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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谷-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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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蛊’其实是和‘毒’紧密相连的?”罗飞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么,蛊毒究竟有没有可能造成人精神上的疾病,比如说,极度恐惧之类的。”

岳东北此时也被两人间的对话吸引住了,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周立玮,毕竟,中午的那场经历对他来说同眼也具有刻骨铭心的效果。

周立玮点点头:“当然有可能。‘毒’,从科学上来解释,就是人体所不适应的化学物质。在龙州时我就讲给,任何精神上的疾病归根结底都是由人体内的化学分泌失衡造成的。所以通过特定的化学毒素,完全可以造成把人吓疯的效果。这是实实在在的科学,与巫术、鬼怪之说毫无关系。”

“是这么回事?”说话的却是岳东北,他摇晃着那硕大的圆脑袋,“化学毒素,听起来倒是有些道理。”

罗飞略感奇怪地看了岳东北一眼,岳东北明白他的意思,咧开嘴一笑:“我所有的研究有一个准则,就是以事实为依据,决不会死抱着对自己学派有利的观点不放手。在刚才的问题上,我认同周教授的说法。而且这并不代表你们推翻了我的学术。恶魔以下蛊投毒的方式作恶,这也完全讲得通。否则,那蛊术已经消失了三百多年,为何会伴随着血瓶的破裂而重新出现?这一路以来,与李定国相关的种种神秘征兆和赵立文等人的死亡,又怎么解释呢?”

罗飞低头不语。的确,这些问题现在仍是扑朔迷离。他们本来是为了调查在龙州出现的神秘病症,目前刚刚有了一些头绪,可是却又牵扯出一片更大的危机和谜团。

“难道是那个人下的蛊?从龙州开始……”罗飞轻声说着,像是自言自语,随即他又摇摇头,再次沉默片刻后,他抛出了心中那个最大的疑问,“他究竟是谁呢?”

“那个人”显然就是指在中午出现的神秘魔影。听罗飞提到“他”,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各自回忆起自己的那段遭遇。

“白寨主,也许你能够解答这个问题。”周立玮忽然冷冷地说道,“所有的人中间,只有你在清醒的状态下,和‘他’有过接触。”

罗飞也凝起目光看向了白剑恶,他其实也早想这么问了,只是在安密等人突然出现后,一直都未找到合适的机会。

白剑恶苦笑了一下:“我已经说过了,我只看到‘他’的眼睛,根本分辨不出‘他’的容貌。”

“那你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把‘他’放走了?”周立玮追问道。

“我拦不住‘他’。你根本不明白‘他’有多么可怕。”白剑恶的声音打着颤,完全不像是叱咤一方的寨主,“‘他’的力量,‘他’的仇恨,全都燃烧在‘他’的双眼中,不会有人敢与‘他’对抗的。”

罗飞冷眼打量着白剑恶,这个人满脸都是濒临绝境的表情,但偶尔目光闪动,却又透出心底仍然残存的一丝侥幸。

“他为什么不杀了你?”周立玮对白剑恶的回答很不满意,步步紧逼,“你的手下全都死光了,而他们只不过是给你卖命而已!”

白剑恶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岳东北突然“嘿嘿”笑了两声:“这的确是一个有趣的现象。不过你们想一想,在索图兰描述的那场圣战中,李定国最为仇恨的人应该是出卖他的白文选吧?他当时已经把剑架在了白文选的脖子上,可最后却没有下杀手。所以重生的‘恶魔’同样不会杀了白寨主,这其中的原因嘛,那就很难说了。”

白剑恶看着岳东北点了点头,似乎很感激对方替自己解了围。然后他又对周立玮说道:“那个人行事如此怪异,来无影,去无踪的,谁能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怪异?”岳东北摇了摇头,“我倒觉得‘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复仇而来。投敌的部下,哈摩族人,都是‘他’的仇敌。否则为什么你的手下都死了,而我们三个却安然无恙?‘他’只是吓唬了我们一下,并没有要致我们于死地的意思。这是‘他’在展示那可怕的力量,或许也算个小小的警告吧。”

罗飞突然接茬问了一句:“龙州市的那些受害者该怎么解释?”

岳东北伸手挠着脑袋,满脸通红的憋了一会后,颇为尴尬地喃喃道:“这个……这个……还有待考证研究……”

“好了,还是讨论些实际的东西吧。”罗飞摆了摆手,然后转头看向周立玮,“如果是蛊术的话,那一定需要通过饮食来下毒嘛?”

“基本上是这样,不过也不绝对。也可能通过皮肤渗入,甚至口鼻吸入等等。但是必须存在某种接触,这是肯定的。”周立玮的回答简单而又明了,从这一点上显示出了他作为教授的良好的素质。

罗飞“嗯”了一声,继续问道:“那你觉得,我和岳先生今天中午是怎么中的毒?”

“你们?”周立玮先是露出诧异的神情,然后似乎一下子反应过来,失声叫道,“难道你们中午是中了蛊术?”

罗飞神情严肃:“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的解释。当时我感觉到了巨大的恐惧,并且出现了一些幻觉。这应该就是那个传说中神秘蛊术造成的效果。岳先生,你当时的遭遇也和我差不多吧。”

岳东北咧咧嘴,颇为后怕地说道:“厉害,确实是厉害,如果在持续几分钟,只怕我现在也和那些关在水牢里的疯子一样了。”

“对,在我往丛林里跑之前,你们的确有些反常。”周立玮轻轻拍着自己的脑袋,回忆当时的情形,“后来我被打晕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你们已经没事了啊。那你们是怎么恢复的呢?”

“我也正想问你这个问题呢。事实上,我们什么也没做。就像是一场恶梦,醒来之后,一切又都正常了。你从专业的角度分析一下,这会是什么原因?”

周立玮沉思良久,最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难道这蛊毒的作用还分为长期和短期的效果吗?我没见到制作蛊毒的材料,不清楚它的致病原理,这些也都无从分析。”

罗飞理解地点点头:“是啊。你是搞科学的,让你凭空想象,实在是强人所难……我们明天去恐怖谷中察看,希望能够有所发现。”

岳东北一拍巴掌:“对对对,从哈摩族人的传说来看,这制作蛊毒的材料多半就在‘恐怖谷’中。嘿嘿,周教授,如果你能搞清楚其中的秘密,那在医学上,也倒是个不小的成就呢。”

周立玮哼了一声,不领情地反驳:“这里是热带丛林,稀奇古怪的动植物数不胜数,哪会有那么容易?”

罗飞皱起眉头,知道周立玮说的情况的确是个棘手的难题。可今天自己莫名其妙就中了招,不把其中的原委搞清楚,实在是让人有些胆寒。想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回忆起另外一件事来,对周立玮说道:“周教授,你在龙州时曾经研究出一些药物,专门用来治疗那种恐惧症的,这药物你带了没有?”

周立玮明白对方是担心再次中了蛊术,想用那些药物防身。他摊了摊手,做了个遗憾的表情:“那种药物还没经过试验,我只是根据原理合成了一瓶,而且后来还丢失了……”

“丢失了?”罗飞有些奇怪地追问道,“怎么丢的?”

周立玮做了个苦笑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反正这次出发之前就不见了。在龙州的那一段特别忙,好多事情都有些乱。”

罗飞摇头叹息了一声,掩饰不住心中的失望,然后他看着众人说道:“好了,大家早点休息吧。明天去‘恐怖谷’中,可一定要打足了精神才行。”

接连两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今夜,应该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一觉了吧?

虽然四人各怀心事,但这一路上连惊带累,实在是身心俱疲。在床铺上躺倒后,他们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事,只有雨越下越大。众人直睡到第二天天色大亮方才起来。没过一会,已有随从送来早饭。罗飞心中暗赞:哈摩族人果然是热情好客,与此相较,李定国和那个“周”的行为便显得愈发令人不齿了。

饭后,索图兰与迪尔加如约而至。安密的四名亲随也得到了首领的吩咐,专门分出两人来陪赴“恐怖谷”之行。外面雨势正急,众人出发前都披上了哈摩族人自己制作的雨衣。这雨衣是用一片片表面油光锃亮的树叶层叠穿连而成,穿在身上舒适轻飘,而起防水效果也非常好。

一切准备妥当后,迪尔加当先带路,一行人扎入了雨幕之中。他们在村寨中穿行了片刻,不过时,又经过了那片山池边。却见索图兰此时停下脚步,望着不远处的池面,神色颇为忧虑。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罗飞发觉了他的异常,及时问了一句。其他人也先后停住,纷纷把脸调转了过来。

“水涨得很快啊。”索图兰轻声说道,“照这样下去,要不了两天,岸边的房屋就会被水淹到了。”

罗飞等人昨天进村寨时走过这条路,依稀还有些印象。听索图兰这么一说,他也立刻看了出来:果然,水面比起昨天傍晚高出了许多,最明显的标志,就是原本长在池边的一些树木现在已经被池水淹没了根部。

众人正看着那雨中的山池唏嘘,忽听“扑通”一声,一个黑黝黝的东西从树枝上弹射下来,落入了水中。那东西不大,但去势甚急,拍起了一片水花。

“那是什么?”罗飞好奇地问着,同时目光向着那树枝扫了过去。只见树枝上尚挂着四五条形容相似的物事,雨中模模糊糊地看来,一串串地像是黑色的大辣椒一般。

哈摩众人早已见怪不怪。索图兰淡淡一笑,回答说:“那是鱼。”

“鱼?”罗飞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心中充满诧异,这“鱼”怎么会长在树上?

“这是云南山间特产的一种鱼。”白剑恶在一旁解释到,“我们汉族人叫它‘大头鱼’。这种鱼平时生活在浅水的石缝中,用胸部的吸盘吸在石头上,所以也有叫‘石帖子’的。遇到大雨天气,水面漫过了树木,它们会沿着树干往上攀爬,悬挂在树枝上。如果受到惊扰,就会立刻弹回到水中。”

“呵,这倒有点意思啊。”岳东北好奇心大起,往着池边的树下走了过去,仔细地看了一会后,又有了新的发现,“嗨,这儿有一条正往上爬呢!”

罗飞也上前几步,果然,就在离岸边最近的一颗树上,有一条“大头鱼”正附在半人多高的位置。近距离一看,这鱼大概一乍来长,黑背黄胸,头大尾小,背鳍长而宽阔。身体则是浑圆,显得劲力十足。

岳东北伸出胖乎乎的手掌,慢慢向那鱼儿靠近,显然是想把它捉住。不过那鱼儿甚是灵敏,突然间身体一弓,然后便像只压紧的弹簧般射了出去,岳东北连忙挥手一捞,手掌与却只是鱼儿相擦而过。那鱼一下子钻进水里,无影无踪了。

“差一点,差一点。”岳东北遗憾地摇着头,先是惋惜,然后又“啊”地一声叫了起来,“哎唷,我的手!”

罗飞被他吓了一跳,凝目看过去,原来他的食指中部出现了一道伤口,像是被锐器割过的一样,已经用血液渗了出来。

其他人此时也围了过来,见到岳东北的狼狈样,白剑恶嘿地一笑:“这鱼背鳍锋利,就像刀子一样,你们可得小心点。”

岳东北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显然是嫌他说得晚了,现在又来幸灾乐祸。好在伤口并不算深,压迫了一会后,血液渐渐凝固,倒也没有大碍。

这似乎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众人没多在意,便又踏上了行程。只有岳东北尚叽叽咕咕了几句,见没人搭理他,很快自己也就把这茬事给忘了。

出了村寨后,一行人往着西南方向而去。没走多远,地势渐渐陡峻,树木丛林也变得繁密起来。罗飞曾远眺过这一带的地貌,知道已攀上了寨子边上的那座矮山,而矮山的另一面,就是传说中充满了神秘色彩的“恐怖谷”了。

这段路虽然也是崎岖难行,但是与前两日他们刚出祢闳寨时翻越的那座山峰相比,却有些小巫见大巫的感觉。不仅坡度缓了很多,而且丛林中有着明显的小路可循。

“这条路好像也经常有人走动?”因为行进得并不吃力,所以罗飞有闲劲一边走一边提出心中的疑问。

同行的哈摩人中只有索图兰精通汉语,问题自然也只能由他来解答了:“我们的族人以渔猎为生。‘恐怖谷’一带鸟兽很多,因此常有族人到那边的林子里去打猎。只是半年前,接二连三有人在‘恐怖谷’中被吓疯,去的人才少了。”

“这种状况持续了多长时间?我是说出现有人被吓疯的事件。”

“真正出事也就三四天吧。后来安密大人在村寨里做了告示,便几乎没人敢往那边跑了。”

“安密大人没有去山谷中巡视一下吗?”罗飞认定了这种种怪事都是人祸所致,而以安密的性格,在族人受到伤害的时候,应该不会畏缩不前的。

果然,索图兰的回答印证了他的猜测:“当然去过,而且不止一次。那几次搜山迪尔加也都参加了,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安密大人虽然是了不起的勇士,对这样的情况也无可奈何。后来搜山便停止了。只是安密大人专门委任迪尔加作为护卫,有人要去‘恐怖谷’的时候,都要由他陪同才行。”

哦,难怪今天也是迪尔加在最前面带路。罗飞一边思忖,一边打量着不远处迪尔加虎熊般的背影。显然,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使,需要有过人的胆量才行。

索图兰似乎看出了罗飞的心事,说道:“迪尔加是我们族中难得的勇士,当初他是自告奋勇接受这个任务的。而且有他陪同,后来也确实没人再被吓疯。安密大人十分欣赏他,经常说:似乎连恶魔也畏惧他的力量呢。”

安密对迪尔加的青睐,罗飞在昨天夜里就已经看了出来。奇怪的是,索图兰对这个勇士似乎并不感冒,即使是现在,他嘴里说着夸赞的话,可脸上却一沉似水,没有出现相应的赞赏表情。

迪尔加只顾埋头开路,对身后发生的交谈充耳不闻,看来,他也是一点汉语也听不懂的。

“大祭司,你的汉语说得真好。不但语音纯正,而且遣词用句也很精妙,只怕很多汉人都比不上你呢。”罗飞的思绪到了此处,顺带夸了索图兰几句。

“要成为祭司,必须懂得汉语。这是从圣战之后便流传下来的不成文的规矩。”

“哦?”罗飞绕有兴趣地追问,“为什么?”

“因为在族规中,圣女是必须向祭司们学习汉语的。实际上,圣女的继任者在被选出来之后,首先要送到祭司们那里进行学习,只有在熟练地掌握了汉语的读写之后,才能回到前任圣女身边,完成圣女传承的仪式。”

“圣女必须掌握汉语?”罗飞沉吟道,“我记得你昨天说过,圣女的卫士却严禁学习汉语,你们的族规倒是很有意思啊。”

“这些都是首任圣女赫拉依传下来的规矩。她是老首领的女儿,当时在族中的地位比阿力亚还要更高一些。所以有很多事情虽然大家并不理解,但一代一代下来,从没有人违抗过,在这一点上,即使是部落首领也是不例外的。”提到两个圣战英雄的名字,索图兰神色肃穆,语气也十分尊敬。

“你的汉语这么流利,应该也是经常和汉族人打交道吧?”周立玮此时也插入了两人间的交谈,而接下来做出回答的人却是白剑恶:“索图兰大祭司可是我们祢闳寨的常客。就在前不久,他还经过寨子,往外面去呢。”

索图兰点点头:“我们的族人很少外出。与外界打交道的事情,一般都是由祭司们完成。”

却听罗飞又问道:“那这次大祭司出去,是为了什么原因呢?”

索图兰沉重地叹了口气:“我是去寻找一些离开了部落的人。”

“离开的人?”罗飞突然想起祢闳寨中的房东老王说起过的事情,脱口而出,“是不是那些被‘恶魔’吓跑的族人?”

“你也知道这些事?”索图兰诧异地看了罗飞一眼,踌躇片刻后,才说道,“不错,圣物丢失的消息传开,又接连有人被吓疯,的确有一些族人从村寨中跑了出去。”

罗飞看出来对方有所避讳,便不再深究。众人换了些无关的话题,一路边走边聊,直到前方的迪尔加突然停下了脚步,大家抬头一看,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竟已来到了那座矮山的顶部。

恐怖谷应该已在眼前!众人登在高处,向山的西南方向眺望,只见矮山在这一面的坡度非常平缓,不像是山区,倒有些丘陵地带的感觉。

“李定国的军队就曾经驻扎在这里。”索图兰手指前方说道,“当时他们砍伐树木,把整个山坡变成了一个大兵营,这片林子应该是圣战之后又重新长起来的。”

果然,山坡上的林木虽然茂密,但却鲜见高耸参天的大树,看起来树龄都不算很长。罗飞扫动目光,俯视着整片山林。只见这片平缓的山坡连绵悠长,直到数里地之外,才与偏西方向的两座险峻山峰相接,这两座高山分立左右,却在中间留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远远看去,像是一道浑然天成的山谷之门。

罗飞禁不住在心中暗暗感慨:李定国的确是深谙兵法之道,兵营扎在这里,背靠着哈摩族人的村寨,前方则占据天险,难怪清缅军队苦战三年,最后还是靠哈摩族人前后夹击,才能将其击败。

索图兰此刻又转了个身,面向东南方向而立,抬手远指:“你们看,那边的悬崖上就是悬湖了,一夜的大雨,现在湖水一定又满了不少,从瀑布的水势就可以看得出来。”

罗飞等人昨晚在听圣战传说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悬湖在那段历史中扮演的重要角色。在此地远眺,虽然看不见悬崖顶上的湖水,但一汪瀑布从陡峭高耸的悬崖上直奔而下,气势亦十分迫人。

由于那片悬崖前后相错,因此瀑布也形成了双叠的上下两段,上段湖水尚是贴壁而下,到了下段,水势急猛,已形成了一条明显的抛物线,凭空飞落近百米之后,打在矮山的东北坡上,最终汇入山脚下的池水中。

罗飞在祢闳寨中见识过山洪的厉害。可以想象,如果上段悬崖被炸开,整湖的大水倾泄而下,立刻便可将祢闳寨冲了个无影无踪。他轻轻摇了摇头,自语道:“水淹山寨,这一招确实是非常狠毒。”

“李定国熟知水性,所以才能想出这样的招术。”岳东北找到了机会,又在一旁夸夸而谈起来,“早年李定国在云南治军的时候,专门兴修过水利,对水极为了解。嘿嘿,否则,祢闳寨的村民也不会世代尊他为‘雨神’了。”

罗飞心中一动:这话听来倒不假,李定国在数百年前就能准确地预测到雨情,他对“水”应该确实有过颇深的研究。

白剑恶皱了皱眉头,显然不愿意聊起“雨神”的事情,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把话题引开:“我们还是赶紧到下面的林子里去看看吧。”

索图兰点点头,冲迪尔加说了句哈摩语言。迪尔加听从吩咐,带领众人扎进了那片“恐怖谷”中的丛林。这里林木十分茂密,像一把把撑开的巨伞,在挡住了雨水的同时,也遮蔽了原本便已昏暗的天色。林子里光线微弱,如同夜幕初坠,大家摸索适应了片刻后,视力才恢复过来,勉强能看见周围数米内的景物。

气氛如此阴森,又是来到了传说中“恶魔”出没的恐怖谷。众人的神经全都绷直了起来,安密派来的那两个亲随更是手按刀柄,保持着如临大敌般的警戒状态,看来半年前“恶魔”的那番肆虐至今仍在他们心中留存有一定的阴影。

众人在林子中缓缓穿行。一路上除了植被繁盛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如此渐行渐远,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林子的深处。就在大家的精神刚刚有些放松之时,走在最前面的迪尔加突然停下脚步,右手则无声而快捷地拔出了弯刀。

其余人立刻跟着凝住身形,唯有心跳抑制不住地“咚咚”加速,他们顺着迪尔加的视线看过去,不知出现了什么异常。

迪尔加把左手探到身后,中指和食指弯曲,拇指、无名指和小指竖起,然后轻轻摇动了两下。

索图兰脸色一变,附耳对罗飞低语:“有敌人藏在前面。”

罗飞的右手早已搭在枪上,听到此话,立刻拉开了保险。最后面的两个勇士识得迪尔加的手语,明晃晃的弯刀也拔了出来。岳东北、周立玮、白剑恶三人则屏息皱眉,显得迷茫而紧张。

雨点扑簌簌地打在树叶上,发出焦躁密集的声音。除此之外,所有的声息在一瞬间全都消失了,就连空气仿佛也要随之而凝固住。

然而这沉寂却又如此的短暂,仅仅片刻之后,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前方不远处的树丛突然扰动了起来。

罗飞心中一紧:果然有人!便在此时,迪尔加已由静转动,如脱兔般向着那片扰动的树丛扑了过去。有了赵立文惨死的前车之鉴,罗飞不敢怠慢,拔出枪紧跟上迪尔加的步伐,而听得身后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料是其他人也都跟了过来。

前方,树丛中哗啦啦的响声连绵不绝,似乎有人正在其中急速奔跑。由于枝叶浓密,奔跑者的身影却始终难觅端倪。众人紧追不放,跑了一会之后,脚力渐渐显出了差距。岳东北气喘吁吁,速度最为缓慢。索图兰年龄较大,比他也好不了多少。不过拉在最后的却是那两个哈摩勇士,他们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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