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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穆茶棚-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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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找什么了?”袁振升盯着万宝,“万仁书房里有一个空盒子,如果我没猜错,里面的东西应该是被你拿走的吧?”

  “我……”万宝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再抬起头,却换上了一副傲慢的嘴脸,方士奕和袁振升同时一愣,万宝接下来的一句话吓了他们俩一跳:“我是谁,你们不需要知道,你们也没权力知道。要带我回衙门,尽管带,但是你们怎么把我带回去,恐怕还得怎么把我放出来。”

  “你好大的口气!”袁振升拍案而起,却被方士奕拽住了袖子。“万宝,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方士奕笑了笑,语气显得很温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厮,而是个炼丹的方士,对吗?”

  万宝一愣,手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方士奕笑着指指万宝的双手,十指指甲盖黄中略微泛红:“京城现在金石之风日盛,达官贵人士子大夫家里,只要养得起,总有几个炼丹方士出入。像你这种被硫磺硝石丹砂常年熏染的手,我见得太多了。”方士奕顿了顿,将目光移向一旁,声音略微压低了一些,“你也看见了,此处没有别人,我来忻州,就是奉陛下密旨来的,密旨我就带在身上,你想看我随时可以拿出来给你看。所以今日这能问不能问,我都得问,至于如何取舍,那是陛下的事,和我无关,和你——更无关。”方士奕的语气平和,但字字见血,“当朝皇帝可不是秦皇汉武,陛下嗜服丹药,但绝不会偏信方士,你忘了贞观十二年自以为如日中天的御前方士王崇善诬告左仆射房玄龄,结果连话都没说完就被陛下的御前侍卫一刀砍了的事么?”方士奕掸了掸衣服的下摆,“我倒要看看,是你一个方士背后的人厉害,还是皇帝陛下的密旨更厉害。”

  “我说,我全说。”万宝扑通一声跪下,结结巴巴地说出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从秦皇召方士徐福东渡蓬莱寻求长生药的时候开始,天下的炼丹之人就越来越多,原因很简单——因为皇帝喜欢,皇帝喜欢,就等于平地上搭起了一架平步青云的梯子。并且这些炼丹方士还逐渐分成了几个门派,其中最大的一个门派叫做丹鼎门,丹鼎门的第四代掌门便是东汉的魏伯阳,魏伯阳著有《参同契》,此书一出,丹鼎门的声誉便达到了最顶峰,成为几个方式门派里最大的一派。然而所谓盛极则衰,丹鼎门从汉朝绵延至魏晋南北朝,到了隋朝,却日渐衰败下来。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声望已经大不如前,丹鼎门依然是很多炼丹方士向往的目标,因为丹鼎门有一本火法炼丹的秘籍,名曰《火经》,是独立于《参同契》正本里收录的《火记》之外的一本独立的秘籍,其中收录了一百条火法炼丹的看家秘诀,除了丹鼎门指定的每代掌门知道以外,别人都不知道——但是别人越是不知道,就越是想知道,于是,怎么能搞到这本《火经》,就成了天下炼丹之人成天惦记的一件事,不仅外人惦记,自己人也惦记;惦记了怎么办?就想方设法的想搞到,于是外人和外人掐,外人和自己人掐,自己人和自己人掐,掐到最后,到了隋末,丹鼎门基本上就掐的没什么人了,至于那本《火经》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只是有很多猜测。最普遍的一种说法是,丹鼎门的最后一代传人带着这本《火经》隐居山林了,躲到了哪里,还是没有人知道,于是大家就到处找,最终,让这个万宝找到了下落。

  “你是怎么知道《火经》在万仁府上的?”袁振升打算万宝的讲述。

  万宝闻言抬起头,脸上又浮上了一丝得意的神采,语气也变得倨傲了几分:“我们魏王殿下想办的事儿,还真的没有办不成的。”

  “魏王?!”袁振升和方士奕同时直起身叫出声来,然后又互相看了看,意识到了彼此的失态,随即理了理衣冠,重新坐下。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魏王派来的人?”袁振升问道。

  “是,魏王派我来寻这本《火经》,编纂整理之后献给陛下。”万宝的语气中带着几丝得意,毕竟皇帝对魏王的偏爱天下人都知道,作为魏王门下的方士,鸡犬升天的优越感是难免的。[奇+書网…QISuu。cOm]

  “呵呵,魏王果然是深知陛下的心意,《括地志》刚编好,就又开始寻《火经》了。”袁振升冷笑着感叹了一句,说真的,对这个传说中的魏王,他一直不怎么有好感。同是性格耿直的人,袁振升对魏征位名满天下的谏臣一直十分仰慕,而魏征多次因为魏王府的待遇超过东宫上书劝止,魏王对魏征颇为不满,这也是袁振升不喜欢这位皇子的最直接原因。

  方士奕没说话,他虽然表面上装的很平静,心里却像塞了一团乱麻,越绞越乱,这个万宝原来是魏王李泰的手下,而那个万和……方士奕眼前又浮现出万和那别有深意的眼神,万府的人果然都不简单,难道……难道万府的四个人都有来头?方士奕的额头上渗出一片细密的汗,“大唐宗室”,房公的话又回响在他耳边,就在此时,袁振升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把他又拉回眼前:“你的意思是,魏王派你寻访《火经》的下落,而你则一路寻到了万府。那本《火经》,现在何处?”

  “《火经》?我根本就没找到。”万宝悻悻地说。

方士奕没说话,他虽然表面上装的很平静,心里却像塞了一团乱麻,越绞越乱,这个万宝原来是魏王李泰的手下,而那个万和……方士奕眼前又浮现出万和那别有深意的眼神,万府的人果然都不简单,难道……难道万府的四个人都有来头?方士奕的额头上渗出一片细密的汗,“大唐宗室”,房公的话又回响在他耳边,就在此时,袁振升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把他又拉回眼前:“你的意思是,魏王派你寻访《火经》的下落,而你则一路寻到了万府。那本《火经》,现在何处?”

  “《火经》?我根本就没找到。”万宝悻悻地说。

  “没找到?”方袁二人同时提高了声调,“那你在万府待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我一开始得到的消息的确是《火经》藏在万府,但我一直不知道在哪里,只是猜测放在书房里,但是万仁又一直不许别人进入他的书房,我也束手无策。二月初五那天,万老爷说第二天要和侯大人在北屋喝酒,让我提前把北屋收拾收拾,我就去了,但是那天我恰好发现,北屋通书房的那扇门竟然没有锁,北屋的钥匙我一直拿着,等到晚上别人都睡下以后,我就一个人来了北屋,进到了书房——”

  “然后打开了书架第三格的那个木盒子?”袁振升问道。

  “嗯,我把屋子翻了个遍,书架上也翻遍了,都没有找到这本书的影子。”

  “然后呢?”

  “然后我就出来了啊。”万宝眨眨眼,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怎么?你们怀疑我因为《火经》杀了万仁?!这怎么可能?我根本没找到那本书,杀了万仁对我有什么好处?!”

  “没有人说人是你杀的,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方士奕微微笑了笑,“我问你,你刚才是不是很奇怪我们是如何知道你初五晚上夜探书房的?”万宝点点头,方士奕微微凑近了一些,“是因为——有人看见。”

  “你——”袁振升有些不满地向说些什么,却被方士奕挥手打断了:“实话告诉你,这万府之内,螳螂捕蝉,自有黄雀在后,我相信你的话,你既没有找到《火经》,也没有杀人,那你有没有想过,是谁拿走了《火经》?又是谁一直在暗中窥探你的行踪,然后栽赃于你呢?”

  “这……”万宝低下头,想说,却又不敢说。

  “好,你当然可以不说,但是不说不代表这个人不存在,既然你是魏王府的人,那么你就要知道,那些敢盯着你的人也绝非泛泛之辈,你现在当然可以不说,可你出了这道大门,你恐怕想说,都来不及了。”方士奕盯着万宝,“如果我没猜错,万仁虽然不是你杀的,但是他被杀也多半是由这本惹祸的《火经》而起,不管杀人者是谁,他可以先拿走书,再杀人,甚至还可以暗中盯着你寻找到合适的机会嫁祸给你,更何况你在明处,他在暗处……你自己好好权衡吧。”方士奕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从京城出发之前,已经知道此案大约因何而起,既然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我自有分寸,你也看到了,今天这里除了我与袁大人没有别人——”

  “我说,但是你们必须得严守秘密,因为每一个人我都只是怀疑,每一个人我都无法确定他们的来路。”万宝打断方士奕,长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觉得,万府的水,很深……”
  半年前,当万宝来到万府的时候,万府只有四个人,厨子万和、花匠万三、管家万申和万仁自己。万宝来到万府本就是有备而来,所以自然是多长了那么一双眼睛,行事格外小心,也格外留意,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万府的这主仆四人之间的关系,显得很奇怪。万仁对管家万申一直很好,甚至好的有些过了火,万申在万府基本不用做什么事情,除了偶尔跟着万仁出门访友或者有人登门拜访的时候帮着招待招待客人以外,也就不做什么了,万府的事儿,更多的是那个少言寡语的万三在打理,比较起来,万三倒更像是个管家。相对而言厨子万和则不那么引人注目,然而……

  有一天,万宝半夜三更睡不着,到院子里四处溜溜,想趁着半夜没有人的时候找找《火经》可能放在什么地方,行至北院门口时,突然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往大门那边蹭,万宝借着月光瞪大眼一看,惊了一下 ——居然是厨子万和。“怪了,他不是早就去睡了么?怎么又爬起来了?”万宝觉得很奇怪,就悄悄绕到他身后,远远地跟着他,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了一栋看似普通的民宅前,万和停下了,万宝连忙闪到一堵墙旁边,万和朝身后看看,然后很谨慎的进了那扇门,万宝停了一会儿,四下看了看,绕到后窗,贴着墙根仔细瞧着屋子里的动静。

  万和站在一个人面前,那个人背对着他,看不清楚脸,狭小的房间里,昏昏沉沉的光线显得暧昧不定。

  “有什么消息么?”来人的语气声音不大,却让万宝觉得带着些许威胁的味道。

  “有,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下手。”万和毕恭毕敬的回答。

  “没有机会……”来人冷笑了一声,“三年了,我们已经忍了三年了,就要大功告成的时候,你怎么了?手软了还是心软了?”

  “我明白。”万和的声音有些颤抖,“只是,如果……如果我们能得到,接下来呢?何为大功告成?接下来又会是一场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何谓大功告成?”

  “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来——你什么意思?!”来人的声音陡然变得冷硬起来,“刀光剑影又如何?你我都是刀尖下滚出来的,我们在拼死拼活的时候谁替我们想过?!”万宝觉得那个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万和没有答话,万宝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整个屋子突然变得很安静,安静的压抑,空气骤然凝结在一起,窗外的万宝也忍不住暗暗拽紧了自己的衣角。不知过了多久,一直背对着万宝的那个人起身往门口走去,万宝急忙闪身到角落里,还是听清楚了来人扔给万仁的最后一句话:“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做好了,大家都好,事情没做好,一个也跑不了!”

  猫在角落里的万宝眼见着来人渐渐远去,再回眼看向屋内的时候,他意外的发现,万和的脸上竟然挂着两行泪水,而且流的是如此压抑,又如此放肆……

  万宝的语气越来越低沉,尽管他和万和陌路平生,尽管他知道自己和万和可能为的是同一件东西,可那一刻,万和的眼神却让他有种复杂的感情——兔死狐悲?似乎是,又似乎不是。自己只是受命于人,无论得失;而万和却好像远远没这么简单。

  “你还记得,那一天是什么日子么?”袁振升问道。

  “二月初三。”万宝回答的很肯定。

  袁振升想了想,抬起头对万宝说:“你先走吧,因为万仁案疑点重重,所以你们几个都要暂时被县衙收押,待一切都弄清以后何去何从自然也就明了了,还请暂时委屈一下了。”说完,几个衙役进来带走了万宝,屋内,只剩下方袁二人。

  “二月初三,也就是万仁遇害的前两天?”袁振升皱起眉,“初三,万和出府私会这个不知来头的神秘人;初五,你去了万仁书房找那本《火经》已经发现找不到了,初六,万仁被杀——短短几天内,究竟发生了多少事?”袁振升转向一旁的方士奕,却发现方士奕坐在那里发呆,“你怎么了?想到什么了么?”

  方士奕沉默了一会儿,把目光转向窗外:“袁兄,你信我么?”

  “什么意思?”袁振升一怔。

  “等一会儿,我想单独和万和说几句话,只有我们两人。”方士奕转过头看着袁振升,眼神没有一丝回避的意思。

  袁振升自嘲地笑笑,语气有些不自然:“你是御史台派来的人,自然以你为大,你要怎么做,不必问我。”

  方士奕摇摇头:“你不懂我的意思,我不是为了回避你,直到现在我从来都没有回避过你什么,可是这一次,我想请你回避,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方士奕突然停住了,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罢了,在这之前,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听完,你再做决断,如何?”

  袁振升点点头。

  “你知道三年前吏部尚书侯君集率兵出征高昌,班师回朝后遭人弹劾的事么?”方士奕问道。

  “知道,但是不甚详细,只听说侯将军听凭手下在攻入可汗浮图城后大肆烧杀抢掠,故而遭到弹劾。”袁振升回答道,“但后来此事不了了之,侯将军没有受到责罚,但也没有因为高昌的战功而高升,功过相抵罢了。怎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何止有关系呐,”方士奕苦笑一声,“弹劾军纪,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情况比所谓的军纪混乱更为不堪……”贞观十三年十二月,由于高昌王麴文泰的多次挑衅,唐太宗李世民正式下令出兵二十万远征高昌,任命吏部尚书侯君集为行军大总管。二十万大军中,汉军十五万,薛延陀军、铁勒军、tu jue军等少数民族军队五万,由铁勒契苾部名将契苾何力率领的三千铁勒兵则是其中不大不小的一支。

  正值寒冬,滴水成冰,而西域的冬天又有别于中原,在这里没有雪、没有冰,只有刺骨的冷风和漫天的黄沙。边地苦,水寒伤马骨,不少来自中原的士兵和马匹都倒下了,相对而言,铁勒、tu jue和薛延陀部倒显得更有精神一些,的确,说起来,西域的大漠黄沙本来就是他们的故土。

  尽管一路也有伤亡,然而唐军远征高昌的道路却还算顺利,至少比贞观四年平定tu jue要顺利的多。当二十万唐军还在大戈壁中行进的时候,远在可汗浮图城的西tu jue守将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在唐军兵临城下的那一刻,开门投降。

  敌军不战而降,大家都很高兴,但有那么一个人,却很不高兴,他就是行军大总管——侯君集。不但不高兴,一心想建立战功和当年扫平tu jue的李靖一较高下的侯君集甚至觉得很失望:玄武门时他就跟着李世民玩命,可是功成之后他的封赏却远远不如房杜这些文官;贞观四年他想领兵征讨tu jue,结果却是李靖做了行军大总管,大唐铁骑横扫草原,卫公(注:李靖封号)之名风光无两,从此威震天下,直到现在,李靖的官职仍在他侯君集之上。说起来,他侯君集干过的事不少,凌烟阁上也早有了个位置,但是离出头却永远差那么一步,只差一步。当自己被任命为征讨高昌的行军大总管时,侯君集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兴奋——总算有一个可以真正出人头地的机会了,这个机会,他等得太久了,足足二十年。

  可是,命运永远在和他开玩笑,就在他率领浩浩荡荡的大军顶着大漠中裹带着黄沙的冷风越过茫茫大戈壁,指望着横扫高昌和西tu jue,于久违的兵戈铁马之间再建一番真正属于自己的奇功的时候——

  西tu jue首领欲谷设,跑了,这一跑,就是一千里;
  可汗浮图城守将,投降了,连吆喝都没吆喝一声;
  高昌王麴文泰听说唐军已经到了伊吾,吓死了;
  继任的高昌王麴智盛派使者给侯君集送去了投降书,显然,已经没有再战的必要,一切到此为止。

  侯君集很郁闷,真的很郁闷,这个机会他等了二十年,二十年里他无论怎样出生入死,永远都离人上人差那么一步,等到现在,还是差那么一步。

  当麴智盛派出的高昌使者出现在侯君集面前的时候,侯君集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样羞耻,且不说什么建功立业彪炳史册,作为一个武将,男儿宁当格斗死,到了对手的家门口却开不了战,这对一个军人而言,真是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侮辱。愤怒的侯君集撕掉了麴智盛的信,撕掉了自己最后一丝伪装的矝持,逃跑的抓不着,投降的打不了,剩下你这守城的,我不打你,打谁?!

  那一天,唐军的将士们看到一脸谦恭的高昌使者突然被人莫名其妙的拎出来砍了脑袋,随后便得到了侯将军的命令:军中工匠速速开赴哈密伐木赶制攻城器械,三日后攻城。

  郁闷的人,真是惹不得,惹不得。

  其他人不是傻子,侯君集心里想的什么,大家或多或少都能猜个几分,虽然皇帝陛下在出征前说过,征讨高昌是“讨伐罪臣,恭行天罚”,礼为上,问罪为上,兵戈为次,然而将在外,将为大,所以大家即使明白,也不愿意多嘴说什么,反正高昌已经像座掏空的沙坝一样,一触即倒,就算是陪着大总管玩个游戏好了。

  但是有那么一群人,却不这么想,他们就是唐军中的这几万西域游牧民族的部队。虽然他们现在都是大唐的子民,虽然他们与高昌并不属于一个部族,但是同为西域人,他们不愿意看到已经投降的高昌人再遭铁骑蹂躏践踏,哪怕他们的部落曾经遭到过高昌兵马的入侵,哪怕他们的妻儿双亲可能也曾经丧生于高昌人的手下。这种感情,侯君集绝不会明白,汉军也不会完全明白,因为这是只属于西域人血液里的狼性使然,我们是不同的狼群,我们都在戈壁草原上奔波,我们或许曾经有过血淋淋的交战,但我们永远是这片大漠共同的子民。

  于是,终于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了,他的名字叫契苾何力,三千铁勒军的领袖。“既然高昌王已经派使者送来求和书,为何还要穷追猛打?”铁勒部族的人,说话从来不懂得拐弯抹角,进了军帐劈头就是这么一句。

  正在擦拭着自己那一副宝贝双刀的侯君集停下了手,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一直少言寡语的铁勒人,沉默片刻,侯君集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为何?为了大唐的国威军威罢了。”好一句国威军威,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自己那一点虚伪的心思——如果面对的是二十年前的突厥,自己敢说这句话吗?侯君集抬头看了看帐外,突然觉得自己恐怕永远比不上李靖,想到这里,侯君集突然觉得很烦躁。

  “大唐皇帝陛下在出征前就说过,此次是‘恭行天罚’,西突厥已经溃不成军,高昌王也已经死了,昆仑神已经给了他们最高的惩罚,难道一定要斩草除根才罢休?”契苾何力越说越激动,全然没有注意侯君集的脸在慢慢变色,“对我们西域部落的人而言,屈膝就等同割头一般,对屈膝纳降的人大动刀戈,这难道就是你们汉人的道义么?!”

  好,我们西域,你们汉人 ——等得就是这句话,侯君集冷冷一笑:“什么叫你们西域?莫非铁勒和高昌国曾经暗通往来?”不等契苾何力答话,侯君集又不紧不慢地说道,“当然,我知道,契苾何力将军是忠于大唐的,所以——明日就由你率领铁勒的精兵做攻城先锋吧。”铁勒部族是由李靖收编的,一向对自己不冷不热,所以,侯君集这个兵部尚书不爽他们早不是一天两天了。

  契苾何力愣住了,他知道,自己不能拒绝,拒绝了便是暗通高昌,可是接受了……铁勒人善马战,长于骑射,可是攻城需要的是步兵和工兵,这些绝不是铁勒人的强项,契苾何力走出军帐,遥望着远处的高昌城墙,天寒地冻,高高的城墙显出一种暗黑的色泽,看起来像血凝固之后的样子一样。纵然高昌城里都在传唱着“汉家兵马如日月,高唱兵马如霜雪,日月照霜雪,回手即消灭”,但是对在战场上要以命相搏的士兵而言,眼前的高昌城墙绝不像童谣里唱的这么简单,这么不堪一击,高昌黏土筑起的城墙坚而韧,高昌的窎弩曾经让西域的部落都为之胆寒,四面楚歌之下的高昌现在已经没有退路……算了,不想了,契苾何力回到自己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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