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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都不算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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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因珏摇摇头。
“呵……”韩凌羽目光阴沉,“因为我知道你不爱我。”
岑因珏的眼睛瞪大了,多么奇怪的男人?!多么奇怪的理由?!
“我喜欢看别人背叛自己时的感觉。”韩凌羽笑起来,“你的心里一直装着太子殿下,也只有太子殿下,却又不能和他在一起,勉强和我在一起,背叛自己的内心,是什么滋味的?”
岑因珏想往后缩,可是浑身冰凉,男人的臂膀铁一样紧箍着他。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男人说过的话:“江湖上人们叫我‘魔鬼’。”
从脚底升起一股一股的寒意,岑因珏觉得头皮发麻。
“你心目中那个神圣的太子殿下,实则弱得像只病鸡。”韩凌羽继续着恶毒的话语,“都不知道你迷恋着他什么。”
岑因珏咬紧牙关。
“识相的就别去找他,等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你胡说!”岑因珏终于忍耐不住了。
“胡说?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明白吗?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小家伙,你怎么就看中了他呢?”
“我要走了。”岑因珏有些瑟瑟发抖。
“不送。”韩凌羽很干脆地退回床上,抱住被子,继续打算睡下去。
岑因珏反而久久地发呆,他看着这个奇怪到不能再奇怪的男人,自己怎么就认识了他呢?
“有些思想准备,我怕到了长安你会彻底伤心的。”韩凌羽在被子中发出沉闷的冷笑。
“什么?”
“好自为知吧。”
“哦。”岑因珏抱紧双臂,还是觉得有些冷,明明是初夏了呀!
◆◆◆◆
是一种惯性,岑因珏策马没有先进长安城内,而是去了行宫。
当抵达时,已是几天后的清晨。
那些仆人见他来了,虽然有些惊讶,却也维持着一贯的波澜不惊,他问:“殿下在吗?”
仆人指指内室。
于是他示意仆人退下,自己悄悄走过去,想给太子一个惊喜,当他伸手准备扣门时,却陡然被里面传来的低哑而淫糜的呻吟声音给止住,那声音宛如魔音钻脑,让他一下子僵成木石。
就在他进退维谷的时候,外面传来兵荒马乱的声响,他赫然回头,便看到穿盔戴甲的中央禁卫军冲进了院落,为首的是金吾大将军。
他直觉事情不妙,还没等他有所动作,禁卫军已经一脚踹开了内室的门,里面听到声响急忙穿衣服的人正穿得七零八落,赵道生干脆躲进被窝里,动也不敢动。
李贤面对这些禁卫军,先是一怔,随即披了衣服下床,声音平淡地问:“出什么事了?”
金吾大将军走前一步朗声道:“奉天后口谕,太子李贤好色、与奴仆赵道生狎昵,影响恶劣,败坏我大唐风气,损害皇家威严,导致宫闱混乱,下诏立案拘捕太子,搜查东宫。”
李贤脸色一沉,没有说什么,他叹了口气:“好,我跟你们走。”
走到门口时,他愕然。岑因珏站在那里,宛如寒风中的枯叶,几欲泣血的复杂表情。
万万料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形下重逢的两人就这样怔怔地看着,神色苍茫。
李贤闭了眼,转身朝外走,罢了罢了,这也许是最好的,让因珏恨他吧,唾弃他吧,让他死心吧……
“明允。”
他刚迈了两步,却听到背后传来的颤抖声音,他止步,回过头来。
岑因珏走过来,离他两尺之隔,然后猛然挥手打了他一掌。
‘啪’的一声,震惊全场。
李贤却笑了:“因珏,每次你见我的方式都这样与众不同。”
岑因珏一字一句地说:“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转身离开,步履沉重却相当快,背影决绝。
李贤凄然一笑,喃喃地说:“终于一切都要了结了吧……”
◆◆◆◆
事态宛如脱缰的烈马,直朝着万丈深渊冲过去。
岑因珏回到了家,父亲看他的神色很奇怪,皱着眉头,让他想起自己的亲娘当年,是不是就受到这样的待遇?
自己的亲人劫难中脱险,却没有一个人为之欢欣,只有怀疑再怀疑的目光。
命运真会捉弄人,岑因珏苦笑着想,多么离奇,他居然再次赴了娘亲的后尘,当年,娘亲为了救那些尊贵的夫人们,而自己,为了救自己的王子,可是他们的牺牲没有得到一点点好的回报,反而让一切越来越恶化,越来越糟糕。
“爹,请您带我去觐见圣上。”他跪在父亲脚下,卑微地乞求。
“你又要闹什么?”父亲大人的双眉愈加紧锁。
“爹,这事攸关太子殿下的性命,我一定要亲自觐见圣上。”岑因珏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条路了,不管多么苦,他都要进行最后一搏。
其实,他的心里不太明白李贤目前的作为,他不知道在自己心中英明神武的殿下为何仅仅短短两月不见就成了这等模样,他为什么要这样糟蹋他自己?这样自毁前程……
父亲大人的脸色变得凝重:“你说什么?”
“我杀了明崇俨,请您把我绑到圣上面前,否则,会连带了家族所有的人。”岑因珏面容冷肃,他知道自己的家人最怕什么。
“孽子!”父亲大人的砚台砸过来,砸到眼角上,鲜血哗一下流下来,他的眼前血红一片。“你又做了什么?!你你你!你真要气死我!”
“这事越早越好,否则大难临头就后悔莫及。”岑因珏冷漠的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孩子。
“来人哪!把他给我绑上!”父亲大人已经吓得浑身抖如筛糠,他已经不知如何是好。
◆◆◆◆
长安。
太极宫。
高宗的头痛隐疾再次发作,面色如土,他勉强坐在皇位上看着跪在下面的父子。
“岑因珏,你说的可全是真的?”
“万岁,罪臣所言句句是真,正谏大夫是为我所杀,非关太子任何事,请万岁处死罪臣,放过太子殿下。”
“你为何要刺杀明崇俨?”高宗抚着额头,想着这总算一个好消息,不必牺牲自己那个最疼爱,却怎么也保不住的儿子了。
“这全是罪臣的一己之私念,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就能随便杀人了?!”高宗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抬起头来!”
岑因珏抬起头来,高宗看了再三:“可惜了你小小年纪啊。朕明白,你是想为太子肃清道路吧?”
“万岁英明,这都是小人的错,真的不关太子任何事。”
“不关太子的事?”后面传来一声轻松的笑,然后一阵香风撩过,一位高大明丽的女人从幕后走出来,她拍了拍手,金吾大将军走进殿来:“臣叩见万岁,天后。”
“起来回话。”武后摆摆手,“说,你搜到了什么?”
“回天后,禁卫军在东宫马厩里发现了几百套盔甲。受审讯的太子宠奴赵道生亦承认是太子派人害死了明大人,太子意图谋反。”
武后叹了口气,一脸的惋惜与慈悲,她对高宗说:“陛下,您看呢?”
“事态有疑。”高宗锁紧了额头,“会不会有人意图谋害贤儿?他已经是太子,为何还要谋反?这与理不通。”
“陛下,您应谨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理。”武后依然是慈爱而悲哀的表情,眼神却坚定不移,“太祖太宗皇帝开创的这皇皇大唐基业,可千万不能毁在我们这些子孙手中啊。”
“天后,万岁,刺杀明大人的是小人,不关太子之事!”岑因珏一再地申明,可心底的黑暗一再地扩散,他已经有感觉大势已去。
“他是朕的儿子啊……他是朕的儿子啊……”高宗喃喃地说着,又抱起了头,“啊……朕的头好痛!太医!太医!都死哪去了?”
“万岁,您放心,我会网开一面,放他一命的,贤儿也是我的孩子啊。”武后说的很娓婉,然后挥手示意内侍与太医搀扶高宗皇帝退到后宫。
“喧:太子李贤贬谪庶民,幽禁于长安翊善,同谋岑因珏杀人偿命,三日后于午门外斩首示众,以肃法纪!宗正卿大义灭亲,重重有赏!”
◆◆◆◆
幽禁李贤的翊善房正对着大明宫,在大明宫里面,住着太平公主以及他的那些兄弟们。
大明宫里面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喧嚣、欢闹,小时候手足情深的场景已成了昨日黄花,在他们的长兄李弘被迫引鸩之后,李贤又沦落到如此下场。
大明宫里变得有些阴冷,只是,冷不过翊善房。
岑因珏被狱卒押解进来,谢下了身上的枷锁,算是暂时放了他自由,他有些惊讶,看着站在院子正中的昔日太子。
“是我求母后的,最后三天让我们在一起。”李贤的眉目中竟没有丝毫的愁云惨雾,神清目朗,恍若多少年前,他初次成为太子,他们初次相见。
那时的李贤是集文韬武略、雍容华贵于一身的皇太子,他却不骄、不狂、不霸。
他的政治主张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他要的‘不是疆土而是人心’。
他的理想是把大唐建成人间天堂:‘那时的大唐,没有饥荒,没有战争,没有弱肉强食,没有敌对国家,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相助通好;那时的大唐,是天下最富饶、最安定、最令人向往的地方。’
那时的岑因珏是比现在更年小的小小少年,用着明亮的双瞳热切地喜悦地看着他,为他的一切理想而热血澎湃。
岑因珏也有理想,他的理想是永远站在太子的身边,希望他能如愿,登上帝位,造福苍生,那时他依然会在他身边,他永远不要官爵,他永远不要名位,他也不要用自己的肉体去玷辱那神圣的天之子,他们可以做朋友,做知己,做任何一切,但不能做情人,他知道那将是一条毁灭之路,李贤的人生之旅容不得一点点瑕疵。
他知道,任何理想的实现都需要付出牺牲,巨大的牺牲,那么,牺牲低俗的情欲又有什么值得惋惜呢?
谁也不懂得小小年纪的他怎么会懂得这么多,但是他就是看得很明白,所以他一再地拒绝自己的情不自禁,一再地拒绝李贤的热情如火。
可是……
可是为什么结局还是这样的?
他们一直大口大口地喝酒,似乎想把这些年的克制与压抑都喝进去。
岑因珏最先撑不住了,在他晕倒之前他还很清醒地说了一句话:“殿下,我很开心……”
话音刚落,人便瘫在地上。
李贤忙忙地放下酒杯,上前把地上的人一把抱起,像抱着一团云,手上轻飘飘的,脚下也是轻飘飘的。他意识到自己也有点醉了。恍恍忽忽地走进房间,把岑因珏轻轻放在床上,然后搬过一张椅子坐着,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身体止不住地越靠越近,越来越低的角度让他无法支撑自己,最后竟然趴在了他的身上。
也许是身体接触时的震荡惊动了床上人,他忽然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眼神虽然迷离,但他仍然看到有一张脸几乎紧帖着自己的脸,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头痛得厉害,脑子乱成一锅粥。
上面的人倒是清醒了不少,事实上当他的身体接触到岑因珏的那一刻,他的酒已经醒了大半。——本来他的酒量就比那个醉得躺倒的人好。
他看见少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他用迷离的眼神打量自己贴近他的脸,看见他似乎很困惑的样子。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他迷乱,也许是酒精起作用了,他发现他的脸变得越来越柔和,他紊乱的心弦被他拨动得更加凌乱。
终于忍不住吻了他的唇。他的唇火热柔软,带着淡淡的温馨,就如他的笑容,淡淡的,却能让人深深沉醉和回味。手便开始慢慢游移,从脖颈处轻轻滑入衣服。
他浑身火热,甚至有颤栗的感觉,他想自己体内的火大概可以把身下的人燃烧迨尽了。哆嗦着伸出手去解他的衣服,手是抖的,但并不妨碍他很顺利地扯开他的衣衫,眼睛往他脸上瞟去,似乎看到他的眼里隐隐含着泪水。他的眼神依然很迷离,但眼里的点点晶莹却无法掩住。心里不禁闪过一丝愧疚,真是……头脑发热……
慢慢直起身子,把自己与下面的人分开,但终究还是有些不舍,小孩说他很开心,死期近在眼前,他还能开心什么?
“我可以抱你吗?”他气息几近憋闷地问,热切地问,慌乱地问。
岑因珏没有回答,似乎真的醉得厉害。
李贤吻他的时候,其实岑因珏是有感觉的,虽然脑子里一片混乱,但那种柔和的触觉却让他回味。当李贤的手游移到他身上时,他几乎有一种本能的抗拒和惊慌。他无力挣脱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他浑身发软,甚至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泪水就那么无助地泛滥,让他觉得自己很丢脸。
耳边忽然呼吸紧促,双颊被一双手轻轻捧起,那个人的眼睛痴痴凝视着他,目光里无限柔情:“因珏……我们在那么年轻就相遇了,为什么……”
他的声音充满怜惜,又似乎带有些须怨念。
岑因珏心里微微一颤,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脸。
四目相对,便要将脸移开,李贤却猛地扳住他的头,逼着他正视他的眼睛:“你……就这么厌倦我吗,我在你心里难道是野兽吗?”他低低地近乎咆哮着盯着他。
两行清泪缓缓滴落胸前:“殿下,我们这样……算什么?难道我们从开始就错了吗?”
他的眼神和他的声音一样凄楚无助,身子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
李贤轻轻叹了口气,用力把他抱紧。岑因珏的无助和绝望深深刺痛了他。他俯下身轻轻吻去少年脸上的泪水,他的双眼便在他的吻中微微阖起,长长的睫毛闪烁着点点露珠。这时候的他柔弱得如同一只要人呵护的小猫。嘴便迫不及待地找他的唇,温柔的接触,他的唇齿间瞬时沾满了他的气息。
岑因珏在他的怀里几乎窒息,迷糊中他感到他身上传递着勾魂的温馨,他整个人都变得狂野起来,当星星之火一旦点着,边迅速地酿成燎原之势头……
整整一夜,他和他在床上缠绵
当激情的高潮过后,当李贤恋恋不舍的从少年火热的身体里撤出的时候,他心疼的扳过少年的脸颊与他深深的长时间的接吻。
“疼吗?”他把昏昏欲睡的少年重新抱在怀里,然后轻柔的问他。
身下的鲜血告诉他刚才的行为是多么的粗暴与不可理喻。
“有点儿。”少年含糊的回答他,双眼已经困倦得快要闭上。
“乖,让我抱你去洗澡。”
“不,别动。”少年摇摇头,拉住了他,“陪我一会儿,好吗?哪也不去。”
他点头,让少年的头枕在自己的肩膀上。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少年疲倦而安静的睡容,李贤没来由的感到恍惚,这让他感觉心头正隐约的泛起阵阵苦涩……当他们终于可以身心交融的时候,却换来如此结局。
对于自己的处境一直无动于衷的他突然有种要哭出来的感觉。他竟然有种想要哭出来的感觉。少年在黑暗中摸索他的手指,抚摩到的……恰恰是他心里头最柔软的地方。
他突然明白了少年说过的不爱他的理由:因为你是男人。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一句话,这句话后面是他们的生命无法承受之重,是重重的危难,重重的杀机,重重的死亡邀约。
可是啊,可是……他终于拥抱了他的男孩,并且无怨无悔。
他能感觉到少年的泪水,可是岑因珏把脸埋在他的肩膀,倔强的不让他看到。
可是,他依然看到了泪水在夜色中的崩溃。
他的,和他的,一起崩溃。
心里变得满满的,不是沉重的负担,不是死亡的恐惧,而是幸福的感觉,带着泪水味道的幸福,竟这样翩然而至。
“当明天来临的时候,请您杀了我……”夜色中,岑因珏的声音幽幽地泛起来,“我不要三天,一次就够了,太奢侈……”
“嗯。”李贤温柔地答应了,“睡吧,从今以后,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当明天来临以前,我会杀了你,然后自尽。
第九章
    当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岑因珏终于张开了眼,宛如刚从母亲怀中醒来的孩子,有好一阵子他就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四周,一切是这么新奇。
  这是一间木屋,墙上挂着两支长矛,杨木桌子,上面放着一些粗瓷陶罐,外面传来幽幽的香气。
  他翻身坐起来,觉得浑身无力,挣扎了几下才起来,床靠着窗户,窗子被木条支了起来,可以看到户外的光景,于是他看到蹲在露天地锅旁烧火煮东西的男人,还是一身青衣,伟岸的身材蹲在那里,有些滑稽。
  岑因珏又慢腾腾地坐回去,发呆。
  一会。
  一大会。
  很大一会。
  他突然在床上跪了起来,随手抓起桌子上的一个瓷瓶,对着窗外喊:“韩凌羽!”
  韩凌羽回过头来,一脸的烟灰,下巴上胡茬重生,可是的表情充满了惊喜,还没等他喜笑颜开,那瓷瓶已经破空朝他的面门打来。
  他吓得急忙闪到一边,紧接着第二个东西又砸过来。
  第三个。
  第四个。
  粗瓷陶罐砸在地上,碎成几片,韩凌羽有些着恼地吼:“你干什么?”
  岑因珏也不回答,只是阴着脸,等到手里已没有东西可扔的时候,他就跪在床上,死死地盯着男人。
  韩凌羽也回瞪着他,最后忽然笑起来:“昏迷了十天,刚醒来就这么有精神。”
  已经十天了?
  岑因珏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十天了,那就意味着他没有死?既没有被他亲手杀死,也没有被官府斩首?
  他颓然躺回床上。
  憋闷。
  韩凌羽走到窗口说:“你放心,他好的很,当你逃脱了危机,他就再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闭上眼,不理他。
  韩凌羽继续说:“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什么表示都没有吗?”
  于是枕头又朝他砸过去。
  韩凌羽无奈地苦笑,转身继续去煮饭。
  岑因珏重新慢慢地坐起来,下了床,双腿软软地不知如何着力,试了半天之后,才可以举步维艰地迈出房门。
  他一声不吭地朝外走,这又是一个独房,四周是山,前面只有一个羊肠小路。
  韩凌羽在后面喊:“你去哪?”
  他继续朝前走。
  韩凌羽几步追上来,大掌捉住他的胳膊,像钢铁一样,箍得他生疼。
  他说:“放开!”
  “不放!”
  “滚开!”
  “岑因珏,你别再胡闹了!”
  “我从来不胡闹。”
  “我不会让你再回去的。”韩凌羽的声音和缓了一些,但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岑因珏看着他的目光,冷绝而沉静,隐约带着一种肆无忌惮的感觉,也许拥有王者气质的人大都会这样看人。
  岑因珏迎着他的目光,说:“你没有资格。”
  他们的目光在短短的时间内互相交换,岑因珏想自己的眼神一定也是骄傲而固执的,也许还带着几份年少的轻狂。因为男人很快的就笑了起来,唇边的笑容是锐利而明晰的。
  “这把火是你烧起来的,你以为你还能全身而退吗?既然是你选择的开始,就没有权利再喊停!”
  韩凌羽离他如此之近,岑因珏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喉结的轻微颤动,而那双专注着他的眼睛—;—;此刻它们写满了危险。
  “这是你欠我的。”耳语般的声音和着吻在他的耳鬓唇角徘徊。
  我欠他的,我欠他的……
  韩凌羽开始急切地撕扯他的衣服,他马上清醒过来,狠狠地在他肚子上捅了一拳。
  “噢—;—;呵呵,因因,你认为殉情很骄傲吗?你这个懦夫!”
  岑因珏瞪着他:“你懂什么?你这个杀人狂,你喜欢看别人痛苦是吧?放心,我即使痛苦也不会再给你看了!”
  韩凌羽的眼睛在一刹那充血,握住岑因珏的手似乎要将那条胳膊生生捏断:“你说我什么?”
  “恶魔!”
  韩凌羽冷冷一笑,反手把岑因珏钳制起来,像拎小鸡一样把他重新拎到床上,从地上找到一条绳子,把他捆绑起来,又用一块破布塞住他的嘴:“好,我是恶魔。”
  他这样说的时候,目光狰狞着,却带着快要哭了的表情。
  ◆  ◆  ◆  ◆
  那次,刺杀明崇俨之后,他受了伤,四处逃亡的时候,最终选择了他曾经掳掠了岑因珏的行宫。
  他躲在里面,苟延残喘。
  没想到李贤会来,对李贤,他的心里充满了百般的复杂滋味,嫉妒他能够得到岑因珏全部的爱,却又无法不喜爱他那种天然的高贵与干净。
  后来他们还同塌共枕,那是一种奇妙的感受,他整个人如坠梦中。
  后来,李贤说:“我想要幸福……曾经,我以为拥揽了天下,我就会大有作为,我就会幸福……作为一个贤明的储君,我应该无欲无求,干干净净,该笑的时候笑,该哭的时候哭,永远打着官腔带着面具……我从来没有厌倦过这种生活,并且乐在其中,我知道人生的责任在哪里,我知道人生的价值在哪里,我觉得幸福……可是,我遇见了因珏,他还那么小,眼睛里却充满了决绝的悲哀,就像曾经的我一样……再后来我知道了我们似曾相似的出身,只有面对他,我才知道我还有像个平常人的欲求,我需要他,缠着他粘着他……我坚强的心开始变得柔软而温暖……我们的相遇不是致命的吧……我只是渴望一点点真正的温柔……”
  韩凌羽默默地听着,他明白,岑因珏是个温柔的孩子,尽管他有时候表现得像只小刺猬,有时候执拗得像头牛,这都掩饰不了他的温柔,他的目光幽幽的,缠绕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人不自禁地沉沦。
  李贤说:“我已经迷惘了,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韩凌羽依然静默着。
  “可是,我知道我们是没有机会的,我们在一起只有死。”
  夜静得有些可怕,似乎能清晰地看到死亡的脚步。
  “你有过那种感觉吗?真实的,疯狂的,深切的爱一个人,希望能够永远……永远到底有多远?究竟什么才是永远?人的生命明明就那么几十年……我不知道我对他的爱算不算永远,我只知道这份感情结束的时间。”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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