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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大官人-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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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是归拾儿,贾力士布满血丝黯淡无神的眼瞳才微微泛起了些许光芒,张张干枯的嘴唇,却没能发出声音来。直到归拾儿又问了一遍,贾力士才蓦地暴发出一声哭喊,嘶哑凄厉得有如冤魂悲嚎:“我娘死了,她死了……”
  贾母虽然痼疾缠身,但并非无药可医的致命绝症,而且自己前些日子离开时贾母的病情还好转了许多,怎会突然亡故?归拾儿神色登即也变了:“怎么回事?大娘怎么死的?你快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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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力士的精神极度激动,一边放声嚎啕,一边断断续续地述说,折腾了许久,归拾儿才听明白贾母身亡的大致经过。
  原来,归拾儿上次给了贾力士不少银子办事,贾力士是个至孝之人,走前偷偷留了一些钱给贾母收着。前几天,贾力士分家另过的哥哥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此事,就打着看望的幌子过来,趁贾母不注意,把银子全偷了回去。贾母发觉后气怒攻心,当时便找去寻这个不肖子算账,她原本双目就几近失明,极度气愤下竟然不小心在半路跌进了一眼井中,等到被人发现时早已是回天乏术。
  归拾儿听罢,眸中闪过令人不寒而栗的森森厉芒:“你大哥在哪?带我去找他。”
  贾力士被他身上迫出的冷冽杀气激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跳起来哭叫道:“归爷,你千万不能去杀我大哥,我求求你,千万别去,我给你磕头了。”
  归拾儿冷冷地盯着他:“这样的畜生,你还叫他大哥?还求我别杀他?你是傻了还是疯了?”
  “我也想杀了他。”贾力士突然又尖厉地嚎了一嗓子:“可是我不能,不能啊。”
  他的脸因为痛苦和绝望而剧烈地抽搐着,狰如戾鬼,厉声嚎叫:“我不能啊……我已经是个阉人了,贾家还要靠他传宗接代,要是杀了他,我贾家的香火就断绝了……我苦命的娘啊,你叫孩儿怎么做啊?”
  归拾儿沉默了,在贾力士撕肝裂肺的痛哭声中,身上浓烈的杀气逐渐消退,换上的是比冰更要冷上百倍的寒气,慢慢地道:“不知道怎么做么?我来教你。很简单,先让他生一个儿子,再杀了他。”
  刺耳的嚎叫声戛然而止,贾力士捏拳“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散乱的视线慢慢聚焦,开始像地狱深渊浮出的鬼火一样幽幽闪烁。他突然大笑起来:“不,不,不够,一刀杀了他太便宜了,我要让他也尝尝当阉人的滋味,要他失去一切,要他受尽折磨才能死!还有我大嫂,不,那个贱人不是我大嫂,只是一个该死的臭婊子……臭婊子,你敢骂我娘,欺负我娘,我也要你受尽折磨才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利高亢的笑声如一把把冰椎在阴暗狭小的房间里飞舞,长久以来积蓄的所有痛苦、屈辱、不甘、仇恨,于这一刻终于暴发,仿似决堤的洪水在贾力士的心间疯狂地翻腾咆哮,将仅存的兄弟之情完全泯灭,让懦弱卑怯的他,于此刻变身为追魂索命的厉鬼。
  归拾儿一直盯着濒临崩溃状态的贾力士,直至椎心滴血的狂笑渐渐低下,才漠然道:“这个想法很好,不过,你有这个能力办到吗?”
  贾力士呆住,半响后突然扑前抱住归拾儿的脚,声嘶力竭地叫道:“归爷,求你帮我,帮帮我,只要你能帮我,我对天发誓,从此以后我永远心甘情愿当你的奴才。”
  归拾儿却摇了摇头。
  贾力士失望地狂叫:“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帮我?为什么?”
  “我不是帮你。”归拾儿轻轻抿了抿唇,道:“我在这里的时候,大娘对我还不错,我应该为她做一点事。”
  “砰砰砰……”贾力士重重地磕下了头。
  从贾家出来,归拾儿径直来到西城,寻到一幢外表甚不起眼的宅子。
  两个敞开衣襟祼着胸腹的壮汉手里拿着把大蒲扇,懒洋洋地坐在大门外扇风。见到归拾儿过来,一个面相狞恶的汉子掀起眼皮瞅了他两眼,忽然咧嘴一笑:“这不是归兄弟么?差点就没认出来。大半年没见,今儿个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嘿,瞧这装束和精神气,敢情打哪发了大财了。九爷看人的眼光可真没话说,早看出你小子有能耐有出息。”
  “也是靠着从前有九爷的指点照顾,还有各位兄弟的帮衬。”归拾儿打了几声哈哈,拿出一锭银子塞到他手上:“来得匆忙忘了带礼物,这点银子就给两位兄弟喝酒了。”
  这汉子嘴咧得更开了,乐道:“归兄弟够意思,发达也不忘咱们这些旧日弟兄,不枉以前咱们兄弟帮你出头打过几回架。”
  另一名壮汉亦笑呵呵道:“归兄弟来是找九爷有事吧?咱兄弟就不耽搁你了。不过现在九爷正陪着几位好朋友打马吊,你进去看着点儿,别坏了九爷的兴头。”
  归拾儿会意地点点头。这九爷可不是什么善茬,下九流的坑蒙拐骗无一不精,凶残冷酷心狠手辣,在上京城西城地区颇有些势力,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流氓泼皮之类,站到他跟前就像小鬼见了阎王,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而所谓的陪好朋友打马吊,自然是找了羊牯来宰杀。
  宅中偏厅里,一桌牌局已经接近尾声,坐在东首的一个商人模样的男人此际输得面如土色,虽然桌边有两个小婢女举着硕大的羽扇在不停地扇动,满头大汗仍是止不住地往下滴落,一张牌在他手里捏得嘎吱作响,最终才犹豫不决地打了出去。
  “胡了。”他下首的一个青年将骨牌推倒:“虽然是平胡,不过是门清,还有一放并蒂莲,合起来算三番,共计十五两。”
  那商人眼里都似快要滴出汗来,伸手在怀里左摸右摸,掏了好久才哭丧着脸道:“今天我带的四百五十两全输光了,请黄大少宽容一下,下次我再补上。”
  “输光了?”黄大少似乎相当惊讶,不满道:“张老板,赌桌上可没兴欠银子,没钱就早点自觉收场,这样不是存心玩我吗?”
  张老板汗流更急,吃吃道:“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可我身上确实连一枚铜钱都没有了,黄大少,你就包容包容吧。”
  黄大少皱眉不说话,这时他对面一个年近四旬的富态男子打圆场道:“黄大少,张老板是个守信的人,说的话向来一是一二是二,你还怕他会少了你这点钱不成?再说大家都是朋友,打点小牌怡情而已,何苦计较这种小事伤了感情?”
  张老板忙附和道:“对,对,大家都是朋友,用不着伤感情。”
  黄大少仍然紧皱着眉头,富态男子又道:“大家都是我请来的,闹出不愉快就是我席九的过错了。要不,这十五两就由我先垫上吧。”
  黄大少这才道:“既然九爷这么说了,我要是再不给面子,未免太不够地道,就这么着吧。”
  “那就多谢黄大少了。”席九又笑道:“现在时辰还早,张老板,要不要我再借你两百两,大家再玩几把,也好让你扳点本。”
  张老板两眼一亮,转又泄气道:“多谢九爷的好意,只不过我今天的手气实在太背,再打下去也是输,算了,不玩了。”
  席九也不勉强劝说,散了牌局将张老板几人热情送出厅外。归拾儿这时才走上前去,微笑道:“九爷,好久不见了。”
  “小拾?”席九抬头见到他,白净面上挂着的看似人畜无害的笑容突地一敛,眼里爆起一丝精光,带着无法掩饰的惊异仔细盯了他好一刻,忽然又露出笑容来:“小拾,你该不会是忘了我这个老哥哥吧?这么久才记得回来看我。”
  不等归拾儿回话,他又呵呵笑道:“看我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既然来了,自然就还没忘我这个老哥哥。小拾,来,陪老哥哥进去喝上几杯,好好说说话。”
    正文 第十一章 意外相逢
     更新时间:2008…8…8 13:21:32 本章字数:6032
          当初被飘香院扫地出门,归拾儿流落街头,因为年龄不大,又无一技之长谋生,十分潦倒,只能跟一群小流氓地痞混在一起,一餐饱一餐饥地勉强过活,便在那时候碰见了席九。
  归拾儿虽然没上过学堂,但飘香院自有调教倌人之所,有专人教导琴棋书画诗词歌舞,归拾儿间或受到熏陶,也算粗通文墨,跟大部分大字不识得几个的普通人相较起来,可以称得上为一个知识分子了。再加上他面貌俊秀,在那群小混混里崭露头角颇显出众。
  席九亦有识人之明,一眼便相中了归拾儿所表现出来的潜力,想将他带回去加以培养,以后为已所用。彼时归拾儿虽是年少,心思却也已然十分机敏,见事相当明白,情知依附席九固然可保一时衣食无虞,但从此后却也免不了要终生受人操控,于是便婉言谢绝了席九,宁可继续在街头打混。
  席九倒也没有因此为难归拾儿,反而称赞他不甘居于人下,日后定非池中之物,叫归拾儿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去找他。
  后来归拾儿因事与一伙泼皮纠纷争执,被逼得无路可走,不得已找上席九帮忙出头,这才得以摆平,此后一来二往,关系便熟络起来。期间席九当然还曾试着拉拢归拾儿,只是归拾儿对他有一种直觉的戒备,怀疑他的身份并非寻常捞偏门的江湖人物,便一直设词推托,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
  入房就座,归拾儿开门见山道:“九爷,我想托你办一件事。”
  席九哈哈笑道:“小拾,如今你已经是禁军中一名大有前途的校官,我可当不得一声九爷了,要是真瞧得起我这个老哥哥,就叫我一声九哥吧。”
  对于席九清楚自己的近况,归拾儿也不感到意外,毕竟他前一向与一些下九流的人物有过接洽,席九在上京城道上是出了名的消息灵通,知道这些丝毫不足为奇。
  归拾儿笑了一笑,很自然地转口道:“哦,忘了告诉九哥,我现在不是小校而是副校尉了,昨天下达的升任文书。”他当然并非炫耀什么,而是通过这个信息来表明自身的态度。
  “副校尉?”席九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流露出明显的惊讶。在大楚军中,副校尉的职衔实在是不值一提,相对于无权无势的平民而言,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分水岭。在战争时期还可以拿刀拿枪拿命去搏军功,和平年代一个平民想要跻身于基层将官行列,如果没有在军中拥有实权的人物提携,那是想也休想。
  虽然席九看好归拾儿的潜力,但也没想到他会表现出这么大的能量,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爬升得如此之快。很明显,应该重新估量他的能力,及时改变彼此的交往方式了,席九思忖。
  “看来小拾你这段时日大有际遇,老哥哥在这里恭喜了,祝你将来宏图大展一飞冲天。”席九敛去眼中异色,神态有了不易觉察的微妙变化,慨然道:“小拾,老哥哥以往待你如何及平时的为人你也知道,有事就说吧,只要老哥哥力所能及,决不推辞。”
  归拾儿先行谢过,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请九哥对付一个人……”
  听归拾儿讲完,席九讶道:“这样的一个小角色,杀了他不费吹灰之力,何必费心费力弄得这么麻烦?”
  归拾儿淡淡地笑道:“如果仅仅是简单地要一个人的命,我又何必来找九哥帮忙?请九哥放心,所需的费用照规矩来,我一概不少分毫。”
  席九沉吟了一会,道:“费用且不提,问题是如何样才能弄得那厮身败名裂,妻离家破在上京城再无立足之地,却须拟个妥当的法子才好。”
  来之前,归拾儿便已成竹在胸,当下一五一十说将出来。
  即便席九浸染各种害人的阴险诡诈勾当多年,对归拾儿所提供的法子亦是颇为赞赏,大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道:“小拾好手段,若是有人与你作对,只怕到时怎么死的也不会知道,真是让老哥哥觉得后生可畏啊。”
  归拾儿若无其事,亦别有所指道:“九哥过奖了,我这点小心计还不是当初跟九哥学的么?再怎么样,也是不敢在九哥面前卖弄的,以后有些什么事,小弟还会来请九哥指点,望九哥不吝多多指教。”
  听明他言中之意,席九大感意外,但转又想明其中关节。以前归拾儿不愿依附他是因为出于忌惮,如今主动提出合作意向,自是认为他已然有了与自己相庭抗礼的实力,不怕再受其控制。
  “小拾能有此意,这让老哥哥太高兴了。”席九确实相当之开心,暗忖我以前不强迫你为我做事,实是要出于你必须心甘情愿的缘故,如今自愿踏上这条船,不怕你学得了一身好本事,到时候在形势所迫下也势必不得不为我所用。欣然道:“既如此,那就这般说定,从此之后共通有无互利互惠。”
  两人均是心计如狐之辈,昔日更有那么些交情在,也不虚言该如何如何,当下便击掌为定,订下一个心照不宣的盟约。当然了,这种盟约的牢靠度,通常就要视双方的利益和利害关系来确定维护了。
  “这件事,适合出面的我看非黄立莫属了。”席九安排下执行的具体人手。
  黄立,归拾儿也认识。其人便是先前牌局中的那位黄大少,有个舅舅在上京府衙门里当捕快班头,仗着这层官府方面的关系,一般由他出面找些小有钱财的生意人,拉上赌桌宰割。这笔进帐在席九的收入中占着不少份额,再加上能摆平一些小麻烦,所以,黄立算是席九圈子里地位颇高的角色。
  “这些都由九哥你作主,到时候了通知我一声就成。”
  办这种事比席九更专业的人士上京城恐怕没有几个,归拾儿绝对肯定这一点,自然不会插手,说定后正扯些闲话,突然听得外面喧哗起来。
  有人恼火地叫道:“胡道长,就算你是崇玄祠左别院的,也不能随便强闯民宅呀,告诉你九爷没空见客,再不出去,也就别怪咱们得罪了。”听声音正是守门的两个壮汉之一。
  归拾儿惊讶地瞧了席九一眼。崇玄祠,可是道教设立在大楚的最高机构了,由两位国师亲自主持,地位崇高无比。因为大楚有洞玄派和罗浮宫两大教派,崇玄祠又分成了左右别院,不管是哪座别院出来的一个扫地打杂的火工道人,在世人眼里都是沾着些仙气的不得了的人物,怎会找上席九的门来寻晦气?
  一把清朗平和的声音响起:“贫道牟处机前来拜访,还望席九席施主不吝赐见。”
  这牟处机的声音虽是徐缓,却如面对面发话,更有一股森严强大的威压出其不意地迎面迫至,气机牵引下血气翻腾,逼得归拾儿与席九不得不运功抵抗,骇然相视一眼,均能清楚看见对方眼里的惊色。
  外面来人必是已然修出金丹的修行者无疑,归拾儿心忖,更暗暗起疑,席九的实力可比自己已达引气后期的修为低不了多少,属于世俗界一流武功高手之列,以往却是刻意地隐讳不露,而且甘心混迹于市井中不思富贵荣华,究竟是为着什么缘故?
  寻常修行者找上门来,席九亦非见不可,更别说是把持着大楚的崇玄祠里面的强势人物了,席九神色一息数变,迎将出去哈哈笑道:“仙师莅临寒舍,蓬筚生辉,席九有失远迎,请仙师多多恕罪。”
  此刻守门的两个壮汉正跟两名道士在院中对峙,说是对峙其实并不恰当,无论如何,普通人还是不敢跟道教中人较劲,这还是民风开化的京都,若是在乡间,那些愚夫愚妇们面对这些身有品爵的官家道士时,连说话都极之惶恐,更别说口出不逊之言了。两壮汉口上虽硬,实则色厉内荏心头打鼓,要不然也不会光说不练放他们进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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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名道士一个四十出头,席九认识他,叫胡遂,是崇玄祠左别院的一名膳房执事,平时负责别院中的膳食采买,换句话说就是厨房里一买菜的小角色。别看这厮的身份听着不怎么入流,也不是正儿八经的修行中人,但身上罩着那么一层光环,搞采办又相当地有油水,阿谀奉承者着实不少,所以平素走路时鼻孔几乎向着天。
  不过此时胡大执事没了以往的盛气神气,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瑟缩在另一个相貌平凡无奇的年青道士身后,满脸的惊惶失措。
  归拾儿亦跟出门来,打量那自称牟处机的年青道士,但见他神色平静,面上还挂着些让人心生好感的笑意,完全看不出有兴师问罪的迹象。
  牟处机向席九稽了一首,客客气气道:“想必这位就是席施主了,贫道这次来得鲁莽,请席施主勿怪。”
  “不敢不敢,仙师这般客气,叫席某如何敢当?”席九赶忙还礼,试探着道:“敢问仙师找席某有何事,请进去看茶述话。”
  那胡遂叫道:“上师,弟子便是受了这席九的欺诈,将所有钱财通通输给了他们一伙,这些家伙一贯花言巧语蒙蔽他人,上师无须与他多说,加以惩处便是了。”
  牟处机没理会他,仍是和气道:“多谢席施主好意,看茶就不必了。实不相瞒,贫道此次前来,是因为敝院胡遂执事的缘故,他前一向亏空了敝院膳食的款项,听闻与席施主有关,其中琐碎贫道也不想多赘,只要席施主能够适当退还那些银钱,贫道亦不欲多加追究。”
  这时归拾儿哪还不清楚来龙去脉?心知那执事胡遂定是让席九当肥羊狠狠地宰了一刀,现在事情败露,给人家找上门来算账了。寻思席九并非不知分寸之人,怎么会到老虎嘴里去拔牙,却也奇了。
  能在三教九流中混出头的人物,凶狠固不可少,狡诈更不可缺,席九是个非常识时务的人,充门面的话半句也不说,当即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恭敬道:“仙师大量,席某感激不尽,这一千两,便当席某向仙师和胡道长赔罪了。”
  “一千两?胡遂输给了你八千余两,席施主却只肯拿出一千两?”牟处机皱起了眉,心里很有些恼火。他亲自出马来跟这些设赌诈骗的无良之辈交涉已经是存有息事宁人的心思了,不想这些家伙竟是无赖至斯,未免太过不识好歹。
  饶是他脾气再好,也不禁生出些怒意,但要亲自出手对付几个下三滥又大掉面子,免不了会受罗浮宫门人的讥刺耻笑,便沉声道:“敝院对此事也应负上管理不严之过,所以贫道才不愿多生是非,席施主,你若还回银子便罢,否则说不得,贫道就要劳动上京府出面了。”
  席九惊讶道:“胡道长前一向在这里输了五六百两银子是没错,但席某事先并不知胡道长身份,这才有此误会,席某知悉后已然全数奉还。而这一千两,却是席某看在仙师亲自上门而表示的歉意,实在不知仙师所言那八千余两从何说起?”
  双方所说牛头不对马嘴,牟处机登时起疑,望向胡遂道:“胡遂,你不是说挪用亏空的款项全部输了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遂额上直冒冷汗,咬定道:“弟子并未虚言,请上师明察。这席九平时鱼肉乡里横行霸道惯了,又怎会痛快交待罪行?分明是推卸抵赖。”
  席九驳道:“胡道长,席某虽是市井中讨生活的小人物,平素却也敢做敢当……”
  胡遂打断他道:“上师,弟子一时失足,甘愿受罚,但归根结底全是这席九之祸,上师千万别听信他的狡辩之词,一定要从严惩治。”
  席九变色道:“道门弟子不打诳语,胡道长你怎么能信口雌黄陷害于我?先不说你究竟输了多少银子,我又有没有退赔给你,就是当初也并非是我蒙骗你来参赌,而是你主动找来……”
  “你撒谎。”胡遂矢口否认,只叫道:“这席九一向为非作歹多行不义,上师休听他胡言乱语,只管捉去衙门问罪就是。”
  这胡遂一再打断席九,却是一心想混淆视听。原来他虽是出家当了道士,但素有恶习,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借着采买之机大肆中饱私囊,全数双手奉送去了烟花逍遥之所。被牟处机发现贪污款项之事后,胡遂不敢据实交代去向,忽然想起席九,便起意将罪责推到席九身上以减轻惩处,反正他的确干的是骗赌敛财的勾当,只要自己一口咬死,谅他也解说不清。
  二人各执一词,牟处机一时也无从辨察真伪,听得胡遂这么说,心想有理,不管这席九到底骗去了胡遂多少银子,依其不法行径当算是一个歹徒恶棍,让上京府来问案治罪便了。
  当下牟处机也不愿再多耽搁,展袖一拂,送出一道真元力,先将那两名壮汉定住,又拂袖欲制住席九与归拾儿两人。席九身子微动,似乎想避开,但眼底异芒微闪,却又忍了下来,任由牟处机的真元力锁住自己。
  归拾儿自然不会束手就擒,身形一掠,迅疾闪了开去。牟处机噫了一声,又待追击,归拾儿已扬声道:“这位仙长,在下与此事无关,仙师可别将在下也扯了进去。”有无金丹的修行者实力差距太大,以归拾儿目前的实力,或许勉强能抵挡下牟处机几次攻击,但终究打不过也逃不掉,只有出言解释脱身。
  牟处机见归拾儿显然身具修行基础,心中微讶,住手问道:“原来施主是修行同道,贫道失礼了,请教同道大名,跟这席九又有何关系?”
  归拾儿含混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但可以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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