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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有鬼之白骨变-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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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岫哪有心思听崔浩胡言乱语,正欲上前去拿他,被系了丝绦的手却在此时一紧,李岫足下一顿,转过头看着身侧的白衣人,但见白衣人摇了摇头,示意他容崔浩把话说完。

    李岫愣了一下,瞥了一眼那画壁上的空白处,仍旧是未落一笔,心道《修罗变》既然尚未完成,那时间还有富余,不妨先同崔浩斡旋,看看他究竟想耍什么花招。

    “十年前,皇甫轸初作《净土变》,观者如云,门庭若市,之后每逢他作新绘,坊间争看者无数,这乃是当年长安的一桩盛事……”

    崔浩悠悠启口,诉说的竟是先前他只讲了一半的那个故事,李岫心中疑惑,不明白崔浩为何一再提起“皇甫轸”?

    “……直到宁王慕名邀皇甫轸在赵景公寺作《地狱变》,他的声名更是如日中天,却不想有人妒其艺逼人,雇凶将他刺于曲江池边。”崔浩的口气轻描淡写,李岫却听得心惊,崔浩没有明说,可是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你是说……吴道子雇凶杀人?”

    李岫忍不住脱口而出,崔浩没有回答,只是讳莫如深地望着李岫,沉默了一会儿,才接道:“世人都以为吴道子的画技已然登峰造极,所以才能作出《地狱变》这样的惊世之作,可是谁都不知道他的秘密。”

    “什么秘密?”李岫追问。

    “秘密就是……只有真正见过地狱的人才能作出《地狱变》。”

    言毕,崔浩弯了弯唇角,他明明在笑,可是只有笑容并无笑意,这个诡谲的表情配上这段诡谲的话,教李岫的背后又是一阵发寒!他低声叱了一句“一派胡言”,崔浩却并不以为意,反道:“在下并非信口雌黄,这是皇甫轸亲口对在下所说。”

    李岫蹙起眉:“皇甫轸?他不是死了吗?”

    “是呵。”

    “那他又如何告诉你?”

    “在梦中。”

    李岫听罢,忽然觉得崔浩是彻底疯癫了,不然怎会说出这般无稽的话来?可是瞧他颜色如常,并无痴狂之态,李岫又心生疑窦:若是眼前之人所言属实,莫非他和皇甫轸之间真有着什么渊源?

    “数年前,在下还曾是个籍籍无名的画工,可是自从作了那个梦之后,所绘之物便渐渐有了灵性……直到画完《焚天变》,在下发觉,自己竟然有了化物的本事。”

    这话李岫还是信的,毕竟之前自己还曾亲眼见识过。这般,李岫又忌惮地瞥了一眼空白的画壁,确认并无异状这才收回视线,可就在这时却见崔浩再度提起了笔。

    李岫一惊,以为他又要逃跑,崔浩却笑道:“李大人不必担心,门若不画在墙上是开不了的,在下只是想证明一桩事。”

    言毕,他执笔在自己左手手背上快速地画起来,少顷递予李岫瞧。李岫垂眸,发现崔浩画的乃是一只雀仔,虽然只有寥寥数笔,可是勾勒地栩栩如生。崔浩搁下笔,右手捂住手背,待他移开右手,只见那雀仔已经活生生地被攥于手心,正“唧唧”叫唤着。崔浩松开手,雀仔立刻振翅而飞,它先在李岫头顶盘桓了一圈,而后又飞回了崔浩掌心。旋即崔浩猛地将它一捏,只听“咕”的一声响,待崔浩重新摊开手,雀仔已经不见,只余一小摊墨渍留在那里。

    李岫有些莫名,崔浩似是看出了李岫的疑惑,遂解释道:“在下虽然能化物,可是所化之物原本是没有血肉与魂魄的。”

    “那又如何?”

    “那样的话,又怎能作出天下第一的佛画呢?”崔浩道,“没有真实的血肉魂魄,只是一具具空壳,画出来的鬼神根本就无法教人心生敬畏。”

    “你的意思是……”

    “只有真正见过地狱的人才能作出《地狱变》。”崔浩将这话又重复了一遍,顿了一下又道:“所以,只有真正见过修罗的人才能作出《修罗变》。”

    听罢,李岫愕然,刹那间有一个恐怖的念头从脑海中钻了出来:难道崔浩为了完成这幅壁画,竟然……

    “呵呵,”崔浩忽然笑了,“为了这幅画能名扬天下,在下确实有些不择手段了……李大人现在一定是在想:‘这崔浩真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吧,竟为了一幅壁画害了那么多人命。’”

    李岫默然无语,他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地狱,可在他看来眼前的崔浩无疑就是修罗化身!

    “可杀人者并非在下。”

    “不是你又是何人?”

    “是他。”

    “他?他是谁?”

    “……他就在您身后呵。”崔浩笑答。

    李岫的眉间拧成了一个疙瘩,刚想说“怎么还来这一套”,脑后忽然一阵风动,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便被白衣人往边上一带,下一瞬冷冽的剑锋堪堪扫过李岫的衣袂。

    只差分毫便会血溅五步——李岫惊出一声冷汗,回头看时正巧对上那带着面具的怪人!就在这时,腕上一阵异动,李岫忙低头去看,只见那银色丝绦刹那暴长数尺,蜿蜒到地上,一眨眼就化作了一头银色异兽!

    竟是那头獬豸!虽然已是第二次见它,李岫还是吃惊不小。

    獬豸一跃护到李岫身前,弓着背冲着来人大吼,声如闷雷,听得李岫耳畔“嗡嗡”作响,少顷它又伏低身子用额上尖角冲着来人刺了过去。

 地狱画师(十五)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10月4日入v,请大家继续支持;…)

    下一章《地狱画师》就完结了。' ^'。这篇写得某实在很纠结啊。

    该篇结束之后某可能要查2天资料,下个故事正在构思中,基调应该比较轻松吧~  面具怪人还未来得及闪身,腹部便被獬豸的尖角一下子挑起洞穿——钉于墙上!即便如此,他的身子却还在顽强地挣扎,右手仗剑使劲地劈砍着獬豸的头部。怎奈神兽有鳞甲护身,就算直劈地金星四溅还是难以撼动半分。过了一会儿,面具怪人似是气空力竭,剑终于脱了手,獬豸遂将他从角上甩了出去,怪人立时扑倒在地上,顷刻自腹部汩汩地渗出鲜血来。

    这一幕惊心动魄,可是李岫稍一走近就发觉那怪人流出来的并非鲜血,而是一滩古怪的黑水——他立时明白:面具怪人并非真人,只是崔浩所绘,从这《修罗变》上脱出的怪物!

    意识到这点,李岫回首望去,只见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是一派悠然地端坐于后壁前的蒲团之上,李岫终于按捺不住,冲着崔浩怒道:“这个就是你的杰作吗?”

    出乎李岫的意料之外,崔浩竟摇了摇头,回道:“不是。”

    李岫愣了一下,接着又听崔浩慢条斯理道:“我画的只是他脸上的面具而已。”

    面具?

    听罢,李岫心中大奇,他走近怪人,俯身正欲揭下那张狰狞的面具,谁料原本已经不动弹的怪人却在此时大力反抗起来!李岫被吓了一跳,可手上动作未停,他一把扯开面具上缚着的细绳,伴着一声悲鸣,怪人立时痛苦地捣住自己的面孔!

    虽然只有一晃眼的功夫,可就是这么短短的一瞥,足以教李岫看清怪人的容颜:

    面具之后并不是什么青面獠牙的恶鬼修罗,而是一个人……

    一个易钗而弁的女人。

    伏于地的女子披头散发,一身狼狈,尽管如此李岫还是认出她便是不久前趾高气扬指着自己骂“不明是非”的胡姬。

    “怎么是你?”李岫讶然出声,哥舒玲却没有反应,径自掩面啜泣着,李岫见不得女人哭泣,一下子慌了神,想扶哥舒玲起来,可是刚碰到她的身子便发觉她的双脚已然消失不见,再也不可能站起来了!非但如此,她的整个身子正自下而上渐渐消融,化成浓稠的黑水——那光景真是说不出的恐怖骇人!

    “这究竟是……”李岫被眼前一幕惊得几乎无法言语,这时只听一旁的白衣人启口道:“她并不是活人。”

    闻言,李岫不禁侧目,只听白衣人悠悠道:“真正的哥舒玲早已香消玉殒,现在你所见的,不过是肖似她的画中人。”

    似乎是听到了白衣人的这句话,伏在地上的“哥舒玲”噙着泪朝着这边望了一眼,琥珀色的瞳仁里饱含着无比怨毒——尽管已经知道她不过是一个“画中人”,可形状却未免太过逼真了一些,李岫看着她的惨状,只觉得背后一股森寒逼人!

    “哥舒玲”朝着崔浩的方向缓缓匍匐前进,嘴里呢喃着什么,仔细聆听才依稀辨得出是“崔郎”二字,可惜她爬了不过数尺,连双臂也都尽数消融在黑水之中,只留着一截残躯在地面上艰难地蠕动着……她所经之处拖曳出长长的一道墨痕,这幽深空虚的颜色竟比真正的鲜血还要教人触目惊心!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崔浩仍是面不改色,他静静地看着地面上的“哥舒玲”,直到她全身只剩一个发髻散乱的头颅,再也挪不了半分,崔浩遂弯腰拾起了那颗头颅。

    “崔郎……崔郎……”即便如此,“哥舒玲”还在不断呼唤着,少顷,声音渐渐模糊轻小,直到归于寂静,头颅终于也化作一滩黑水,自崔浩的掌间淋漓地滴落。

    虽然不知这画中人为何执念如此深重,此情此景还是教李岫感到一阵莫名的心酸,这时腕上又是一紧,李岫低头去看,只见獬豸已经悄无声息地变回了发带,系回了原处。

    “岫儿,该回去了。”

    听得白衣人这般道,李岫一愣,抬起头望了一眼兀自坐在蒲团上盯着自己双掌发愣的崔浩,蹙眉道:“可是他还没……”话还未说完,李岫闻得耳畔隆隆作响,他环顾四壁,只见壁上风雷乍现,似乎隐隐有什么即将脱壁而出!

    就在这时,白衣人此时却攥住丝绦的另一头,道:“此地不宜久留,你速速离去,这边我自会处理。”

    闻言,李岫心头一紧,他一把抓过白衣人的衣袖,摇着头不肯离去,白衣人轻叹一声,拉着李岫的襟口,李岫不自觉地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弯下了腰,下一刻顿觉额上一凉——白衣人就着那里落下了一个亲吻。

    李岫怔在当场,他捂着被吻过的前额难以置信地看着白衣人,只见他唇角微弯,轻轻吐出一句话,李岫还未听得真切,胸前就被他猛地一推——

    李岫朝后踉跄了半步,旋即又被腕上的丝绦带着往后急退,根本不容他挣扎,身子就像陷进了无尽的虚空之中,眼前只余一片有如墨染、没有尽头的漆黑……

    再度清醒,李岫冻地浑身一个哆嗦,他起身环顾一周,发觉四遭环境陌生,正有些惶惑,只听不远处有人大喊“走水啦走水啦”,李岫立时回过神,冲着喊声奔了过去。

    失火的乃是菩提寺的藏经阁,好在天气十分寒冷,火势并没有向外扩散,除了寺内僧众,附近巡街的皂役也都聚到该处援助救火,待到李岫赶到之时,火已经熄了。

    此时东方渐明,晨曦映着被焚的断壁颓垣,显得格外萧索。藏经阁中的壁画不消说,已经付之一炬,好在清理藏经阁残骸之时,并未发觉寺内有人伤亡,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崔浩去了哪里?那之后白衣人又做了些什么?

    李岫十分困惑,甚至觉得自己只是经历了一场梦魇,直到瞧见系在自己腕间的证据,他才相信:白衣人匆匆来过,却又匆匆走了,今次他只留给自己一根发带,以及……额上这个轻柔的吻。

 地狱画师(十六完)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中秋快乐!

    因为有柚子这个坏榜样,从此,小骨头亲人都是带咬的~

    这个暗黑向的单元故事终于告一段落了,某大出一口气(^o^)/~

    本篇灵感来自芥川龙之介《地狱变》,引《酉阳杂俎》中吴道子雇凶杀人的故事,有兴趣的话大家可以找来看。' ^'

    下篇故事暂命名为《骷髅奇案》,短篇,轻松治愈向,这两天正在搜集资料,敬请期待。;…)  初四刚过,曹县令协同家眷返京,得知自己不在时辖区内接连出了几桩大案,气得三尸神暴跳,怒叱下属“办事不力”、“酒囊饭袋”,衙门里一时鸡飞狗跳,李岫同匆匆自洛阳赶回的赵元为善后之事忙得焦头烂额,衣不解带过了数日,终是无果。

    而菩提寺失火不久,坊间流言:崔浩因不能按时完成《修罗变》,故而毁画出走,如今也不知身在何方?宁王唯恐圣人怪罪,一直督促着京兆府彻查此案,只不过圣人最近大抵是有了太真娘子的陪伴,于是便将莅临菩提寺观画的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又过了几日,宁王不再追究崔浩失踪,藏经阁被焚事件便这样不了了之了。

    这般诸事停当,不知不觉到了初九了,曹县令总算良心发现,给衙内众人放了一日旬休。

    归途路上李岫经过街角旮旯里的一间义庄,正有两个工人往里面运着尸体。李岫驻足,问起尸体的由来,工人回说这是在渠槽里发现的一具女尸,之前已经抬到衙门里给差官们验过了,长安天天都有冻死路边的流民,想她不过是其中一人,于是便送来厝房安置。

    听闻,李岫心念一动,鬼使神差地掀开蒙在尸身上的草席验看,一阵恶臭扑面,李岫不禁掩鼻。看体貌此女颇为年轻,也不知死了多久,浑身显出尸斑,再细瞧那女尸的面孔,李岫不禁一呆:此女的脸已经开始朽烂,早已辨识不清原貌了,只是她死后双目未瞑,浑浊的琥珀色瞳仁向外凸着——竟是个胡姬!

    李岫陡然认出了她是何人,几乎要脱口而出之际,却见街上有个高壮的男子沿路缓缓走将过来,那熟悉的身形瞧得李岫心下一沉,他赶忙催促着教人把女尸抬进屋内,刚巧避过了男子的目光。

    同哥舒放错身而过之后,李岫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面露喜色,手按在腰间鼓囊囊的一个口袋上,似是刚赢了赌钱,正赶着回去把这份欢喜同哥舒玲一同分享。

    李岫有些不忍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无比惆怅:自己该如何对着这样一位兄长,告知他妹妹的死讯呢?

    光阴渐冉,正月十四。

    李岫同罗瑾一道去了一趟常乐坊西南的赵景公寺。(*赵景公即独孤信,侧帽风流。该寺乃前朝大业年间所建,起初在佛寺林立的长安并不出名,只是寺前有口八角井,井水十分甘美,传说安乐公主还曾有在此有过一段坠碗的奇闻。)

    “……啊呀,如果我也有崔画师那样的本事,早就画满一屋子的美女啦。”

    罗瑾口中喃喃着,打从李岫口中得知那晚藏经阁发生的事儿,他便一直重复着这一句,面上一派神往。

    李岫听闻,微微蹙眉,察觉到好友的不悦,罗瑾忙谄笑地挨近,扯着李岫的袖子道:“云生,我都答应你绝对不把此事声张出去了,难道现在连我想一下都不可以吗?”

    看着罗瑾那副委屈的模样,李岫默然无语,暗自庆幸未曾将白衣人之事告诉他,不然还不知道这位好友会大惊小怪到什么地步呢。

    二人迈进佛殿,罗瑾一边观摩着,忙不迭地赞叹“名不虚传”云云的话,而在李岫眼里,比起这吴道子和皇甫轸的这两幅《地狱变》,崔浩的《修罗变》不遑多让,只可惜如今已经付之一炬,后世之人无缘得见,一想到这里李岫不免有些感慨。

    他同罗瑾在壁前转完了一遭,正要离去,忽然瞧见西壁《地狱变》的角落里绘着一个不起眼的小人儿,李岫蹲身去看,只觉得那人物竟同崔浩有几分神似。

    “也不知这是他本人添置上去的,还是皇甫轸的原画?”李岫沉默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一旁的罗瑾听闻,冷不丁冒出一句:

    “云生,你看这崔画师……会不会其实也是壁上脱出的人物所化?”

    李岫一怔,不假思索摇了摇头,他记得白衣人分明说过,崔浩并非异类。

    罗瑾则不以为然道:

    “我曾经听说,过去有一位叫赵颜的进士,他曾得到一面画屏,上绘一绝色佳人。赵颜对着这画中女子起了相思,朝思暮想……一日女子竟从画屏中走了下来,同赵颜一道饮了百日酒,甚至还结为了夫妇。三年后,赵颜得一子,十分欢喜,醉后向友人说起家中爱妻的身世来,友人听闻便说他的妻子乃是妖孽所化,还赠了一把宝剑给赵颜。赵颜犹犹豫豫,但还是提了剑回去,妻子在他刚踏进门时便说:‘妾身本是南岳仙子,形象被人绘在屏上,受夫君痴情所感故而从屏中走出,如今夫君竟然怀疑妾身,妾身只得离开了。’言毕,她便抱起儿子,赵颜还来不及阻拦,妻儿已经凭空消失,等他回过神来,只见妻子还像三年前那般立在画屏之上,怀中还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

    罗瑾说的这个故事,教李岫联想起了藏经阁中的那方画屏,第一眼看到它时李岫就觉得有些古怪,如今回想起来,他才意识到,原来那上面并非只绘着孔雀牡丹,还有个以哥舒玲为原形的胡姬舞伶。

    “其实画里画外,人或非人,亦真亦假,有几个能辨地清的?说不定崔浩就是皇甫轸留在画上的一抹残念,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罗瑾滔滔不绝地说着,而他臆测的距离真相到底有多远,至此已经无从得知。这么想着,李岫不免有几分怅然。

    “呐……云生,若是你也有落笔化物的本领,你会画些什么呢?”

    正月十五,上元节。

    长安依例不设宵禁,李岫旬休,想着过年的这几日都未曾在家好好陪过白晓谷,于是便决定趁着灯夕之夜,带着他外出好好逛一逛。为此,李岫还特意备了一张面具替白晓谷遮挡面目。

    这面具色如锅底,鼻头宽扁,形象虽有几分丑怪,但并不显眼,杜重见状自白晓谷的鬓间冒出,清了清嗓子又开始卖弄起自己的学识来:“这面具可大有来历呵,话说当年的大海盗王世杰去到南海……”

    外边风寒,李岫唯恐白晓谷冻着,出门之前又额外给他加了一件冬衣,另外再三叮咛:在外边不比在家里,要知体统、懂分寸,不要又做出什么逾矩的举动惹人侧目。白晓谷似懂非懂地颔首答应,他实在不明白,人间怎么就那么多麻烦的规矩?

    今晚,上至王公贵胄,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出外赏灯,以致于长安城里人烟辏集,车马塞路,热闹非凡,时人有诗云: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游妓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替白晓谷戴上了面具,二人遂安步当车,行至东市。

    毕罗店生意兴隆,门前摆着一口大锅,沸水滚滚,白乎乎的糯米丸子正在里面上下翻腾着——丸子唤作“面蚕”,按照大唐民间习俗,乃是一味上元节必食的点心。

    李岫购了两碗,同白晓谷一道用完(面具上有口,也可以取下一半来吃),之后又领着他顺着人流沿着市内的长街踟蹰而行,灯轮、灯树、灯楼、灯牌坊毗街而立,各种款型的花灯巧夺天工,精美绝伦教人目不暇接。白晓谷何曾见过如此阵仗?很快便被彩灯迷晃了眼。他什么都觉得新鲜,什么都想瞧个究竟,这般一路上走走停停,李岫也乐得陪他。

    街上热闹空前,人们彼此摩肩接踵,看着那么多生人的面孔,白晓谷不由地心中发怵,走了一阵,他又本能地想去拉李岫,可是手一伸却摸了个空,白晓谷楞了楞,停下脚步四下环顾,怎么都不见李岫的身影,白晓谷慌了神,急得在原地直打转儿,这下可苦了杜重,他被转地头昏眼花,只得扯着白晓谷的耳朵大叫:“别转了……别转了!再转老夫就要……呕……吐了!”

    “晓谷。”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白晓谷立刻回身,一瞧见李岫便急冲冲朝着他那边挤了过去。

    看到白晓谷发髻散乱的狼狈模样,李岫先是怔忡了一下,遂促狭道:

    “方才我只是遇到了一位熟人,同他寒暄了两句,莫非这一会儿功夫你就以为我把你弄丢了不成?”

    白晓谷有些委屈,他想伸手去牵李岫,可是念及出门前的嘱咐,手伸至半空忽又停了下来,怯怯地收了回去,这动作落在李岫眼里,心中顿时一片柔软,此刻他再也不顾旁人的眼光,一把捉过白晓谷藏起来的手,紧紧地握于自己掌心。

    白晓谷的发髻散了,李岫欲替他收拾一下,可是自怀里摸索一阵,却只摸出了一根银白的丝绦。

    这是那晚白衣人留下的,李岫曾经摆弄良久,终究再没有变化成那头神兽,似乎一开始这玩意儿就是一根普通的发带。可李岫将它贴身带着,睡时都不曾离身,仿佛这样做,就可以离那个人近一些。

    虽然曾不止一次暗笑过自己的自欺欺人,李岫终究舍不得将发带轻易丢弃,这般略略犹豫了一下,李岫还是用它替白晓谷绾上了青丝。

    大约又逛了一个时辰,李岫估摸白晓谷应是走乏了,便拉着他折返宣阳坊,行至空旷之处,瞧着四下无人,便道:“没人了,可以将面具取下来了。”

    白晓谷依言,缓缓地摘下昆仑奴的面具。

    月色皎皎,清辉落在白晓谷渐渐露出的脸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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