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虎之樱花树下的约定-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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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步向着教职员办公室走去，龙儿的心莫名其妙剧烈地跳动起来，好在紧张的程度并不是很严重，自己完全可以凭借意志力控制住。

办公室的门已近眼前。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伸出手去，用力握住金属制成的门把手，然后很坚定地把它扭动了一下——

门开了。

「对不起，打扰一下，请问宫野老师在吗？」

话说出口的同时，龙儿的眼睛就已经开始在并不是很大的办公室里搜寻起自己想要寻找的目标，而且很快就已经有了结果。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看来其它的老师们都已经先回去了。

前方偏左一点的位置处，唯一的一个的身影正坐在办公桌前，夕阳即将淡下去的余晖透过窗户映照在那个人的脸上，两只洁净的镜片反射出耀眼的亮光，龙儿立刻辩认出他就是自己想要寻找的宫野老师。

他正坐在桌子前，用笔很认真地在写着什么东西，对于出现在门口寻找自己的龙儿只是习惯性地点点头示意让他进去，写着东西的手并没有停下来，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更没有抬起头来看龙儿一眼。

会意地走进办公室里，龙儿随手把门关上，然后来到办公桌近前。

「高须同学是吗？」

仍旧没有抬起眼睛，手中的笔也没有放下，反而写东西的速度更快了。

「是的」

龙儿很有礼貌地回答。

「正巧我刚想要找你，没想到你自己来了，这倒省去了我不少事情——最近，高须同学的学习态度有些松散啊，上课注意力不是很集中，作业质量相比之前也有所下降，就连前些天的模拟测验也没有考出理想的分数，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仍旧没有抬起眼睛，手中运动着的笔也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对不起宫野老师，我最近有些忙乱，不过很快就会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学习也一定会更加用功，拖欠的知识也一定全部补回来。」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下面谈一谈你的事情吧。已经放学了还不回家，而且也没有参加社团活动的样子，却跑到了我这里来——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吗？」

说着话的同时，手中的笔在纸上面飞快地滑动着，发出好听的「沙沙」声。

果然不愧是自己大学的班导，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就已经大体上知道了自己此次来访的目的。

「其实——」

说不出是什么原因，龙儿将声音压得很低，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到。

「我这次来找您，是想要打听一些关于「王」的事情……」

话一经说出口，宫野老师手中飞快运动着的笔立刻停下。伸出手扶了扶鼻梁上有些下滑的眼镜，抬起脸望着龙儿，浅灰色晶莹明亮的瞳孔如无法探知边界的宇宙般深邃。望着它们，龙儿的心中缓缓升起了一股胜利在握的不可言状的奇妙感觉

第十九章

「哦~「王」的事情……？那么高须同学，你知道「王」的含义是什么吗？」

将手中的笔轻轻地放在面前铺好的稿纸上，宫野老师的声音深沉得仿佛在地下暗自涌动着的泉水。

「我当然知道，「王」指的是一个人，一个在去年京都剑道比赛中获得冠军的人，击败所有参赛选手并被冠以「王」的称号——我想要了解的就是他的事情。」

「原来如此……你既然找到了我，一定经受了什么人的指引吧。说说看，究竟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是日向班长。」

龙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嗯~~~日向班长吗？就是那个隐瞒了自己日向财团的家庭背景，在这里装成普通学生样子来上学的日向凌？」

「的确是日向凌同学没错，可是……宫野老师，您怎么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就像她知道一定会从我这里探听到关于「王」的事情一样，我当然也可以对她的事情一清二楚……既然是那位既任性又好管闲事的大小姐介绍你来的，我好像并没有什么要拒绝掉的理由。姑且先听一听你要找「王」做些什么吧——坐下来详细地谈一谈怎么样，你不介意吧高须同学？」

伸手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对面的一把椅子，宫野老师平日里总是很严肃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些许微笑的含义，这让龙儿颇感受宠若惊，进而竟有些惊慌失措起来。

于是龙儿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说吧，让我听一听你想要了解「王」的理由——该不会是你觉得自己在睡过一个甜美的午觉之后，剑术之魂突然觉醒，然后认为可以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把「王」给击败——如果你像那些大多数寻找「王」的家伙们一样想的话，还是请回去吧，我这边很忙的……」

声音很轻柔，脸上淡淡的微笑并不能给人一种更加亲切的感觉。宫野老师端起桌子上的一个水杯，把它捧在手里，两只眼睛紧紧盯住龙儿窘迫发僵的脸。

「不……不是这样的……我并不是想要找他挑战，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找到「王」，然后让他教我剑术……！」

「……教你剑术吗……有意思……」

宫崎老师继续打量着坐在面前的龙儿，然后脸上再一次露出了——是鄙夷的微笑吗？

「那么我能不能问你，当你学会了剑术之后想要做些什么呢？参加京都剑道比赛然后拿到很好的名次，还是想在同学们中间以优异的剑术技压群雄？」

端起杯子，心不在焉地喝了口水，然后把杯子重新放在桌面上。

「刚刚你说的那些和都我没有丝毫关系，我只是单纯地想要战胜一个人，只是想要好好的练习剑术然后击败他，其它的任何事情都没有想过……说出来您可能会不相信，但是事情的真相就是这个样子。」

龙儿的表情很认真，声音缓慢而有力度。

「这样啊……高须同学想要击败谁呢？」

「这个人您一定认识，即使不认识的话也一定会听说过才对——我想要击败的，是在剑道比赛上得过第二名，称号为「后」的人——」

说出名字之后，龙儿可以感觉出他微微吃了一惊。

「宫崎龙司，那个宫崎财团家行为非常不检点的大少爷对吗？」

将放在桌面上的杯子推到一边，宫野老师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凝重。

「的确是他没错……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请不要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伸出手在龙儿面前轻轻摆了摆，示意自己无心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然后——

「不行，绝对不行。」

态度坚决地否决掉，两道锐利深邃的目光几乎要将龙儿钉死在椅子上。

「宫崎那个家伙非常厉害，和他较量的话你根本没有胜算。据我所知，高须同学对于运动几乎没有很擅长的的项目吧，而且听你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喘息的非常厉害，只是短短的几步奔跑就累成这样，更何况是需要强健体魄和坚韧持久力的剑术对决——回去吧高须同学，与其把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这没有希望的幻想上面，还不如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然后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去……」

态度非常冷淡地再次摆手，然后转动椅子侧过身去不再看向龙儿。这个动作很明显地是在表示谈话已经结束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对于龙儿脸上已经快哭出来的表情同样视而不见。

「您刚刚说过的这些我都知道，我自己的情况当然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我没有擅长的运动类项目，没有强健的体魄和坚韧的持久力，除了会打扫房间和做些可口的饭菜以外几乎没有一件事情很顺利地完成过。就是因为我懦弱的性格才会让事情发展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可是……可是……」

起先还是很正常的坚定的说话声，到了最后几乎已经变成了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宫野老师好奇地重新扭回头望着低垂着脑袋的龙儿——无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是能够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已经被紧紧地握成了拳形，肩头也在不是很明显地轻微颤动着。

「可是……即使是这样没用的我……这样软弱的我……曾经也有个女孩子跟我说想要永远和我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分开……现在，我居然连她这样小小的心愿都无法守护，甚至连拼搏一下的机会都没有……想要和践踏了她感情的那个家伙站在赛场上认认真真地决斗一番，这样的机会都给剥夺了去……在没有确认「王」的意思之前就无情地把我拒绝掉，您不觉得这样做太过分了吗？！不、是残忍才对！」

最后是很大声很用力地吼出来的，两只三角眼并无恶意地向外散发出想要致对方于死地的可怕青光。泪花已经开始在眼眶中打转，随时都会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所以……所以至少请在别人努力过一下之后，再来否定别人存在的价值啊……」

宫野老师侧着脸用眼角不动声色地看着龙儿。嘴角轻轻上扬起来，似乎是在微笑，抑或是在嘲讽。可惜的是龙儿只顾再次低垂下头去轻声地恳求着，根本无暇顾及他脸上那个转瞬即逝的复杂表情。

轻轻叹息了一声，严厉的声音缓和了下来——

「照现在的情形看，外界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没有想到，最后事情居然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

扬起头，龙儿惊愕地望着面前略带伤感气息的宫野老师——

「传说……什么样的传说呢……？」

「不，没什么……」

将身体转正过来，两只胳膊柱在办公桌的桌面上。

「我明白了高须同学，你的心意我已经确确实实的体会到了，我会帮你把这些转告给「王」的。至于他会不会帮助你并且答应教你剑术，那不是再我所能够左右的事情。明天的这个时候，你去「鬼屋」「野外生存研讨部」的那个房间里面等着，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你想要找的人就会出现在那里。如果等了很长时间对方都没有出现，那就说明他对你的事情没有兴趣，你就不要再去想这些奇怪的念头，还是专心学习的好——「鬼屋」你知道在哪里吗，高须同学？」

语重心长的声音、瞬间转变的态度——望着面前冲自己微笑着的宫野班导，龙儿愣呆呆地睁着圆圆的眼睛，几乎忘记了回答。

「嗯，我知道。废弃的学生宿舍三楼走廊尽头靠西边的门就是。」

「诶~知道的还真是详细呢~」

「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曾经去过那里一次，因为非常难找所以直到现在印象都非常深刻。」

「原来是这样~」

站起身，宫野老师把一只宽大的手掌搭在龙儿肩头上，脸上的尽是神秘的微笑——

「努力并不一定会成功，但是不努力的话就一定会失败。年轻人，你有战斗下去的理由，这个理由也许会将你拖进深渊，也可能会把你送入天堂，甚至在某些时候会帮助你创造出奇迹——失败与成功的机会是对等存在的，无论结局怎样，你都无法全身而退——即使这样，你还是要用这双只会熟练运用菜刀的手握起冰冷的竹刀吗？」

「是的。您已经说过，我有战斗下去的理由，为了这个理由，我愿意承担最坏的结果，只要给我一次战斗的机会，让我能够和我的对手站在同一个赛场上——这就足够了。」

同样站起身，面对着宫野老师，龙儿的表情异常严肃凝重。

「好小子！」

将手握成拳形，宫野老师满意地在龙儿并不算太厚实的胸口上轻轻地打了一拳。

仰面望着星星点点的夜空，龙儿很疲倦地打了一个哈欠。

从宫野老师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以后，直接去WarmFamily打工。龙儿原本还在为昨天的事情发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实乃梨才好。但出乎意料的是实乃梨依旧像平时那样很欢快地跟自己打招呼，举止和动作没有丝毫害羞的样子，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和她一起从餐厅里走出来，她也也决口不提昨天晚上的那件事情。然后两人开开心心地互道晚安之后，分手了。

今晚的夜空和昨天一样清澈透明，仿佛一块无边无际的墨玉，挂在远离地面的天顶上。

仰望着昨天看到过的那些星星，龙儿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因天冷的关系而有些干燥开裂的嘴唇。

——昨天的那个……一定是自己的幻觉吧……看她根本没有害羞的样子，如果是平时的栉枝，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一定会很慌张地避开自己，绝对不会像刚才那样很轻快地向自己道晚安。大河的事情明明还没有理出头绪，我这个笨蛋究竟又在搞些什么？！

想到这里，龙儿如释重负地长长呼出一口气，紧接着又不好意思起来——

「没错没错，昨天那个一定是自己的幻觉。在被女孩子要求闭起眼睛的时候，只要是个男生就一定会往那个方面去想的吧，不过说实在的我的幻想能力真厉害，幻想出来感觉就像是真的一样……」

自言自语着的同时，堵住心中使自己不能够正常呼吸的结终于打开，龙儿几乎要被这种释然的畅快感给淹没掉。

前面不远处就是自己跟泰子还有小鹦一起租来的公寓了。

扬起脸来，眼睛先是看到出租公寓二层楼上面平平的屋顶。微微低一下头，立刻就看到了自己家门前斑驳的金属护栏。然后就在龙儿将头摆正的一刹那间，恢复成水平的视线里立刻出现了一个极为碍眼的黑色的什么东西。

这个极为碍眼的与周围清贫氛围格格不入的黑色东西就趴在通向自己家门的楼梯口处。

立刻警觉起来。龙儿聚拢目光，紧紧盯住停在不远处的那个黑色物体。虽然在朦朦胧胧的路灯映照下看不太真切，但是龙儿已经凭借着自己敏锐的感知力猜到了接下来将会有非常不妙的事情发生。

渐渐地靠近那个黑色硕大的物体之后，龙儿不祥的预感终于被冷酷无情地验证为确凿的事实——

在两层出租公寓楼前停靠的，是一辆龙儿叫不出名字的豪华轿车。在他的眼中，这辆豪华轿车分明就是魔鬼的化身，而且还在一刻不停地向四周散发出黑色阴森的冰冷气息。

这个车子的外形和牌子，龙儿还很清晰地记得。与昨天在大河家门口见到过的宫崎龙司的车子很类似，但又有少许不同之处。仔细看起来，面前的这辆车似乎要比宫崎龙司的那辆更加豪华、更加气派。

难道说……

龙儿不愿意继续想下去，即使事实的真相就真真切切地摆放在自己的面前，他也不愿意去承认。

他与泰子两人清贫但却快乐的自由生活，从此就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打破掉，对于这一点，没有人比龙儿的心里更加清楚明白。

第二十章

抬起沉重的脚步，虽不情愿，但还是登上楼梯，朝着二楼的家门口走去。

和门口金属制成的已经开始生锈的栏杆一样，用金属做成的铁门虽被保养的很好，四个突出来的门框尖角处还是露出了些许漆色剥落的斑斑锈迹。

与平日相违的事情越来越多：原本应该是紧紧闭起，来阻挡闯空门之类的家伙用的铁门，今天居然会很惬意地微微敞开着。浅色柔和的光线顺着开启的门缝缓缓溢出，映照在门前有些粗糙的水泥地面上。令龙儿感到不安的是，溢出来的并不仅仅只有柔和的光线，还有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揪心的轻微交谈声。

谈话的声音听得并不是很真切。及至龙儿靠近门口处的时候，声音已经完全停止住。

用手轻轻拉开房门，一只脚刚刚踏进玄关的里面，龙儿就一下子陷入到了死一般的沉寂深渊之中。

——惊骇？厌恶？憎恨？气恼？还是说别的什么更加复杂的感情？

龙儿说不出，只是瞪大了两只原本看上去就不怎么友善的眼睛，瞳孔颤动着急剧缩小，胸口一阵恶心，紧绷绷的感觉就像是心脏停止了跳动，窒息仿佛潮水般袭来使他一阵眩晕。手中拎着的书包早已经摔在了地面上，16开大小的书本散落一地，耳内响起一阵尖锐的轰鸣声，薄弱的意识也几乎瞬间消失掉。

踉跄着就要摔倒在地面上的时候，龙儿伸手扶住了颜色暗淡同样有些剥落的墙壁。

面前站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是龙儿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日思夜想过的、是他无论怎样都无法忘却得了的，甚至直到现在他卧室书桌的抽屉里还保存着他留给自己的唯一的一张照片。

望着面前的男人，龙儿瞬间回忆起自己在那张照片中看到过他的样子——双脚张开摆出傲气十足的站姿，腋下夹着小型手提包，身着白色西装，里面衬着超华丽的开襟衬衫，两只手上戴着闪闪发光的金戒指，一边的耳朵上还戴着钻石做成的耳环。下巴高高扬起，露出不可一世的鄙夷神情。

没错，在仔细地与印象当中的那张脸核对过数次之后，龙儿可以很坚定地确信他就是在照片中见到过的所谓「父亲」的生物——虽然白色的西装已经换成了深沉的黑色，手上的金戒指和耳朵上的钻石耳环都已经消失不见，潇洒健美的身材也略显臃肿，甚至就连高高扬起的下巴，也很含蓄地留起了短小细密的黑色胡须，但是他的那张脸，和自己、宫崎龙司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以及那双更是相像到了极点的眼睛，都在向龙儿阐释着那个毋庸置疑的残酷事实。

而且，而且——！

龙儿扶着墙壁窒息般地大声喘息着，缓缓地直起了身子。

而且，面前的这个根本不能够被称为「父亲」的生物，甚至就连他是不是人类都有待考证，但就是这样一个猥亵的家伙，居然堂而皇之地站在自己家里，当着自己的面将泰子搂在怀里，尽情地亲吻着。

啊——！！！

天崩地陷一般，龙儿在心中无声地大声哭喊。面前的这一幕，让他立刻想起照片中的这个男人，曾经很放肆地用手揉捏过比现在年轻很多的妈妈胸部……挺着大肚子，泰子只是在天真无邪地笑着……那样的一幕还要被人用相机拍成照片，永久地存放在自己的记忆里，无法忘记，更无法释怀，加重着自己对于来到这个世间的罪恶感……

可恶的东西，放开她——！！！

带着哭腔在心里面这样大声地喊叫着，同时身体紧跟着迅速冲了过去。

龙儿出现在玄关里面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到来，用与其说是惊愕倒不如说更像是欣喜的表情望着他。但是短暂的停顿过后，玄关处那个长得与自己极其相似的家伙竟然突然间发了疯般迅速向自己这边冲过来，惊慌失措之中只好将怀里的泰子推开——

龙儿脸上带着可怕的凶狠表情，伸开双臂横在了男人和泰子中间。

只是依偎在男人的怀里，幸福地闭着眼睛，并没有觉察出儿子回家时发出的轻微声响。直到被男人从怀里推开之后，泰子这才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背对着自己的儿子匀称的后脑勺。

「啊~~~是小龙回来了耶~欢迎回来小龙~~~」

脸上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涂有浅色润唇膏的嘴巴闪出晶莹透亮的粉色光泽，脸颊粉嫩粉嫩的根本看不出岁月残留下来的丝毫痕迹；眼睛弯成细细的月牙形状，又长又细的黑色睫毛露在外面，向眼睑下方投射出淡淡的阴影。娇滴滴撒娇的声音过后，紧接着伸出细长白皙的双臂从后面一下子将龙儿的腰搂住——

「呐~呐~快看快看，是爸爸哦~~~是活生生的真人而不是照片中的影像哦~~~高兴吗小龙？爸爸终于回到家里来了~这一切都变成了真的~泰子现在真的好高兴好幸福哦~~~」

背后搂住自己的已经过了三十岁的亲生母亲，仍旧使用着即使是现在的小姑娘用了也会害羞的那种妩媚而又娇滴滴的声音兴奋地嚷着，下巴轻轻地搭在龙儿的肩头上，龙儿可以很清新地感受到她说话时声带处最细微的颤动。一边说着一边同时扭动着身子，就连龙儿也被她带动得摇晃了起来。

伏在龙儿背后的泰子，根本无法看到他此时面向自己父亲的那张脸究竟有多么可怕。

这样快乐幸福的泰子，和她共同生活了十几年，龙儿还是第一次看到。

被面前的男人抛弃，然后顺理成章地和私生子生活在一起，过着清贫拮据的生活，忍受着种种别人无法想象的困难与心酸。但是龙儿看到的始终都是泰子阳光洒脱的笑脸，她积极开朗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在很大程度上给予了他最大的安慰，让他不要自卑、不要讨厌自己，不要把这一切的不幸都归咎到自己的出生上来。

在她看来，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炫耀她最喜爱的那个自己连面都没有见过一次的爸爸了，而且言语之间很少提及他把两人共同抛弃的事情，虽然龙儿对此清清楚楚，但他并不刻意地去指出来，即使他曾经因为经常要被用来和那个男人比较而非常气愤。

龙儿并不傻，他知道自己的母亲还在爱着那个抛弃过她的男人，对他抱有着最大的幻想，认为他终将会有一天叩开自己家的房门，然后很亲热地和他拥抱在一起。

现在，她的梦想成真了。

从背后传来的轻微颤动的触觉，明白无误地告诉着龙儿此时的泰子究竟有多么幸福和满足。

龙儿很爱自己这个永远保持着孩子气、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妈妈，虽然她所爱的人自己并不喜欢，但他不忍心也不能够就这样残忍地打破她期盼已久的一家人相聚的日子。

怎么办？究竟应该怎么办？！

瞬间，龙儿释然了，脸上狰狞的恐怖表情渐渐淡化下去，水平举起的双臂也慢慢放下，全身痉挛的肌肉开始舒展开来。

仅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