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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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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可以将你丈夫的风流债,拿出来这样子谈。”莉莉安说。

风流债。

我默然,她说得再正确没有,我的态度大方得失常。

她凶猛地吸一口烟,看得出情绪很受波动,我心中忽然灵光一现,明白了一大半。

我静静地说:“那个男人是陈小山,梅吉莉与你争的男人是陈小山。”

“你终于明由了。”她神经质地笑出来。

莉莉安转身为自己斟了一杯白兰地,大大地喝了一口,“你还想知道什么?”

“陈小山是不是眼梅吉莉亲热过一阵子?”

“是的。”她回答得很直接。

“是什么时候的事?”

“没多久。”莉莉安说:“约莫半年前。”

“他们一直有往来?”

“去年十二月,圣诞节,陈小山自跟我在一起。过年的时候,我已经发现他跟梅吉莉的事,这小妞没义气,我把她自垃圾堆里拣出来,提拔她成材,好不容易培养得她看上去有个人的样子,她同我来这一招。”莉莉安恨恨地说:“我沉不住气,便轰她走,从我这里出去,通行站不住脚,近三五个月都没有看见她,不知她如何。”

我点点头。

我想知道的也不过只有这么多。时间上很吻合。莉莉安忽然苦笑起来,她说:“其实她傻还可以原谅,我傻就不可原谅。在陈小山眼中,我们算什么?

为了陈小山,值得吗?”她象是对我倾诉。

我不响。

莉莉安与刚才的镇静简直是两回事,她说下去,“后来我才知道,只要崔露露一来香港,他便绝足‘第一’,我实在太傻了,我有这憧憬,我还以为……”

她用手指抹一抹眼角,拾起头来,“人家崔露露是大歌星哪,我拿什么同她比,今天见了你,更证明我妄想,女人……女人真可怜。”

我说:“谢谢你,周小姐,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说你自垃圾堆把她拣回来,那是什么地方?”

她摆摆手,“我累了,陈太太,我们已开始营业,改天再说吧。”她很颓丧地说。

我不怪她。

“再见,周小姐。”我站起来预备离开。

“陈太太——”她叫住我。

“你是不是认为我很可笑?”她神经质地问。

“你指哪一方面?”我反问。

“曾经我以为陈小山会娶我。”

我问:“他暗示过你?”

“没有,是我痴心妄想。”

我摊摊手,“嫁与他,又有什么滋味?说到可笑,我岂非比你更可笑。”

她凝视我,“陈太太,你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我想交你这个朋友,有什么事,你下来找我。我替你摆平。”她拍拍高耸的胸脯。

“谢谢。”我转头离开。

她派人一直送我到门口。

我不会以为她爱上陈小山,她只不过想找一个归宿,但是她选错了对象。

不但是她,连崔露露都同样失败。而银女,她毫无意识地要与莉莉安斗争,在她简单的心目中,赢得莉莉安就是赢得全世界。

这么多女人,为着不值得的男人,闹得丑态百出,肠穿肚烂,如一群扑火的灯蛾,焦头烂额,万分凄惨。

到家,朱妈正服侍银女吃晚饭。

见到我,银女说:“你回来了。”

我疲倦地笑,“是的。”靠在沙发上。

“你去出诊?”她天真地问。

我摇摇头,“不,我休假,我出去找朋友。”

“过来吃饭。”

“银女,我要带你到医生处检查。”我尽量把声音放得很柔和。

她万分不愿,过一会儿她说:“你为什么不替我检查?”

“我没有仪器。”

我说:“我陪你到朋友那里去,你放心,从头到尾我会陪着你。”

她想了很久,点点头。

我松一口气。

她坐在我身边,“不吃饭?你看上去很疲倦。”她仿佛很关心我。

我笑了,“你对我不错呀。”

她认真地说:“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

我有点感动,拍拍她的手,“我吃不下,你去吃,朱妈做的饭菜还配你胃口吗?”

她点点头,“很好,如果这是我的家,我说什么也不离开。”

“我希望你把这里当是你的家。”我看着她。

“如果你真的是我姐姐——”她很冲动。

我说:“把我当成姐姐好了。”

“但是至多在半年后,我还是会离开这里,又开始流浪生活。”

“我会安置你,让你有一个自己的窝。”

她静默。

“相信我,银女,在这一段时间内,你必须相信我。”

她回到饭桌去。

问铃响,朱妈去开门,进来的是司徒律师。

我连忙迎他入书房。

他压低声音,“你去过第一夜总会?”

我一怔,“好灵通的消息。”

“老李的人看见你进去,”司徒白我一眼,“这种闲杂的地方,你也够胆去探险?”

“我查到了,孩子是小人的。”我说:“那妈妈生证明那一段时间小山的确与她在一起。

司徒犹疑,“这种女人生活很乱,不见得只得陈小山一个朋友。”

“但至少增加了可能性。”我说。

“无迈,你倒是有点办法,老李派了探子下去,给打手轰出来。”

“女人与女人,”我叹口气,“到底好说话些。”

司徒不以为然,“无迈,你怎么跟她们一样。”

“不一样?是不一样,我运气好多了,我生活在一个什么都有的环境中,而她们,她们出自泥淖,堕入风尘。将我放在她们的处境中,可以想象我不及她们一半。”

司徒很讶异。

“不说这个了,”我说:“我还想见一见她的家人。”

“我们有线索,我叫老李那边的人陪同你去。”

“不,不好。”我摆手。

“那么我叫福利署的姜姑娘与你同往。无迈,不得与我讨价还价,那种地方,我决不允许你单刀赴会。”

“呀,”我说:“司徒,你对我这么好。”

他面孔忽然胀红。“多年老朋友,说这些来干什么。”

朱妈敲门进来,“季先生电话。”

司徒看我一眼,“我先走一步,无迈,你自己当心。”

我送他到门口。

银女说:“那不是你的男朋友吧?”

“哦,当然不是。”

“我不喜欢他,他做人闪闪缩缩。”

我哑然失笑,司徒要是听见这样的评语,不气炸了肺才怪,堂堂大律师呢。

我接过电话,季康说:“今天晚上有月亮。我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叫做《没有月亮的晚上》,葛兰主演。了不起的影片,你看过没有?”

我叹口气:“季康,你胡乱诌什么啊。”

“凤花雪夜呀。”

“季康。”

“无迈,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不行,我没有精力。”

“无迈,二十多年来,你未曾为自己活过,陈小山已经去世,你应已回复自由身。”

我说:“做完这件事,我便是个自由的人,还有几个月而已。”

季康无奈地道:“我越来越觉得不能原谅你。”

“季康,”我轻轻地说:“不要等我,真的不要等我,不要再浪费你的时间。”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季康——”

“一切是我自愿的,好了没有?出来好不好?”

“我实在走不开,你到我们这里来好不好?”

“你现在又不是一个人住。”

我问:“你不能爱屋及乌?”

“太难了,无迈。”

“晚安,季康。”我放下电话。

银女看我一眼,“那才是你的男朋友?”

“也不是。”我微笑。

“你完全没有男朋友?”她不置信。

“没有男朋友又怎样?活不了?”

“你是一个特别女人。”

我抱着沙发的垫子,“每个人都那么说,连我自己都觉得特别起来。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去看医生。”

我带银女全身检查,唯恐她有什么病。

我心中略带歉意。这跟带一只小动物到检疫站有什么不同,自然不相信她。

司徒把我猜得太天真了,而又把银女看得太罪恶。

相熟的医生把银女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她同我说,预产期在九月十一日。

我想,到那个时候,天气应该凉快了。

我问:“产妇没有什么吧?”

“出乎意料的健康,大腿上有些皮肤癣,微不足道,擦几天药就好。手甲脚甲太长,头发要清洗,你可以嘱咐她。”

“胎儿没问题?”

“很正常。”

我忽然好奇起来,“是男胎还是女胎?”

医生笑,“真的想知道?”

我点点头。

“下个月来做素描。”

我笑了。

“记得与她定期来。”

我带银女离开医务所。

“看,就要做母亲了,感觉如何?”

银女说:“我从来没想过要把他生下来。”

“喜欢男抑或女?”我问。

她茫然答:“没想过。”

“我们先洗一个头,来,我知道有一家店,师傅手艺了不起。”

在理发店里,我们俩啜着咖啡,象是多年的老朋友。

她说:“以前我的妈妈生也对我不错,不过她要靠我替她找客人,互相利用,那是不算的。”

我问:“你为什么要同她争?”

银女说:“谁叫她那么成风?”就那么简单。

她这个人,没有什么层次,真难想象陈小山会跟她一泡几个月。

我没有问,我并不想知道陈小山与她的详情。

自美容院出来,银女容光焕发。到底年轻,给一顿吃的,睡饱了,略加修饰,便恢复旧观,可以想象到这么一个人材,为“第一”拉过多少客人。

尽管沦落多年,银女的五官仍然稚气,大眼睛,微肿的眼泡,略深的肤色,都象一个刚刚运动完毕,正在不知为什么赌气的孩子。

她必然有她的客路。

以后的四个月里,我要与她一齐度过。

“孩子生下来以后会怎么样?”她忽然转头问。

我假装讶异,“我不是同你说过了?”

“没有,”她眨眨眼睛,“你没有说清楚。”

“我喜欢孩子。”我说。

“你会养大他?”她问。

我不欲轻敌,也不想节外生枝。我继续瞒着她,“我会雇保姆。”

“没有带过孩子吧?”

“很遗憾,没有那样的机会。”

“我带过妹妹。”她说。

“你有好几个妹妹?”

她点点头,“我妈妈身体不好。”

“有没有回去看她?”

她忽然很厌恶地说:“我一辈子也不要见她。”

银女掏出香烟盒子。

“丢掉它好不好?你答应过的。”我说。

她耸耸肩膀,缩回双手。

“从来没有人这样耐心地陪着我,我看得出你是真心的。”她说。

我忍不住又微笑。

“当然,”她不甘示弱,“你是为了我的孩子,但是……”她象是辞不达意,“但是你对我很好。”

我拍拍她的手背,“我明白。”

“福利署的姜姑娘也很好。不过她忙,她要照顾很多人,而且她说话道理很多。”

“你疲倦了吧,你在家休息,我出去一趟。”

“晚饭回来吃吗?”她象是很盼望我早回来。

我一时有点无措,从来没有人对我有这种纯洁的留恋。季康……会用银女的口气,季康不算,手康有他的目的。

我说:“我两个钟头就回来。”

我出门时向朱妈使一个眼色。

精明侦探社的老李与我同访姜姑娘。

她出来的时候,我身不由已迎上去,敬慕地说,“久仰大名。”我是由衷的。

姜姑娘意外地说:“陈太太你太客气了。”

她很年轻,才二十三四岁,看得出大学刚出来,满怀热情为社会服务,也许再隔几年就会变老油条,但此刻她明媚的外表与秀丽的声音都使人如沐春风。

我的毛病是把所有人都想象成中年人。可是到见了面,才发现自己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个,连老李都一定比我年轻。

“陈太太,我可以帮你们做什么?”

“王银女。”

姜姑娘马上皱上眉头,“哦,她。”

“可否提供有的关王银女资料给我?”我问。

“我们的资料是不公开的。”姜姑娘说。

“这我知道,可是——”

“你们不会是电影公司来找剧本素材的吧。”

“当然不是。”我报上身份,“我们绝对不是娱乐圈的人。”

“陈太太,你不知道,我们叫人烦怕了,不过无论怎样,我们对人都不想说太多,”姜姑娘停了一停,“这位王小姐是个麻烦人物,我不知道她跟你有什么纠葛,但是我们现在还在找她。她上次报的地址是一个朋友的家。”

“她没有幸底?”

“有,怎么没有。两次高买,一次偷窃,还有一次带毒。”姜姑娘说:“好了,到此为止,我已经说得太多。让我提醒你们,她仍是未成年少女,找她签合同不生效,要有她父母的赞同才行。”

我苦笑,“姜姑娘,我再说一次,我真的不是电影公司的老板娘,你不相信可以去查。”

“你仿佛很关心她。”姜姑娘说。

“理由跟你一样。”我说。

“我没有理由怀疑你,陈太太,但社会中这种问题少女是很多的,童年几乎在女童教导所度过,我不知道你想怎么帮助她,但是,你帮得了几个?”

我忍不住问:“你呢?”

“我?”她说:“这是我的工作,我的酬劳是薪水,我必须耕耘,但陈太太为的是什么?”

我说:“姜小姐你太谦虚了,你是一个很好的社会工作者。至于我,就是为了一对老人家。”

姜姑娘扬扬眉头,她当然没听懂,也不愿多问,我们告辞。

老李说:“陈太太其实不必问她那么多。”

我转头看牢他。

“姜姑娘有的资料,我们都有。”

“为什么不早说?”我啼笑皆非。

“我以为陈太太想印证一下。”

“她家在什么地方”?

“她母亲住九龙城。”

“哦。”

九龙城,一个烟雾弥漫的神秘之都。

老李又说:“真正的九龙城并不是游客想象中的九龙城。”

他很煞风景,不过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不会留什么余地。

“无论什么,都不是想象那样一回事。”我说。

他欲言还休。

“老李,你也觉得我不可言喻吧。”我慨叹地点点头。

“做这种麻烦的事,与我自己有什么益处?但是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的苦衷。”

老李说:“正如刚才陈太太所说,是为了两个老人家。”

是的,这是我愿意相信的理由。

“我总得去她家里看看,免得一无所知,到底未出世的婴儿,有一半是那边的骨肉。”

老李说;“陈太太,今天夜了,改天吧,你不急吧。”

我说:“我们改后天。”

这一次是我第一次来九龙城。

第一次,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大白天,太阳很炽热,风大的缘故,可以忍受燠热的空气,旧楼台上晾出的衣服吹得飞舞,我咪起眼睛,用手遮住额头,往楼上看,深深的露台破落万分,颓垣败瓦,似黑色的深洞,里面鬼影幢幢,一天的灰沙。

“这房子将拆了。”老李皱上眉头,“十分污秽。”

我心一动,“你同她母亲联络过?”

老李坦白地说:“我想不用预约,我们没有电话。”

“我自己上去,”我说:“老李,你在楼下等我。”

“陈太太,我想我还是陪着你的好,我在门口等你比较安全。”

甫踏上楼梯,我明白老李为什么会那么说。

楼梯间没有灯光,布满土地神位,香火飘缈,不知飘向何处,住户要什么样的神来保佑他们平安呢?

我很震惊,楼梯用木板制造,踏上去有吱吱咕咕的响声,没有扶手,两边墙壁肮脏得不能置信,老李扶着我上去。

我问:“几楼?”

“三楼。”

我们走到二楼转角,突见人影一闪,老李本能地用身体挡住我,只见梯间扑下的是一个女孩子,长头发,穿最流行的网孔装,一双尖头高跟鞋足有九公分高,走这么崎岖的楼梯也不怕摔死。她嚼着口香糖,看见我们,停下脚步,好奇地观望。

这时我的眼睛渐渐习惯黑暗的光线,只觉得她长得十分标致,才一瞬间,她已经冲下楼梯,一路发出拍拍的脚步声,显然这条楼梯难不倒她,看样子人生的道路也难不倒她。

我苦笑地跟老李说:“没想到这里是美人窝。”

老李忍不住加上一句,“为什么一般千金小姐都长得似一团番薯?”

我补一记:“上帝是公平的。”

梯间散漫着一阵恶臭。老李趋向门前,用手拉一拉门铃。那是一条铁线,通往木门里的一支铜铃,清脆地响了两下。

我好奇到极点,也诧异到极点。怎么可能还有人住在这种地方?

老李象是看出我的心事,他并没有看我,只见喃喃地说:“是的,是社会的错。”

我并没有笑出来,我们站了很久,才听见脚步声前来开门。木门上的一个小方格被打开来,才张望一下,大门就开了,我看到福利署的姜姑娘。

“陈太太。”

“姜姑娘?”我有意外的喜悦,象是他乡逢故知一般。

相信对方也有同感,马上问,“陈太太怎么也来了?”

“我找王银女的家长,同他们有重要的事商量。”

姜姑娘今日一身白衣,清爽的圆面孔,坚毅的神情,站在污秽的背景前,就象一位天使般。

“姜姑娘,你一定要帮我的忙。”我踏前一步。

“这是我的职业。”她微笑,“既然来了,大家进来吧。”她掩上门,显然是这里的熟客。

“姜姑娘已经来过多次了吧。”老李问。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这两年来我抽空就来。”

“开头是她们向你求助的吗?”我说。

姜姑娘答:“曾经一度,银女踪过两个月,惹出很大的麻烦。现在她又不见了,她母亲担心得很。”

我与老李面面相觑,这样的母亲还会担心女儿的下落?难以置信。

不过看样子,姜姑娘倒是相信的。

我们看清楚这层旧楼内院的间隔,一条狭窄的过路巷,刚容一个人走路,一边便是用木板隔出来的房间,郁热的空气根本不流通,不知谁燃着线香,奇异的味道带我们走入佛经的国度,并不难闻,唤醒我们的是无线电中的粤曲,柔糜地钻进耳朵,再也不愿出来,诉说一个女人,长久独居,等待她夫郎回来的故事,是王宝钏吗?我不能十分肯定,但她仿佛在要求我们打开心门给她进来。

“——陈太太,陈太太。”是老李叫我。

我回过神来。

“陈太太,”姜姑娘说:“我不怪你,真不是你所熟悉的世界。”

“她在哪里?”我问:“我是指王银女的母亲。”

“在那边一间房,请跟我来。”

我的脚步有点飘浮,跟着姜姑娘走过去,不知哪间房里的婴儿哭泣起来,良久,没有人过去哄他。

我想象中,银女的母亲应是一个贱肉横生的中年女人,淫欲过度,长着一双吊梢眼,叉起腰,很尖声音骂人,口沫横飞,……

我来这里干什么呢,我怎么敢告诉她,银女在我那里?我真的胡涂,这么大的担子,这么重的责任。

“陈太太。”又是老李在叫我。

姜姑娘撩起一张花布帘,“这里”。她扬声,“九姑,有人来看你呢。”

房间里亦没有亮灯。一个穿深色唐装短服的女人背我们而坐,除了简单的一张木床,就是那张铁皮桌子。

“谁呀,姜姑娘。”那女人缓缓转过来。

我与老李跟她一照面,两人登时忍不住后退一步。

若是看到妖怪,或是扭曲奇特的丑面孔,都不会吃惊心跳。

但是我们此刻所面对的一张脸,却如图画中对牢白海棠吟诗的美女。

我张大了嘴,老李也把眼睛瞪得似铜铃。

在这么腌脏污秽的泥淖里,我们看到了真正的白莲花。

她年纪是这么轻!顶多只是三十二三岁,眉梢眼角充满沧桑,无奈绝望悲伤,但却丝毫不损她的美丽:标准的鹅蛋脸、悬胆鼻、小嘴巴、蓬头垢面,掩不住的憔悴,但仍不折不扣的是一个美女。

银女并没有得乃母真传,她只有母亲十分之一。

我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只听得她以犹疑的声音问:“姜姑娘,这两位……”

“他们可能知道银女的下落。”姜姑娘乖巧地说。

“呵,”她动容地站起来,“两位请坐。”

但四周并没有可以坐的地方。

姜姑娘暗示我坐在床边。

我坐下才发觉床上躺着两个熟睡的孩子,一式一样的面孔,闭着的眼睛带极长的洋娃娃般睫毛,五官的轮廓极象她们的母亲,才四五岁就已经是美人胚子。

一个惊奇紧跟着另一个惊奇,使我成为哑巴。

银女的母亲紧张而悲哀地问:“她在什么地方?”

老李向我使个眼色。

我无意地说:“她来向我借钱。”

“借多少?”这个美妇人焦急地问:“这位小姐。你有没有借给她?”

“她持着先夫的名片,要求借三千元,”我并没有撒谎,“我借给她一千元。”

“哎呀,我并没有钱还给这个小姐,”她怯怯地说:“姜姑娘,怎么办呢?”

她以为我是来讨债的。

“不不,”我不忍地摆手,“不是,我不等钱用。”

美妇松一口气。

我看着她苍白的面孔,不知如何称呼她好。

姜姑娘来解围,“我们都叫她九姑。”

九姑咳嗽起来。她用手帕掩着嘴,一直剧烈地咳。

老李变色,轻轻在我耳根说:“肺病。”

我更象是进入时光隧道。肺病,这是四十年代的传染病,现在一发现便可以注射特效药,怎么会拖延到这种地步。银女的母亲活脱脱象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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