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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当空-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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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次的情况,是在沙漠出口附近热魅人冒雨来袭的历史重演,他亦先一步感应到敌人,分别在今次既无险可恃,敌方的军力更至少在我方两处营地合起来的总兵力十倍之上,他们又比那趟更没有准备。

正如盛江云说的,眼前情况是不可能的,只恨不可能的事,已成眼前事实,再没时间计较敌人从哪里忽然钻出来。

第一辆马车,在后方营地开出,接着是第二辆,女伎的哭喊声隐隐传来,加添众人本已沉重的心情。

蹄声在东面响起,听声势便知是漫山遍野,铺天盖地的杀过来。

来者当然不止是“贼王”边遨的马贼,他尽起全体马贼,也只是区区二千之数。倏忽里,龙鹰已晓得岔子出在甚么地方。

他算漏了军上魁信从高原撤回来,近乎一万五千人左右的突厥精兵。如果没有猜错,热魅人只是第一道拦截,军上魁信则布军在出口外塔里木河南岸,只因他们经由秘道离开,令军上魁信白等一场。

秘女万俟姬纯一直和军上魁信一道,她懂得在于阗守候他,军上魁信亦当知道他们会到龟兹去,当热魅人不得不向他形容被击败的情况,军上魁信立即知晓龙鹰三人混在且末人的队伍里。这小子的确沉得住气,到此刻才发动,选黎明前的一个时辰来袭。

唯一的疑惑,是在这龟兹和突骑施人势力范围的交界处,用甚么魔法隐藏起如此庞大的军队?

“飕!”

第一枝箭从折叠弓射出,接着是另三枝箭,不是射向正面攻来的敌人,而是投往东南方,以阻截如车马队沿河南逃,会被对方包抄拦截去路的敌人,每枝箭都是狠心的以敌马为目标。

人仰马翻之声在东南方二千多步处传来,前排的马滚倒地上,绊倒后方跟来的骑士,形成混乱。

龙鹰几乎肯定自己此次注定力战而死,在这样的情况下,纵有杀出重围的能力,他亦绝不会逃走。现在唯一的希望,是花秀美能随队逃往与回纥兵会合。对万仞雨和风过庭,他已不抱任何侥幸之心。

当队尾在后方离开,龙鹰射出第十二枝箭,黑压压一片的敌人,从林木区驰出,横亘达半里,以排山倒海之势直压而来。

三百枝劲箭,雨点般往敌人洒去,但对似是无有穷尽的敌人,根本没法造成任何威胁,龙鹰见来不及射出第二轮箭矢,拔出乌刀,狂喝一声,领头朝敌冲锋陷阵。

荒原舞和三百龟兹兵,紧随其后,形成一条怒龙,集中力量攻向敌人的锋锐。

喊杀马嘶之声,亦从上游营地传至。

龙鹰排除心中所有焦虑,晋入无生无死的魔极至境,劈飞七、八枝迎头照面射来的箭矢,倏忽间已杀进敌阵里去,忽然间四周尽是头扎红巾的薛延陀马贼,还有身披轻甲的突骑施战士,人人额上扎着红巾,以资识别。

脑袋里浮现娑葛之弟“遮弩”两字时,他已斩瓜切菜的劈飞十多人,领着众人左冲右突,深入敌阵,亦陷身重重包围里。

纵然处于如此有死无生之局,他的灵应亦丝毫无损,能关顾全局。进攻歌舞团营地的是薛延陀马贼和遮弩的联军,人数达六千之众,是他们孤军兵力的二十倍。这是一场敌人处于压倒性优势的不对等战争。

攻打万仞雨的是由军上魁信领兵的突厥战士,人数逾万,皆因军上魁信以为龙鹰亦身在其中,故以主力狂攻之。

龙鹰将魔功提升至极限,一个人接着前方来的所有攻势,务要凭三百人之力,牵制对方的主力,令敌人没法分身去追杀逃至里外的车马队。

敌人从四方八面潮水般涌来,他们便像处于惊涛骇浪上的孤舟,巨浪一波一波的涌至,到杀至敌人中央,随在身后的龟兹战士骤减至二百人,还不住有人倒下去。

龙鹰多处负伤,血染征袍,他现时唯一的希望。是穿越敌人,进入林区。

“当!”

龙鹰挡开迎面刺来的一枝长矛,对方不但没有被他连人带矛劈得抛离马背,还收矛回身,二度攻至。

同时间另一人从左方攻至,马刀带起的劲气,笼罩锁紧龙鹰。

龙鹰心知糟糕,晓得遇上对方可怕的高手,持矛者是马贼装束,身量极高。脸容古拙,双目闪闪有神,即使在战场的水深火热里,仍能保持冷酷的神色,如非是“贼王”边遨,也该是他的头号猛将。

提刀者几乎肯定是因凶暴残忍而臭名远播的遮弩,不但因他身穿突骑施的将领军服,更因他豹子头的特别形相,非常易认。

魔气输往马体。在没可能的情况下,倏地加速,反手一刀,正中遮弩劈来的一刀。遮弩来不及变招时,惨被命中,龙鹰全身魔功,尽集此刀之内。遮弩的武功本差龙鹰不太远,只是没想到龙鹰会不理会边遨的长矛,集中力量对付自己。更没想到乌刀沉重至此。换作是军上魁信,早从热魅人处得知乌刀的重量,当不会犯此错失。

“当!”

劲气交击,发出响彻战场的清音。

龙鹰就趁两刀相碰的剎那,同时施给遮弩一注劲气。

遮弩闷哼一声,他也是了得,虽半边身酸麻,仍能握刀不放,只是吃不住力道,硬给魔劲震得飞离马背,压倒了后方两骑。

因战马加速的关系,本往他胸口刺来的一矛,变为刺往他左肩侧。龙鹰使个身法,竟将矛挟在胁下。边遨不惊反喜,正要运矛上挑,重创龙鹰,岂知龙鹰回流的魔劲,加上遮弩的真气,沿矛直攻入他经脉去,等于两人合力狠攻他一招,边遨胸口如被大铁锤重敲一记,登时眼冒金星,如被雷击,放开从未脱手的长矛,抛坠马下。

换过是平时决战,龙鹰如被此两人围攻,没有一番苦战,休想创出如此理想战果,可是在战场兵凶战危的紧张时刻,受诸般条件限制,即使高手也只能发挥出有限的功夫,反是龙鹰的魔种,更趋神通广大,利用战马微妙的移动,破去两人的拦截。

龙鹰忽感右手的乌刀沉重起来,晓得一轮血战后,加上因对付两大凶人致魔功损耗过巨,又不住淌血,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劣境,忙还刀鞘内,刚以矛柄扫飞两把劈来的刀,后方已被另一枝矛刺在后肩胛处,虽藉运动背肌卸开,但矛尖入肉达骨,痛入心脾。同时马儿惨嘶,往前左倾颓。

而就是给两人这么一耽搁,后方己队已给敌人断开数截,再没法保持阵形,溃不成军。龙鹰晓得这是生死关头,忘掉自身的安危,誓要让荒原舞等部分人能逃出生天,离马背弹起,先传音往后,向因有他打头阵,仍是剑势如虹,挡者披靡的荒原舞道:“逃往树林去,千万不要回头,我自有脱身之法。”

此时他跃至高处,整个战场映入眼帘,万仞雨等人的营地火光触天,喊杀声阵阵传至,兵荒马乱,正展开激烈的厮杀,可知娑葛的亲兵团,不愧是精锐里的精锐,仍在负隅顽抗,不让军上魁信轻易得逞。

这边战场的敌人,全被他们牵制于此,没法分身去追击车马队,令他感到纵死也是值得的。

不过当敌人收拾自己后,会去追击车马队,目标当然是花秀美和大批美丽的歌舞伎。只希望在那事发生前,车马队已抵达回纥人的营地。

此时边遨面无血色的从坠地处弹起来。

龙鹰以突厥话狂喝道:“边遨纳命来!”

凌空朝正欲拔出佩刀的边遨扑下去,左手幻出满天矛影,劲风将边遨完全笼罩。

他的喊叫震慑全场,边遨的马贼手下还以为头子的小命危在旦夕,又看到龙鹰在空中的身影,忙改向往龙鹰的落点拥逼而去。

龟兹兵此刻剩下百多人,闻言精神一振,随荒原舞百众一心的朝东面的林木拼死命突围。

本来只要边遨肯奋不顾身的挡格龙鹰的凌空下击,龙鹰肯定没命,因重整阵脚的遮弩,正徒步走来,希望能与边遨二度围攻龙鹰。可是边遨被龙鹰的气势镇慑,兼之气虚力弱,龙鹰又仍身处重重包围内,心忖何须为一个将死的人以命搏命,竟往后退入己方的人马里。

龙鹰虽趁机在空中回气,但功力只攀至平时的三至四成,见状暗呼“天助我也”,落地时顺手夺来另一枝长矛,就那么滚倒地上,两手矛势爆开,刺马不刺人,所经处人仰马翻,乱成一团。他滚向的角度异常巧妙,恰是荒原舞等人队尾处,登时截断追杀他们的敌人。最妙的是,马背上的敌人忽然失去龙鹰的踪影,眼见只是不住翻跌跳蹄惊嘶的二十多匹战马,马背上的自己人则左歪右倒,的确令人胆战心惊,失去目标和方向,乱作一团。离黎明尚有些许时光的暗黑山野里,一时间敌我难分,营造出荒原舞等脱身的有利条件。

两枝矛脱手射出,分别贯两敌之胸而入,龙鹰一阵力竭,差点便想就此躺着,永远不再起来。

可是想到即将出世的孩子,众多心爱的娇妻情人,怎肯就此认命?再滚两转,避过五枝直刺下来的长矛,他掏出飞天神遁,凝聚灵觉,就在敌骑的马脚底射出,勾着远在十丈外另一敌骑的马脚。

“飕!”的一声,被神遁勾着脚的马儿失去平衡,往侧倾跌之际,他随丝贴地平飞穿过马腹马隙,抵达十丈外处。天下间,只有龙鹰的魔种可办得到,别人纵有神遁,武功又与他相若,仍没可能在战场上寻得脱身的间隙路线,龙鹰这时如入无人之境。

遮弩刚好赶至,与边遨会合,却没法掌握到龙鹰所在处。

荒原舞等终于没入树林,追随在他身后的龟兹兵只剩下五十多人,由此可知这入林的短短一程并不好走。大批敌人追进林里去,但龙鹰已知对方绝奈何不了荒原舞,其他人亦大添活命的机会,因若比马力,休息了大半晚的马儿,该可胜过敌人劳碌整晚的战马。

龙鹰从地上弹起,附近数骑尚未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时,其中一人已被龙鹰撞得飞离马背,龙鹰从小魔女和青枝为他度身缝制的外袍里,掏出分别购自长安和龟兹城极具纪念价值的匕首,连环掷出,两敌被匕首贯喉,立毙当场。

四周叱喝声起。

龙鹰心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现在离最近的树林已不到二百步,前方现出空档,只有十多个从树林朝他杀回来的敌骑,龙鹰忙催骑疾行,往鞍边摸索,天从人愿地找到挂在马左右旁的箭筒,拔出长箭,鼓其余勇,往前方拦路敌骑以连珠的手法掷去。

同时左右摇晃,避开三枝从后方投来的长矛,只差毫发,便被命中,险至极点。

前方敌人,没有龙鹰视黑夜如白昼的本领,兼之劲箭迅如电闪,尚未看个分明,已一命呜呼,掉下马背。

由于接近敌骑,后方发了疯般追来的敌人,再不敢将长矛掷来,只一味狂追。

龙鹰与两骑擦马而过,纯以空手拍飞敌矛敌刀,两脚撑出,侧踢敌人马肚,两马惨嘶声中往外侧跌。

此着极为厉害,坠地挣扎着的战马,会造成一窝蜂追来的敌人没法逾越的障碍,在这千军万马全速飞驰的情况下,临急绕道会形成扩展开去的混乱,而一角的混乱,可蔓延至整个战场。

龙鹰压力一轻,已进入林边,后方传来人喊马嘶的纷乱声响。

就在此时,心中惊兆冒现。

他想也不想,飞天神遁横射而去,就在他离开马背的刹那,坐骑马首鲜血激溅,飞轮割颈而过,如龙鹰仍坐原处,会给飞轮割为两截。

无头的可怜战马,似尚未晓得自己已失去宝贵的生命般,朝树林再深进七、八丈,方颓然倒地。

参师禅。

龙鹰落在一处树杈上,不停留的直登树颠。展开内视之术,晓得再勉力与这不在自己之下的可怕高手周旋,纵然有飞天神遁在手,能否逃生仍是未知之数。

竟在此最不想遇上他的时候,被他截个正着。

破风声传来。

参师禅的声音在耳鼓内响起道:“龙兄远道而来,我怎可不尽地主之谊?而若非龙兄大呼小叫,我仍不知龙兄在此凑热闹。”

神遁射出,龙鹰横掠而去,一边调气运息,同时将感应网扩至极限。

第十五章 祸福无常

龙鹰忘掉万仞雨、风过庭等人的生死,忘掉正穷追不舍的参师禅,忘掉在更远处正漫林追来的敌骑,忘掉一切的人与事,忘掉自己,忘掉一切。

就像那次在神都外的荒野被端木菱追杀,天、地、树木与他浑而为一,共存共荣。飞天神遁成了他生命的延伸,自己则仿如成为树林的神灵,神遁是他法力无边的魔器,由树干、树枝、树叶所形成的错综复杂的天地,成为他从心所欲的仙家胜境,在曙光的反照下,连系天蚕丝的钩子不住射出,不住收回,带动他变得轻似无物的魔躯,穿插于干叶枝杈之间,有时贴地疾掠,有时直冲高处。斜插反飙,通过处每每是干隙间仅能以身过的空间,总是妙至毫颠,如有神助。

以参师禅之能,在他出人意表的遁逃角度和路线下,十多次追贴他,三次掷出夺命飞轮,就是以那么的一发之差,给他险险避过。一逃一追,时近时远。总是差那么的一点点,令参师禅失之交臂。

龙鹰闭上眼睛,纯凭灵应,在广阔无边、愈趋茂密的荒林山野,不触地的飞逃。朝天山脚下的丘陵地深进,往某一目标逸去。花草树木和泥土的香气。钻入他的鼻孔里。身上十多处大小伤口,已停止淌血,开始天然愈合的过程,体内魔气逐渐凝聚。

“飕”的一声,龙鹰登上一株特别高大、枝繁叶茂,透出山林之上的老树之颠。稳立横干之上,睁开双目,就像从另一空间回到眼前现实的世界。

树顶形成的林海在脚下向四面八方延展,左下方是一个秘处林木间、纵横达二百丈随地势成不规则状的大湖。在晨光的照耀下,湖水呈墨绿色,内有水草游鱼,美丽至令人屏息。

参师禅正从百多丈外追来,边遨和遮弩的联军,则落后在三里之外,他们再不能如在疏林区般策马狂驰,改为徒步追搜。

此时他魔功已复元近半,心忖如不能解决参师禅的问题,离开林木区后,终难逃他的毒手。

若只有参师禅一人,他可以无休止和他玩捉迷藏的游戏,可是如给边遨等杀至,他的神遁把戏将再不灵光。

他的设想是参师禅与遮弩并非一伙,前者并没有背叛娑葛,若他的猜测正确,参师禅会如他般须避开遮弩。所以只要他能顶着参师禅一阵子,大批敌人杀至时,不论参师禅如何不甘心,仍要退避三舍。

哈哈笑道:“参师禅你的待客之道,确是热情如火。”

一拳击出,魔劲脱拳而去,直轰从另一株树干跳弹扑来的参师禅。

参师禅以汉语喝道:“龙兄抱头鼠窜的功夫这么了得,本人怎能不竭诚以待?”双掌下按,发出强大的气劲,竟硬将龙鹰的拳劲压卸,并借力加速,离弦劲箭般往龙鹰射去,令一向惯于掌握敌人方向速度的龙鹰,一时间亦不知如何是好,想好了的下着,无从施展,还被他庞大的反震力道,弄得心胸郁闷,非常难过。

龙鹰心知不妙,参师禅没有受伤下的真正本领,比他估计的更要高,可知上次能重创他,是带着侥幸的成分。

龙鹰举起双手,往旁一跳,就那么往下直坠,穿过树杈树叶,急跌近两丈后,他足踏横干,借弹力斜冲而起,刚好截着从上追来的参师禅。

双方视线均被茂叶阻隔,看不到对方,如若在枝叶的世界里作战,枝断叶落,沙沙作响下,两人踏着树干树枝,纵上跃下,倏忽里互攻了十多招。

参师禅左右手各持飞轮,龙鹰则左干右坤,以兵器论,谁都占不上便宜。打法均为以命搏命,一时间兵器交击声响个不绝,战情凶险火爆。参师禅胜在可欺龙鹰魔体尚未复元,一开始便全力以赴,压着龙鹰来揍,龙鹰却凭着老树形成的环境,避重就轻,强撑下去。

将达百招之时,龙鹰已被他的双轮在身上多添三道伤口,踢中了四脚,连参师禅也不晓得,龙鹰是故意中招,以换得同时击中对方两记肘撞,一下膝顶的成果。他们功力深厚,即使被击中,也能凭护体真气、肌肉的运动和身体的动作,将杀伤力化卸大半,纵然如此,两人已同告负伤。

不过龙鹰因昨夜的血战,真元损耗过巨,捱揍的能力远比不上参师禅。叫了一声“小弟失陪哩”,来个翻腾,双脚一撑,窜往树顶。

参师禅的气机正紧锁着他,如影附形的追上去。

忽然间,龙鹰像刚才忽然抽身离开般,在近树顶处一个倒翻,往他扑下来,双拳迎头重击,两股庞大的劲气,到了头顶半丈许处时,合而为一,铁柱般直插而下。

枝折叶飞,忽然间双方再没有枝叶阻隔,可见龙鹰此着的威势。

参师禅百思不得其解,他虽然尚未能摸透龙鹰的虚实,却知自己是占尽优势,龙鹰则是强弩之末,只要能避过龙鹰此竭尽最后所有力量的一击,龙鹰将无以为继,任他鱼肉,偏偏此击完全在他意料之外,时间位置角度速度的拿捏,妙至毫颠,觑准他往上急追没法改变的势头,根本是避无可避,只余正面硬撼一法。就在此刻,参师禅已知自己的气势,被龙鹰没有任何保留、同归于尽的一式,硬压下去。无奈下收起双轮,双掌往上推,迎战龙鹰如雷电般轰下来的双拳。

“轰!”

两股劲气正面交锋的声音,轰传方圆数里之地,四周枝叶化为似没有力量的残碎,朝四外激溅。

参师禅给挫至往下重重坠跌,也不知压断多少枝干,直至四脚朝天的摔倒地上,五脏六腑翻腾欲裂,喷出鲜血。

龙鹰更不堪,给抛往高空,连喷三蓬血雨后,再朝湖水掉下去。以参师禅的判断,他绝对活不成。

脚步声在千步外传来,参师禅知道再没法追去看个究竟,从铺满枯叶的林地爬起来,以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离开。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下,龙鹰背脊着水ωεn人$ΗūωЦ,沉进湖里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龙鹰由从明心处领悟得来,断绝口鼻呼吸的深沉胎息里苏醒过来,仍置身在施法前凭灵觉寻得,由几块大石形成、仅可容身的隙缝里。

他首先感觉到的,是自己的皮肤,也似能吸收水中的空气养分般,取得所需,这感觉新鲜奇异,令他精神一振。

接着是因不住有人跳进湖来,受到惊吓的鱼儿,急速游动的情况。它们联群结队,左闪右避,每个动作,或上游,或下窜,都是整齐划一的群体行动,使他生出领悟。

搜寻他的敌人的行动便笨拙多了,到了水深达三丈之处,更是耳目不灵,多次有人游过他身旁,仍是一无所觉。

明心的胎息之法果然有效,参师禅那一掌,差点要了他的小命,可是现在气血已回复畅顺,但身体仍然虚弱,难以和人动手或逃命。

声音从上方湖边处隐隐传来。

龙鹰闭上眼睛,全神窃听。

雄壮悦耳的声音困扰的道:“没有人可在水里闭气这么久,两个多时辰了,仍找不到他的踪影。”说的是突厥话。

龙鹰认得是军上魁信的声音,凉了半截,他能分身到这里来,显示他收拾了万仞雨和风过庭等人。他提醒自己绝不可动气,否则将没法保持在胎息的状态。

另一个粗豪的声音得意地笑道:“如果他变成死人,要在水里待多久便多久。龙鹰这小子早多处负伤,又被参师禅截击,那记劲气交击的震响和接着传来的水响,正显示他被参师禅轰进湖里去。”

军上魁信道:“你肯定那离开的人是参师禅吗?”

粗豪的声音道:“他自小是我玩伴,化了灰我也认得他,何况他是故意向我显露背影,着我到水里找龙鹰。”

现在不用猜,亦知说话者是叛兄投向突厥的遮弩。龙鹰心中立誓,只要仍有一口气在,誓杀遮弩,如非得他掩护,突厥人和薛延陀马贼,不可能在不泄半点风声下,对他们两处营地同时发动奇袭。

另一个阴沉狠冷的声音道:“此湖湖底凹凸不平,布满大小岩石,水草茂密,加上此子背负重刀,直沉进草坑石隙里,我们再多找三天,仍可能寻不到他的尸骸。”

能有资格参与二人说话者,该是薛延陀马贼之首“贼王”边遨。

来到域外,方知默啜不容挑战的强大力量,只看像热魅族和薛延陀的马贼,甘心作他的走狗打手,可见一斑。

军上魁信道:“大酋言之有理,龙鹰该已沉尸湖底,虽然得不到他的首级,但大汗该满意结果。”

又叹道:“撇开敌对的立场,龙鹰确是英雄了得,是难得的对手,值得尊敬的敌人。”接着喝道:“将下水的人唤上来!”

号角声响。

军上魁信喃喃道:“在湖底好好安息吧!”

听得他这番话,不由对他生出敬重,佩服他的心胸气度。不过异日对上,他会毫不犹豫宰掉他。

军上魁信道:“今次行动,虽未竟全功,但天石既落入我们手上,粉碎了娑葛的霸主梦,又能杀死龙鹰,大汗必然非常高兴,答应两位的事,绝不会食言。”

两人连忙说出感激默啜的话。

遮弩懊恼的道:“昨晚有几件事,都是令人难以费解,否则花秀美已成我帐幕内的私宠,只要她给我干过一次,包保她以后对我千依百顺。”

边遨以充满淫亵意味的笑声加以附和,反是军上魁信不置一词。

龙鹰心骂蠢蛋,若擒得住花秀美,哪轮得到你遮弩,比之边遨的心思缜密,遮弩便显得有勇无谋了。

军上魁信道:“在我们离两处营地尚有三里之遥时,敌营已发号示警,确使我们大大失算,但仍可解作被敌方哨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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