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石钟山关东系列-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半晌,又是半晌,嫂终于平静地说:丑丑,想嫂子吗?

他答:想,俺天天盼月圆。

嫂又抿嘴笑一笑,嫂这么笑,他心里就很高兴,嫂的笑很美。

嫂又说:你哥想俺了吗?

他又答:想,他也夜夜看月亮。

他这么说完,又看到嫂的眼圈红了。

翻过岭,就看到哥了,哥先是坐在门坎上,看到他们就站了起来,他们迎着哥走去,他心想:月圆了,嫂子又是一家人了。

有嫂的日子是美好的,有嫂的日子是月圆的日子。

嫂怀孕了。嫂的肚子在月残月圆的日子里,日渐隆起,哥高兴,牛大奎也高兴,他更高兴。嫂给三个男人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欢乐,他们都巴望着,孩子早日生下来。那年他才十五岁,还算不上一个真正的男人,嫂是快乐的,他就没有理由不快乐。

按照当地的风俗,嫂的孩子生在谁家就是谁的。

嫂终于在一个月残的日子迎来了产期。那天晚上,他和哥都来到了岭后,他和哥蹲在牛大奎家门前那棵老树下,望着牛大奎家那盏忽明忽灭的油灯,还有接生婆忙碌的身影。

牛大奎蹲在自家的门前,嘴里的烟头一明一灭,远远近近有蛙鸣一声接一声传来。

哥的样子似乎很难受,也一明一灭地吸烟。嫂就在这蛙鸣声中阵痛了,嫂开始不停地叫,爹一声,娘一声的。哥一支接一支地吸烟,哥握烟的手在不停地抖。

嫂的叫声高一声低一声,在这静谧的夜晚,嫂的叫声异常响亮,让人听起来难受。

他就问哥:嫂生娃咋这样叫来叫去的哩?

哥终于说:娘生你时也这么叫,女人都一样。

哥比他大六、七岁,哥有理由在他出生时听娘这么叫。

他不知娘长得啥样,他曾问哥,哥闷了半晌说:娘长得和你嫂差不多。

自从哥说过这话之后,他再望嫂时,目光中就多了些成分。

嫂又叫了一气,叫声明明暗暗的。

半晌,接生婆终于从屋里探出半颗水淋淋的头说: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牛大奎扔了手里的烟,站起身来,—头撞了进去。

他和哥也站了起来,他听哥重重地出口长气。这时,婴儿的叫声很有力气地传了过来。哥又怔了一会儿,转回身,向岭前走去。他默默地随在哥的身后,丢了什么似地往回走。东方已经发白了,远远近近的,有鸡在啼。

他说:要是娃生在咱家该多好哇。

哥没说什么,只重重地叹了口气。

从那以后,他上山砍柴时,总要多走些路,绕到岭后,站在老树后面向牛大奎家巴望。他刚开始时能听到婴儿一声接一声地哭,婴儿的哭声比起那天晚上的哭声响亮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

回到家后,他再望到哥唉声叹气时,他就把白天听到的冲哥说了,哥听得很认真,仍没说什么。

后来,他就看到了嫂,嫂抱着孩子站在房前晒太阳,嫂也看见了他。嫂愣了一下,冲着躲在树后的他说:丑丑,等过些日子,俺就过去。

他终于在一个月圆的日子等来了嫂,嫂似乎变了,究竟是哪里变了,他也说不清。嫂是他接回的,那天早晨,他仍早早地去了。嫂对他的到来似乎有些吃惊,嫂似乎没心思和他说什么,抱着孩子,让孩子吃完一只奶,又吃另外一只奶,然后又拍着孩子,直到孩子睡去。这时嫂仍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把孩子放在炕上,又找出—些换洗的尿布,牛大奎站在—旁看着。

嫂说:尿布要勤换。

牛大奎答:哎。

嫂说:喂孩子时,不要太冷,也不要太热。

牛大奎答:哎——

嫂又说,嫂还说。

总之,嫂说了许多。他都有些等不及了,最后嫂才和他上路。嫂上路时,走得很慢,还不停地回头,嫂还不停地叹气。

嫂进到家门之后,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干什么也不专心。有邻居家孩、娃的哭声,嫂就会发好半晌愣。

有几次,嫂熬的粥竟糊在锅里,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夜晚的时候,嫂还不停地望天上的月亮。

还有几次,嫂消失了,直到很晚才回来。他知道嫂去岭后了,他不说,哥也不说。

嫂终于盼来了月残的日子,那天一大早,嫂就走了,嫂走得匆忙,没有和哥说什么,也没和他说什么。但他还是去送嫂,嫂走得很急,很快,他气喘着,似乎有些跟不上嫂。终于到了岭后,嫂差不多飞奔着跑进了牛大奎家,接着他就听见了嫂的笑声,娃的笑,还有牛大奎的笑。那一刻,他心里难过极了,泪水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

他发现嫂变了。

这一切都是缘于牛大奎和那个男孩,是他们夺去了嫂子。他开始恨他们,恨那个男人,恨那个孩娃。他不再盼着月圆了,就是嫂子回来了,也不是以前的嫂子了。晚上,他睡不着,想起昔日美好而温馨的生活,他泪流满面。他不想就这么失去嫂子。

他冲哥说:嫂子变了。

哥不说什么。

他又说:怪就怪那个男人,还有那个小崽子。文人小说下载

哥仍不说什么,闷着头吸烟。

他有些生哥哥的气,他希望哥哥能想出夺回嫂的办法,可哥什么也不说,他知道,其实哥啥办法也没有。

他要夺回嫂子,他不能等待,要说干说干。

那是一个残月的夜晚,他提了一把砍柴刀走向了岭后,看到了牛大奎那间小房。他躲在老树后,秋夜的凉气使他上牙磕着下牙,不知是冷还是紧张。他看着那间小屋里透出的灯火,后来那盏灯熄了,传出几声婴儿的啼哭,接下来就一片沉寂了。他恨透了那个叫牛大奎的男人,是他夺去了嫂子。

终于,他摸进了那间小屋,他要一刀砍死那个叫牛大奎的男人。窗外的星光,依稀让他看见那个男人正搂着嫂,很幸福地睡着。他举起了刀,闭上了眼睛。他没有别的选择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嫂的一声惨叫,待他睁开眼睛时,看到嫂正用身体护卫着牛大奎,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的砍柴刀。黑暗中的嫂睁着一双不解和绝望的目光望着自己。接下来,他便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记不清楚是怎么逃出那间小屋,又是怎么逃到了家中。

他知道家是不能呆了,他又连夜逃出了家门,哥哥并不知道他所干的一切。他躲进了山里,后来他听说嫂子死了,那个孩子也死了,哥哥疯了。牛大奎四处在找他报仇。他后悔自己的举动,可一切都已经晚了,他无处可去,他下定决心投奔东北军。

那天晚上,他又来到了岭后,找到了嫂子的坟,他跪在嫂子的坟前热泪长流,他想起了嫂子对他的种种好处,他本想得到嫂子,没想到就此失去了嫂子。

他说:嫂,俺对不住你。

他又说:嫂,俺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

……

他冲嫂的坟磕了三个响头,便逃进了夜里。

4。蚂蟥吸死一个女兵

朱红的惨死,又一次震惊了童班副,使他想到了嫂子的死。他不肯宽恕自己,他认为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们。那一天,他跪在朱红的尸体前,刮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从那一天起,他就告诫自己,再也不离开她们半步,他要把她们安全地带出丛林。

瘦小的沈雅经常掉队,大山大林似乎已经吸去了她所有的力气,每走一程都要娇娇羞羞地喘上—阵,这使得童班副和女兵们不得不一次次地等待着她。

童班副鼓足了勇气来到沈雅面前,半晌才说出句:要不,我背你一会儿吧。

沈雅听了童班副的话,脸红了。少女的娇羞使她本能地想推诿,然而这漫漫丛林,又使她女人的天性在一点点儿丧失。最后,她还是顺从地趴在了童班副宽大的背上。

娇小的沈雅,体重也不过几十斤,要是在平时童班副也就像背起一支枪那么简单。可此时却完全两样了,沈雅在他的背上,仿佛是一座山,童班副又必须走在女兵的前面,无形中又增加了他前行的困难。他先是听到了自己如擂鼓的心跳,虚弱使他的汗水顺着脖颈很快流了下来。

沈雅看到了,有些不忍,她掏出了衣袋里的手帕,那是怎样的手帕呀,沾满了汗水,血水、泪水……自从伴随着主人走进这片丛林,它便没有洁净过。此时,沈雅在用这块手帕为童班副擦汗。童班副真切地感受到了这分来自女人的关怀,除了嫂子之外,他还从来没有接受过第二个女人的关怀和呵护。感受着沈雅的关怀,他被深深地震撼了。他的眼泪汹涌而出,和汗水一道在脸颊上流淌着。他闻到了女人的气息,那是嫂子的气息,他曾伏在嫂子的怀里大口地呼吸过这种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沈雅轻轻伏在他的耳边说:老兵,你真好。

沈雅就这么一句话,又一次在他的心里掀起了热浪。

等走出这大山,我们请你吃饺子。沈雅又说。

他差点儿哭出来。

老兵,你有姐吗?沈雅问。

童班副摇摇头。

你有妹吗?

童班副还是摇摇头。

那我就当你妹吧,行吗?

当嫂吧。童班副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感到吃惊。

沈雅似乎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也愣了半晌。

但童班副马上又说:你们都是我的妹妹。

沈雅这次听清了,颤颤地叫了一声:哥!

童班副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他,他觉得自己似乎在飞。

休息的时候,童班副又要马不停蹄地为女兵们去寻找吃的,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女兵们再敢不敢单独行动了。她们等着童班副归来,每次童班副归来,大多时候都不会空着手,总会在帽兜里装些野果回来。

晚上宿营时,都是童班副亲手为她们搭建帐篷,说是帐篷,其实只是几片硕大的芭蕉叶,原始森林的芭蕉叶大极了,只几片叶子,便把“帐篷”搭好了。

这一天,童班副为女兵们搭完了帐篷,又在不远处升起了一堆火,在这之前,他想到了要为女兵们烤一烤衣服。

森林的露水和潮气都快使人长出绿毛了,身上的衣服总是湿的。此时,他想起了女兵的衣服,要是能让她们穿上干爽的衣服该多好哇,他向女兵的帐篷走去,他先是咳了一声,沈雅听出了他的声音,探出头来说:哥,有事吗?

他干干地说:把你们的衣服脱下来。

女兵们听了,怔了片刻。

他又说:我把你们的衣服烤一烤。

女兵们明白了,不一会儿,长长短短、破破烂烂的衣服扔到了他的面前。他拾起这些衣服重又来到了火堆旁,他一件件为她们烤着衣服。潮湿的衣服蒸腾出的热气,使他又一次嗅到了嫂的气味,恍若在火堆旁坐的是嫂,嫂在一针一线地为他和哥缝补着那些破烂的衣衫,他的眼泪又一点一滴地滚了下来。

衣服终于一件件地烤干了,他为她们收好,放在“帐篷”外,他仿佛听见沈雅在轻声叫:哥——他太累太困了,走到将熄的火堆旁,一头倒下便睡过去了。

女兵马华终于来月经了。自从进入丛林后,月经便一直没有来,许多女兵也没有来,是该死的丛林弄得她们一切都不正常了。月经不来,紊乱的内分泌搞得她们焦躁不安。

马华的月经来了,灾难也随之而来。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血腥招来了无数的蚂蟥,原始森林中的蚂蟥,个大体肥,要是吸足了血能有几两重。成群结队的蚂蟥吸在了马华的身体上,可怜的马华仍然不知不觉。

原始森林的蚂蟥嗅觉异常灵敏,它们一旦得到机会,能把一头壮硕的野牛活活吸死。

第二天一早,女兵们穿上衣服准备钻出帐篷的时候,她们才发现,蚂蟥已遍布了马华的全身,蚂蟥一个个,都圆鼓鼓,肉墩墩的,它们快要被马华的血撑死了。可怜的马华,身体似乎变成了一张纸那么轻那么薄,醒悟过来的女兵惊呼一声,冲出了帐篷。

应声赶来的童班副也惊呆了。

一棵不知名的树下,躺着这位名叫马华的女兵。童班副在那棵树上用刺刀刻下了马华的名字,他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冥冥之中,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会再来的,把她们接出丛林,送到她们的亲人身边。

·5·

丛林中的游魂

5。野人害死一个女兵

北行的队伍竟奇迹般地发现了一片包谷地。那片包谷生长在一块树木稀疏的林地间,刚看到这片包谷地时,士兵们以为走出了丛林,他们欢呼着,雀跃着,向那片包谷地跑去,他们被树根绊倒了,但很快又爬了起来,他们已经顾不了许多,一头冲进了包谷地。

包谷长势一点儿也不好,还没来得及成熟,包谷粒瘪瘪的,饥饿得眼睛发蓝的士兵已经等不了了,他们撸下包谷生硬地啃吃起来。这片包谷地并不大,很快就被他们扫荡一空,包谷地狼藉一片。

差不多每个人都吃到了生包谷,那甜甜的汁浆,令他们一生一世永远无法忘怀,他们啃光了尚未成熟的包谷,并没有尽兴,最后他们把包谷秆也砍了嚼了。正在发育的包谷秆水分充足,汁液饱满,最后他们把这片包谷秆一棵不剩地全嚼了。

就在他们吃包谷时,谁也没有发现两个野人躲在树上观望他们好些时候了。这是两个男野人,他们披头散发,赤身裸体,只有腰间系了一块遮不住屁股的树叶,两个野人看见这群陌生的人群大肆地在他们的包谷地里狂吃。其中一个野人摘下身上的弓箭向士兵瞄准,被另一个野人制止了,俩人嘀咕了几句什么,其中一个野人从树上溜下来,在树丛的掩护下向远处跑去。另外一个野人仍躲在树上,透过浓密的枝叶观察着这群陌生人。

野人看见了队伍后面的那几个女人,这几个女人比野女人漂亮多了,在他的眼里,她们白净、苗条,美中不足的是,她们的屁股比野女人小了许多。这些,并没有影响这个野人的激动,他一手扯下腰间的树叶,敏捷地跟着这群陌生的人。每走一段,野人就会折断一些树枝,他是在给同伙留下标记。

野人动作敏捷,有时从这棵树蹿到另一棵树上。有几次,他离队伍后面的几个女兵已经很近了,甚至能看清她们的眉眼了,他被这几个漂亮的女兵折磨得欲火焚身了。要不是他发现走在她们中间的那位高大魁梧的男人,他早就要偷袭这些漂亮的女人了。

野人偷袭士兵们的营地发生在晚上。

是童班副打响的第一枪。宿营时,他和几个女兵离大队人马还有几十米的距离,这么多天了向来如此,他为几个女兵简单地搭起了帐篷,便和衣躺在了离女兵帐篷几步之遥的一个土坎上。

跟踪而至的野人早就观望好了女兵的窝棚,他在焦急中终于等来了同伙,当众野人嗷嗷叫着向士兵的营地一边放箭一边扑去时,这个野人首先扑向了女兵的窝棚,他来不及选择,抓起一个就跑。起初那一瞬,女兵们被眼前的变故弄愣了,不知发生了什么。当她们明白过来之后,便一起大喊起来,童班副被惊醒,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女兵出事了,他提着枪冲了过去。

这时,有三五个野人同时向他们冲来,童班副的枪响了。

这时童班副已彻底清醒过来,在微弱的光线中他看清了一群野人挥舞着棍棒在和士兵们厮打,有的士兵还没有拿起枪,便在箭镞和棍棒中倒下了。

童班副把沈雅和李黎拉到一棵大树后藏好,然后只身向那个抢走王丽的野人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他心里只有一个意念:夺回王丽!

直到天亮时分,他才在一堆乱草旁找到了王丽的尸体。王丽赤身裸体躺倒在草丛中,她的衣服被撕扯得支离破碎,被饥饿折磨得骨瘦如柴的王丽身体,清冷地散发着一层亮光。显然,她是拼尽全力和野人搏斗过了,她的手里还抓着一绺野人的毛发。

自从遭到了野人的袭击,童班副感到压在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鲜活的女人一个又一个在他眼前消失,朱红、马华、王丽的音容时时浮现在他的眼前。她们的一切仍在他心里活着,仿佛她们仍和他行走在这片丛林里。

每天晚上宿营时,他总要千方百计地为沈雅和李黎搭一顶帐篷,每天晚上他都睡在帐篷的出口处,看着她们入睡。这样做,是沈雅提出的,同伴们一个个死去了,死神从来也没有离他们远去,他们清楚,说不定什么时候,死神就会突然降临到自己头上。

在沈雅和李黎的心中,丛林里已没有男人和女人之分了,她们需要的是相互照顾。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她们觉得童班副就是照耀在她们头顶上的太阳。一旦她们失去了这个太阳,便会失去了属于她们的日子。

有几次,童班副已和她们挤在一起了,童班副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和女人躺在一起,他无法入睡,借着朦胧的光亮,久久地凝望着她们的睡态。此时,她们是那么安祥,那么美丽,他试着向她们伸出了手,他终于摸到了她们披散在草丛中的头发,接着他又摸到了她们的手。他的身体开始颤栗了,仿佛有一股巨大的电流击中了他,他浑身发热。沈雅的手是多么小呀,此刻,那只小手一动不动温情地躺在他那双大手里。不知什么时候,他睡着了,他梦见了嫂子,嫂子坐在家前的房檐下,正一针一线地为他和哥哥缝补衣服。他走过去,嫂子把他的头抱在了怀中,他又嗅到了嫂的气味。他在梦中哭了,接着就醒了。

醒来之后,他发现沈雅的头枕在他的胳膊上,一股巨大的柔情,石破灭惊地在心头流过,一种博大的东西慢慢地在他心里生长着,最后竟长得天高地远。

6。仇人与毒蛇

童班副做梦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牛大奎会找到他。

牛大奎的军装也早已破烂不堪,胡子疯长着,让人看上去一时说不准牛大奎的年龄。自从童班副误杀了嫂子,牛大奎的天也黑了。那是一场恶梦,妻子为了保护他,被童班副的砍柴刀砍死,牛大奎几乎要疯了。因为穷没有能力讨老婆,只能合伙和人共同讨一个老婆。刚刚有了一个孩子,没想到妻子竟惨死了。没两个月,孩子也夭折了。牛大奎彻底失望了,他要报仇,他要用同样的手段杀了童班副。他在打听到童班副杀了嫂后,投奔了东北军,他也投奔了东北军。当时,他和童班副并不在一个营,但他不时地能见到童班副。他时时在寻找着下手的机会,可这样的机会一直没有出现。直到东北军这次入缅,本来并没有牛大奎什么事,但他知道童班副来了缅甸,他也要求参加入缅作战。他知道,只要来到缅甸,仗一打起来,他就会有机会了,千军万马的;子弹又不长眼睛,就是童班副死上十回,也没有人会怀疑是他杀死的。

谁也没料到的是,入缅不久,部队就一直在节节败退,他也只能随着队伍在逃命,一直没有找到报仇的机会。当部队走进丛林时,他还欣喜过一阵子,以为这样的机会来了。可没想到的是,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用来生存了,根本没有精力去报仇。他一走进丛林,便感受到了什么是死亡,别说死一个人,就是整个营说死也就死了。他亲眼看见,前头部队撤走时,就是成连成排地躺倒在丛林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深深笼罩了他,他知道,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也会突然倒下去,再也站不起来了。于是,整个世界就再也不会和他有丝毫的关系了,过去的,未来的,一切都将离他远去。想到这儿,他又想到了妻子和孩子。他恨死了童班副,要是没有童班副杀死了妻子,说不定他此时会牵着儿子的手在田间劳作,妻子会把热饭送到田边地头。这么想过了,他真地后悔当初参加东北军,即便参加东北军,也不该要来什么缅甸,牛大奎真后悔了。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童班副和队尾的那几个女兵了。他清楚地记得,原来是五个女兵,丛林已经把她们折磨得不成样子了,他看着她们,他又想到了昔日的妻子。当一个又一个女兵消失的时候,牛大奎亲眼看见童班副住进了她们的“帐篷”,牛大奎就在心里骂:妈的,我要报仇。

在牛大奎的眼里,剩下的那两个女兵无疑都是童班副的人了,也就是说,她们都成了他的老婆。想到这儿,牛大奎怒火中烧,他要报复童班副,让他也不好受,然后再上童班副去死,自己也算出了这口恶气了,扯平了,将来是否能走出丛林,只有天知道了,他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牛大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那天晚上又一次宿营时,童班副刚为女兵搭好“帐篷”,牛大奎就来了。童班副对牛大奎的出现并不吃惊,但他没想到,牛大奎会在这时出现。当初他在东北军中发现牛大奎时,他便什么都明白了,牛大奎是来找他报仇的,从牛大奎的目光中他已感受到了。自从误杀了嫂子之后,童班副就被一种深深的罪恶感笼罩了,他希望自己死去,以补偿嫂子无辜的性命。他原希望自己死在牛大奎的手里,那样的话,他也算有了报应。自从入缅以后,每次打仗,他都冲在最前面,希望寻颗不长眼睛的子弹击中自己。可不知为什么,那些子弹连块皮也没有擦伤他。接下来,他就开始等待牛大奎的报复了,可牛大奎却一直没有下手。

如果说,在没有碰到这几个女兵前,他是不怕死的,甚至自己巴望着早日死,以此清洗自己对嫂子的罪恶。可他自从遇见了这几个女兵之后,他的内心深处被一种什么东西击中了,又唤醒了他的爱怜,他要好好地活着,把这几个女兵带出丛林,让她们重新看到太阳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