道。联合工作组一出手就查封了这家企业的账号,然后拘捕了这家企业雇用的打手,接着便以涉嫌雇凶伤人的罪名拘捕了这家开发商的老板。事情简单得出乎意料,第二天农民工就拿到了辛苦一年的血汗钱,受伤住院的民工不但拿到了医疗费,还收到了精神补偿金两万块。经过司法部门鉴定,那几位被打伤的民工中两人属于重伤,那么,打人的和指使打人的都要被追究刑事责任,这时候夏伯虎着急了,找吴修治说情,他的理由很简单,如果把开发商判了,正在盖的商业大楼、商业广场怎么办?吴修治说我们能因为盖几座楼就置法律和社会正义于不顾吗?能够为了盖几座大楼就把人民群众的基本权利当烂抹布吗?两句话问得夏伯虎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最终这个开发商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监外执行一年。那些打手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刑罚。事情到此并没有结束,吴修治又通过市建委下达了终止开发合同通知书,理由很简单,他们违反了国家劳动保护法,已经被列入银州市建设市场黑名单,不但这个项目终止合同,今后银州市任何一个开发项目他们都失去了竞标资格。这个公司的法人代表由于正在服刑,所以也没有资格从事重大的社会经济建设项目。这个通知差点儿把夏伯虎给逼哭了,他找到吴修治苦苦哀求他高抬贵手,不是放那个开发商一马,而是放他夏伯虎一马。吴修治让夏市长给逗笑了,打趣着说:“老夏啊,如果不是我深知你的为人,我真会怀疑你跟开发商有什么经济利益或者亲戚关系呢。你放心,我捅的娄子我来补,保证不让银州人民吃亏好不好?这件事情如果我办得你夏市长不满意,银州市人民不满意,我就引咎辞职。”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夏伯虎只好心神不定、胆战心惊地等着看他下半阙戏怎么演。也难怪夏伯虎着急,银州市不是沿海发达城市,搞个项目招个商不那么容易,据说这个开发商是国内有名的房地产开发企业,广州、北京、上海几个挺有名气的建设项目都是他们搞的。当初能够招来这个开发商,着实让夏伯虎兴奋了一阵子,现在让吴修治一巴掌给拍死了,半截子工程扔在那里,作为市长他难免着急上火。那段时间夏伯虎真像热锅上的蚂蚁,里出外进就是找不到活路。

吴修治跑了一趟北京,又跑了一趟上海,到处宣传银州市的重点工程商业中心,不知道他怎么忽悠的,居然招来一帮开发商竞标接手这个工程,最终这个工程转手给了中国第八建设总公司,不但工程进度没有受到影响,工程预算还比原来压缩了百分之十。夏伯虎高兴了,向吴修治讨教有什么高招,吴修治说:“老夏啊,我们过去对经济总体格局的把握不够准确。现在是市场经济,谁有市场谁就占据了主动,我们银州市是个正在蓬勃发展的大市场,种下梧桐树,不怕招不来金凤凰,我们这个项目本身就是赚钱的好买卖,哪有商人不想赚钱的?”这件事情直接的成果就是,当国内很多城市的执政者被越来越多因商家欠薪、农民工讨薪而爆发的矛盾冲突所苦恼、困扰的时候,银州市却再没有发生一起老板拖欠工人工资的事情。

吴修治用这件事情教育夏伯虎和夏伯虎之类的人们:该出手时就出手,一出手就要有大动静,能够敏锐地分析判断出当前的关键矛盾,并且能够从总体上把握环境和局势,这才是一个高级干部应该具备的素质,只有这样才能树立起真正的权威。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动静皆宜,这才是帅才,这也才是文武之道一张一弛的真谛。像夏伯虎那种整天在各个工地之间奔波,整天在电视镜头前面喋喋不休,整天把抓项目、搞建设挂在嘴上有如和尚念经的书记、市长,本质上和生产队长没有什么区别。

吴修治已经许久没有直接就具体问题像今天这样部署安排工作了,这就让关原有了惊心动魄的紧张感,因为他不知道吴修治通过这件事情要把动静闹多大,会不会波及自己的身上。关原有个毛病,一着急、紧张就伸出舌头舔嘴唇,用人类的特征比拟,有点像街头女郎打猎的时候调情,用其他动物的特征比拟,有点像猫狗刚刚吃过午餐。担任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之后,能够让关原着急、紧张的机会太少了,所以这个毛病也就不那么显眼了。今天,这会儿,他这个毛病又犯了。吴修治对他这个小毛病当然非常了解,知人善用,不仅仅是了解一个人的能力水平,还包括他的一些习性和特点,吴修治就是一个知人善任的领导,而且是一个非常讨厌关原这种习惯的领导,动不动把长满舌苔的舌头伸出来让人参观,显然不是一个令人赏心悦目的好习惯。

吴修治看到他开始舔嘴唇,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因为在他看来,这个调查工作应该不会导致关原舔嘴唇,除非他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勾扯。吴修治尽量排除自己脑海中出现的疑问,根据他对关原的了解,在这个问题上他应该能够把持得住,如果他真的把持不住出现了党纪国法不能容忍的问题,那也只好依法按纪查办,吴修治可绝对不是替干部贪赃枉法腐败堕落埋单的傻瓜。心里有了疑惑,吴修治就越发不愿意看他这种表情,说:“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句话跟满清官员送客时说的“端茶”是一个意思,潜台词就是送客、请你走人。关原却还不想走,他还想再深度了解一下吴修治的意图,准确掌握领导的意图然后准确地按照领导的意图办差,这是聪明下司应该具备的基本功能。中国几千年官场文化的精华就是八个字:揣摩上意、投其所好。关原总体上来说还是一个聪明的下司,不然他也干不到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这个职级上来。可是他现在又确实揣摩不透“上意”,大费踌躇,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张口询问,一时颇感为难。转念一想,这件事情刚刚开始办,有问题随时请示就完了,在办理中加深理解,这也是下司应付上司的一种方法。

再拖着不走就有些尴尬了,关原于是说:“那好,我马上组织落实,有什么问题我随时向您汇报。”说着抬起屁股撤退。刚刚拉开吴修治办公室的门,从门口捅进来一根棍子,角度力度都恰到好处地点击到关原的命根子上,关原又惊又吓又痛,立刻变成了“武当”弟子,弓着身子捂着裤裆惊问:“谁啊?干什么?”

门口露出了跟党走那张老树皮一样的老脸,看到自己的棍子伤了人,满脸的皱纹都挑成了惊叹号。原来他刚才进门前懒了一懒,直接用棍子推门,关原正好开门,结果人还没进来棍子却先进来捅到了关原的要害部位。

关原见是他,捂着裤裆恼也不是笑也不是:“你这个老爷子,七老八十了怎么还是这么莽撞?我是男的,要是女的你捅到这个部位算怎么回事儿?”

跟党走辩解道:“你们这些当领导的我最理解,如果办公室有女的绝对不会关着门。”看到关原的表情确实挺疼,也觉得过意不去不好意思,连忙凑过去蹲下身伸手查看人家的伤情:“怎么样?没事吧?”

关原哪能让他参观那个部位,忍痛起身用胳膊肘挡住他伸过来的手说:“没事了,不疼了。”

吴修治也是哭笑不得,责备拌着调侃端给了跟党走:“您这个老爷子也真是的,又不是丐帮的非得整天拎根打狗棍怀旧,又不是盲人,开门不用手用棍子捅,看看,差点儿把我们的组织部部长作废了。”

关原说:“没事,没事,你们谈,我先走了。”

跟党走却一把拽住他说:“正好关部长也在,我正要找你呢。”

关原无奈,只好跟着他又退了回来。吴修治说:“老领导来事先也不打个招呼,我好派车去接您啊。”

跟党走说:“我又不是领导,事先打招呼让你们安排吃住接待啊?有腿有脚说来就来,多方便。不过你们市委市政府的大门不错,可以随便进,这才是人民政府。”

吴修治打趣:“我们就是怕您老爷子再跟我们的武警打起来,这才专门把武警撤了。”

关原急着去办事,没心情听吴修治和跟党走闲扯,便问道:“老领导找我有什么事啊?”

跟党走说:“我今天找你们两位领导,有两件事情,这两件事情都牵扯一个人。”

吴修治和关原几乎是同时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彭远大?”

跟党走惊愕地瞪圆了眼睛说:“你们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就是他,没错。”

吴修治和关原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彭远大怎么了?”

跟党走先来到吴修治的办公桌前,把桌上的党旗和国旗捧在手上说:“我先对党旗和国旗发誓,今天我说的话都是出于公心,如果有半点私心杂念,就开除我的党籍、国籍。”

吴修治说:“有话您就说吧,别赌咒发誓的,咱们共产党不讲究那一套。”

跟党走说:“共产党怎么不讲究?你入党的时候没有宣誓吗?”

吴修治说:“那跟赌咒发誓是两回事儿。到底怎么了?彭远大惹着您老人家了?”

跟党走说:“不是他惹着我了,是有人在惹他,你们看没看到网络上登的那篇臭狗屁文章?”

吴修治说:“您老爷子挺时髦嘛,还上网啊。”

跟党走说:“我哪会上网,是我孙子上网看到那篇文章告诉我的。你们看到没有?”

吴修治说:“网上的文章我还没看到,听说了,我这里也有一篇文章,不知道跟您在网上看到的一样不一样?”说着把那封匿名举报信递给了跟党走。

跟党走大致瞄了一眼说:“一样,完全一样,肯定是同一个人干的。”

关原插了一句话:“老领导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跟党走说:“这还用什么看法?事情明摆着的,能干的不如闲看的,闲看的不如会转的,会转的不如捣乱的。这封信不就是捣乱的正在捣乱吗?人家辛辛苦苦奔波几千里,破了压了二十几年的大案子,为国家找回来几百万的经济损失,反而说人家是做什么政治秀,政治投机,他妈的,有本事你也作一个秀出来让我们看看,这种人就是坏,可杀不可留。我来找你们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说这件事情,如果他光光是给你书记寄一封匿名信不答理他也就罢了,现在他在网上公然这么煽乎,影响比‘文化大革命’中贴大字报还恶劣,你们当领导的一定不能不当回事儿,一定要彻底查清楚,还人家彭远大一个清白。”

关原说:“老领导放心,我们不会对这件事情置之不理的,刚刚吴书记已经命令我组织力量查了,如果是有意造谣诬蔑,我们肯定要有个处理结果出来,绝对不会让捣乱的比能干的占便宜。”

吴修治问他:“老领导找我们的第二件事情是什么?”

跟党走说:“第二件事情是我给你们推荐公安局局长啊。”

吴修治乐了:“咳,老领导怎么也跟赵老爷子一样开始为别人说情来了?这可不像您的为人啊。”

跟党走说:“我跟赵老贼可完全是两回事儿,他是谋私,我是为公,他是为他女婿伸手要官要权,我跟小彭可是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三不行贿,我仅仅是以一个普通共产党员和普通老百姓的身份给你们推荐一个实实在在给老百姓干活的人,听不听由你们,我是怕你们把公安局局长给了那些敢花钱买官的坏人和善于钻营的小人。他妈的,现在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毛病,这些卖官鬻爵的坏人和投机钻营的小人越来越得势了,再不抓紧整顿治理,领导岗位都让那些坏人小人占了,好人没位子了。”

关原让跟党走一棍子差点儿把繁衍后代的能力给废了,到现在那个部位还隐隐作痛,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憋气,仗着胆拐弯抹角地顶撞了他一句:“老领导,这件事情彭远大其实用不着麻烦您来找我跟吴书记,彭远大自己已经直接向常委会提出要求了,他要当公安局局长,不知道这算不算向组织上伸手要官?”

跟党走有点惊讶:“真的?没看出来小彭还挺有勇气嘛。怎么回事儿,啥时候?”后面这句话是问吴修治的。

吴修治便将那天开常委会他让组织部王处长打电话征求彭远大一件的经过讲了一遍。跟党走说:“这就是你们不对了,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跟闹着玩似的?人家在外地办案子,又不知道你们在开常委会,再说了,你们也没事先规定不准自己推荐自己啊。古代不是还有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的说道吗?怎么人家小彭向组织上推荐自己就成了伸手向组织上要官了?现在要官的人多了,只不过手段方式不一样罢了,有的是苦心经营拉关系,有的是吹牛拍马溜须舔腚,有的是整天在广播电视报纸上大吹大擂,有的是制造政绩摆在那里让人看,不管形式怎么样,核心还都是两个字:要官。要官不怕,关键是要看人品,看他要官是想干什么。如果真是为了人民群众办事,办好事,实实在在地愿意给老百姓当奴仆……”

吴修治笑眯眯地纠正他:“是公仆。”

跟党走说:“不管什么仆,反正就是为人民服务的意思,如果是真正为人民服务的好人,真的张口要官了就应该想想他们为什么会张这种口,他们想的应该跟我一样,如果官都让有钱的买去了,奸佞的骗去了,一睁眼睛,满眼都是奸臣逆贼,老百姓不就真的要重吃二遍苦、重受二茬罪了吗?我们这一代人不就流血牺牲白折腾了吗?所以要官和要官大不一样,本质上不同,这一定要分清,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关原对他的话似听非听,因为他知道,作为一个离休多年的老干部,有面子没里子,这种人的话听听是给他个面子,不听他也不能怎么着。吴修治的脸色却越来越严峻,一个轻易不动声色的人能从脸上看出“严峻”两个字,让跟党走也有些惊讶,他住嘴不说了,有些歉意地问:“书记啊,你该不会觉得我这是干政吧?我再三说了,我是以一个普通共产党员和普通老百姓的身份给你们提个建议,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们觉得我说得不对,组织考察彭远大真是那种向组织上伸手要官的小人、坏人,算我放了一个屁,可千万别为难啊。”

吴修治勉强咧咧嘴做了个笑模样说:“老领导,我们谁也没说您是干政,再说了,作为一个普通党员、普通百姓,给党组织提意见建议也是基本的权利,只要是通过正当途径采取正当方式,不管意见建议是不是正确,任何一级组织都没有权力剥夺人家的发言权。至于您说您要推荐彭远大当公安局局长,我不敢给您任何承诺,因为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事情,也不是关部长能够办得了的事情,即便是我们两个人加起来也决定不了。您说的那种卖官鬻爵、投机钻营的现象我承认存在着,而且越来越普遍、越来越严重,为什么会这样?归根结底还是一个机制问题,体制问题。所以,我们现在要采取一系列的改革措施,改革干部人事制度,通过机制创新来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第一步就是要通过进一步发扬党内民主来实现干部选拔任命的公开、公正。第二步就是要不断增加干部政策的透明度,包括干部考核和任免条件的公开化、干部选拔任命程序的公开化、后备干部日常管理考察的公开化等,通过增加透明度、实施公开化,更广泛地动员人民群众对我们的干部选拔任命实施有效的监督和制约。这是我们第一阶段实行干部选拔任命机制改革的总体思路。”说到这儿,拿起关原送来的改革实施方案对跟党走说:“这不,组织部门已经把干部选拔任命的改革方案搞出来了,这仅仅是我们消除吏治腐败迈开的第一步,基本思路就是彻底消除过去选拔任命干部中的一把手现象,也就是说今后选拔任命干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一个人说了算,也不能少数人说了算,这要形成制度,形成文字的书面的规定。如果我和关部长看您老领导的面子,坚持要提拔彭远大同志担任公安局局长,可能会获得大部分常委的支持,但是,即便彭远大同志真的是个非常优秀的干部,我这种做法您认为符合不符合干部选拔任命体制改革的大方向呢?”

跟党走说:“当然不符合了,不符合。”

吴修治说:“这就对了,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任命谁的问题,而是怎么任命的问题。我们要解决的就是怎么任命的问题,只有这个问题彻底解决了,才能真正消除您说的那种让卖官鬻爵的坏人和投机钻营的小人把持我们领导干部岗位的可能性,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跟党走说:“对对对,你说得对。”

吴修治又说:“我可以给您老领导透漏一点,这一次公安局局长的选拔任命,不但我和关部长没有权力定,就是常委会也没有权力。”

跟党走半开玩笑地说:“那谁有权力?最好是把权力交给我。”

吴修治说:“我们要通过全委会无记名投票差额票选的方式来决定,这也算是一次改革的尝试吧。”

跟党走马上鼓掌赞同:“好,我同意,赞成,我想那些投机钻营的人总不会把几十个委员的路子都走通吧?那些靠花钱买官的人也总不会把所有委员都收买了吧?嗯,这倒也算是一个好办法。”

吴修治说:“这只能算是没办法的办法,应对现实中存在的吏治腐败现象这也只能算是权宜之计,真正要彻底消除吏治腐败现象,形成一整套公开、公平、公正的用人机制,我们还得做很多次甚至有可能失败的试验和探索,因为我们要走的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走过的路。”

跟党走连连点头:“好了好了,你到底是书记,过去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能说会道,是本来就能说会道有我压着不敢还是当了书记以后练出来的?不管怎么说,你是把我说服了,我向你们道歉,我不该来替小彭要官。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我看着,小彭确实很好啊,几十年的案子,我都快忘了,人家还牢牢地记着,一有线索就立刻出马手到擒来,没有强烈的责任感和很高的事业心是做不到的。我不打扰你们了,该说的话我都说了,该听的话我也都听了,你们忙,我不打搅你们了。”说着,扭身一溜烟跑了。

吴修治跟关原面面相觑,吴修治关心地问:“没事吧?我看刚才那一棍子捅得够狠,这个老爷子,真够劲儿。”

关原说:“没关系,就是吓了一大跳,这阵已经不疼了。”

两个人正说着,跟党走又跑了回来,说:“我还得说一句,对不起了啊关部长,我保证下一次不拿棍子捅任何人的门了,你说得对,捅到你那还好说,万一是个女同志,今天我这个人就丢大了。”说完一转眼又消失了。

吴修治跟关原哈哈大笑,笑够了,吴修治说:“我过去一直给党走同志当秘书,他的性格我已经习惯了,你可能还不太习惯吧?这确实是个好老头。”

关原说:“我也知道这是个好老头,不过,即便是好老头,挨他的棍子捅那么一家伙的滋味也不好受。”

2

由组织部、纪委、监察局组成的联合调查组进驻公安局的头一天晚上,关原把蒋卫生约到了自己家里。蒋卫生非常紧张,因为他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关原约他要干什么,所以进门之后气喘吁吁,活像刚刚跑完马拉松。关原见他这个样子心里暗暗好笑又有些怜悯,一个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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