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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女-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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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气。

银女冲口而出,“你瘦得可怕。”

我毫不惭愧坦白直说:“为你担心成这样,还说?”

她略为不安。

“这段时间有没有去检查?”

她摇摇头。

“你还不过来我瞧瞧。”我叹气。

她的三妹紧紧跟在她身后,双目象一只小兽,警惕、凶残、光亮。

“三妹同我住。”她说出条件。

“怎么?不相信尊尼仔?”我问。

她一愕,投来的眼光象是要说:你怎么变聪明了?

举一反三,这种本事我还有。

银女躺在床上,我细细与她检查。

胎儿健康活泼,不停踢动,我绷紧的面孔松弛下来,他已开始往下挪移,准备降临人间。

银女问:“还有多久?”声音中并没有大多的感情。

“三个星期。”

“是男是女?”

“我不知道,需要做音波素描,但是我不介意等到他出生才知道性别。”

银女不响。

三妹始终蜷缩一角,象银女初到我处那样惶恐不安。

我说:“别担心,你可与你姐姐同住。”

女孩用手臂紧紧抱在胸前,眼神闪烁不停。

我问银女:“你二妹呢?你有没有同她联络?”

“她有工作,她会得照顾两个小的。”

工作,什么样的工作?出卖什么?

我不能再多管闲事了。

我数出几千块,交在她手中。

“谢谢。”

我讽刺她:“你等钱用,我知道。”

她没有再回嘴。

老李对,面皮撕破之后,往往更易办事。

我问老李要不要通知姜姑娘。

“你说呢?”

“不用了,”我答:“她帮不上什么,而且一定振振有词,叫我们依法收养婴儿。”

“这是她的职责呀。”老李笑。

“这简直是她的宗教。”

“你开始不喜欢她了。”

“你在暗示什么?”

老李转变题材问:“陈家的人,怎么没赶来。”

“他们经过上次一役,知道厉害,怕得不得了,这赴汤蹈火的责任,仍由我背起。”

那日一屋四个女人,因为筋疲力尽,都早早上床。

睡到清晨,天朦朦亮,我警觉而醒,听到身边有声响,便顺口问:

“谁?”

“是我。”

银女。

“做什么?”我问。

“腹中踢动得厉害,睡不着,想找你说话。”

“出去吧,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拒绝。

“陈太太——”

豺狼永远不会变兔,我以往不懂得这个道理。

“我知道我辜负你。”她开始。

“不必再说。”我阻止她。

她无奈,“你不会原谅我?”

我伸出手臂,“看到这里的缝针?何必加添这么惊险的一幕?”我们之间真的无话可说。

她不响,沉默良久,仍然坐在我房中一角。

我问:“妹妹睡得好吗?”

“不在意碰她一下,马上警觉跳起来,取过藏在枕头下的刀,指向我,喉咙发出胡胡声,真叫人害怕。看清楚是我,便大哭。”

我听着恻然。

“二妹呢?”我问:“二妹有能力照顾两个小的孩子?”

“我与她谈过,叫她今日来取钱,你昨日给的那笔钱。”

“她现在做什么工作?”

银女凄凉地哭:“我没有问,不想知道。”

我起床与两个女孩子吃早餐。

我同银女说:“叫你妹妹去洗个澡,还有,头发也脏了。”

银女说:“自从那件事后,她不肯清洁,连脸都不肯洗。”

我失声,“可怜的孩子,你不必怕,我在这里,每个人都是安全的。”

我要过去楼住她,她猛力推开我。

我握紧拳头,又表达不出心中愤然,颓然坐下。

“我会照顾她,”银女说:“你别担心,她会忘记这件事,正如我,我也早忘记这种事。”

我问:“你忘记了吗?”

她不出声,低头哄她的妹妹,那女孩把身体尽量缩在她姐姐的怀里,象是要挤进她姐姐的身体里去。

我一点胃口也没有,什么都不想吃,推开碗筷。

在妹妹面前,银女变为大人,她成日陪着妹妹,寸步不离,善良的一面表露无遗,我却比看到她险恶的一面更难过。

我坐在沙发上看书,渐渐瞌睡入梦。

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把我吵醒。

我把双眼睁开一条缝。

她的二妹来了。

只听得银女道:“我会有钱,足够安顿你们,你何必做下去。”

她二妹冷笑道:“你口气与姜姑娘越来越象。”

银女说:“你不会有好结果。”

“跟你,跟你又会好?那尊尼仔与妈的男人有什么两样?”

她二妹的脸上早着了银女一记耳光。

她掩着脸,恨道:“你教训我,你有资格教训我?你比我好得了多少?”

我拉下遮住面孔的书,“不准打架。”

那二妹转头看牢我,“收买她孩子的就是你?”她转向银女,“你比妈妈更不如,妈妈可没卖掉女儿。”

银女面色苍白地回答:“有时我真希望她卖掉我们,好过堆在一起吃苦。”

她二妹冷笑连连。

我说。“这不是吵嘴争意气的时候。”

银女看看她两个妹妹,忽然之间,她们三人紧紧拥在一起,也没有哭泣,只是抱在一起,细细的手臂缠在一块儿,一时也分不出有多少人,象街上被遗弃的小猫,挤在纸箱中,身体叠身体,抵抗外来足以夺命的因子。

半晌分开身体,她们不再争吵。

银女指着我说:“这位太太,是个好人。”

我苦笑,好人。

“你们肯听我说话?”

她们三个不出声。

“两个小的送到局里去,会得到很好的照顾,你们三个,聚在一起,要开始新生活。”

老二打开金色的小手袋,取出一根香烟,熟练的点着,深深吸一口,向天空喷出一枝烟,非常沧桑地说:“这样的话,姜姑娘说过三万次,嘴皮都说破。”

我无语。

“不是这么容易的。”十六岁的老二象是阅历无数,教训我起来。

“你不愿意而已。”我说。

“是,我干嘛要到厂里去缝牛仔裤?为了些微勤工奖,连厕所都不敢去?为了要做易缝的部分,还不是一样要跟工头去吃茶跳舞。”她又喷出一口烟。

“这是自甘堕落。”

她仰头狂笑起来,不再回答我,“我们的事,你不会明白,也不用管。”

我觉得她说得对,保持缄默,转身进书房。

地方能有多大,她们的对白自然我听听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对陈太太说这种话?她是不相干的人。”银女说。

“我讨厌她。”

银女不响。

“你去不去看母亲?”老二问。

“不去。”

“她差不多了。”

“她年年都差不多。”银女讥笑,“要去你去。”

老二开门走了。

朱妈进来寻我,“这里快变女童收容院了。”

银女在门边出现,面色森然,“我三妹一定要跟住我,我现在不能离开她。”

朱妈讪讪地不出声。

我抬头说:“没有人不准你妹妹在此。你到如今还不相信我为人?”我使个眼色叫朱妈出去。

银女说:“二妹,她一张嘴坏些,心地不错。”

“我不会责怪她,银女,你想解释什么?这是完全不必要的,我们之间,等孩子生下,一了百了。”

她颤抖着嘴唇,实在是有话要说,只是说不出口。

就算是一刹时的良心发现,有什么用呢,一下子又原形毕露,“银女,你不欠我什么,”我说,“去陪你妹妹,她需要你。”

我进厨房去取水喝。

朱妈向我诉怨,“这些女孩子一个比一个难服侍。”

我只好拍拍她的肩膊安慰她。

每个人都需要安慰,谁来安慰我?

老李,我想起老李。

朱妈嚷:“这不是李先生?他跑得这么急干什么?”

我自厨房的纱窗看出去,可不正是老李,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他一头大汗、正自小径奔上来。

我朝他摇摇手,“老李。”

他自厨房纱门进来,从我手中抢过冰水一口饮尽。

“姜姑娘同我说,九姑出事了。”老李上气不接下气,我立刻压低声音,“可是死了。”

他点点头。

我不响。

老李说:“不是病死的。”

“什么:”“跳楼,医院六楼跳下去。”

我的血都凝固了,瞪大眼睛看牢老李。

“姜姑娘难过得不得了,说是她害的。”

我拉着老李手臂,听他说下去。

“法庭要传她做证人,是那件后父非礼继女的案子,谁想到姜姑娘一直瞒着她,直到消息没经姜姑娘传到她耳朵,医院的人说她呆了一个上午,就出事了。”

“但她已是将死的人了。”

“姜姑娘正替她办这件事,已经来不及,她懊恼出血来。”

我转过面孔。

“我赶去的时候尸身还在现场,落在停车场上,真邪门,无迈,你可别害怕,她的面孔一点不难看,斜斜躺在一辆平治车蓬上,姿势还好得很呢,一只手搁胸前,面目安详,不过照医生的报告,是即席死亡。”

“姜姑娘呢?”

“季大夫陪着她。”

“怎么同银女说?”我问。

朱妈在一旁听得呆住。

老李静静走向门边,拉开中门,银女站在门外。

老李说:“我们所说的每句话,她都听得见,从开头就是。”

银女站在门外,忽然之间显得很瘦小,很单薄,她木无表情,呆站着。

我们维持缄默,看着银女。

终于老李说:“我乘朋友的船进来,如果你要见母亲最后一面,我可以送你们出去。”

我同银女说:“我陪你。”

我以为她会坚持到底,坚决不去,但是她点点头。

我在她身上加披一件衣裳,她要把三妹拉着一起出去。

老李点点头。

我们坐老李那般豪华游艇出去,在公众码头上岸.一路上银女搂住三妹,一点声音没有。

车子赶到医院,老李热络地把我们带进停放间,我让银女与三妹跟住老李,我殿后。

老李在签字的时候,姜姑娘也来了,我们默默会合。

姜姑娘含着泪,一定要怪责她自己来求发泄,我劝慰无门。

她轻对我说:“是我害九姑。”

“说什么话,你又不会起死回生,怎么见得是你害她。”我低声说。

“真的,害她不能躺在床上好好地去。”

“无论如何,她也拖不过这个月。”

她仍然难过得不住落泪,双眼已经红肿。

我们尽随老李进去。

银女一直好好的,直至见到她母亲的遗体,忽然崩溃下来,跪在那里不肯站起来。

姜姑娘去拉她,被她一手打开,抱着母亲的双腿,死命不放,老李要有所动作,被我叫止。

“随她去,她禁不起搓揉。”

银女号啕大哭起来,喉咙发出嗬嗬声,一切恩怨反解,恨意疏散,到头来,她是她的娘,她是她的骨肉。

银大哭得象只受伤的野兽,大声嚎叫,扯着她母亲的手,怎么都不放,那么原始的悲恸,闻之令人心碎,我整个人震呆在一旁。

姜姑娘更差,混身抖得如一片落叶。

老李用手臂护住我。

银女的三妹用身子贴着墙,面色苍白,坚强的耸立,这个孩子,从头到尾,我未曾听她说过一句话。

长大后,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模式,这个女孩,永远不会成为普通快乐的人,她身上的烙印,永不痊愈。

银女的声音在空调的房间内撞出回音。

没有人来干涉她。

隔了良久,她的声音低沉下去。

我过去扶住她,她紧紧抱住我的腰,汗浸湿了她的头发,面孔被眼泪泡肿,嘴唇裂开,有血丝泌出,整个人象只鬼。

我把她的头紧紧护住,贴住我胸口,好让她听见我的心跳.人们还有孩时的习惯,贴紧母亲的怀抱,听见母亲的心脏跃动,便会得镇静下来。

我看到九姑的容颜,正如老李所说,出奇的平静完整,一朵残败的花,仍然看得出曾经是一朵花,她不必再受苦,一了百了,她终于受够,以这个方式结束生命。

“我们回去吧。”我说。

她没有反对。

我拉起三妹,跟姜姑娘说:“保重。”

我们回家去。

老李要办事,同我说:“你是医生,两个女孩在你手中,我放心。”

我做看护,安排她们休息。

银女一直不能说话,整个人歇斯底里,并且有间歇性抽搐,我有点担心。

到半夜,她略为清醒,握着我手,断断续续说一句话:“你原谅我,你原谅我。”

一时间我不知她要我原谅,还是求她母亲原谅。

她们已都受够,都应获得原谅。

我在厨启喝咖啡,捧着杯子良久不语。

朱妈说:“真可怜。”

三个字道尽银女的一生。

我清清喉咙.“朱妈,这件事完之后,恐怕我不需要你呢。”

“没关系,司徒先生早同我说明,这是短工,不是长工。”

“你也是个有知识的人,朱妈。”

“哪里,不敢当。”她笑了。

“怎么会出来帮佣?”

“初到贵境,已是四十多岁的人,虽在内地教过中学,却没有外文程度,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不容于儿媳,不出来自食其力,等死嘛。”

每个人都有个故事。

“你现在可吃香着,谁不欢迎你这样的帮手,薪水比一般文员好得多。”

“能够服侍你是不同的,陈太太,一般使佣人的人还不是呼五喝六,想起颇觉凄凉。”

我喝口茶,“我看过一篇文章,访问歌星白光,那白光说:做人,怎么做,都不会快乐。”

朱妈说:“你不会的,陈太太,你刚刚开始。”

“我?”我笑出来,“你可知道我什么年纪?”

“三十多岁好算老?还早着呢,还得结婚生子,从头开始。”

我笑着摇头,“朱妈,你少吓唬我。”

“是真的,看谁家有这么大的福气来承受。”

“朱妈,你真看好我。”

“季大夫就错过机会。”

“姜姑娘是不错的。”我指出。

“嗳,”朱妈点点头,“她良心好。”

“很正直。”我夸赞她,“这年头的女人,不知恁地,狐媚子性格的占多,就她看上去还正气。”

朱妈说:“瞧,我怎么跟你聊上了,太太你该休息了。”

“说说话可以松弛神经。”我放下杯子站起来。

刚要回房间,银女的三妹进来。惊惶失色,拉住我。

“啊,啊——”

“有话慢漫说,”我把声音尽量放得温柔,“是不是又做噩梦?不要紧,喝杯牛奶。”

她拉我,力大无穷,手指扼进我肉里,我呼痛。

朱妈来格开她的手。

“姐,姐——”

“银女?”

我奔进房里。

我的天!

银女在床上辗转,半床的血。

我大叫,“朱妈,去烧水。”

不得了,水袋都出来了。

我按住银女,她神智清醒,双眼如一只小鹿般睁大,眼神迷茫痛苦恐惧。

“不怕,不怕,”我大声说,她与三妹都听见,“我是医生,有我在,不要害怕。”

在家中接生,十余年护理生涯,还是第一遭。

可幸朱妈出奇的镇静,帮不少忙。

银女苦苦忍住,并没有喊叫,只是大声呻吟。

我洗净双手,吩咐朱妈把家中所有干净被单取出垫妥,剪刀放水中煮滚消毒,真难得如此,从容不迫。

“打电话给李先生,说银女早产。”

朱妈连忙出去。

我跟三妹说:“不用害怕,来观肴生命诞生的奇迹。”

小女孩见我一脸笑容,安静下来,紧守一旁。

我同银女说:“准备好了?有力气就用,深呼吸,千万不要怕,正常生理现象,女皇帝都经过这个阶段。”

银女在百般慌乱中居然还向我点头。

“好孩子。”我赞道。

朱妈送来热水毛巾,我替她印汗。

“我接生过上千的孩子,相信我。”

她又点头。

水袋冲破,婴儿的小毛头开始出现,跟着是小小的肩膀,我轻轻顺势一拉,连身体带腿部都出来了,早产儿只得一点点大,身体上染满血块,青紫色的脐带比他手臂还壮。

朱妈大叫:“是个男孩,是个男孩。”

她递上事先准备好的剪刀。

她说:“足足在沸水里煮了十分钟。”

我捧起新生的婴儿,忽然泪流满面。

“看,”我叫三妹,“来看。”

婴儿张大小嘴,哭得不亦乐乎,声音宏亮。

我用颤抖的手紧紧抱住小生命。

忽然之间每个人都哭起来。朱妈与我拥作一团,三妹伏在她姐姐身上。



  







银女后记



后记

老李说:“难为我乘直升飞机赶进来。”

我很平静地躺在大酒店的泳池边晒太阳。

他递冻茶给我。

我说:“谢谢。”

“一切完满解决。”

“是的。”

“象一篇小说般,所有的坏女孩改邪归正,老人家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老李挥舞着双手。

我莞尔,“你我却是多余的角色。”

“咱们是龙套。”

我说:“充其量是红娘。”

“你要不要找所新房子?”老李问。

“我娘来了,”我说:“要押我回纽约呢,我要陪她住酒店,不过我会努力抵抗,我过不惯外国生活,我会留下来住宿舍。”

老李凝视我,“你心愿达成有什么感觉?”

“我?”我反问。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日是季大夫与姜姑娘结婚大喜日子。”

“去不去?”

“送了礼,我要陪父母妹妹,哪里走得开。”

“怕尴尬?”

“你知我一向是老派人。”

“老派人也穿起泳衣来晒太阳。”

“没法子,被妹妹糟塌,说我白得似猪皮。”

“令妹真风趣。”

我说:“你们俩应当投机。”

“把不钟意的男人派司出去,心头就痛快了。”

我笑。

过一会儿我说:“你没看过那婴儿吧。”

“没有。”

“满月了,我到陈家去瞧过他,整个人象团粉,我用手指逗他,他来吃我的手,可爱得令人不置信,一见那张小面孔,整个人会酥倒,两老有了他,起码活到一百岁。”

“生命的魅力,不然人类怎么会有勇气,一代传一代挣扎下去。”

“而且象足小山。”

“是吗?”老李诧异,“你真相信?”

“一个印于印出来,不由你不信,小山左脚尾两趾有皮肤相联,这孩子也—样,再也没有疑问。”

老李张大了嘴。

“银女决定找小生意做,司徒会得帮她,三妹与小的两个孩在九月后开学,只有二妹仍然留恋的士可,心态矛盾。”我说:“社会千疮百孔,生活支离破碎,没有多少人可以修成正果。”

“凭你对陈小山的爱上——”老李说不下去。

我静默。

我挺不喜欢人家拿这个来做话题,但是老李不是普通人,老李是真正的朋友。

我运气好,身边总有个人为我赴汤蹈火。

无忧上来泳池。

“老李!你在这里穷耙干什么,告诉你,季大夫就是你前车之辙,耙得老了,只好随便拣一个女的结婚算数。”大笑。

我同老李说:“看,同你是一对活宝。”

老李摇头苦笑。

“去看场电影?”无忧过来同他挤眉弄眼。

老李不出声。

“要不去逛古玩店。姐姐信不信由你,店主硬说那只掐丝珐琅缠技蕃莲瓶是十六世纪的。”

我说:“我不喜欢珐琅,总觉得只有痰盂是珐琅做的。”

老李笑。

“还有一张郑板桥的画,上面题词:山多兰草却无芝,何处寻来问画师,总要向君心上觅,自家培养自家知。”

老李喃喃说:“总要向君心上觅,自家培养自家知。”

“来,去看戏吧。”

老李向我歉意的一笑,跟着无忧去了。

后后记恢复上班的时候,我的一年假期并没有终结。

长期耙在家中,非常不惯,决定销假。

因而想买一些新的行头。

时装店的售货员睁大眼睛,“十月了,还买夏装?”

“这里又不是欧洲,十月不穿夏装穿什么?冬装?”我反问。

“可是小姐,”她非常歉意,“夏装在大减价期间全部沽清。”

“你们几时减的价?”

“七月。”

神经病。

我走出时装店时想,搅什么鬼,我真落伍了,以前我帮衬的店家,高贵得永不减价。

回到医院第一天,我穿着上一季的旧衣,季康热烈欢迎我。

“对了,”他说:“我来介绍你认识,这位新同事是来替慕容的,刘品华,过来一下!”

刘转头过来,与我一照脸,我就呆住了。

天下竟有这般英俊潇洒人物。

我的面孔忽然之间涨红,急急看向别处。

他伸出手来,与我相握。

我的眼光自然而然落在他手上:没有指环。

心莫名其妙扑扑的跳起来。

啊小山,可以做的都已做妥,请祝福我新生活开始。

刘品华笑说:“听说林医生是哈佛医科院高材生。”

我笑:“一毕业全成高材生,过得海便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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