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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谢郭嘉-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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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裴嘉



☆、第1章 出逃洛阳

午后的洛阳街头,人头攒动。

司马黎站在东市的街口迷了路,右手一直放在腰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行人,有的捧着米袋急急忙忙地赶回家,有的抱着孩子和摊贩寒暄,有的则和同伴走在一起聊些什么,却又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只是这些人里面,她一个都不认识,更没有她在等的人。

冬天的洛阳有些干巴巴的冷,她手背上的皮肤跟着变得干燥紧绷,就像她此刻的情绪一样,还有些不安。

周围的一切几乎是全然陌生的,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群,还有人们口中陌生的柴米油盐。

她站在人群中,紧抿着薄唇向远方望去,本是线条柔和的眉眼也因此变得犀利,只顾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司马黎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看了看日头,早就过了正午时分,偏西了不少,阳光灼得她心头更焦,她发髻上的玉梳随着她左盼右顾,不断变换着角度,温润的玉质像冰块一样,仿佛会被这灼热的光烤化。

她低下头,因为盯着太阳看了太久,眼睛有些发昏,等她再次抬起头来张望时,不经意间看到街头两点钟方向,有个身着素衣的青年飘然出现,他从一家雕饰婀娜的坊店走出来,他微微侧首低头,与人道别,所有的乌发束成髻,整个人看起来像冬日里的暖阳,温和干净。

也是一如既往的引人注目。

司马黎看了他一眼,忘记了不耐,眉眼间逐渐归于平静。就这样停顿数秒后,她慌忙转过头——要等的人没出现,却等来一个不好对付的鬼才。

也许是真的不凑巧,素衣青年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抬起头定定地看过来,此刻他正背着手,墨色的眼眸穿过层层人群中的空隙,眼神清澈,平和地望着她,毫无转移。

这一看,倒是把她看得心慌了。不止如此,她还心虚地厉害。

这人当真是名副其实的“鬼”才,他一定是凭借着第六感,才能这么快找到她在何处看着他。

被“曝光”的司马黎也顾不上对方看到她会有什么反应了,只顾着急忙装做什么都没看见地转过身,务必要躲开他。只是,她本就迷了路,怎么还能继续乱走下去呢?

何况,她等的人也还没出现……

“当心!”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带着关切与紧张,穿越时空落在她的耳边,随后是一抹素色闪现到眼前,她又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搭住,拉着她的手腕将自己带到了一边。

“你……”司马黎抬头看向拉走自己的人——他长高了不少,若是以水平视线看去,只能看到他曲线优美的脖颈和明显的喉结。但在看到来者是他之后,她被人突然“袭击”所引起的恼怒也消灭了,转头看回自己刚在站的地方——一个烙饼摊子的附近,一旁摆着烧炭的炉子,炭块被火焰填充成了滚烫的红色,在干燥的天气里,燃烧的声音都变得非常轻脆。

原来自己刚才在急忙转身躲开时,差点撞上去。司马黎低头看了看裙摆,上面已经被烧焦了一小段边沿。

“谢谢。”她低着头,看着那素色的衣袍说道,好像这样就能隐藏自己的相貌。

她用眼角余光偷偷向上眺了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着那炭炉,若有所思。

“阿黎。”只是很快,他便收回目光。万万没想到,他会叫出自己的名字,这一声轻唤也惊得她急忙收回偷瞄的视线。

但是她没有错过看到他微笑着开口,说道:“阿黎,跟我走吧。”

这时,她才发觉对方还握着她的手腕,原本的温热已经升到灼热。

她定定地看了他半天,终于还是动了动嘴唇,答道:“我不认识你。”

大概这个回答在对方的料想之中,他收回了拉住她的手,改为搭在身前,有礼一笑,自我介绍道:“在下郭嘉,颍川阳翟人。十四岁时曾离家前往颍阴,修业于……”

“谁问你这么多了——”司马黎默默瞥了他一眼,阻止了他继续口述人生简历。

其实,这些事情,她都是知道的,并且记得非常清楚。

虽然他的身材变得更加颀长,却还是那么清减;他脸部的线条更加清晰明朗,但令人印象最深的,还是他的目若明星;还有,即使他的头发已经全部高高束起,但一身素衣却还是多年未变。

“那么,”郭嘉舒了口气,声线平稳道:“跟我走吧。”

“你与我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就提出这样的要求,未免太失礼教了。”司马黎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眼说着瞎话,她之所以着重了“礼教”二字,就是因为她刚刚看到郭嘉从一家歌伎坊中走出来,况且在光天化日之下,他还与一窈窕女子依依话别,现在又跑来对她说“跟我走吧”这类似私奔的话语,实在失礼,实在失礼!

郭嘉闻言,毫不在意地笑了,可随后他便正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现在不宜多说——存亡之际,何谈礼教,又谈何礼教。司马懿有心放你一条生路,你又何必往火坑里跳呢?还是随我走吧。”

他点中了要害,司马黎也就收起玩闹的态度,她没有忘记自己的处境,略一斟酌后,她直白问道:“你要出城?往哪里去?”

“自然是颍川,去找我的旧友。”郭嘉知道她已经拿定了主意,放下心来答道。

她果然没再犹豫,而是直接应道:“好,我跟你走。”

迄今为止,现在这段时期,大概是司马黎穿越后所遭遇的、最黑暗的时期。说起东汉末年,董卓残暴专政,荒淫无道,独揽大权的故事,恐怕几乎每个长在红旗下的新青年都略知一二。因此,如果穿越后不幸卷入此历史事件,切记,一!定!要!逃!

她知道自己此刻就站在历史的漩涡边缘上,并且在目前的处境当中,有百分之百把握带她远离这个漩涡的人,就是她面前的郭嘉。

出了洛阳城,郭嘉熟门熟路地找了一辆牛车,牛车的主人是个拉稻草的老伯,司马黎就随他“蹭了个便车”。

她看着坐在稻草堆上闭目养神的青年,又回头看了看渐渐远去的洛阳城,一群乌鸦从城中飞出,带着粗劣嘶哑的叫声消失在天际。这个时间出城的百姓很少,视野一片辽阔。她收回视线,听着车轮碾压黄土碎石的沉厚声,心里空空的。

“不用害怕,我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郭嘉睁开眼,目光依旧平和。

“千百年来,颍川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何来安全之说?倒不如告诉我洛阳城将要遭遇什么灾难,才不得不速速离开——这样说,反而更有信服力。”司马黎避开他的目光,垂眸看着车沿上颤颤巍巍的稻草,在心中思考着。

在她心中,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能给她具体答案的人只有司马懿,和眼前的郭嘉。

这两人都是这个时代一顶一的聪明人,没有什么东西比他们的脑袋更值钱了——在她看来,这就是保命的利器。

在这个合久必分的乱世之中,只要有一个高智商的头脑,便可以在智力上碾压群雄。

最最重要的是,在这个时代,她所结识的为数不多的人中,属他们二人最为“可靠”。

“你要听我分析吗?”郭嘉唇边漾起一个笑容,他的双眸中也渐渐升起了温度,却不会太过灼人。他停顿了一下,见她抬头看向他,继续说道:“其实阿黎也很聪明,知道一定要赶在封城之前逃出来。”

“我不聪明,不抓住机会逃命的人才是傻子。”司马黎回道,她歪了歪头想,被聪明人夸成聪明人的感觉,也还不错。

这回,郭嘉轻轻地笑出了声。

他闭上眼睛,端坐在稻草堆上,似乎很是享受冬日暖阳的照拂。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洛阳城是要被一把大火烧了。”他说。

比起他几不可闻的叹息,司马黎的反应要夸张的多——她皱起了眉,问道:“烧了?!”

郭嘉点点头,认同道:“不错。所以,若是不想跟着它一起消失,就要快逃出来——这不也是司马家的意思吗?”

司马家……

说到这里,她坐直了身子,双眉也微微拧了起来。

让她傻等了半天还放了她鸽子的人,就是司马懿!

☆、第2章 诱拐路上

司马懿还在洛阳城中。

就在前几天,洛阳司马府中便开始筹备着回乡的行李物品,司马黎这才知道,因为董卓祸乱,整个司马家的安排也为此做了临时的变动,当务之急是将家眷回到河内,也就是司马氏的家族根据地。

本来,拟定回乡的时间就在今天傍晚,但在今天一大早,她就被司马懿打发出门,买些洛阳特产,正午时在北城门见。

只是等她赶到北门后,等了接近半个时辰,也不见司马家的一人一马。司马懿故意安排,不让她与大队一同出城,这一点本就奇怪,再加上她等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等来,干脆冒险找回司马府上。

当她赶到时,正撞见董卓的士兵对府上进行搜查,司马家的人倒是一个不见,她没来得及细想便匆匆跑回闹市区,慌乱间又迷了路,然后便碰到和歌姬惜别的郭嘉。

他的出现,正是在她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也是火烧眉毛的关头。

司马黎暗暗动了动脑筋,决定暂时跟着他,抱一下名人的大腿,总不会出事的。

想到这里,她便放下心来,靠坐在稻草堆上,迎着温暖的阳光,学着郭嘉惬意的样子,打了一个呵欠。

“阿黎。”这时,一旁安静的郭嘉突然开口了。

她打着呵欠疑惑地看向他,等待下文。郭嘉睁开眼睛,带着笑意,语气却很是认真,他说:“这次回颍川,便趁机把我们的婚事办了吧。”

正打着呵欠的司马黎闻言,“嘎嘣”一下,把脖子扭了。

“嘶,嘶——”痛觉给了她一个好借口,可以对郭嘉的提议不闻不问。她一手扶着僵硬的脖子,慢慢转回来,却总感觉它还是别扭地拧着,这时,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抚上她扭到的地方,轻轻揉着。

还有一道似有若无的呼吸,静静地吹佛在她的耳边,混杂着稻草的干香,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司马黎突然像一只虎口之下的兔子,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哪怕脖子上的痛觉在郭嘉的轻揉下已经消散无踪,可她的身体却更僵了,脖颈表面泛起了透明的裸粉色,体温也在渐渐上升。不仅如此,她感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变得像稻草一样易燃。

“可以动了吗?”郭嘉的声音在她脑袋上方响起,大概是因为他也觉得她僵硬了太久,有些疑惑。

她感到他慢慢放轻了手上的力道,而郭嘉这一问也惊醒了她,当下就“嗖”地一下蹭到郭嘉的对角去,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坐着,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瞪大了双眸看着他,皱眉道:“你这人怎么可以如此随意!”

郭嘉闻言,有些讶异,他面朝着她,却背着阳光,一阵寒风吹过,带起稻草刮着他的素衣,显得他的衣着更加单薄。

逆着光看他的司马黎转走了视线,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发髻上的玉簪反射出的冷光太刺眼。

“阿黎介意?可当年你我还在颍川的时候……”郭嘉收起讶异的神情,重新坐好,开始娓娓道来。

只是她又打断了他:“我说过了,今日与你是第一次见面,恐怕是你认错人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转过了头,看着远处荒芜的田地里,一片暗沉,只有一个农民守在中间,一动不动,他身旁的老羊毛发灰白,小声的叫着,听起来很是无力。

“好,”郭嘉好脾气地应着,然后又问道:“那,阿黎以为我刚才的提议如何?你我的婚约是否可以兑现了?”

司马黎转回头,直直对上郭嘉的视线,她面无窘色,目光澄澈地看着他:“司马氏从未为我定下任何婚约,是你认错人了;再者,刚才在洛阳城中的那位女子难道不是你的情人?”

她刚刚可是眼睁睁地看着郭嘉跟一个女子,在洛阳城中最大的歌伎坊门前道别呢,男的面色柔和,女的娇柔不舍。

郭嘉愣了一下,然后才回道:“你指的是卞姬?”他说完,见她依旧以一种了然一切的神情,一脸兴味地看着自己,他不禁有些失笑,像是在无奈地包容着一个呆孩子。

“卞姬若是我的情人,我又怎会舍下她一个人在城中?”郭嘉边说,边意味深长地看着司马黎,话中有话。

像是在说,她才是他的情人。

司马黎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心中又升起了方才被郭嘉按摩脖颈时的窘迫,却没有表现出来,仍是装作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口吻平淡地说道:“即便如此,你们二人的关系也并非一般。”

“我和她会相识,只是因为两个巧合。”郭嘉盖棺定论道,他看着司马黎听后将淡淡的眼神遛向天边,看着越飞越远的乌鸦,只好继续讲故事:“我和卞姬相识,是因为另一个不一般的人——一个很值得欣赏的人。虽然他当时正在逃命,”郭嘉说到这里,想起当时的情形,嘴边又带起了微笑,“卞姬愿意帮他挡过一劫,而我当时也在旁边……这是第一个偶然。而不久前,因为另外一个偶然,我得知卞姬真正的情人,是董卓的心腹杨奉,这次让负责让洛阳’消失’的执行长官,就是他。”

郭嘉沉吟了一瞬,很快切入正题,继续说道:“今日离开时,我注意到城中的主要街道上添置了一些易燃物,最近天气干燥,有风无雨。如果猜的不错,董卓大概会用火焚烧,这也是最快最简单的办法。”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盯着那炭炉看了半天。”司马黎得知那偌大的洛阳城将要葬身火海后,撑着头看向他,不敢深想。

看来司马家也是多多少少料到了这一点。

郭嘉点头,他说:“不止如此,城中还多了几家粮油店,主要分布于四角及中心,介时方便取燃料。”他停顿了一下,像是一时兴起一样,忽然转移了话题,问道:“对了,我当时遇见的那个亡命之徒,名叫曹操,阿黎可知道?”

曹操?!

☆、第3章 鬼才与兵

曹操这个名字,如同平地惊雷,“轰”地一下砸向司马黎的耳边。

若是在两千年后的新社会,恐怕幼儿园小朋友也知道曹操是谁。

可是对“司马黎”来说,不知道曹操是谁,反而更加合理。

她纠结了两秒,终于还是说了假话:“不知道。”

而郭嘉的反应也很平常,并不觉得她的表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点点头,“嗯”了一声,问道:“那么,荀彧之名你应该听过。”

司马黎闻言,几乎是全身心地放松下来,也许“荀彧”这个名字就是有某种令人化解紧张的魔力,她点头,说道:“荀先生的名节在河内也被极力推崇。你这次回颍川就是投奔他吗?”

“不错。”郭嘉颔首,他看着她在得到肯定答案后,惬意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稻草上,看着夕阳西下。

这回,郭嘉有些不解了,他问:“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轻松?”在他的印象中,她这一路上都是一副神经紧绷的模样,更不用提剑不离身这一点了。

“你说,”司马黎撑着下巴,老神在在地说道:“如果你得知自己将要投奔的人是个君子,难道不会觉得踏实许多?”

“你说的在理。不过,”郭嘉表示微微赞同,但在另一个程度上,他又不能赞同:“嘉以为,”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眼前的人就很可靠。”

她摇了摇头,深不以为然地说:“不见得,万一这回颍的路上碰上个什么意外,只靠你这副模样怕是不成。”说完,她又不自觉地将手放到腰间。

当“意外”被她的“未卜先知”料中时,郭嘉站在一旁,第一个反应竟是无奈地摇摇头,三分嗔怪三分好笑地看了少女一眼,轻叹道:“乌鸦嘴。”

站在他身边的司马黎早已黑了脸。

眼前,正有两个土寇堵着他们的去路,一个身宽体壮手持铁刀,一个矮小精悍,站在壮汉的斜后方,像是在衬托同伴的勇猛。看他们凶煞的气势和装扮,应该是附近一带的强盗,专挑自洛阳方向来的回乡人下手。

“我乌鸦嘴?若不是’奉孝先生’胸有成竹地走小径,恐怕也不会遇上这两个抢匪。”司马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对面的敌人,对方一副随时即可探囊取物的倨傲神情,不大意地挥着手中的铁刀,满脸凶相地瞪着他们,意在恐吓。

她半藏在郭嘉身后,右手已经悄悄地放到了腰带上,只是当她刚触到布帛上暗纹的凸起,郭嘉背在身后的手就好似长了眼睛似的,拉住了她的手腕,无声地阻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看这两个强盗的表现,已经视他们为手到擒来的羔羊,可以任意宰割,殊不知,有武器的不只是他们打劫的,而她也不像郭嘉那样手无缚鸡之力。虽然她一个人打两个人有些冒险,但她也不愿做人砧板上的鱼肉。

一直放在她腰间的,是一把软剑,就藏在腰带里,既可伤人,也可防身,对于女子而言,收于腰间也不会太显招摇。

但是郭嘉阻止了她。

“老大,你看这两人,该不会是偷偷私奔的小男女吧。”矮个子抖了抖耷拉的眼皮,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虽然是冬天,可他一身短打还挽着袖子,露出肌肉发达的小臂,看起来像铁棍一般有力。

另一个壮硕的强盗被称作“老大”,他哼出一口粗气,嫌弃道:“头一次见到出来私奔的小情人还不带足银钱的,连个包裹都没有,也是活的不耐烦了!我说那儒生,快把你的簪子给我!”

壮汉的目光钉在了郭嘉束着发髻的玉簪上,赞首圆润如花间露,玉泽温润,似冷月之色,倒是很称他的一身打扮。

郭嘉不温不火地摇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回道:“这是信物,不能给你。”简短干净,丝毫不想多啰嗦。

站在他身后的司马黎在心中摇摇头,暗自腹诽:如果郭嘉是一代武林高手,这时念完台词便可在弹指间取对方两枚狗头,只可惜他空有大侠的文功,却不见身手。

“哈?”那壮汉老大也是不解郭嘉哪来的硬气,他将大刀刀尖朝下,立于地上,无所谓地说道:“那就把你的女人留下!正巧我弟兄也鳏居着呢,缺个媳妇!”

司马黎闻言,索性将整个身子躲到郭嘉身后藏起来,装出一副怕极了的模样,等着这个大智囊使出什么兵不血刃的法子。

“上个月初,颍北来了一群青州蛮兵,他们曾隶属豪霸的私佣兵,趁黄巾之乱出逃,自成一派,靠烧杀抢掠谋生,颍北的数个村庄正是因此被毁,虽然这群强盗已经被镇压扫平,可是流离失所的村民却未能得到救助,我说的可对?”郭嘉背着手,垂着眼眸,逐字逐句地缓缓道来,此时又是一阵寒风吹过,衣着单薄的他却是丝毫没有感觉,白皙的脸上也无一丝表情,倒是对面的壮汉听了他的陈述,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铁青,他手上的大刀也像是被寒风冻住,钉在地上纹丝不动。

注意到这一点的人,不止郭嘉,司马黎也暗暗回想了他们自出洛阳城之后,所行走的方向——一直向西南方向前行,而拉牛车的老伯只能送到他们颍川郡北,也就是郭嘉口中的颍北。因为他说最好赶在天黑之前抵达颍阴,便拉着她走了一条不经修缮的小道,俗称捷径。他们现在所站的地点,应该尚在颍北的范围。

看那提刀的壮汉一身麻衣,不像个阔绰的盗匪;言谈间虽然流氓,却也能听得出他有点文化。

“你想说什么?!”那壮汉大步向前逼近了吼道,脸上粗糙的皮肤像是要裂开一般,眼睛也早已瞪成铜铃状,这回,司马黎是真的被他这突然间的爆发吓得心中一突,只是她身前的郭嘉还是那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直言道:“不如问问你身后的’兄弟’,虽然他一直在勉强自己讲颍川话,可是青州的口音却没那么容易消磨干净。至于他的身手,我想阁下比我更清楚。不妨先问清楚他的来历,也好向故去的尊夫人交待。”

郭嘉的三言两语像寒冷的刀刃一般,刺痛了壮汉,他铁青着脸提起刀,转过身去,使刀尖对着那矮子,疾声道:“你说!你到底是不是青州来的!”

见己方已被成功挑拨离间,那矮子也不再面瘫了,面对壮汉的紧逼,他一面退后一面慌张道:“老大,你别听那小子胡说啊!他的目的就是想要挑唆你我!”

那壮汉似乎早已把郭嘉两人抛在脑后,只顾居高临下地瞪着眼前的“兄弟”,非要问出个答案。

郭嘉看着两人对峙的场面,觉得差不多了,便转过头对司马黎微微一笑,轻快道:“走吧。”

他说完,手上轻轻一用力,就拉着她的手腕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原来,他竟然一直握着她的手,而她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司马黎边跟着他走边低头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和他脸上的肌肤一样白皙,像块白嫩的豆腐。

大概是饿了,她自嘲地想。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要这样一直拉着我走多久?”她看着走在前面的郭嘉的背影——称不上伟岸,甚至还有些单薄,可他挡在人前的样子却不会令人感到担忧。

☆、第4章 颍川书院

“你要这样一直拉着我走多久?”司马黎忍不住问道,而郭嘉没有回头,只是平平地说道:“走这条路,大概还有小半个时辰就可以到颍川书院了。”

也就是说,他还要牵着她走小半个时辰?

“这条路又是什么路?”司马黎四下望望,只见干枯的树枝繁乱,树皮还有些剥落,除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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