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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3:云雨江南-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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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文学戏剧才能,成了名噪一时的红色剧作家。编写演出了轰动一时的话剧,以杰出的文化才能和清醒的政治头脑,忠心耿耿地为当时他努力为之奋斗献身的政权服务,在历次运动中都没有受到冲击。反右时,因不明原因降职,派到欧阳任职的著名党报任总编辑,上任不到十天,受到当时“引蛇出动”诱惑,发表了著名反党言论,附和某某某批评“某天下”。他的罪名其实很简单。他粗暴地枪毙了一批宣扬浮夸风的稿子,很快就被免职批斗,先是小范围内,后是大范围公开的批斗。千万人头攒动的批斗会上,晒着毒辣的太阳,胸前吊着扫帚粪筐,他被打得满脸流血流汗。打死他也不认为,水稻棉花能够亩产上万斤。接着,组织对他隔离审查,其罪名罗列得数也数不清,“右派”分子,现行反革命,历史反革命,查到了他抗日战争期间被敌伪逮捕,“投降”出狱,后来又被国民党逮捕,也有变节投敌的嫌疑,还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一大堆。本来,那时已戴上“右派”帽子接受改造,“文革”时又被揪出来。他被关在一所寒冷的中学校。有人说他被批斗而死,有人说他神秘失踪。他那么一个坚强的老革命,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全党全军全国人民共诛之共讨之的敌人?他被打得衣衫褴褛,躺在那所中学校教室里。那是冬天,四面透风。他感到很凉,很伤心,又很木然。在那个寒风凛冽的夜晚,他砸断教室的木条窗户,轻巧地翻出来,沿着寒风中的那座城市没有人烟的街头小巷,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夜。凄然地来到市郊一条还没有完全结冰的小河。他根本不管那条小河有多深,有没有河岸,就那么直接走下去,直到冻僵在小河中央为止。清晨,值班民警闲来无事,踱至河岸,于寒风凛冽中冲他嘲笑,老伙计,回去吧,那河水太浅,齐不了你的腰,淹不死人的……可是就这一河浅浅的冬水,要了他的命。傲立冬水,衣衫不整,抖抖索索,是他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图景。当初那个风度翩翩的商人革命者,此刻,寒冬早晨郊外的小河中,像一孤独的蓑笠翁,老鸦一样,冰风中瑟瑟发抖。当年,他在那座公馆越窗而出,从梅花山上逃至江边,上了埋伏在那里的小船,几艘快艇上的敌特和机枪手,几次想把他打进深水淹死,他都侥幸逃脱。可是,现在,十多年后,他却不明不白地淹死在这条浅浅的城郊冬水河。 
当然,这是淄芸已死亡的一种说法。另外的说法是,他被红某兵打死斗死,把尸体扔进荒郊。还有人说他逃到了江南的崇山峻岭之中,做了和尚。而且,他的一个新的相好,来他们报社实习的学哲学的姑娘,给他送水送饭。至今,还在到处找他。至于为什么他的妻儿当时不在他身边,有人说,正是那个学哲学的姑娘的出现,坚定了妻子欧阳和他划清界限、 
离婚的决心。他的妻子欧阳,也顺利地兼任了那个著名党报的总编,并且把学哲学的姑娘,果断地退回了她的学校里去。他们唯一的儿子,现在的北方导演,那时还不满十六岁,也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正戴着红袖章造反。你说,这个世上发生的事情,怎么如此自然,又这么蹊跷。 
“你看,还找吧,找吧!找成了这个样子?” 
出了门,萧叔叔的儿子低着头,自言自语地说,一脸痛苦哀伤。那时,欧阳阿姨已接待了永年和他的母亲。大体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说了个明白,之后,两位孤独的老人,黯然垂泪。自淄芸消失以后,欧阳一直单身。她已九十出头,娅雯小她十八岁。这样,我们就可以对她们之间的关系做一个比较人性化的理解。淄芸,其实一生都没有获得过多么美好的爱情。老家的童养媳并不值得他去爱。欧阳呢?虽志同道合,毕竟很胖,还大他半岁。这对经历战火考验的革命伴侣,战争年代的分分合合,根本原因不在于战争,而在于,从内心来讲,欧阳也不是淄芸最值得爱的人。她革命,极“左”,延安整风时,欧阳叫他向党组织违心写检讨。最不能原谅的是解放初期,欧阳背叛了她的家庭。她那曾无偿资助过革命的父亲,船王商人,作为民族资本家,解放初期的“镇反”运动,过不了关。她劝父亲向新的政权认罪。父亲一气之下吞了大半瓶安眠药自尽。那时,他们已经结婚。淄芸狠狠把欧阳骂了一顿。他说,你总是时时正确,以革命左派自居,当初,某副主席不是告诉过我们,不要背叛你父亲么?他用金钱资助了我们巴黎读书,回国革命,现在你公然背叛他,我们要遭报应的!她居然没有流泪。她说,不背叛父亲,好办,那座城市的某副主席,不正是他叫我们,不要背叛父亲么?不正是他,被某某逼得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亲自批准我父亲在万人大会上做保护性检讨的么?坚持,坚持,你认为革命大风大浪来临的时候,个人的坚持,就那么容易做到么?做到了,又有多大的意义?唉唉,想不到你这么聪明的,还不能跟上时代和革命的步伐。多年的革命者,你,怎么不知不觉就沦落到“命”该“革”我们自己?……我们怎么如此陌生?他们背靠背地度过了最后一个难忘的冬宵。从那时开始,他们就埋下了感情,甚至生理、心理隔阂的祸根。虽然他们养了儿子,很难说他们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也很难说他们就一定能一同走过解放初期,五六十年代,那一场场险恶政治运动,暴风骤雨。既然这样,当初来到梅花山上,神秘公馆,淄芸和娅雯的爱情,就是自然的男女之间相互吸引。当然,也不能排除,毕竟,娅雯比欧阳年轻,漂亮,身材,体态,都是那时和今天看来不能同日而语。那个男人,革命家也好,某某临时市委书记也好,谁看到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姑娘,助手,秘书,服务员,整天一起,开心工作,耳鬓厮磨,会不动心呢?何况,那时,欧阳和淄芸的爱情,本身就不牢固。她在敌人监狱,生死未卜。再何况,那时的医学院校花,城市美女梅娅雯,是那样鲜嫩水灵,还有一颗追求进步,积极向上的革命少女青春之心? 
“校长,欧阳,哦,孩子他姨,请原谅我,啊!那时,我对你们的关系一概不知。他也没有提起过你,而且,如果,现在,我早先知道是这样,就不会来了。” 
七十多岁的娅雯,居然说出了现在某些年轻女孩,或第三者女孩,“二奶”女孩,以年龄和脸蛋的优势,夺走了对方丈夫的小女孩,才说得出来的话。大体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沉默了许久许久,终于明白了当年的淄芸,为她朗诵的那首情意绵绵又“不敢唱,不敢唱”的情爱之歌,究竟是什么原因! 
淄芸那时,已经有爱人!那么,我这么多年来,究竟在干什么,干什么啊?! 
“不,你该来!”九十多岁的革命老女人欧阳,声音还是那样离奇的雄浑,脆响,“该来,该来。怎么不该来呢?你来,这样,我和他为什么分手,就什么都明白了。我不嫉恨你,我嫉恨的只有我自己。再说,我们来自同一家乡,我怀念那时的女子中学抗日宣传队,那条多美的大江啊!江边的古塔还在吗?那是我父亲出钱修的啊!那里的山山水水,无时无刻不在我心中流淌。毕竟,我们还活者。我不嫉恨你,也不会嫉恨他啊!我和他……他太犟,太幼稚!自认为有点才能,狂妄自大。尤其是,见到年轻漂亮的姑娘,都把持不住,有点花心。我们性格上也有些合不来。没有你,不是你,其他任何人和他当时在一起,梅花山上,他也会出那样的事情!现在,既然看到了你,是什么模样,我也就可以安心了。” 
不知经过多久的讲述回忆,这两位早已不再年轻,年龄相差较大,爱情情感命运十分相似的女人,深深陷在黑色长沙发。停顿了许久,许久,娅雯表情淡然,十分艰涩地说: 
“真不幸,我们,都没能得到他。” 
那么,谁得到他了呢?大地,还是上帝? 
……“也许,我,当初,真不该那么对待他。把那么,一个常爱犯点可爱错误的人,推,推到了对立面。”革命老女人欧阳浑厚的嗓音,此刻,明显使人感到中气不足,缓慢,低沉,“尤其是,我,最对不起我的父亲!唉唉,当时,鬼迷心窍似的,把父亲的财产清单,他的轮船公司内部秘密情报,偷来交给那座城市的某副主席,我在干啥嘛!那时,我只图保住自己在党内的地位,和他离婚,叫儿子和他划清界限!唉,要是那时我能挺住,他也不至于去死呀!而且,某某战斗队的造反派,已经准备了好皮鞭……” 
可是,当革命的老女人欧阳阿姨,知道母子被批斗,打破了脑袋。永年腿上,有钢钎穿过的洞。娅雯脖子上,吊叛徒家属牌牌勒下了的伤疤,还有她父亲被批斗时,弯弓一样的身影。 
“娅雯,你们累累伤痕,心灵很完整。而我,身上完整,却带着累累伤痕。” 
说完,这对年龄悬殊的老姐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悲泪涟涟。她们手捧娅雯带来的淄芸留下的信物,那本厚厚的发黄的《史记》,她们好像在共同抚摩一个导师,一个男人,和她们有精神肉体灵魂交往的男人,一个属于时代,属于历史,属于文化,也属于革命的男人。这个男人,现在是否离开了这个世界?本来,娅雯准备把淄芸给她留下的这本《史记》,带去见淄芸的。可是,淄芸早已见不到了。欧阳阿姨戴着老花眼镜,仔细辨认《史记》扉页上的字,那飞扬灵动的字迹告诉了她,正是她熟悉的淄芸的笔迹。她们默默站起来,永年母子俩扶着革命的老阿姨欧阳,颤颤巍巍地进入了她的卧室。卧室正中,还挂着淄芸和欧阳电影明星一样的结婚照片。上面写着“一九四七·雾都留影”。幸好娅雯的眼睛已经看不见那些字。如果看见,不知她作何感想。如果那是他们的结婚照,正是那年,淄芸来到梅花山。他们相爱,做爱,怀孕,都是那年,怎么他一年内结了两次婚?不过,永年把那副照片,倒看得十分清楚,十分入神。那是一张早已发黄的老照片。他们身穿军装,淄芸圆乎乎的脸庞,戴着那个时代文化人的黑框眼镜,嘴轻轻抿着,阳光,和善,高贵,谦和。欧阳则双目炯炯,英姿飒爽。看了照片,看了《史记》,欧阳阿姨等了许久,许久,苍然地说: 
“我们都对不起这部《史记》啊!” 
…… 
“那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可是,我们一个个还是要往历史的黑洞里栽!” 
不知道娅雯可曾听懂了这句话。她神情木然地站在一旁。 
“《史记》,他留给你的,你还是带回去吧!我,不愿意看到它!” 
“他的坟在哪里呢?他死在什么地方?” 
欧阳不解地望着娅雯,那目光似乎是说:“你还要怎么样呢?” 
“我想把这本书,这本《史记》,”娅雯迟疑地说,“拿到他的坟头,或在他死去的地方……烧掉!” 
“我们都不知道,这个世界,哪里是他的坟头?我和我儿子,一辈子都在忘不掉他在忏悔中过的日子。” 
她们对望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时,欧阳的儿子,北方导演,没有在家。他正在外地拍摄新片。北方导演国际著名,多次获得外国的奖项。年过五十,妻子,对象,情人,和女演员之间的关系,老是处理不好。结婚, 
离婚,都好几次了。和他结婚离婚的,还有来自某外国的,俄罗斯吧?著名女演员。他每部新片换一个女主角,他和她们大都关系暧昧。三十岁,他和第一个妻子,俄罗斯某三流演员离婚后,一直单身。这两个都经历一生坎坷的老女人,相互道了珍重。娅雯的儿子永年出钱招待,在紫竹餐厅请欧阳老人和萧叔叔的儿子,吃了一顿饭。北方导演没有来,但他后来隐约听到了发生在父亲母亲和他的情人之间的故事,开始,他很有兴趣地听着,记着,不知道想把它改编成电影,还是听出了电影和真实故事背后的梦幻人生,就很久不说话了。那时,紫竹桥边,迎春花开得正艳。谁也不知道,娅雯母子俩这次难忘的寻找生父和爱人的旅行,包括和萧胡子,欧阳阿姨一家,历经磨难的家庭拜访。紫竹餐厅,吃海鲜喝茅台。究竟拜访到了什么?那山珍海味,吃进他们嘴里,究竟吃出了什么味? 
一切谜团,终有揭开的时候。一旦揭开,又使这对奇异组合却从没在一起的家族成员,长辈晚辈,男人女人,亲人和儿女,陷入了更大的历史旋涡之中。 
欧阳的卧室,床头柜上,还摆放着一台虽然老式,但还锃光发亮的肖邦牌留声机。曾给他们带来多少古典抒情幽雅音乐的留声机,不知从哪一刻起,哑了几十年。 
欧阳说:“那是我父亲给我和淄芸买的订婚礼物,一共两台。我的那台,送给了你,这是他的那一台。” 
娅雯哑然。 
她不知道,当初,欧阳躲避特务追捕,无法带走的那台珍贵的肖邦牌留声机,是不是在茅草屋艰苦的自然灾害岁月里,儿子偷偷拿去换了救命的糙米。 
那年冬天的北京之行,不知道给他母亲送去了什么,带来了什么。他的情人小吕也很悲观。他们再也没有心思欣赏那座城市万家灯火的夜景,寒风中匆忙赶飞机,究竟回那座他们有套房的省城,还是回到老家的 
别墅。他似乎作出了一个什么重要决定,本来,他找到父亲之后,要和他的情人小吕好好亲热一下,可是,那晚在宾馆里,他居然没有一点念头。他留了一笔钱在身上,准备这次来找父亲的时候用,还有好些钱,没有花出去。他依然和小吕一起,把自己的母亲照顾得很好。可是,母亲却表现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强。从紫竹餐厅出来后,他很小心地把险些跌倒的母亲,扶上 
出租车。母亲说: 
“孩子,真苦了你了,妈,没事的……” 
儿子鼻子一酸,双眼一下变得模糊,摇头叹气,唉!怎么没事呢?这还不是事么? 
飞机上,母亲握着儿子的手:“永年,你那名字,和姓,这次回去,就到你们那里的派出所,改了吧!” 
儿子眼睛里噙着泪,把那条新买的丝制白围巾,轻轻围在母亲的脖子上,俯下身子,在她挂着银丝的耳边,轻声说: 
“娘,这名字,咱们不改了!” 
母亲把儿子的手握得更紧了。 
“我们,原来,都是一家人。” 
母亲喃喃地说:“是的,一家人,淄芸,欧阳,还有……” 
她似乎瘫在飞机座位上,昏昏沉沉地呼出令她揪心的名字。 
他们都从各自热乎乎的手心里,感到了一丝温暖。望着机窗外万里云层之中普照着的金色夕阳,儿子心里一阵颤栗。飞机平稳地飞行在万里高空,母子俩都觉得眼前,不,他们这一生所经历的一切,哦,活在这个世上,心里好虚好虚。 
永年当然不会不知道,母亲的坦然和坚强,跟着他寻找生父淄芸,她那年迈的身子,每走一步,都在强打精神。回来后,她只去了一次乡间教堂祈祷念经,就病倒了。病床上,她脑海里隐约浮现出淄芸的面影。他在压低声音和他说话,稳稳走路,挥着手势开会讲演,扬着眉头拉小提琴、朗诵诗歌……哦,对啦,他的朗诵,磁性的声音,“我的爱……从你命运的窗前路过,又不敢唱起我想唱的歌”,又在她耳边响起。为什么不敢唱啊?为什么要唱啊!那时,你已经有了爱人,就是不敢唱的原因么?而且,你的爱人,还是自己一向敬佩,又给过我很大帮助的欧阳校长?病床上,她似乎明白了许多,原来自己那时仅仅是第三者。他心中爱的是欧阳校长?那么,他和我的那段刻骨的爱情,是不是应该打折扣?不啊!他和欧阳的关系,不也没有延续下来么?是他们当时就不牢固,还是他在爱情已不牢固的时候,遇到了我?难道几十年固守着的爱情,本身就是一场虚无的梦幻?她想和儿子好好谈谈这个心结。儿子早已失去了找父亲的热情,安顿好母亲后,就到省城去打理公司业务去了。他已作出决定,要好好爱他的妻子。照顾母亲的责任,自然落到了妻子的头上。但情人小吕又怎么办呢?他只好把她派到她家乡去开了一个绿色环保生态园。这次母亲病得不轻。她忍着病痛在内心叩问淄芸爱情真假,又得不到答案。她想,暂时把无端的思念,都放到一边去吧。她挣扎起来,带着有病之身,和儿媳一起,偷偷到老祖宗坟头上去烧了纸,之后,坐着船,到瞎子舅舅的烈士陵园去烧了香,回来后,就躺在家乡椅子形山岭上,儿子给她修的乡间别墅,温暖的床上,静静地等待死去。可是,她这次并没有死。家乡那些她曾用锅巴盐救活的村民,给她带来了慰藉,照顾了她。把她不久于人世的消息,告诉了她外面的亲人。她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等待她的亲人们,一个个回来。 
祖母在病床上等来的消息,一次次把她已很脆弱的生命击倒。首先是儿子永年的情人小吕,居然来到椅子形山岭,打扮得妖里妖气,吵闹着和本来的儿媳,保长的女儿翠芬,争正统位置。她儿媳,也就是独眼龙办预制板厂雇来的小会计,忍受不了丈夫公开把那小妖精带回来羞辱她的行为,夜晚,或者清晨,躲到青松林里去,在老屋前面的那口荒草掩映的水井边,和几十年前娅雯母亲,得知父亲娶了账房先生的女儿做小妾一样,投井……淹死了。祖母从病床上爬起来,抱着和自己相依为命十多年的儿媳妇的尸体,哀哀地道: 
“翠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呀?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恰恰是他们所希望,所需要的么?你死了,他们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做夫妻了么?” 
这种声音,当初,她母亲投井自杀后,也有人这么叫喊过。 
儿媳的尸体,当然不会回答。儿子已经通知小县城的殡仪馆来运送尸体,到殡仪馆火化。那时,永年的情人,生态园经理小吕,突然表现得十分大度,有一声没一声地哭着叫她的翠儿姐姐!你真温柔,你真善良,你要一路走好!哭得很伤心。小吕和永年七手八脚地把翠儿运到县城火化了。对外传出的消息是,翠芬死于不小心掉进了悬崖下的大溪河。他们,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居然和一个二十八岁的姑娘,在县城廉价的练歌房里,唱了一夜的卡拉OK。第二天,他们开着自己的车,运回翠儿骨灰盒的同时,顺便运回来的是,啊啊!他……的那个“女儿”,也就是娅雯的孙女小莲。可是,小莲已经怀孕了。居然不知道使她怀孕的那个男人是谁。……老人就这么气死了么?小莲,究竟是怎么怀孕的?她不是那次到子庄的那座城市找工作么?原来,她那次借钱,不是怀孕堕胎,而是做路费,到了那个现代化大都市,去参加《云雨江南》电影女主角的竞选,见到了北方导演,说不定她的怀孕,正是和北方导演的一场肮脏的影视娱乐圈的“潜规则”,甚至是性交易。如果仅仅是一般性交易,也不可能把祖母气得气息奄奄,关键是,北方导演正是当初娅雯的情人,商人革命者淄芸的后代,而且,如果姑娘的亲生父亲是永年,那么,永年和北方导演就是同父异母的弟兄,姑娘也就是北方导演的侄女,他们身上都流淌着淄芸的血液,这样,北方导演和小莲的性交易,就很有可能是乱伦。 
“命……” 
娅雯喑哑地叫了一声,本来已渐渐恢复的身体,突然支撑不住了,如一株衰柳,颓然倒在皮架椅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莲吓坏了,急忙俯下身去,慌乱地用手在祖母胸前抚摩,好使她堵在胸口的那口气顺畅一些,喃喃地说: 
“祖母,祖母,我亲爱的祖母,我,我,肚子里的那个娃儿,我已经去 
医院,刮,刮掉了……” 
祖母的喉头似乎有什么声音在涌动,破风箱一样,“咕咕”有声:“刮,刮,啊!永年,我当初为什么没有把你刮掉呢?命啊!” 
那条神秘的生命通道,怎样汪然而出地演绎着奇幻的人生? 
南岸牛奶场的大草坪上,盛开着灿烂的紫云英。怀了孕的娅雯和纪年一起,晾晒着簸箕里的胡豆,那饱满壮实的胡豆,是他们当时的口粮。夜晚,纪年给怀孕反应很强烈的娅雯洗内衣内裤,那上面汪有孕妇身上流下来的灰色液体。 
“纪年,”娅雯不安地站在小木屋门前的 
石榴花树下,声音倦倦地说,“让我来洗吧。” 
“别别,快进屋去!晚上有露水,着凉了,你会更难受的!” 
纪年甩甩手上的水,急迫地走过去,把娅雯搀进乳白的房间。 
那晚,洗完澡,睡在床上,娅雯拖着慵懒的身躯,呼了一声:“纪年,今晚,我们……你,就睡到这张床上来吧。” 
“早点儿休息吧。”纪年在门口的铁丝上,晾好衣裤,走进屋,声音淡淡的,“这,不是在哪张床上睡的问题。” 
他们那晚当然没有睡在一间床上,而且,那个夜晚,当纪年知道娅雯怀孕,怀上商人革命者的孩子后,脸,痛苦得变了形,从大木床上一头栽下来,硕大的脑袋,重重地摔在装有牛奶的木桶边沿,额头撞破了。从此,他额上便留下了一块很大的疤。 
那天,永年父亲……随小莲追了出去,小吕连忙随他出去追赶小莲。他们一家在那个山村发生的丑事,引来了村人的围观。祖母觉得很丢脸,那是他们家里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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