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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3:云雨江南-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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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和灿烂的阳光中飞翔。可是,他们每次见面,都化装在秘密黑暗中,任何一条小巷,随时都可能突然伸出一只手,把黑洞洞的枪口横在他们面前。她的确在他反复追问、询问和要求之下,明确告诉过他。我们没有爱情。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这是他们表面的,也是共同的话语。在湖边松树林里假装散步,悄声传递工作信息,那对高挑的身影,富家女儿娅雯,过去的盐场小会计,一对地位身份不等的革命者之间,的确,那时,他们没有恋爱,没有牵手,没有接吻,也没有什么诱奸、强奸、顺奸之类。寒冷的春风里,那段没有爱情的生命,只有理想的火热,和在那样残酷环境里,努力工作的信心和决心。是不是那个时候他们真的在打算,等他们为之奋斗的理想社会实现之后,他们是不是真要在某个地方、某个教堂,为眼前这个美丽的精灵,绾起她那长长的发辫,在她身上,披一件洁白的婚纱,上面写着:男方谭纪年女方梅娅雯那是他们真正的生命和情感的符号,他们的梦想。那时,他们都没有把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暴露给对方。那时的谭纪年,虽然也已经和另外的女人有过关系,并不能掩盖他们作为岁月的春风里,没有见到生命与肉体的爱情,说不定真有一种美,在暗暗地把他们的生命连接,那就是珍藏在他们心中的事业和理想。
那时,谭纪年的党内职务是中共某某市地下党的市委委员,和他们遥远的家乡,大江南岸那一带的某某中心县委书记兼宣传部长。
那座城市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著名的美女竞选,是在那个风雨飘摇的政权就要灭亡,正垂死挣扎的时候。政权即将失去,离开故土之前,那年冬天,动员中学、大学里的美女们,参加美女竞选,作为他们心灵的安慰和歌舞升平的点缀。脑满肠肥的官员们,正不知道他们的财产怎么消费,通过怎样的途径,飘洋过海,带到遥远的孤岛和神奇的外国,存进五花八门的银行之前,选出代表这座城市最美的女性,给他们留下一丝美好的记忆。娅雯究竟是不是那场乌烟瘴气的竞选中选拔出来的城市美人?我们现在还没有在档案里查到。档案记载,确有那个医学院的校花,照片美丽动人,尽管几十年前没有彩照,美人那对娇媚顾盼的眼睛,不知是不是娅雯。但是,档案馆地方某某志主任指正说,不是梅娅雯,而是青云山游击队的“女土匪”叶哲文。哲文和娅雯一起,很可能同时参加了这个江边城市的美女竞选,也许没有获得名次。湿润的空气,山水的养育,这座城市的美女如天上的彩云,嫣然飘行于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除“女土匪”之外,还有著名的美女特务,军统的,中统的,穿着美式军装,机关医院,随处可见她们高挑袅娜的身影。我们的主人公,并不一定是那样的美女。娅雯没有当过中统军统女特务,也没有逃到青云山,而且,那个“女土匪”叶哲文,当时“剿匪”战报隐约报道的是,被奸杀在一片高耸的悬崖。显然,娅雯并没有经历这样的命运。那么,她为什么要去参加那场乌烟瘴气的竞选呢?她是地下党的交通员,那么喜欢俄罗斯文学、法兰西音乐,和她参加美女竞选,有什么必然联系呢?外界传言,那次美女竞选过程中,有多少美女将成为那个风雨飘摇的政权之中的达官贵人包养的对象?显然,娅雯并没有受到那时任何一个达官贵人包养。真实的情况是,她去参加竞选,是当时地下党的有意安排,使得她以那样的身份,掩盖她从事地下党活动。其实,她自己本人也不愿意去参加那样的竞选,是因为她父亲,县参议长梅绍武,从遥远的家乡江边县城来到这座城市,准备通过竞选寻找他未来的女婿,那就是,找到这个省城那时的省主席,作他的干女儿,实质上是他包养的情人。那样,父亲就可以不用竞选,顺理成章地谋到江边县城的县长职位,那是她父亲梦寐以求的。当然,娅雯没有在竞选之后,当上省主席的干女儿,她甚至根本就没有进入那些高楼深院去,做某某房姨太太的任何想法和打算。在我们这座城市的某座富丽堂皇的大剧院,流光溢彩的舞台上,宣布某某获得第某名,台上台下,音乐骤响,欢呼的人群,酒醉一样,欣喜若狂。白炽灯、镁光灯,映照着大剧院灯火通明,无数彩带、纸条、纸屑,洒在一排娇艳无比的佳丽身上。这座城市最高行政长官,把一座金光闪闪的奖杯,递到她们手上。她是不是美女桂冠的获得者,还是某某中外闻名的电影明星,走上台来,把桂冠戴在她的头上?而这时,喜庆的音乐响起来。城市美女们,打扮得高贵优雅,站在彩车上,被鲜花一样的少女们簇拥着,在大街游行,使整个城市沉浸在欢乐海洋之中。无数辆彩车,载着无数美女,在人头涌动的大街上穿过的特写镜头,登在了这座城市的报纸、外国报纸的头版,还有杂志封面上。那么,如云的美女中,哪个是我们的主人公梅娅雯呢?一切档案都没有记载。后来,也没有在她祖母口中,得到任何准确消息。不过,她参加美女竞选后,第二年,她父亲梅绍武,并没有当上江边县城的县长。她那做国民党的大官的哥哥,正带领几十万大军和共产党的军队,在烽火连天的淮海战场上拼得你死我活。那场战役,哥哥的队伍作战英勇,还是遭到惨败。那个政权的最高统帅,不仅没有因他打了败仗免他的职务,还给他补充了更精良的武器和弹药,让他的大军从遥远的淮海战场上撤退下来,休整一段时间,又向大后方撤退,建立那个政权牢固的后方基地。当时的共产党军队,正气势如虹,不可抗拒。后方敌人的顽强对抗,已是垂死挣扎。而那时,她父亲依然在江边县城做参议长。
那场两大政权即将到来的大决战之前,从遥远的海边城市,秘密潜回来一位华侨商人,那就是商人革命者,组织更大规模的农民起义,把沿江两岸布满干柴的烈火集中起来,向黑暗势力决战,动摇他们的后方基地,重新组织革命武装。那个戴着高贵博士帽的南洋商人,那天晚上,和洋行职员一起,化装成富商和随从,进入了那个剧院,去参加了城市美女颁奖典礼。他们坐在中间那排座位,豪华的包厢里,亲眼目睹了那场典礼。在那样的典礼上,他们第一次接头,纪年告诉淄芸,台上选出来的第三名城市美女,就是我给你说过的,自己人,有多年外围组织的“党龄”了,可是她还很年轻,她的家庭富有,背景复杂。她以父亲和哥哥在国民党内任重要职位的身份做掩护,其实,多年来,在她瞎子舅舅……哦,就是泗海,老彭同志的影响下,早就趋向革命。“这样的同志……”商人革命者手托腮帮,沉沉地思考着,说:“我们要给她创造条件,使她得到更好地发展。”究竟怎么发展,这两个高级干部,也是男人,没有讲明。商人革命者已有了那个念头,把她送到延安,或西北坡革命大本营学习。那夜,来自南洋的革命者,已开始为她谋划未来的生活道路了么?洋行职员告诉他,这里的工作,我已经按照某某指示安排好了。你的公开身份,南洋商人,来这座城市兑换黄金。我们已租了某某公馆,那是某某某,我们争取的对象,到某某任省主席之后留下,那里就作为地下党市委机关,当然,具体安排细节,还不便说明。组织这场暴动,开始一定不能显眼。至于安全,我们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我们安排了自己的人……身怀绝技,陆上有保镖,江上有水勇。放心。接头暗号,安全,稳妥。惊天,动地。这几个字多重复杂组合。……那晚,纪年谈得很多,他们也遵照地下党组织纪律,不该问的坚决不问。他们也没有完全透露各自的身份,洋行职员还不知道,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南洋商人,就是大江局统帅部派到这座城市里来的临时市委书记。
“哗啦啦……”
这时,舞台上,五彩缤纷的花朵纷扬飘落下来,大剧院内外爆发出一阵疯狂的掌声、欢呼声。他们都没有想到,台上那个恍如天仙的城市美女,清丽高挑的富家小姐梅娅雯,会成为他们共同的“名符其实”的妻子、爱人和情人。
刻骨铭心,永生永世,忠贞与叛变,卑下与崇高,此刻,还没有露出任何一点迹象。
当初,淄芸和娅雯,他们曾有过的欢娱,谁也没有延续走向生命的尽头。他的逃离,难道就是生命欢娱过后,把心爱的女人,抛向残酷的现实和情感的深渊挣扎?如果那样,他们美好的萍水相逢,对淄芸来说,难道不是一种背叛么?做了那样的事情,带给他们如此美好的回忆,然后,谁也不再为漂亮的医学院校花负责,让她带着并不清楚来龙去脉的儿子艰难度过一生。子庄想,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再去描写他们的美好爱情。如果仅仅图一时快乐,然后,就用自己相爱的女人,付出一生的代价,来坚守什么,那不也是一种残忍的情感的生命的谋杀么?他想,大男人和小女人之间,获得的快乐,有什么值得歌颂的呢?因为有个女人在他背后偷偷抹泪,直到眼泪流尽,油尽灯枯,死去,或者活着,像一截枯藤,再也萌发不出嫩绿的爱情的新枝。他想,真正的叛徒,谭纪年,虽然背叛了组织,背叛了同志,背叛了信仰,但他并没有真正背叛他心中对娅雯的爱。作为组织起义暴动的地下党市委书记,他没有因为娅雯的怀孕而责备对方。爱着她,呵护着她,一如既往。把未来的不是自己的儿子,看成是自己的儿子来抚养。纪年和娅雯,在南岸牛奶场那间乳白色的青砖瓦房里,住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们并没有睡在一起。那晚,他们躺在一起,娅雯告诉他,身子已不是原来的模样。他问了,摸了,也看了,知道了原委,肯定了怀孕,他用手枕着脑袋,想了很久很久,之后,默默起床,披上衣服,点燃墙壁上的桐油灯,默默在灯下抄写新的发向秘密据点的消息和指示。抄完文件,月上中天。他披衣走进牛奶场地下室,刻蜡版,印刷新一期小报。他不知道究竟和她怎么相处。子庄纳闷了,当然,也是为了新剧本的故事情节设计,他想,既然娅雯怀了孩子,后来受了一生的磨难,当初,她为什么不像今天某些未婚先孕的少女一样,去找红十字
医院的少女援助中心验孕堕胎?很简单嘛!娅雯本身学医,学护理,她在教会医院实习过,成绩不错,凭她和纪年都和教会医院院长,那个老处女,关系那么好的份上,堕个胎,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那样,就没有那么复杂曲折的过去和今天一切事情,在他们身上发生。如果这样,我们就理解错了!当初的娅雯,压根儿就没有认为自己的未婚先孕是一个错误!娅雯,打扮成牛奶场女工的医学院校花,第二天,也依然和头天晚上向纪年讲述自己怀孕的消息一样平静,没有哭泣,没有悲哀。她温热的小腹里,有生命在躁动,那是她和心爱的男人播下的种子。她要让那颗不期而至的种子,生根发芽开花。那些天,她默默做着牛奶场该做的事。牛奶场的春天,阳光明丽。桃花林中,喜鹊、麻雀叫得正欢。她告诉纪年:“尽管我们已领取了结婚证,我们也只能假扮夫妻,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夫妻,而且永远。”她要把腹中的小生命生下来,要带着他,去寻找父亲……淄芸。听了娅雯的话,纪年也沉默了好几天。他说:“不要太天真了,难道你真能找到他吗?他是谁?连我也找不到,那是我们组织的秘密。让你知道的,你会知道。不让你知道的,就是死,也不能让你知道。”她皱着亮亮的额头,笑了,孕妇一样艰难地笑了,又低下头,默默清洗金黄大木桶里的大麻布。她当然不相信,既然世上出现了那么一个人,而且,组织上给了我们那么繁忙工作的白天,上天给了我们那么美好的夜晚,难道他真会像天上的云彩一样飘走吗?究竟那时这个新任市委书记,大叛徒谭纪年,和怀了孕的医学院校花梅娅雯,有没有
同居,怎样同居?现在还说不清楚。据估计,他们肯定有过同居。不然,他们怎么会从假扮夫妻,变成真正夫妻呢?这座城市的地方党史研究资料丛刊明明有记载,纪年把娅雯送到神秘公馆里去,给淄芸当助手、秘书、交通员、书记员,是工作需要和组织决定,这点不假。那时,的确需要那样假扮夫妻。但,私下里有人揭露说,那是谭纪年的阴谋。他一直没能当上市委书记,就因为上级发现他生活作风和经济上都有问题。纪年把他心中的爱人和情人,送到公馆里去在他的上级身边“服务”,是不是我们现在官场、商场上的一种“性贿赂”呢?如果那样,纪年就该为这样的一桩生命、肉体交易负责。果然,他的上级,淄芸脱险后,不久,纪年就被任命为新的地下党市委书记。在牛奶场地下党首脑机关待的那段时间,是谭纪年春风得意之时。这样,我们就很难认为纪年和娅雯之间有真情。他们依然是毫不相干的伙伴。如果纪年真用党费和某妓女租房同居,是不是他发现心爱的娅雯,怀上了别人的孩子?如果这样,那个叛徒,背叛革命的瞬间,他的确没有背叛自己的身体。他宁愿把自己那样的身体,交给一个肮脏的妓女,也不愿意强迫并不属于自己的女人,那是怎样的一种生命坚守?何况,尽管他不再和牛奶场的娅雯一起睡觉,他们毕竟是假扮夫妻,名义夫妻,真要做夫妻,睡睡觉,有什么难处呢?他为什么要在那样的风雨飘摇中,保护怀孕的娅雯?后来,他叛变,还把他参加反革命的工作得来的工资,用来抚养别人的儿子。如果这样,那个叛徒的精神人格,至少在对待娅雯的态度上,似乎并不低下。那些钱,他叛变后,带着儿子逃进深山老林的娅雯,并没有用,也没有收,那毕竟是一种责任。是不是因为娅雯对他的拒绝,叛变了的谭纪年,才公开和那个“妓女”约会,和当时的女特务打得火热?还专门找妓院的老板,到穷乡僻壤去寻找所谓的“处女”。那是他叛变后最痛苦的岁月。他觉得现在为它服务的政权,就像自己的生命一样,在女人的身体上不断消费,透支消费,说不定那一天,一切消费完了,这个政权就垮了,他的生命也只剩下一具躯壳。所以,他用了许多个夜晚苦苦思考,奋笔疾书,写了上万言的《对付某某党进入某某地区之办法》,一共九条,那是他努力想办法,让那个苟延残喘的政权陪伴自己多活一些时日,以使自己能在它腐烂的肌体上,多吞下几只蛆。说不定哪天他的生命,像一团火,燃烧了,爆炸了,熄灭了,只剩下一堆淡淡的灰烬。所以,当他后来被审判、被枪毙的时候,他十分的平静,感到彻底的轻松,还似乎有了终于可以回家休息安顿的欣喜。他这一生,死了也值了。他想。可是,他并没有寻找到自己的爱情。妓院里的那些女子,包括他租房包养的那个眼睛略显歪斜的女子,都没有到大江边他被枪毙的刑场,和他诀别。那些女人,在他被枪毙的时候,解放初期,有的已经从良,有的已当上了纺织厂女工。他曾把他掌握的一部分财产,交给了那个后来成为纺织女工的妓女。可是,在批判他的斗争大会上,她打扮得像牛奶场女工娅雯一样,凶狠地跳上台来,狠狠扇了他几个耳光。并把他们的肮脏关系,完全坦白给了当时的公安局机关。秘密档案里,地下党叛徒市委书记×××,贪污党费来包养妓女袁某的情节,就这样记载了下来。某某春妓院,他曾睡过的处女,某某,某某,在公安机关捣毁妓院的时候,有个已经怀孕,上吊自杀。也个叫柳叶眉的姑娘,成了当时那个政权某某省主席的小情人,被带到了台湾。
终究,叛徒祖父关于女人的经历,依然是一塌糊涂的乱麻。
时光又回到医学院那片青翠的松林中。经历了那场波折、痛苦和欢乐,城市美女、医学院校花梅娅雯,变得沉默而成熟。她身边多了那本厚厚的《史记》,一头青丝,时而披在脑后,时而束成柔顺的马尾。谁知,她不能在过去的学生公寓里住下去了。早就对她馋涎欲滴的教务长给她专门布置了一套公馆,让她住进去。知道教务长居心不良,她拒绝。教务长又腾了一间靠近教材仓库的平房,她勉强搬了进去。教务长三番五次来到她的房间,每次来都带着礼物,补品、水果和她喜欢的衣服、书本什么的。在那间偏僻的平房里,他们完全可以做那些事情。隐藏在月光中的松树下的教材仓库,可以成为他们的乐园。就在那间仓库,教务长曾多次试图抚摩她的头发和身子。其中的某次,也是月夜,给她送来一整箱香蕉苹果之后,他没有立即走开。他们低头坐在床沿上,待了许久。他又尖又白的手,伸向了她的胸部,她像触电似地抖动不止。他以为她太激动,便把她的腰身平摊在床上。他灭了灯,在夏天的平板床凉席上,简易的蚊帐、蓝色被单中,一件件把送给她的衣服,放在箱子里。他们穿得很少。他把她那抖动痉挛的胸托起来,向他曾十分迷恋、百般幻想的地方,滑过去滑进去的时候,她突然呆呆望着天花板上白白的灯光,两眼发直。他的手进一步往下动作。“哇”的一声,她不断咳嗽呕吐起来。慌了神的教务长衣衫不整地从她身上抽身下床,拿了毛巾脸盆在她床前。她那痛苦美丽惨白的脸,皱成一团,那头没有戴玉兰花发夹的头发,像暴风雨中的弱柳,掉在脸盆中。她“哇哇”吐着,吐着,一口接一口,时而如惊弓之鸟,时而如暴怒的雄狮。
她怀孕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但教务长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他知道,几个月不见的校花,不知失踪之后到哪里去,被人搞得怀孕了。
接下来,不知第二天,还是第三天,这个学校的公布栏上,贴出了“某某某系学生某某某,因某某原因退学”的布告。她没有眼泪,没有求饶,也没有和她最好的朋友告别,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疲倦地走出教材仓库。有人说,她跳进民主湖自杀了。有人看见她在月光下的树林中,漫无目的地行走。正当她走在湖边那棵老黄桷树下,幽灵一样徘徊的时候,黑暗中,有人轻轻叫了一声:
“娅雯。”
又一个决定她命运的男人出现了。
某某大学医学院,碧波荡漾的民主湖边。黑漆漆的天空中,有几颗特别亮的星星,洒到湖面上来,眨着神秘的眼睛,此刻,像颗颗幽灵,在湖面上哭泣。正如此刻,小莲的祖母梅娅雯,无家可归的“校花”,那哭泣迷茫的心。漆黑的松树林,她不是无家可归,而是,她拎着小黑皮箱,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她把眼前的纪年,误认为是神秘公馆里已经云一样飘走了的“淄芸”。她压抑不住内心的哀求与呼喊。她想诉苦,你们怎么都像云彩一样,在我眼前闪现一下,就飘得无影无踪?不过,此刻,她没有喊得出来。他们刚一接触,便“簌”地闪进密林深处。纪年压低声音告诉她,这不是哭的时候!无论多么困难,无论发生了什么,这里……都不是哭的地方。走!他们赶紧在树林里换了装。不一会儿,双双走出松树林,居然像南洋商人和他小情人的样子,十分亲密地挽着手臂,提着小皮箱,混在校园马路上如流的学生中,若无其事地走出有几盏路灯昏黄照耀的医学院大门。人影稀疏的街口,黑黢黢的梧桐树下,停着一辆老式捷克轿车。她深埋在围巾里的眼睛,警惕地四周望了望。纪年大方地钻进了驾驶室,自己开着车,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南岸桂花树掩映下的灰色教会医院,那个红色据点的地下室,是他们经历宪兵特务清洗梅花山之后,临时的“家”。作为医学院学生,娅雯曾在这家医院实习。教会医院女院长,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处女,告诉他们,医院里上午来了几个陌生人,来这里问这问那,产房
卫生间,到处乱找,分明不怀好意。暂时安顿好了娅雯,纪年驱车回华生洋行销毁秘密文件。娅雯假扮护士,在医院里埋伏了好几天,等待纪年的消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化装成牛奶场经理的纪年来告诉她,这里风声很紧,教会医院,不能待下去了,叫她赶快换上牛奶场女工服装,连夜和他坐了黄包车,来到翠竹掩映的牛奶场。那时,春天已经来临,欢迎他们的是牛奶场背后青翠树林里的一阵雀鸟的叫声。远处的小河边,开满了白色小花,青草铺满沿河两岸,几头奶牛在河坝里悠闲地啃草。牛奶场那排低矮的砖瓦房背后,一丛桃花探出头来。就是那丛盛开的桃花,她记起了当年江边县城女子中学门口,和纪年见面的情景。几年后,医学院读书,竞选城市美女,给高级干部做交通员,被捕,怀孕,到现在,怎么变成了那个站在桃花树下,高挑个子,穿着白色宽松衣服的牛奶场女工?虽然,她不会挤牛奶,纪年告诉娅雯,慢慢来,这些必须得学。不仅要学会挤牛奶,还要学会武术、骑马、打枪。斗争越来越严酷,说不定某一天,还有……不知多严酷的日子,等待着我们。那些天,春天的牛奶场,蜜蜂飞舞,蝴蝶翩跹。小屋里也弥漫着野花和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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