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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爷们儿-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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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路的腿肚子不自觉地哆嗦一下,怪不得阿图饭馆生意极差,可平时花钱却大手大脚呢,原来他们是会耍死狗的毒贩子!
只听北京人叹了口气,然后就是一阵儿悉悉梭梭的声音。“这个成不成?”
“看不清。”阿图说。
接着就是打火机“嚓嚓”的声音,方路下意识地挫了挫身子,其实他与阿图隔了一道墙,别人不可能看见他。
“操,你见过吗?这是我的结婚戒指,十年了,纯金的。”北京人说话时多少有些痛心。“你得多给我几包。”
“是真的就好办……”阿图的口气又牛又冷。“前几天我还收过一颗钻石呢,信不信?有这么大。”
方路使劲拧了下自己的大腿,不是撒夜症吧?此时他脑子中突然出现电影里,许多普通人无意中介入毒品交易,最后弄得人鬼不是的情景。方路真怕引鬼上身,尿是不敢撒了,却又不敢马上就跑,于是只好站在当地等。好在阿图的交易很快就完成了。听到他们走远,方路赶紧蹑手蹑脚地溜回小卖部。那一夜他睡得特别塌实,第二天早上才想起该撒尿了。
两三天来方路总为这件事感到心神不宁,小市民的头上又戴了顶懦夫的帽子,这滋味真不好受。更可怕的是他觉得自己好象也是毒品交易的参与者,一时间惶惶不能终日。东街上的人没有因为方路无意中发现毒品贩子,而发生丝毫变化。发廊生意依旧兴隆,阿图的长途电话照打不误,可方路却再也不敢和他侃山了,连阿图的目光他都尽量躲着。
有时人这东西的确是了不起,阿图在玩儿要命的买卖却跟没事人似的。八爷的日子过得最舒心,却从来都是急急忙忙的。
其实自从上次八爷和方路谈过想投资邮市后,便一直特别忙。有个饭馆伙计买烟时对方路说:“我们老板把自己当成金融家了,人家天天捧着报纸看。照他的意思,自己进邮市跺跺脚就能把价钱抬起来。”
“这事是谁给他出的主意?”方路一直搞不明白,八爷怎么突然动起邮市的脑筋来了?
“不知道他哪儿认识的一帮小子,一天到晚围着八爷算小帐。什么从四毛长到四毛二啦,谁谁谁一分钱就挣海了。整个一群卖破烂儿的。”这伙计的话太多,八爷要知道他这个德行,估计早把他开除了。
“这是在算邮票的帐啊?”方路没进过邮市,也搞不清一分和二分的关系。
“就是什么这个升啦那个要降啦,这品题材好,那品题材的庄家跑了。咳!也说不清,乱七八糟的什么玩意儿啊?”伙计翻了个白眼儿,很不满地说:“这帮小子天天白吃八爷的,还他妈这个发了呢?我怎么没看出谁发了?一群侃爷!”
方路点点头,他知道饭馆儿的厨子是拿炒菜提成的,八爷白请朋友,厨子自然也好似白干。不过看样子八爷可能真要进邮市,这老家伙越活越年轻啦。
果然没几天八爷便意气风发地来到小卖部,他站在窗口,脸上是搂不住的兴奋。“弄瓶啤酒,咱们庆贺庆贺。”
方路开瓶酒递给他,嘴里也没闲着:“您倒好,放着舒舒服服的饭馆儿不呆,专门就着柜台喝啤酒,您也不怕冻着。”
“在这儿喝酒痛快。”八爷高抬单臂,瓶底冲天,转眼工夫,半瓶啤酒便下肚了。他放下瓶子:“你不知道,明天我就正式入市了。炒锅里往出掂钱太累,咱也要凭脑子挣钱了。”
“真进邮市?”
“对呀!邮市里这点玩意儿,我全弄明白啦。几个人合伙炒一个题材,最后保证能把外人装进去。”八爷高兴地拍了下大腿。“我准备了这个数。”说着他向方路伸出了四个手指头。
北京爷们儿全文(266)
“四十万!那可真不少,您得小心点儿。”自从上次和八爷聊过家庭话题后,方路对这老泡儿的印象有所改观,真有些替他担心了。“您看咱这条街上的人不是都挺塌实的吗?何必冒风险呢?”
“咱街上的这群货,就洋二他们?他也就是守着个狗窝的能耐,萤火虫的屁股就那么点儿亮,狼骚儿就更甭提。咱一年进多少钱?咱接触的都是什么人?咱跟他们不是一个档次的。您放心,没问题!邮市里全是朋友。”八爷哈哈笑了起来。他手提啤酒,摇头晃脑、覥胸叠肚,气派确实大得很。
自从无意中弄明白阿图的底细后,方路晚上再也不敢起夜了,他准备了个尿盆,为了不至于水漫金山,吃过晚饭后只得尽量不喝水。可徐光这人非常讨厌,吃完饭就跑来聊天,按他的说法是“咱只是个专挣薪水的白领,没别的本事和应酬,晚上不聊天干什么去?”可说多了话,自然口渴。起夜是免不了的,于是方路像做贼似的,尿盆满了,只得到新疆饭馆儿的另一方向找地方。
那天,徐光又来闲聊,没说几句就看见半拉人穿着件肥肥大大的西服,从一辆出租车上跳下来。
“嘿,今儿他够精神的?”徐光很奇怪瞅着半拉人。
方路还没来得及说话,半拉人便老远地冲小卖部“嘿”了一声,他扎着手,夸张地掏出张五十的票子甩给司机:“别找啦。”
方路使劲擦了擦眼镜,几天没见,半拉人难道出息成冤大头了?
他晃着肩膀来到小卖部门口,单手一仰,叫声响彻云霄:“兄弟,给俺拿条三五。”说完,半拉人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凳子上,从口袋里掏出盒红塔山来,一把拽出好几支来。“来,来,来一根,尝尝。告诉你,这可是真的,是烟草总公司的哥们儿给俺买的。”他把烟直接扔给方路和徐光,然后四下瞧瞧,似乎想看看还有没有别人。
“呵!”方路手里掂着烟,这支红塔山似乎有半斤多重。“怎么着?在建筑公司要着钱啦?”方路问。
“万把块的土方钱,他们爱给不给。今儿,俺是来跟你们道个别,明儿哥哥先到东南亚玩儿一趟,找几个外国大蜜开开荤。”半拉人拿烟的姿势都变了,烟头翘得比脑袋抬得都高。
“老太太摸电门,您抖起来啦!”徐光也认识他,谁让半拉人形象出众呢。
“哈哈……”半拉人一仰头,后脑勺差点儿撞在门框上。“人要是走运,你不知道哪块云彩有雨!”他高兴地一甩手,多半截红塔山丢出去好几米远。他赶紧跑过去,捡起来猛嘬了几口。
方路和徐光对视一笑,看来这小子是来抖机灵的。徐光忍不住想挖苦他几句:“马不得夜草不肥,人不得外财不富,听说最近可抽奖券哪,八万大奖。怎么着拿家去了?”
“嘁!八万!?”半拉人居然一脸不屑,他鸟一样呼扇着宽大的西服。“那叫蒙事!咱可是凭本事挣钱。”
“看来真是发了。”方路琢磨着郭叔不会转变得这么快吧?前几天他还义正词严呢。
“小哥儿几个,是人都能发财,关键得看这个。”他用中指点了点比平常人小了好几号的脑袋,面露得意。
“您圣明!那也开导开导我们吧?指条道儿吧!”徐光成心逗他玩儿。
“拉倒吧!你们都是有学问的人,再把人教坏了,俺这不是缺德吗?”说着,他站起来奔八爷的饭馆儿去了,临走高声说道:“等哥哥我从东南亚回来再请你们哥儿俩喝酒。”
方路拿着他的烟钱,却发现三五烟依然在柜台上,赶紧叫了他几声。
半拉人一走,徐光就忍不住了:“这不是穷人乍富吗?”
“人家就是穷人乍富,我要是哪天摔个跟头能拣几百万,非乐疯了不可。”说着方路突然想起了张东,这小子可千万别挣大钱,弄不好他会把知道自己底细的人全杀了。
第二天,半拉人真的走了。满街的人都知道他发财了,却没人能说清楚那万贯家财的来历。
后来郭叔不胜唏嘘地告诉方路;“半拉人下辈子连残废都托生不了,这小子太缺德了。”
原来上级单位给郭叔所在的建筑公司下了六百人的献血指标,公司规定凡是献血的员工每人发六百块钱补助,可衣食无缺的北京大爷们硬是没人想要那六百块钱。就在公司领导们为这事抓耳挠腮的时候,半拉人不知从哪儿得的消息,他把六百人的指标给承包了。这东西实在是缺德,他从河北山区成车成车地往北京拉老农,每人给五十块,还挺大方地管了人家一顿早餐,于是农民兄弟们就挨个被抽了二百毫升鲜血。更可恨的是老农们竟把他当成了恩人,千恩万谢后,欢天喜地的回家了,而半拉人转眼间便成了先富起来的一分子。不过临去东南亚时,他不仅没给手下的民工开支,还把他们支到了郭叔的办公室里胡闹,最后民工的工资还是建筑公司出的。
“能人!”徐光知道这件事后沉思许久,才说出两个字。
四
九比一
狼骚儿结婚了,据说场面很热烈。
香港回归了,东街的人却没几个知道的,除了狼骚儿。
排子房被拆掉一半了,工地已经离东街的街口很近了。郭叔说顶多半年,东街就完了,全拆。
不过最近方路还是很兴奋的,前几天他在报纸上看到了“一等男人”的房地产广告,巨大的雪茄代替了“一”字,构图非常气派。张东特地打来电话祝贺,据说观房者如潮,他还说过几天来请方路喝酒呢。方路问龙哥的事进展如何了,张东说电视广告已经拍出来了,现在就等着发布呢。
那天下班回家后,方路在小卖部里坐了好久,老妈也一声不响地坐在旁边,一点儿回家做饭的意思都没有。她楞楞地瞅着街面发呆,好象有心事。最后方路实在忍不住了,他捂着肚子叫道:“您要是再不去做饭,我就把您儿子饿死。”
北京爷们儿全文(267)
“谁?谁快死了?”老妈茫然地望着他。最近她总是心绪不宁的,连挣钱的积极性都下降了。
“您儿子,您儿子快饿死啦。”方路嚷道。
“你死不了,我还没死呢。”老妈瞪了他一眼:“今天刘老师来了,在小卖部坐了半天。”
方路“哦”了一声,刘老师好久没来了,听说是身体不好:“老爷子没事吧?”
“前一阵子住了半个月医院,现在正恢复呢。气色还行,咳!”老妈忽然由衷地叹了口气。
“到底有什么事?”方路有些不耐烦了。
老妈的面孔突然狰狞起来,她愤愤地说:“现在的人怎么这样啊?真缺德,真缺德!你说刘老师那么好一个人能干这个吗?他们也不提着二两棉花——访访,这不是恶心人吗?”
“您把话说清楚喽。”方路无奈地哀求着。
原来刘老师习惯早晨五点多在护城河边上遛弯,人少空气也好。那天早上他照样去了,刚遛到一半,迎面就来了个五十来岁的半大老太太。老太太看见刘老师独自一个便站住了,她伸着手道:“给我十块钱。”
刘老师当时都蒙了,他心想就是碰上劫道的也不至于是个老太太吧。可说她是要饭的看样子也不像,半大老太太穿得挺利落。
此时半大老太太接着说:“给我十块钱,你想摸哪儿就摸哪儿。”
当时刘老师只觉眼前金星乱冒,连童年的梦都吓出来了,而脚下也是一软,差点儿掉到河里去。老头子缓过气来便破口骂道:“王八蛋,你们看错人啦。我七十多岁的人了能干这事?”
半大老太太一点儿不着急,很从容地说:“你给我十块钱,想摸哪儿摸哪儿,要不咱俩就上派出所。”
“我、我、我凭什么跟你上派出所?”老头子气得直哆嗦。
“你要是不给我十块钱,我就告你耍流氓。”半大老太太面不改色、理直气壮地说。
“我、我、我?”刘老师结巴了半天,舌头才找到牙床子:“我七十多岁的人了我,我能耍流氓?你要脸不要?王八蛋!你们都是王八蛋!”事后刘老师自己都觉得奇怪,他一辈子没骂过人,而那几声王八蛋却清脆异常。到最后王八蛋竟扩大到了你们,似乎周围还有不少王八蛋。
“你是不是男的?你只要是男的,到了派出所就是你的事,不信咱们走着瞧。看着吧,到了派出所你就说不清楚了,谁让你是男的?给我十块钱。”半大老太太诚恳地解释着。
刘老师用拐棍点着半大老太太的脸,摆出了赴汤蹈火的架势:“王八蛋!你要不要脸呢你?瞎了眼了你们,走,走!咱们现在就去派出所,到底看看我能不能说清楚。走!走哇!”
也许是刘老师的大义凛然起了作用,最后半大老太太终于退缩了。而刘老师也吓出了一身汗,三步并做两步地往回跑。他跑来到小卖部时脸都累黄了,没办法只好在小卖部歇腿。老头子越想越生气,便把事情的经过合盘告诉了老妈。说到最后一口粘痰堵住了嗓子,刘老师差点儿昏过去。
“当时您怎么说?”方路笑着问老妈。他突然想起来几个月前与刘老师的那次谈话,当时他认为老人中坏人的比例比年轻人的高,现在碰上个老妓女,不知刘老师做何感想?
老妈思索着想了一会儿:“我问他那老太太是不是北京人。刘老师说他气糊涂了,没分出来。”
方路想不到老妈会问这个问题:“这跟是不是北京人有什么关系?”
“外地人就别说了,要是北京人这里面的学问就深了。”老妈忧心冲冲地说。“你自己想想呗,家里有病人、儿女不孝顺、退休金发不下来的老太太多了,保不准有琢磨挣这个钱的。”
“那也不至于干这个吧?都什么岁数了?”方路惊奇于老妈的思路,他甚至有点儿寒心了。
老妈也叹息一声:“反正现在过不下去的多了,什么新鲜事都有。”说着她拿出个小红本:“看,今天我们单位的人把退休证给送过来了,往后我在银行领工资了,这辈子算过到头了。”
“好哇!往后没急了,您单位那帮孙子的良心总算没让狗吃喽。”方路知道退休的事一直是老妈的心病,如今终于熬到头了。
“你们说话敢不算数。”老妈捧着小红本,脸上的皱纹豁然间如道道深沟,条条分明。“好是好,往后咱们还真得好好想想。”
“想什么?”方路不明白。
老妈站了起来,她环视一下小卖部,然后两只手扶在货架子上说道:“你说这个买卖咱们还干不干?”
“那咱干什么去呀?”方路险些笑出声来,老妈受什么刺激了。
老妈默默走了,方路却怎么也弄不清她的心思,高深莫测的老妈,高深莫测的人心哪!他在努力想象那个半大老太太的模样,结果老太太的样子没想出,“给我十块钱”的声音却响彻耳畔。仅仅是十块钱,却让所有老人蒙受了羞耻,其实所有东西都是有价钱的,人格又怎么样?人格不还是人自己定的,即是人定的那么人也有权利给它挂上价签。
“买一包擦手巾。”那女人突然出现在窗口,她手里拿着钱,看来早准备好了。
方路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一直认为自己这段单相思早就无疾而终了,没想到这女人还能来。他赶紧将一包擦手巾递了出去,手指竟有些哆嗦。
女人付了钱,却不马上走,她的眼睛四下瞟着,似乎想说什么?
“还,还要点儿别的?”方路低着头说。
女人嘴唇蠕动着,好久才说出声来: “你认识,你认识张,张总?”
“我认识。”方路的心在下沉,没想到第一次谈话居然和张东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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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总说你是很有能力的人。”女人的口齿清晰了不少,她充满希望地看着方路。“有些事并不像看到的那样。”
方路的脑子飞快地旋转着,一时尖无数个念头涌上来,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默注视着她。
看样子女人还想说什么,但她突然闭了口,低着头走了。
方路正在胡思乱想着,却看见狼骚儿嘻嘻哈哈地跑了过来,看来是这小子把人家吓跑了。“兄弟,我来跟你道个别。”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两张机票向方路挥了挥。
“去哪儿?”方路冷冷地问。
“嘿嘿,香港。你怎么忘啦?我要去香港抱儿子呀!瞧瞧,明天先飞深圳。”狼骚儿眉飞色舞,手里的机票长了翅膀似的在方路眼前飞着。
方路不自觉地向发廊方向看了一眼,前几天节子出来晒太阳,肚子已经挺起半尺多高了。“快到预产期了吧?人家给办护照吗?”
“哥们儿是什么人?头半年我们俩就把护照办了,旅游呗,现在去一躺香港才几千块钱。嘿,几千块钱弄个香港儿子,值啦!”狼骚儿说。
方路又向发廊方向看了一眼,愤愤地说:“妈的,这帮旅行社的缺心眼儿啊?这么大肚子还敢收钱,他们也不怕出个好歹?”
狼骚儿瞪了他一眼,继而又得意起来:“他们心眼儿再多也玩儿不过我去。咱不在北京参团,先到深圳。在深圳参加去香港的旅游团就容易多了。”
“您真圣明。”方路低头算帐,他本来就不愿意搭理狼骚儿,最怕他在小卖部吹起来没个完。
此时几个平时在发廊里蹭色(占小姐便宜)的人物溜达过来,见狼骚儿在就把他团团围住了。这一来狼骚儿可有了精神,他在小卖部门口吹嘘了半天,最后似乎整个香港都快成他们家的了。直到老妈来送饭,这伙人才离去。
第二天方路总觉得心里有事,没着没落的,有一次竟把自己倒锁在办公室外进不去了。最后他不得不撒了个谎,提前回家了,到小卖部时不过四点半。老妈等着回家洗衣服,见方路回来便赶紧拎着脏衣服走了。
方路伺候走了几拨民工,忽然觉得饿得难受,正想找包干脆面压压底儿,却见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把脑袋从窗口探了进来;“您们家小铺不是要往出盘吗?货底儿多少钱?”
方路张着嘴注视他了一会儿,才知道老头是在问自己:“谁家小铺要卖?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老头缩回身子往墙上瞧了瞧,一脸疑惑地又探了进来:“没错呀,白天我就看半天了。”
“爷们儿,这是谁告诉您的?”方路笑着问他,看样子老头没发烧,怎么说开胡话了。
“嘿!”老头就跟受了屈辱似的,指着外墙高声叫道:“小伙子,你是不是这家的人哪?这不明明写着吗?”
“什么?!”方路跑出去看,果然见小卖部外墙上写着“此房出售”的红字。“谁吃饱了撑的,拿我们家开涮!”方路愤怒地骂起来,他四下张望,根本没人理自己,只得对老头道:“爷们儿!对不住啊,您说这是什么人性?拿人家打杈。”方路边说边伸手在墙上使劲擦,可字是油漆写的,根本擦不掉。
老头临走时还仔细打量了方路一会儿,好象担心他是个个骗子。方路怒气冲冲地等老妈回来,肯定是老妈盯小铺时睡着了,下学的孩子趁她迷糊时干的。
“您倒好!看小铺时睡大觉,也不怕人家把您一块儿偷走?”老妈刚进门,方路就满脸不高兴地埋怨。
“小兔崽子!我一天到晚的容易吗我?大热天的连眼睛都不敢眨。?”老妈把饭盒一墩,扭脸就开骂。
“您没睡觉墙上的字是自己跑上去的?您自己看看去,我擦了半天都没擦干净呢。”方路理直气壮,虽然人老不讲理,可绿墙红字明摆着,看老妈怎么说?
老妈居然叹口气,坐下来平静地说:“是我写的。”
“您?您?……”方路禁不住跑出去爬在墙上,又仔细看了一遍,果然是老妈的字迹。方路跑进小卖部,脑门上居然出了层白毛汗,老妈不会是大白天撒夜症吧。“您?您怎么啦?要不咱到医院瞧瞧?”
“你老丈人才有病呢!”老妈让他气乐了。
“那您是要干嘛呀?又碰上假票啦?”方路突然觉得老妈可能是认真的,可为了什么?就为了一张五十块的假票?那也不是他们花出去的呀。
“不干了,没劲!”老妈把饭盒掖给方路,像大干部似的在屋里来回转:“自从干了小卖部,咱娘两就没吃过一顿象样的饭。大年三十还在这儿守着,图个什么呀?”
“图……?”方路的眼睛向上翻了翻,没再说下去。其实“佳途百货店” 的牌子在小卖部门口已经挂一年多了,可惜从来没人注意过。当时起名字的时候,一方面是借个好听的词,另一方面方路向老妈解释过:“咱家图的是什么?钱呗,所以叫家图百货店。”
“对,咱家是图钱。”老妈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个月我就正式退休了,一个月六、七百块呢。再说开小卖部咱家也多少挣了几个,把它卖出去也是个钱哪!你看能卖多少钱?”
“怎么也能卖一万五六的。”方路逐渐入了老妈的套儿。
“咱不到两千块起的家,值了。”老妈望着窗外说:“刚才刘老师家来电话,说刘老师脑淤血了。上午送的医院,现在还不知道死活呢。”
“老头子是气的?”
“气的。”老妈把钱匣子摆到柜台上:“咱们要是再干几年,为了它我也得走那一步。人家刘老师是气的,我是钱催的。”
“可!可您真舍得卖?”有时候方路从心里承认,也许是幼年磨难太重,老妈比自己有主意。只不过是前些年有老爸,她没机会施展而已。
北京爷们儿全文(269)
老妈把饭盒盖打开,摆到方路面前:“先吃点儿。其实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和这帮歪瓜裂枣混在一起,肯定没出息。”老妈突然严肃起来:“我这岁数是没奔头了,也看透了。你不能扎在他们堆儿里。我算看出来了,他们的水平比我强不了多少。你刚什么岁数,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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