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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女傅-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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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看来,他的确不是一个称职的太子。你身为太子少傅,理应掌奉太子,以道德教谕之。如今太子一再失德于民,你难逃干系。你不要怪朕,朕不得不这么做。”

果然……

我沉默一瞬,作痛心疾首状道:“微臣辅佐不力,不敢奢望侥幸脱罪,伏听皇上处置。”

“朕知道你心思细腻,办事稳妥,虽是女子,却也丝毫不让须眉。你不可留在京城了,不如去江南吧。”

江南?我有些没反应过来,错愕道:“皇上,这?”

“伐宋之战打得太急太快,虽然拿下了宋国的江山,却没有征服宋民的心。听闻最近江南不甚太平,朕打算任命你为建康总管,负责一切招抚事宜,你可愿意?”

这个结果着实教我意外!

我知道他不会真的杀我,原以为他会将我贬去做一些有名无实的差事,或者索性发配边疆,没想到他竟让我去江南招安!

封为建康总管属于降职外调,在外人看来与发配边疆无异,且江南多暴乱,简直是个烫手山芋,前几日上朝时议及此事,几位适合的官员你推我让,蒸的面红耳赤,险些大打出手。现在我顶了包,大家都满意,想必也能堵住言官团体的嘴了。

另一方面,于我而言,这却是再好不过安排。毕竟江南是我半个故乡,听闻那里山明水秀、风光明媚,我早就打算等报了仇后回去看看,相信外祖父和娘亲的在天之灵也很想魂归故土。再者说,既然傅惟决心亲自坐镇江南,我正好先过去等他,待风头过了再跟他回京。

心里一番掂量,我很是满意这个“贬谪令”,忙磕头谢恩,道“微臣乃是戴罪之身,不敢有任何异议。微臣叩谢皇上恩典,此生自当勤勉不辍,殚精竭虑,使江南安定,使大齐江山稳固。”

皇上似是舒了一口气,道:“好,好……你先下去吧,朕累了。”

哎?不谈太子人选了吗?

他说完话便闭上了眼睛,气息微有些粗重,当真很是疲乏的模样。我只得压下疑虑,磕头告退。

***

一大群人候在昭阳殿门口,一字排开,那架势堪堪吓了我一跳。皇子贵妃且不提,连突厥使臣团也悉数到齐。

众人神色各异,有疑惑不解,比如不明真相的皇子;有幸灾乐祸,比如与元皇后不睦的嫔妃;也有恨意凛然,比如元睿和妍歌;当然还有意味深长,比如元君意……

傅惟负手而立,依然容笑淡淡,星眸中却隐隐含着几分焦急。我知道他为我担忧,便向他递去了一个宽慰的眼神,他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低头扯出一抹安心的笑意。

妍歌正靠在元睿身旁抹泪,见我出来,立马凶神恶煞地扑上来,扬手就要给我耳光,幸好我眼疾手快地挡掉了。我顺势反握住她的手腕,她挣了几下没有挣开,咬牙切齿道:“戚玉琼你这个贱人!一定是你害死我姑母,我要杀了你为她报仇!”

我猛地甩开她,走下玉阶,悠然道:“公主与皇后娘娘果然是血缘姻亲,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不过我可要提醒公主,这里是齐国的皇宫,我是齐国的朝廷命官,怎么也轮不到你出手教训。你若是有证据证明是我害死皇后娘娘,不必跟我废话,直接进去跟皇上告状。可你若是没有证据,小心我反告你污蔑之罪!”

“你!”她被我一统抢白,气得俏脸通红,撂下狠话道:“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的!”

我轻笑道:“好,我等着。”

***

入夜。

北风转急,天空又飘起了大雪,积雪压断树枝,落得满地狼狈。

我倚在榻上翻阅江南暴乱的文书,不知不觉便打起了瞌睡。

恍然间,元皇后的身影在眼前来回晃动,她仍是死时的模样,双目圆睁,额头上陷下去好大一块,几乎可以望见森白的颅骨,猩红的鲜血四处喷溅,形容十分可怖。她僵直着身子一步步向我逼近,口口声声喊着“还我命来”。

我骇极,推开她夺路而逃,跑着跑着,不知为何竟跑进了东宫,迎面撞上傅谅。他狠狠掐住我的脖子,声色俱厉地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不要!”

我倏然惊醒,冷汗涔涔,捂着胸口大喘粗气。

一双手探过来,将我轻搂进怀中,耳畔响起熟悉而温软的声音,“做噩梦了?”

我紧紧抱着他,许久才平复心绪,问道:“阿惟,你怎么来了?”

傅惟啄了啄我的额头,笑言:“我听说是你通报了元皇后的死讯,料想她一定是当你的面自尽身亡,我担心你晚上害怕,所以过来看看。”

“我、我没有害怕。”我瞅他一眼,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太没底气,于是又补了一句:“只是噩梦而已……如果她真敢来找我索命,大不了我请捉鬼道长收了她……”

“好啊,既然你不害怕,那我先走了。”他作势要离开,我忙拉住他,双手紧扣住他的腰,小声抗议道:“不行,不让你走。”

他弹了下我的额头,笑嗔道:“你呀你,在我面前还逞什么强。”

我撇了撇嘴,心下浮起几许甜意,没有说话。

“父皇有没有起疑?”

“没有,其实皇上还是很爱元皇后的,若非真情流露,他也不会在我面前落泪。”

他轻缓地抚摸我的脊背,温声宽慰道:“玉琼,不要难过,想想你爹娘和那些无辜惨死的人,还有那年你吃得苦,元皇后落得今日这个下场,完全是罪有应得。”

我点头道:“我知道,我不会后悔的。阿惟,皇上说打算派我去江南招安,正好借此机会将爹娘和外祖父的灵位带回京口安置。”

傅惟惊喜道:“真的吗?毕竟太子之位悬而未决,如今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我本来还担心将你一人留在京城是否会有不妥,父皇这样安排真是再好不过了,你何时出发?”

“明日早朝下诏,后天就启程。”

“好,过去之后一切小心,我会吩咐刘恩派人保护你,你且等我几日,我很快便会过来跟你汇合。”

我依偎在他怀中,笑道:“嗯,我等你。”

☆、第44章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信(2)

自永嘉之乱、西晋南渡以来,中原大地藩镇割据,连年混战,长达三百余年之久。南北分裂太久,不论是统治方式还是思想方式,都存在不小的差距,光靠武力镇压显然远远不够。

我与傅惟商量后,决定反其道而行之,充分尊重南方的文化,笼络人心,使得江南人民摆脱国破家亡的屈辱感,从心底接受齐国的统治。我首先要做的,便是学习江南官话——吴语。兴许是因为身体里流淌着南朝人的血液,我听着吴语感觉分外亲切,学起来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清晨,雪霁天晴。

“爹娘,大仇已报,女儿带你们和外祖父的灵牌回京口安置。”我看着香炉内的香渐渐熄灭,将灵位请入盒中收好,关上小阁楼的门,问常叔道:“准备好了吗?”

常叔道:“小姐,行礼都已搬上马车,即刻便可出发。”

“走吧。”

马车停在门外。

为防不测,傅惟另派了几名高手随行保护。虽然我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但想到他这么紧张我,心中的欢喜自是难以言语。

我踏上马车,不期然听见车帘内仿佛有人在谈笑,不由诧异。挑帘一看,我登时倒抽一口冷气,惊悚道:“你你你们俩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元君意和李瑞安正对面而坐,喝着小茶,下着小棋,一派悠闲惬意之姿。我看了一眼常叔,后者回我一脸茫然无知。

李瑞安笑嘻嘻道:“哟,小玉琼,好久不见,见到老夫有没有很惊喜呀?”

惊倒是很惊,喜肯定没有!

元君意端起茶盅小嘬一口,闲闲地补刀道:“看她一副活见鬼的样子就知道不是惊喜,是惊吓。”

我:“……”

我说:“你们俩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会在这里?”

“现在江南□□呀,小惟惟担心你应付不过来,让老夫过去帮你。俗话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他待你这么好,哎呀呀,老夫都被感动了,你不从了他简直天理难容呀!”

我对他说的话持怀疑态度,“……真的是阿惟让你来的?那你的小蜜蜂怎么办?”

“小蜜蜂在蜂巢里好好的,没有老夫又不会死!”李瑞安吹胡子瞪眼睛道:“你竟然不信老夫?哼,待会儿经过晋王府,你自己下去问他!”

“不是,我信,我信……”我摸了摸下巴,将视线转到元君意身上:“那你呢?”

“哦,是这样的,祖父从前游历江南时落了些东西落在,他老人家临终前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取回来。反正你要去,顺路捎上我也无妨,多个人热闹些,也不至于旅途寂寞。”他说着,拍了下李瑞安的肩,笑道:“对吗,李先生?”

李瑞安点头如捣蒜一般,附和道:“对呀对呀,这个你叫……小元子是吧,对,小元子的棋艺很是不错,老夫跟他下了三局都是打平,老夫表示不服,一定要赢他才行!”

我扶额叹息,简直无法直视眼前这美丽的画面。

见我不答,元君意补了一句:“你放心,到了江南,我自然会跟你们分道扬镳,绝不会妨碍你办公。”

“小玉琼,你就让小元子同行吧,反正你也不跟老夫玩,这一路老夫会闷出蘑菇的!”

我看了看一脸期待的李瑞安,复看了看笑意盈盈的元君意,怎么都觉得他动机不纯。

“那好吧。”我掂量一番,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复龇牙咧嘴地恐吓他道:“不过我可得提醒你,我仇家众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一群黑衣人冲出来要杀我,到时候发生误伤你自己负责。”

“放心放心,我虽不是武艺超群,但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笑意再深三分,元君意向我拱手,道:“多谢。”

我狐疑地看他一眼,闷闷不乐地坐下,“启程。”

***

其实仇家众多什么的我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谁知竟一语成谶。这一路上,刺客们前赴后继,乐此不疲。有时早上刚打发了一批,中午便又杀出来一批,简直是多如牛毛。

奈何这些刺客武艺不精,刺杀能力也够强,每每还没来得及近我身,应当是连拉车的马都碰不到,便被傅惟派来的高手打得片甲不留,落荒而逃。若换做我是他们的雇主,要杀人的人还没死,自己先被这群酒囊饭袋给气死了。

每次有刺客出现时,李瑞安总是格外兴奋,“啊哈哈哈,傻子又来送死啦,他们是打不死的小强吗,每天都来。好玩好玩,如果没有他们出来耍,这一路真是闷死人啦。话说回来,小玉琼,你到底得罪了谁,非要至你于死地?”

我斜睨元君意,凉凉道:“还能有谁?问他咯。”

李瑞安凑过去问他。

元君意怡然自得地笑道:“反正不是我。”

我说:“拜托你让元睿妍歌派点有本事的杀手过来杀我啊,总是刺杀不成,他俩很没面子的。还有,刺杀不成也就罢了,还喊什么让我自我了断,武功不行,脑子也不行吗?”

“这与我无关。”他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道:“我跟他们不是一路的。”

我:“……”

***

七日后,我们有惊无险地抵达了江州城。

在攻下江南之前,江州是齐国最南边的郡,与京口、建康隔江对望。适逢除夕夜,江州城小雪翩然,处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热闹之景。

一进城,李瑞安便开始嚷嚷:“我要住江景房,我要吃年夜饭!”

所以我就纳闷了,傅惟到底为什么会让他一起来?简直把降职远调当成了游山玩水,看到好看的要停下看一看,看到好吃的要停下吃一吃,好不容易能赶路了,他又吵着要方便了。

太阳穴突突跳了几条,我扶额道:“哪有江景房?”

“听说江州城有一家聚仙客栈,临江而建,风光甚好。最重要的是,这家的主厨乃是前任御膳房总管,他做的贵妃醉鸡简直是天上有地下无……嘿嘿嘿,我们去住聚仙客栈,不就又有江景房,又有好吃的年夜饭了吗?”

我只得无奈地吩咐车夫,“……去聚仙客栈。”

安顿好之后,天色尚早,我便和衣小憩片刻。不多时,忽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推门而出,只见两名少年在大堂内争执不休。

其中一人衣饰华贵,身形微胖,左手玉扳指,右手金手链,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另一人则身形清瘦,剑眉星目,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想必也是龙藏凤隐。

根据围观群众讲述,大意是最后一间江景房被这名美少年定下,可是胖少年娇生惯养,非江景房不住,便想出三倍价钱请美少年换房。孰料美少年不为金钱所动,坚持先来后到,说什么也不肯换房,一来二去两人便吵了起来。掌柜夹在中间十分难做,一脸菜色地左哄右哄,哄了半天仍是未果。

不久,有一高瘦一矮胖两名路人出来劝架,胖少年仍然不买账,喘了口气继续吵。

好无聊……

我打了个哈欠,见李瑞安摩拳擦掌作势要上前劝架,忙不迭将他拉走,“先生,不要多管闲事。”

***

暮色四合,夜幕降临。

家家户户点燃爆竹,将新桃换旧符,阖家团圆,其乐融融。江边烟花绽放,火树银花,照亮漆黑的夜幕。

推开窗户,北风夹杂着雪花吹拂进来,刺骨的寒意透入体内。我浑身一个激灵,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放眼望去,扬子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江面上浮着一层雾霭薄薄。夜渐深,爆竹声渐渐止息,天地之间,万籁俱寂,愈显苍茫寂寥。此岸白雪皑皑,彼岸灯火如豆,一江之隔,隔开南北。

我抱着暖炉,凭窗眺望江南,心里想的却是京城大兴。不知今夜宫中景况如何,这次走得太急,临行前未能求得恩典回东宫探望傅谅,心里多少有些内疚牵挂。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关上窗户,开门一看,来人竟是元君意。

只见他手上提着一个食盒,自顾自走进来,一撩衣袍坐下,“听说这里的八宝甜饭很有名,我跟厨房订了两份,你也尝尝。”

我早已习惯他这种自说自话自来熟的举动,奇道:“你刚才年夜饭没吃饱?”

“吃饱了。”他打开食盒,取出一个小瓷盅放到我跟前,解释道:“不过,北朝人过年以饺子为主食,南朝人过年则喜食甜饭。江州虽是齐国地界,但与宋国接壤,不少风俗习惯与江南类似。既然我们在江州过年,怎么也得入乡随俗,尝一尝这里的八宝甜饭。”

我了然点头,遂小尝了一口,虽叫甜饭,实则呈粥状,入口香甜清爽,滑而不腻,的确好吃!

元君意边吃边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皇上让我招抚江南,我就在江南呆着呗。”

“我不是说这个,”他放下勺子,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意味深长道:“我是说,你和晋王。”

动作不由一滞,我咽下口中的甜饭,淡定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如今的形势,晋王势必要入主东宫,成为皇位继承人。我看他野心不小,应当不会满足于江南的版图,只怕对西域室韦动手也只是时间问题,到时不得不借助突厥的力量。若他立妍歌为后,你打算怎么办?你与他一路走来,共过患难,难道你甘心屈居人下,做他的妃子?”

一直以来,我都告诉我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目前看似无解的问题,或许到了眼前自然迎刃而解。一味地纠结尚未发生的事,只会徒增烦扰,正如傅惟所说,目前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相信他。

然而,此刻元君意将这个问题摊在我面前,如此直白,不留一丝余地,我的心竟隐隐有了些许动摇和恐惧。

我笑了笑,道:“可是,突厥五十万大军的调动权不是在你手上么?他娶妍歌,还不如娶你。”

元君意蓦的一怔,哑然失笑道:“我不是在开玩笑。方才我说的那些问题,难道你从来没有考虑过吗?”

我避开他的视线,咬唇不语。

“还是说,事到如今你仍然觉得我在挑拨离间?我纯粹是关心你,不想看你将来难过。以你的心气,你的才华,你必然不会愿意囿于后宫,几个女人整天明争暗斗,费尽心思只为等他的宠幸。”

“是,我不愿意。可是这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那你想怎么做?不入后宫入朝堂?就这么没名没分地跟着他一辈子吗?玉琼,如果他是真心对你,怎么会舍得让你受这种委屈?对于女人而言,还有什么比名分更重要?”

还有什么比名分更重要。

这句话无疑直戳了我的痛处,我深吸一口气,沉声打断他道:“我的前途,我自会打算。我选的路,即使跪着也会走完。元公子不必为我费心。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一早还要渡江,元公子早些回去歇息吧。”

元君意沉默不语,双手紧紧攥拳,依稀可见苍白的骨节。黑眸之中瞬息万变,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只一瞬的功夫,却又归于平静。

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抬头,抿唇微笑,笑意显得有些寡淡,“好,晚安。”

“晚安。”

我将他送走,反身关上门,深深吸了口一气。

不知为何,气息微微有些颤抖。

不去想,不去管,不去怀疑,不去担忧。我做的没错。

既然我选择站在傅惟身边,那么,不论未来将会发生什么,也不论这一路将会走得多么艰难,我都要给他毫无保留的信任,相信他会免我流离,免我忧思,免我愁苦。

如此,执子之手,风雨同舟。

***

是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元君意的问题在耳畔反复回响,若有振聋发聩之力。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正欲起床冲茶喝,忽闻窗外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在更深人静的夜晚显得分外扎耳。

窗外有人!

我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屏息凝神,侧耳静听。蓦然间,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快如鬼魅,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怪异而甜腻的香味,我只觉眼前一花,心神一荡,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第45章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信(3)

再次睁开眼时,天已是大亮,我发现自己正呈五花大绑状倒在一间……姑且称作茅屋的地方。

确切的说,并不是自然醒,而是被冻醒的。

这间茅屋也是破旧不堪,屋内布满蜘蛛网,显然已是很久没人居住,墙体四面漏风,仅有片瓦遮头。

此时外面狂风大作,雪花狂舞,透过漏风的窗户、破败的木门和墙上的缝隙席卷进来,拂面如同刀割。地上一片阴冷潮湿,寒意透骨,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冻得直发抖,这感觉好像整个人泡在冰水里一般,酸爽得无法言喻。

我身边还躺着两个人,正是昨日在聚仙客栈为了一间江景房而吵得不亦乐乎的一胖一美两名少年。

恰在此时,却听有人道:“喂,那个臭丫头醒了,过去看看!”

两个男人放下酒碗走过来。一人高高瘦瘦,脸也特别长,像极了一根会走路的筷子;另一人则矮矮胖胖,脸圆圆扁扁,完全就是一颗田埂里刚挖上来的土豆。

瞧模样,好像有些眼熟。我略一思忖……哦!原来是昨天出来劝架的那两名路人!

他们也是突厥人派来的刺客吗?感觉不太像啊,如果真是刺客,不抓李瑞安,不抓常叔,却偏偏抓这两个少年做什么?

来不及想太多,我忙摆出笑脸,哈哈道:“两位壮士,有话好说!呃这个,不知道两位壮士把小女子绑到这儿来,有什么吩咐啊?”

“你闭嘴!”筷子呵斥道,顺脚踢了踢那两名少年,见他们仍然毫无反应,对土豆道:“怎么还在睡?干脆把他们泼醒吧!”

土豆抄起一桶水,哗啦一下全部泼到两人身上,说时迟那时快,我麻溜地打了个几个滚,堪堪避开了这场水祸。两名少年被淋得混头混脑,全身湿透,在寒战中醒来。

我心有余悸地想,真没想到醒得晚还要遭殃,幸亏我醒得早!

胖少年气得双目赤红,一面用力甩身上的水,一面骂骂咧咧道:“哪里来的杂毛敢敢这样对小爷,你们知道小爷是什么人吗!”

筷子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胖少年应声倒地,吃痛地闷哼一声,哆哆嗦嗦不敢再废话。筷子拍打着他白嫩的脸,奸笑道:“老子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高轩嘛,你爹是江南首富高天元,这些你昨天说过。”

高天元……

我惊得倒抽一口冷气,高天元来头不小,听闻乃是江南最著名的儒商,外祖父与他的父亲交情匪浅,直至去世前都一直保持书信往来。刘家共出过三名状元、一名榜眼和两名探花,家学之渊博令人赞叹,非但如此,高天元更是宋容书御笔亲封的皇商,当之无愧的富可敌国。

父亲这么有本事,儿子就不太……我默默叹息,简直不忍直视高轩的熊样。

另一名美少年显然聪明得多,他并没有急于发问,将二人上下打量许久,才沉声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筷子斜睨美少年一眼,蹲到他身旁,从他腰间拽下一枚玉牌,放在手中上下掂量,道:“这是陇西李氏的家传玉牌,臭小子,李弘卓是你什么人?”

若我没记错,李弘卓在十年前曾任工部尚书一职,后因与丞相意见不合,愤然辞官回乡经商,如今陇西一带的丝绸、茶叶、古玩等生意都被他所垄断。他为人慷慨且有大义,经常给贫苦百姓赠医施药,还捐助基建工程,修建书院、医馆、祠堂,在当地极有声望。

美少年道:“他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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